买到了他们心怡的房子。
    搬进来的那天,篱术和莫镶都来了。
    在豪宅中上下转悠的小狸猫精将自己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本质暴露得淋漓尽致。
    “啧~啧~啧~”篱术指着两位户主,就像面对着万恶的地主老财,“土豪啊!奢侈啊!简直不拿人民的血汗当钱啊!”
    他主要将矛头指向了苏浅醍,“想当初我叔多么朴实无华的宅妖一枚,就因为有了你,变成了如今这么副俗不可耐的暴发户。你还曾经是人民公仆呢你!你对得起党这么多年的信任和培育吗?!”
    被指认成祸国殃民的狐狸精的苏浅醍轻轻一笑:“对不对得起党,我是不知道,但是某人晚上就要睡马路了,我是知道的。”
    篱术非常的威武不能屈,跑到商略面前义正言辞地控诉:“小叔你瞧瞧啊,这要再不管,就要爬到你头上去啦!家规何在?纲常何在?”
    两条大长腿上下交叠地翘在茶几上,坚实的臂膀舒展开,架在沙发背上,漂亮的肌肉线条形成流畅的弧度,商略口里叼着吸空了牛奶的奶盒吸管,面无表情道:“怎么跟你婶说话呢?想家法伺候是吧?”
    他说着话时,奶盒还随着嘴的动作一上一下,一家之主的王八之气泄了个一干二净。
    篱术痛心疾首地捂着胸口,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他叔,转身朝罪魁祸首他婶恶狠狠地扑去――一把抱住大腿:“婶我错鸟tt!饶了我吧!”
    苏浅醍笑容愈深,冰冷的手抚上他脆弱的喉部,“再敢叫我一声婶,我今晚吃全狸宴哦!”
    那毫无温度的手指贴上来,狸猫精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自从苏浅醍从冥界回来,他就很光荣地从武力值倒数第二沦落到倒数第一,至于总体实力,众人默认他一直是最后一名,按商略的话说,苏浅醍就算不是天生吞魂,也能弄死篱术一百回。
    一直保持沉默的莫镶从近来开始,眉头就没放松过,身为驱邪师的他对于尤其是害过人的鬼魂十分敏感,又不像篱术那样粗心大意。
    苏浅醍虽然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并没去管他,正在往冰箱里装牛奶。
    莫镶走过来,“小苏,这屋子好像不太干净?”
    他还不是十分确定,那恶鬼在白天还是藏匿的很好的,若非商略和苏浅醍这样的“同道中人”,不容易发现。
    “自然是不干净的,住着一个千年老妖,一个千年老鬼,能干净到哪儿去?”苏浅醍语调轻柔,笑容悠扬。莫镶立时放下心来,道自己多虑了。
    “倒是你和篱术,我怎不记得你们俩顺路?”
    莫镶心一跳,再看苏浅醍那高深莫测的笑容,就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不惯又不安,脸上一红,慌忙道:“你那几个箱子要拿到楼上是吧?我帮你抬上去。”
    苏浅醍也不拆穿他转移话题的把戏,只促狭一笑,“那就麻烦了,放到主卧吧。”
    莫镶抬着箱子忙不迭逃了,苏浅醍又到客厅踹了趴在沙发上挺尸的篱术两脚,冷笑道:“我们家不养吃白饭的,出去把草拔了!”
    “你叫我去拔草?!”这辈子也没干过这种下人活的篱术似乎下一句就要蹦出“我妈都没叫过我拔草”。
    “你要选择吃了它们也行啊。”
    “有没有常识啊狸猫是食肉的!”篱术迅速表示了对没文化的不齿。
    于是苏浅醍换了一个说法,“如果你不去的话,那么你今晚就会是食素的了。”
    篱术宽面条泪退下,人在屋檐下啊……
    清唱完毕,苏浅醍终于将目光投向商略。
    商略摇摇尾巴,爬起来自觉加入扛箱子的行列。
    苏浅醍满意地接着去收拾厨房了。
    是夜。
    四个人都躺到了床上。
    篱术睡在第一间客房里,双眼直直地瞪着天花板。
    白天时他没有多注意,到了晚上却隐约感觉这房子里阴气得不正常。
    他怕热,一进房间就开了空调,现在已经接近午夜了,他却感觉屋子里的温度还在持续下降,已经达到了他都觉得冷的程度。
    遥控器上显示的还是二十六度,空调是新买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这新买的房子难道还会有鬼吗?小叔他们能干这么坑爹的事?
    但是转念一想,苏浅醍之前说这房子是别人转手的,再联想那两位一向的行事风格……
    篱术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小狸猫精倒不是打不过恶鬼,但是架不住胆小,一想到这屋子里有鬼,顿时看什么都觉得非常诡异。
    篱术将头钻到被子里,闭着眼睛自我催眠――“没东西没东西快睡觉快睡觉……”
    “吱呀――”
    “妈呀!!!!”篱术跳起来大叫,同时身后一痒,裤腰带似乎松了些。
    莫镶被吓得脑门都不亮了,扶着门框拍胸脯。
    “叫你妹啊!”
    “怎么是你?”
    “废话,不是我难道是鬼吗?”
    一听到鬼这个字,篱术嘴就瘪了,“呜…莫镶,这房子里有鬼皿!”
    莫镶本来随口说的,看篱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就愣了,急忙道:“你看到了?”
    “没…我感觉到了。”
    知道篱术没什么事,莫镶松了一口气,“嗨~你怕什么嘛!有你叔在,还有苏浅醍那头鬼王,什么鬼敢出来!”
    “你不知道,就那俩贱人!他们肯定就是冲着这地方有鬼才来的!”篱术难得明白了一次。
    “那不还有我呢嘛!我就是专门抓鬼的!”
    篱术大口呼吸,慢慢稳住了思绪,主要是屋里多一个人,他就不那么怕了。
    “你找我什么事?”
    “哦,我刚才一直听到隔壁有怪声音,睡不着,所以……”莫镶的脸色有点不自然。
    篱术眨巴眼。莫镶的隔壁就是商略和苏浅醍的房间,能有什么怪……声……音……
    篱术的脑袋上好像有一个灯泡“叮”的亮了,精致的小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
    “嘿嘿嘿嘿嘿嘿~”
    “你要干嘛?”莫镶无语道。
    “当然是去听墙角!吼吼吼,这么难得的捉奸机会,必须不能放过啊!”
    篱术猫着腰贼头贼脑的就要出门去听他叔的墙角。
    “这不好吧?”新世纪的好青年莫镶迟疑道。
    “啧~怕神马!他们敢做还怕别人听?”篱术一往无前地出发了。
    莫镶跟在他身后,突然“噗”地笑了。
    篱术疑惑地回头,只见莫镶憋笑憋得满脸通红,一手指着他的屁股。
    低头一看,一条雪白的大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了宽松的睡裤,正垂在他身后,而裤子因为被挤开的缘故,露出了小半个雪白的屁股。
    篱术的脸蹭地烧起来,手忙脚乱地将尾巴收回体内,然后穿好了裤子。
    莫镶凑到他耳边,暧昧地吹了一口气,压低嗓音道:“真的这么害怕啊?”
    连尾巴露出来了都不知道,看来刚才真是吓得不轻。
    篱术还是只小狸猫精,法力低微,对于身体的把握能力也不是非常好,所以有时候情绪激动就会控制不住身体的转换。觉得自己丢脸都丢到仇人家去了,篱术羞愤得恨不得咬那恶劣取笑他的人两口。
    欣赏了一会儿小狸猫精恼羞成怒的可爱模样,莫镶见再闹下去真要把小家伙惹恼了,于是压下笑意,安抚道:“好了好了,我保证给你保密。”
    “哼~用不着!本小爷的尾巴人见人爱,我就是故意露出来让你这个凡人嫉妒的!”篱术傲娇地一翘小鼻子,无比冷艳地转身走开了。
    莫镶忍俊不禁地跟上。
    二人趴到主卧的门上,屏息凝听。
    果然,里面不断传出沉重的闷击声。
    篱术笑得满脸是牙,异常兴奋。
    莫镶本来觉得这种行为不太道德,但是他本来也不是什么三观很正的人,见篱术听得这么嗨也架不住诱惑。
    一边听,篱术还故作专业地点评:“怎么都没点娇喘呻吟什么的?婶婶真是太没情趣了!卧槽!不会是我叔不行吧?”
    篱术陷入了为他叔未来性福生活的深深担忧中。
    而莫镶听他这么一提醒,也有些疑惑,这动静……好像是不太对。
    两人齐齐一惊,夺门而入。
    室内光线暗淡,可是他们看得清楚,苏浅醍与商略静静地睡在大床上,而床边,一个模糊的影子正举着破裂的啤酒瓶一下一下,重重地割下,发出沉闷的声响。而床上的夫夫俩像是沉睡不醒,一点反应都没有。
    感觉到他们的闯入,那黑影手上动作不停,脸朝他们转过来,篱术和莫镶好像看到了一张年轻却布满血污的脸庞朝他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静默。
    屋内只剩下那重复的闷响。
    片刻后,篱术与莫镶面无表情、动作一致地转身,出了门,将房门关上。
    各回各屋,再不想其他的,一睡不起。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总之售房小姐担心的事一直没有发生,那套听说很不干净的房子再没传出相关的不祥传闻。
    而要问篱术和莫镶那晚到底看到了什么,他们也只表示:没悬念啊没悬念!不长眼啊不长眼!这鬼,怨念、法力都是其次,最关键得张脑子啊!
    ☆、地缚灵(1)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貌似闲没表达清楚,羞愧。……其实上章最后就是,莫镶和篱术看到那只鬼,就知道他死定了,所以觉得很没悬念就走了,那只鬼当晚就死无全尸了,无良夫夫一开始是逗他玩儿呢!
    熊抱我亲爱的米果果和妞妞,谢谢你们的地雷!亲人们这么支持闲,闲一定会一直加油的!
    直到午时,新房里的四人才陆陆续续起床,莫镶与篱术是自在惯了,从来都是睡到日上三竿。至于主卧里的两只,按说苏浅醍不是会赖床的人,但是他与商略昨夜配合这房里的鬼魂玩了一出,后来觉得没什么意思,那鬼不咋地,模样换来换去的可能都是他害死的人,可是就那么几出把戏,于是没耐心地把它解决了。打了个牙祭,两个心满意足的怪胎又开始进行有益身心的消食运动,这一次莫镶和篱术都没听到,这房子的隔音本来就不错,何况他们当然也不可能让人真的听自己墙角,最终结果就是等苏浅醍醒来的时候,饭都已经上桌了。
    四个男人,除了苏浅醍,没一个会做饭的,这一顿当然是叫的外卖,这里是豪宅区,这种服务机构当然不差,送来的饭菜看得几人食欲大开。坐上饭桌,二话没说,先下去大半碗,这速度才慢慢缓下来。
    吃到一半,莫镶的手机响了,他也不见外,掏出来就接。
    本来其他三个没甚在意,一个宅妖,一个纨绔,一个卸了职的无业游民,跟他们一比,莫镶这个年纪最小的作为莫家少主,反而最有的忙活。
    不过,莫镶和那边的说了几句,口气就慢慢地开始有些不好了。
    “朱先生!你既然不信任我莫家,那我们还有何好谈的?此事是你坏规矩在先,我莫家够客气的了,在下是体谅你情有可原,才对你礼遇,但是以后莫家绝不会再接你的生意!”
    莫镶挂了电话后,篱术怪模怪样地掐嗓子捉弄他:“你坏规矩在先!我莫家百年世家,就是店大欺客也没人敢说什么!以后你别来找我啦!我们一掰两段啦!”
    “什么跟什么呀!”莫镶头上刷刷地冒黑线,都能拿碗盛了当面了,再正经的话到了篱术嘴里都能扭曲得让人想抽他。“谁说我们欺客了!本来我都答应这桩买卖了,结果才知道他招呼都没打一个又找了苏家,这不是砸我莫家的招牌嘛!别说生意掰了,老子不给他下点黑手都算厚道了!”
    本来是故意找莫镶茬呢,一听这干坏事的话,篱术又来劲儿了,搂着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两只猫眼放着光,“下黑手好呀!这事我擅长啊!你说得对,这种人就不能跟他讲道义,你想怎么整尽管说,保证活好!”
    活好泥煤啊……
    莫镶脸色古怪地看他,给人使绊子的活不重要,他比较在乎你那方面的活……
    “你刚才说,你的顾客还请了苏家?”苏浅醍不动声色地问道。
    “啊…嗯啊。”刚才没想那么多,现在突然反应过来苏浅醍和苏家的恩怨,莫镶顿时有些尴尬。
    莫家是驱邪世家,虽然为了发展,还涉及很多其他行业,但是能跟苏家扯到一个顾客上去的,估计也就只有一条道了。
    苏浅醍慢条斯理地将口中的饭嚼烂,咽下,明眸笑意悠扬地瞥了眼莫镶,拖着声调道:“去!干嘛不去~你不干这笔生意,旁人才道你们弱了苏家呢!”
    苏浅醍化身旱魃后,五官什么的都没有改变,但是皮肤白得不正常,有一种石膏般浓郁的死物光泽,眼眸也一改原来偏淡的色调,变成了纯净的黑,嘴唇则分外红艳,这种极为明显的色差让他原本谪仙般的模样生生妖佻了起来。饶是莫镶,此时看到他这种不经意间的媚眼如丝,都愣了一愣。可是冷静下来后心中又不禁嘀咕,哪是我莫家弱了苏家,分明是你不愿与他们罢休。
    果然,当日傍晚,莫镶开车来到一栋公寓前,苦笑着将苏浅醍和商略两尊大佛请了下来。
    “就是这了。”
    苏浅醍皱着眉打量面前半旧不新的公寓楼,“住这儿的人能请得起你们两家人?”
    “你可别小瞧那朱客书,人低调,家里的东西可不低调!玩儿收藏好几十年了,祖上留下来的资产,全让他用在这上面。人不爱住大房子,就喜欢这种又黄又旧的小区,买了一整层楼,就用来放他那些宝贝了!迷古者穷,手上全是值钱玩意儿却一件都舍不得出手,所以倒真是没多少现钱,算是和我爷有点交情,才能请来小爷我!”
    “玩古董的啊?”
    “可不是嘛,我爷他们也爱折腾点老东西,可是都没他这么疯的。一会儿你就看到了!”
    三人边说边上了楼,朱客书怕东西受潮,所以住在最高一层,不过老房子,顶楼也不过七层。莫镶上前敲了左手的门。
    很快,一个头发花白、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的老者就开门将他们迎了进去。
    “真是谢谢莫小少爷了,朱某人之前不懂规矩,冒犯了莫家,莫小少爷还肯鼎力相助,当真古道热肠。”
    “道谢就算了,您是长辈,又和我爷爷旧时,这点面子,莫镶还是要给的。”莫镶冷淡地客套了两句。
    他毕竟年轻气盛,本来就自负甚高,况且四大家族一直貌合神离,经过苏浅醍一事,他更是反感苏家,朱客书的行为可谓是犯了他的禁忌,不怪他要不高兴。
    “不知这两位是?”朱客书又看向商苏二人。
    “哦,介绍一下,他们是我的朋友,也是道上的人,这是苏浅醍,这是商略。”
    朱客书连忙称赞他们,什么青年才俊,一看就道行高深前途无量的瞎话随口扯了几句。对面三人都想笑不笑,您还真没说错,这二位的确道行高深,只怕不是您想要的那种。
    他们进来后就发现,三楼的两户是打通的,中间一大间摆着朱客书的各种收藏,形形色色的瓷器、玉器看得三人眼晕,另外几个房间也用来作书画收藏室用了,朱客书的生活区只有一间盥洗室,一间厨房,一张简陋的直板床,和一张书桌,这人当真为古痴狂。
    商略随意转悠打量去了,苏浅醍仍是惯用的手段,盈盈带笑同朱客书攀谈起来:“朱先生客气,我们就是随莫镶来见识见识。”
    他说话间,靠近了朱客书,果然觉得此人身上死气缭绕,双目无神,面色青白。
    看了几个瓶子没看出啥名堂的商略又转悠回来,在苏浅醍身边抽了抽鼻子,犀利的目光悄没声地落在了小老头身上。
    朱家实在简陋,连三张椅子都拿不出,朱客书请他们直接坐在床上,被苏浅醍婉拒了。
    莫镶问起具体情况,朱客书嘴唇有些发白,胆战心惊地说起了那件事。
    约莫两个月前,朱客书从一个朋友那看货回来,怪事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他回来后的第一天,有一个小男孩背了小布包敲了他家的门,问他要不要买鸡蛋。当时朱客书觉得有些奇怪,好些年没见这种挨家挨户卖散货的了,但是他并没有买,于是那小男孩儿就上楼了。
    第二天,小男孩又来了,朱客书觉得他大概是家里太过困难,心中怜悯,便买了十个鸡蛋,打发那孩子走了。
    朱客书没想到的是,第三天,那男孩又来了,还是一样的时间,准时敲响了他的家门,背着小布包,仰着脑袋问他卖鸡蛋吗。这一次朱客书又买了十个鸡蛋,还随口问了他些话,小孩很乖,姓名,家住哪,父母干什么的都说了,他家果然是农民,就在这片老城区里,拆迁还没实施,部分农田还保留着。
    朱客书还问了他的学习等等,穷人孩子早当家,那小男孩说话落落大方,人也机灵,他告诉朱客书,自己上小学二年级,在班里成绩很好,可是最近家里生意不景气,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去买超市里面的有机蔬菜,不愿意买他们家的菜了,所以他放学后就帮着爸妈到居民楼里卖点鸡蛋。朱客书夸了他一番后,就看着他上楼接着去别人家卖鸡蛋了。
    那天晚上,朱客书休息之后心里老觉得怪怪的,却想不起来是把什么给忘了。
    直到第二天,他掐着时间开了门,看到那小男孩儿慢吞吞地转过楼梯口向他家走来,朱客书才惊觉,他家就住顶楼,可自己怎么看着这小男孩儿回回都朝楼上走去。心里莫名有些发慌,朱客书强自镇定,告诉自己没准小孩儿上顶楼玩耍,但是这一次,看着小孩和以前一模一样的笑容与问话,朱客书脚下一个劲发虚,他慌张拒绝了男孩的兜售,紧张地看着男孩再一次微笑着向楼上走去。
    关上门后,朱客书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他到厨房翻出前两天买的鸡蛋,却发现他随手放在柜子里装鸡蛋的篮子里只有一堆碎鸡蛋,没有碰过的鸡蛋,却全都自己碎了,而且不断地散发出恶臭,不像是刚碎的,倒好像已经碎了好久了。一看到这幅情景,朱客书冷汗爬了一背。
    往后每一天,那小男孩都会准时敲他家门,可是朱客书去田地那块儿打听过,根本就没有哪家的孩子每天在外面卖鸡蛋的,他还问了楼下的邻居,也都没遇到过这事。从那以后,朱客书再也没敢开门买过小孩的鸡蛋。
    他打电话问了许多熟人,有些老朋友就建议他请个捉鬼的人来帮忙。朱客书这才想到了莫家,只是他心里还不踏实,也不太清楚那以前淘货认识的老莫靠不靠谱,又听人介绍苏家是此业巨头,便擅自和苏家又打了招呼,没想到却惹恼了莫镶,他这才通过朋友知道,莫家和苏家是一般的老牌号了,行里默认的规矩,请了这家又请别家,就是看不起上家,朱客书心下十分过意不去,才多次打电话挽留莫镶。
    朱客书始终想不通,这小孩儿为什么会缠上他。
    听完朱客书的话,莫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你确定从没见过那小孩儿?”
    “我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我好多年没买过菜了,家里的饭菜都是老伴儿收拾,怎么会跟个卖鸡蛋的孩子有关系?”
    “那他是为什么老来找你呢……”莫镶沉吟。
    屋内一时静默,突然,“扣扣扣”,清晰的敲门声响起,朱客书露出惊恐的表情,“是他来了。”
    ☆、地缚灵(2)
    毫不起眼的防盗门,传来普通的敲门声,却让屋内一时沉静。
    朱客书惶恐地看着另外三人,商略朝莫镶使了个眼神,莫镶郁闷地吐槽就知道使唤我,口中却不敢表达不满,老实地去了。
    门一开,门口果然站了个小萝卜头,换了个人开门,他也丝毫不惊奇,就带着小孩儿的那股机灵劲儿笑道:“请问要买鸡蛋吗?”
    莫镶问他:“你这除了鸡蛋,还卖什么不?”
    那小孩儿愣了一下,“可是我就只有鸡蛋。”
    “你卖鸡蛋是要做什么呢?”
    “我们家生意越来越差了,我怕爸爸妈妈着急,所以出来帮他们卖鸡蛋。”
    莫镶又问了几个问题,小孩儿都一五一十地答了,与他同朱客书说的分毫不差。苏浅醍在一旁听完了,询问他:“你说你怕爸妈着急,那他们知道你出来卖鸡蛋吗?”
    “我没告诉他们,我想等赚到钱了再说。”男孩儿伶俐中透出点羞怯。
    苏浅醍露出狡黠的神色,回头心知肚明地同商略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时,一直躲在最后面的朱客书大概是有人壮胆,突然伸着脖子质问那小孩儿:“你、你为什么非要缠着我?”
    小孩儿一滞。
    “我都已经买了你的鸡蛋了,你为什么老是来找我,我哪里得罪你了?”
    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抑或是朱客书质问的口吻吓到了他,孩子低下头呐呐道:“因为……因为,只有你,肯买我的鸡蛋。”
    朱客书愣住了,孩子低落地垂着脑袋,娓娓叙述道:“我在那个路口站了一整天,问没一个路人,要不要买鸡蛋。但是,都没有一个人理我,有的人一看到我靠近就吓得绕开了,还有人很生气地说不买。只有爷爷你停下来了。”
    朱客书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不可能,我,我根本就没见过你,什么路口?哪儿有这么回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孩子的腮帮子鼓囊囊的,刚才朱客书质问他,他大概是因为觉得打扰了人家而感到愧疚,但是朱客书怀疑他的诚信就让他很不服气了,男孩儿大声道:“是真的!我没骗人!就是爷爷你,我拉住你的衣袖时,你还蹲下来问我什么事呢!”
    “可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朱客书看到男孩的样子也有些不忍,但他眉头紧锁,怎么也没法承认这一切。
    苏浅醍:“他说的是真的,也不是认错了人,鬼看东西不是靠眼睛,不会犯这种人类才会犯的错。”
    “那你是认为在下骗诸位了?”
    “他也没说你骗人,你激动什么?你和那小家伙,说的都是真的。”商略突然凉凉地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朱客书已经完全糊涂了。
    之前也摸不着头脑的莫镶此时被苏浅醍商略多次提醒,也逐渐明白过来了。
    “真相就是,你已经死了。”一个突兀的声音斜地里插了进来。
    众人一同回头,看到从顶楼的楼梯上悠闲地晃下来一个人,正是商略三人的老熟人,苏经夏。
    莫镶看到苏经夏就很不高兴地翻了个白眼,这苏经夏在明知他已经接了这笔生意的情况下还答应朱客书的邀请,朱客书不懂规矩难道他也不懂吗,很明显这是在向他挑衅。
    他一定是嫉妒我的头比他亮!
    莫镶暗暗竖着小中指。
    倒是苏浅醍嘴角勾起邪恶的弧度――终于肯出来了。
    而被忽略的朱客书老爷子此时一副五雷轰顶的凌乱表情,捂着胸口不堪重负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已经死啦!”
    苏经夏说着,不屑地甩过来一张报纸,一张占了半个版面的大图片上,朱客书和那卖鸡蛋的小男孩凄惨地倒在马路旁的血泊中,他们的身间还有一大滩碎鸡蛋。
    似乎连这薄薄一张纸的重量都再也承受不了,朱客书任报纸轻飘飘落到地上,无力地后退,茫然的视线飘忽着,什么也抓不住。
    有些他极力逃避的画面闪现眼前,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刚刚从友人家中归来的他,背着小布包邋遢又伶俐的小孩,在自己准备过马路的时候怯怯地拉着他的衣袖问爷爷你买鸡蛋吗,然后自己和蔼地蹲下身,问他家住哪儿,为什么要在这里卖鸡蛋……掏出钱来的瞬间,突然失控的刹车声就在他耳边一遍遍地刺激自己的耳膜,还有陌生的尖叫声。朝自己跑来的模糊身影,以及那孩子被希望点亮了的眸子,都染上了血色,最终归于黑暗。
    朱客书筋疲力尽地瘫倒在地,抱着脑袋喃喃:“怎么会这样呢,我,我已经死了。我居然死了,怎么会这样……”
    莫镶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你大概是放不下这些收藏,才会在死后回到家中,对于这些东西的执念让你骗过了自己,忘了自己死亡的过程。而这个孩子……”
    朱客书的经历令他同情,而面对那个小男孩儿时,则更多了些怜惜,“这孩子,大概是认定你是唯一一个肯买他鸡蛋的人,所以想要帮助家人的执念让他跟上了你。他的家人都不知道他是出来卖鸡蛋而出的车祸,你自然是查不到的。”
    朱客书目光呆滞地回望他。
    地缚灵,并非被一个固定的地方所困,而是被自己的执念困住的。
    苏经夏不耐烦道:“事情都说清楚了,你这留恋人世的鬼也该去你该去的地方了。”
    他说着就伸手要来抓朱客书,莫镶眉毛一竖,一把格开苏经夏的手。
    “苏经夏你当我死的吗?!这事不归你管,他要走要留,也都不是你说的算的!”
    “哼~莫镶,你少蹬鼻子上脸了。咱俩接了同一桩买卖,你有的权力我也有,当初要请我的人是他自己,怪得了谁?”
    “卧槽你还有脸说!抢我的买卖你懂不懂规矩,想打架啊?来啊!”
    “莫镶,你可是莫家少当家,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你可得考虑一下大局!”苏经夏显然是自持莫镶投鼠忌器,不敢主动对他怎么样。
    “他是莫家少当家,不好做什么,我可是散人一个,要得罪你苏家,也不怕连累家人。”苏浅醍轻轻将气得要冒火的莫镶拉到身后。
    一看到苏浅醍,莫镶就蔑视地冷笑起来,“我道是谁,原来是我们苏家的,弃!儿!啊!”
    商略闯冥界抢人的事,驱邪界也略有耳闻,对于这个一直以来表现得都是在依靠商略的苏家弃子,苏经夏十分的看不起,自己家的怪胎,一天苏家的饭都没吃过就被丢出去了,最后还是靠卖屁股让男人养他,这种废物,活着浪费资源,死了也是白死,就算被救回来了,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苏家的弃儿早就死了,站在你面前的人,可跟苏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苏浅醍并不着恼,浅笑着好心提醒对方,苏经夏怎么看他,他不在乎,他本就不会在意自己不屑之人怎么看他,何况这人连自己的敌人都谈不上。
    苏经夏还是那种三分嘲讽,七分轻蔑的表情,觉得苏浅醍敢这么和自己说话不过是仗着商略。
    “我今日非要把这两只抓回去!”
    “那你便来抓抓看吧。”
    苏浅醍口气很轻快,一步错身在害怕的男孩儿身前,一副同样护定他们的姿态。
    这当然不是苏浅醍正义感爆棚,只是他今天的目的就是给苏家找不痛快。
    莫镶眼睛瞟瞟这个,瞟瞟那个,明明自己是主角,怎么突然就变成透明了。
    他踮着脚尖飘到商略身边,低声道:“商叔,你就这么放任小苏和苏家闹崩啊?”
    商略头上冒出一个十字,没理他。
    “叔?你别不理我啊,我知道你和小苏情比金坚,可是苏家毕竟是个庞然大族,苏玉伦也是千年一出的奇才,你们两个,想要撼动它……真不是我危言耸听。”
    锵!又一个十字。
    “商叔?……”
    “谁特么是你叔!”
    商略忍无可忍,一个虎掌把他拍出去了。
    乱套近乎不说,管他叫叔,管苏浅醍叫小苏,这就是在找揍呢嘛!
    窗外日头已晚,天际最后一丝火烧云也耗尽了热烈,万物迎来黑夜。
    防盗门打开,老妇提着新鲜食材走了进来,轻车熟路地进了厨房,洗锅,洗碗,擦案台,做菜。最后,将几道家常菜摆在了黑白照片的前面。
    那双不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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