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屋子人吵吵闹闹,居然谁也没发现苏浅醍三人的到来。《青藏高原》的前奏出来,何勇豪咳嗽了几声,似乎是嫌嗓子太干,这时候居然发现自己手上的是酒瓶了,也没多想,举起来猛灌了一大口,抬首时刚好对上苏浅醍昏暗灯光下深邃难测的双目,竟然一口酒瞬间狂喷出来,结结巴巴道:“小…小苏啊,你你你、你怎么,在这?”
    苏浅醍冷笑,“不是你们哭着喊着要我来的吗?”
    还好没喷到老子身上,不然让你从上面喷出来,从下面灌进去。
    想是苏浅醍淫威常在,何勇豪看起来似乎清醒了一些,他嘿嘿傻笑起来,“那什么……咋可能嘛!我我……我绝对,不会去打扰你休息的!”
    底下的人此时也注意到苏浅醍了,好几个都惊得坐直了腰板儿,跟着何勇豪连连点头谄笑:“是啊是啊,怎么敢去打扰你休息呢!”
    苏浅醍微微蹙眉。
    陆小刀“哎呀”了一声,睁着他小鹿斑比般无辜的小眼睛不好意思地过来了。
    “哥,你来啦!”
    “行啊!有长进,知道糊弄你哥了!”
    陆小刀脸上的红晕即使是房间内的暗淡都掩盖不住,他充满歉意地看着苏浅醍,但是也没解释,显然是对自己骗苏浅醍一事十分愧疚。
    苏浅醍“啧”地一声,手掌拍拍他耷拉的毛糙脑袋。他也就是那么一说,心知陆小刀是因为实在是收拾不了局面了,才喊他来救场。其实他接到电话时就觉得奇怪,大家往日对他畏惧多于亲密,这种玩乐时间,怎么还会想起找他来扫兴。
    其实苏浅醍这么想有些极端,大家倒不是不喜欢他,只是苏浅醍之于他们,就如同刘海平一样的角色,你说玩儿的时候要有个领导搁着,还是苏浅醍这种玩不起来的类型,那他们能自在吗?
    不见他们哪怕是喝醉了,见到苏浅醍还是条件反射地挺着背呢!
    此时安棠起身走近,她酒也喝的不多,脸颊微泛红云,显得比平时有女人味儿得多。
    “小苏啊,我刚才听到小刀给你打电话了,我说你也别老跟个机器人似的,该放松的时候得放松,来跟大家喝点酒唱唱歌不挺好嘛!”
    “你倒来我这做好人,怎么却不拦着阿豪!”
    安棠顿时让他说得哑口无言。苏浅醍当真脑子转得快,一下子就想明白,除了同安棠之间的事,还有什么能让何勇豪失控醉酒。
    安棠叹了一口气,没有接话。
    身后其他几个女同事嘻嘻哈哈地凑上来,想来是气氛使然,加上又都喝了点酒,大家面对着苏浅醍随便了许多。
    “哎呀都到这儿了,小苏你就别板着个脸啦!”
    “就是就是!来跟我们喝酒吧?”
    “哎呦呦~~~这两个帅哥是谁啊?小苏你给我们介绍一下嘛!”
    “诶诶这个是上次来找小苏的商先生啊!”
    “这位小帅哥没见过呢!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篱术从跟着苏浅醍进来,那两眼就不停放光,此时被一堆妹子包围,也毫无怯场,不知是无师自通还是以前在妖族里锻炼的,一口一声姐姐的,嘴甜的把一群平时的女汉子逗得花枝乱颤。
    至于商略又恢复了最初苏浅醍认识他时候的样子,充分施展他的冷艳技能,冰封三尺于不动声色间,即使是神志不清的女同志们也下意识地只围着篱术,而放过了他。
    眼瞅着篱术满面桃花、一脸陶醉地被妹子们拉到了角落里去交流感情,苏浅醍挑挑眉,既然他自己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人家小叔也不怎么在意,自己更没必要去多管闲事。
    “算了,咱们也去坐一会儿吧,看他们还没那么快结束。你也不用管我们了。”前一句对着商略,最后一句则是吩咐陆小刀。陆小刀点头哈腰地回去接着摆他的“人偶”。
    商略不置可否,跟着他坐到沙发较清静的一侧。也亏包厢够大,才让他们还能找到一处干净消停的地儿。
    既来之则安之,苏浅醍干脆开了几瓶酒,递给商略一瓶后就自顾喝了起来。
    屋内的烟味有点重,苏浅醍只是想案子或者有心事的时候才会抽一点,其实并不很喜欢烟味,情不自禁地向商略靠近了一些。从第一次见面他就感觉到,和商略挨近了以后会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说不出来是香还是臭,有点像干燥的烟草和麝香的混合味道,乍闻起来有些奇怪,但是并不难闻,给人感觉暖暖的,反而越闻越想闻。
    商略似乎不爱喝啤酒,浅酌两口润了润喉就放下了,对于苏浅醍无意识地举动,也不知是他没有察觉还是根本不放在心上。
    包厢内又陷入之前的癫狂状态,而且这回多了个篱术,女方阵营的动静更大了,篱术这个活宝简直如鱼得水,又蹦又跳地,他虽然不会唱歌,但是放得开手脚,长得又好,逗得一干女警心花怒放,恨不得把他当弟弟塞进怀中蹂躏一番。
    苏浅醍一口一口地喝着酒,倚在沙发靠上放空,他的眼神迷离,失了焦距,消瘦的脸上既不见算计的阴险、虚伪的假笑还有紧绷的严肃,只有一种彻底放松精神后夹着淡淡倦意的泰然。缤纷的五彩灯光在他的脸上上演迷幻,将苏浅醍的脸色衬得有些苍白。
    他眯着眼,沉静在短暂的悠闲间,放松了精神后似乎人分外容易喝醉。只是几瓶啤酒,他却已觉得自己看不太清商略的表情。
    第一次,让另一个人靠得如此近,那张一向缺乏表情的脸上,说是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不如说是懒于对他不屑一顾的生物做出反应,似乎生命就如此了,没什么值得他的心起波澜。
    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若不是喝多了,他怎会觉得商略的样子这么顺眼?怎会有种那张冷毅的脸庞变得柔和的感觉?
    认识商略初时,他的确是很讨厌这张脸的,讨厌那脸上理所当然的高高在上,更讨厌商略轻视他的目光。后来他知道,这种莫名而来的厌恶主要是因为品种问题,但其实,即使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也早已对商略改观。
    一样的同周遭格格不入,一样的不喜欢和人接触,一样的自负,一样的固执自己的坚持,如果此生真的能够遇到一个人会懂他,大概就是商略了吧……
    他一直不愿对自己承认的,缠上商略,是因为他恐慌于自身的秘密,还是在一段漫长的岁月里,一个孤独的灵魂一直在等待的一场救赎。也许,真的可以求来逆转方向的希望呢。
    细长的手指摩挲冰冷的酒瓶,苏浅醍自嘲地笑起来,唇边泄露呢喃:“我真是醉了……”
    商略原本只是闲来无事,蛮盯着苏浅醍喝酒,房中的吵闹并没有对他捕捉到这句轻碎言语形成阻碍。商略闻言后一愣,但主要令他怔住的,还是苏浅醍此时的模样――如画眉眼熏熏然,狭长的目阖上了,犹如两道水墨随性而为的悠长。嘴角似笑而非,好像在诉说他本不属于这个世界。那该是段很长的故事了。一片雪花从天而落,埋入了墨中,不知最终究竟是融化,还是就这么一路沉没下去。
    他的喉咙不受控制地干燥起来,双眼紧紧盯着苏浅醍白净修长的脖颈,不合时宜且突兀地,一股饥渴的感觉涌上来。
    一人沉醉,一人沉默。
    四周的喧嚣可曾静过?
    他们不知道,因为他们都听不到,那些人声、音乐,还有陆离的炫目灯光,都已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
    在这个小小角落里,两个不知道守候了多久的幽魂,飘摇在时光经久不息的冲洗中,明明灭灭,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到来,不知道能不能脱离这潭墨池,亦不知道错过对方……还有没有再一次的与尔同归。
    苏浅醍微笑地享受着这一次沉迷,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中一片柔软擦过了自己的嘴唇,带着淡淡的甜味儿,和奇幻的香味,那一瞬间,他好像触到了整个世界。
    ☆、莫镶
    一声巨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苏浅醍一个激灵从沙发深处坐直身子,目光习惯性凌厉,直到他发现那只是彻底醉倒的何勇豪倒地的声音。
    众人:“……”
    何勇豪是北方人,身子高大,强壮,平时看起来不胖,但是倒地的动静真不小,好几个人都被他吓得酒醒了。
    看到他狼狈的模样,无良同事们纷纷大笑起来。苏浅醍也忍俊不禁,“好了好了,闹也闹够了,差不多回吧。小林小安,你们俩送你豪哥回家。”
    教主发话了,底下一干教众齐道一声“”!被点名的两个站出来抗起何勇豪,其他几个也是互相搀扶东倒西歪地站起身。
    “你和篱术也早点回去吧。”
    某叔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侄子,总算分了点心思在自家侄子的现状上,结果就看见篱术脸蛋红润,好像发生什么都不知道,就乖巧地坐在沙发上一个劲儿给自己倒酒喝。
    商略摸了摸下巴,他觉得根据自己的记忆,篱术那个浆糊脑壳儿,他的眼睛是发不出这么明亮的光的。
    苏浅醍也发现了篱术的不对劲,他走过去,摇了摇篱术,“喂!你还好吧?”
    谁想篱术就冲他嘿嘿笑了一番,喝酒倒酒的动作一点儿没停。虽说篱术平时的笑也很二,但是现在的这种傻笑,是人都能看出他是喝醉了。
    篱术从来没有喝过酒,女同事们喝的又是红酒,他今天就是体验生活来了,怎么会错过这种好机会。只是红酒初喝起来酸酸涩涩的,一点都不呛口,他只当饮料喝,毫无节制,于是毫不意外地醉了。
    身旁几个女同事不好意思道:“我们看他喝了都没什么反应,还以为他酒量很好的,他成年没啊?”
    “成年了成年了!没事儿,你们也早点回吧,路上小心!”苏浅醍胡乱搪塞几句,就把人哄走了。反正篱术是妖精,喝也喝不死,成不成年的他才不管呢。
    屋内一下子冷清下来,商略和苏浅醍站在看起来很淡定的篱术面前,无语地看着他伸手拿一瓶酒却好几次抓空,酒瓶就摆在桌子上,可是篱术眼中的酒瓶已经被扭曲了位置,所以看着酒瓶手就是伸不准,他还奇怪地“咦”了一声。
    “带上你侄子,咱也走吧。”
    商略简直就被篱术的模样蠢瞎了,这居然跟他有血缘简直就不能忍,皱了皱笔挺的鼻梁,不甘不愿地将篱术架了起来。
    三人离开ktv,沿着马路走。商略苏浅醍二人都很默契地绝口不提坐车的事,苏浅醍是觉得之前屋里味道太大了他闷得慌,顺便想要醒醒酒,而商略,大概只是不想提吧。
    此时接近午夜,不过大道上车还是不少,篱术根本搞不清状况,商略提着他也就跟着走,水润的大眼镜里满是迷茫和无辜,一点都不像平时的聒噪,安静得真的像只猫了。
    他们走了十来分钟后,苏浅醍突然同商略对视一眼,拐入了公路旁边静僻的小支路。
    直进到深处,两人才停下脚步,静待在原地,似乎在等谁。
    他们的意图如此明显,身后的人也就不能再装傻了。
    清晰的脚步声骤然响起,不急不慢地由远而近,一个人形逐渐从黑暗中现行。那是一个穿着连帽卫衣的年轻人,用帽子兜着脑袋,五官立体,颇为英俊,看起来就是个普通青年。
    青年在离他们三米的距离停下脚步,低低的笑声传来,“妖虎族的奇葩――商略,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快就发现了我。在下莫镶,莫家现任少主。”
    商略连点表情都欠奉,对莫镶的恭维充耳不闻,此人的追踪术的确不错,但毕竟年轻,他能够发现没什么好值得骄傲的。倒是苏浅醍,肉体凡胎,居然也能有所觉察,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说起来苏浅醍倒不是真的发现了那莫镶,只是一种直觉,他与生俱来的敏锐直觉。
    莫镶见没人搭理他,不禁脸色有点黑,“在下敬你是前辈,可这规矩不能乱,还请商先生将你手中那小子交给在下!”
    苏浅醍笑问:“你就是那个假和尚?”
    此话一出,莫镶的脸霎时黑如锅底,咬牙切齿道:“话不能乱!在下从未入过空门,也不曾想过要惹旁人误会!”
    一点没把对方的威胁放在眼中,苏浅醍接着笑嘻嘻:“未入空门,作何说话文绉绉的?莫非佛祖不收你,你便入世修行吗?”
    被苏浅醍一番调笑,还特地模仿自己讲话,莫镶气得牙根直痒,若不是见对方只是个普通凡人,早就捋袖子收拾他了,心里骂了千八百回,从苏浅醍商略篱术一路骂到自家师傅――mb死老头定那么多破规矩不说,还剃光老子的头,害得我被妖精嘲笑被同道嘲笑,现在就连个凡人都能随便取笑了!!!
    话反正也说破了,莫镶一脱帽子,露出一个锃光瓦亮的脑袋,也不装模作样地咬文嚼字了,双手一插裤兜,“废话少说,交不交人吧你到底!”
    商略凌空提起篱术晃垃圾一般晃了晃,冷哼一声:“你要这玩意儿?那给你好了。”
    说着一抛,篱术沿一条完美的抛物线,准确落入莫镶怀中。原本还以为要大打一场的莫镶万万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得手,毫无准备之下接得手忙脚乱。
    他目瞪口呆地看了看怀中笑得人畜无害的篱术,又看看冷漠着一张脸的商略,三观有些不够用――不是说商略是篱术亲叔吗?传说都是坑爹吧!这是亲叔吗?!这是后爹吧!!!
    苏浅醍偏过脑袋对商略耳语:“这样真的好吗?”
    对苏浅醍的主动靠近,商略心中莫名地很是受用,难得耐心地解释一件事情,他学着苏浅醍的样子对着他耳朵轻语:“篱术不是犯法的那一族中之人,不能直接定罪,他们拿不出证据,最后顶多让幻狸族来领人,口头教训一番。刚好不用看他在这烦我了。”
    灼热的气息喷在耳颈之间,苏浅醍觉得耳根有些发痒,边挠边无语地看商略,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商略还是第一次做这种窃窃私语的事,感觉十分有趣,不厌其烦地又靠近了一些,情不自禁地带了些笑意:“这家伙是个傻x!他费那么多事抓篱术回去根本是白费功夫,我们借他的手,多省事!”
    苏浅醍炯炯有神,商略同他的脑袋只有一线之隔,那种瘙痒的感觉更明显了。大哥你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是担心我耳背吗?还有,那种说到“我们”的时候那种淡淡的小得意的口气是怎么回事啊?!
    莫镶更澹从他这个角度看,商略那根本就是在亲苏浅醍……所以这是在秀恩爱吗?扔完小拖油瓶就迫不及待地求亲热?!拿老子当托管所吗?!
    说起来,莫镶当然不是那么傻的人,他一开始是拿篱术当同党才追杀他,后来发现他是幻狸族的,又听了他的那些解释,心里已失了继续追究的意思,实在是篱术自己嘴太贱,一见没说动对方就各种“秃驴伪君子假和尚”的都来了,莫镶本来就为这头发的事痛心呢,还被只小妖怪揭了伤疤,他怎么肯罢休,于是就想要教训篱术一番。
    篱术认定莫镶不肯放过自己,嘴里于是更加不饶人,两人陷入恶性循环,原本只是普通的追捕行动,生生变成了你死我活的生死追杀。
    此时篱术就倒在自己怀里,可莫镶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想到自己一个月来千辛万苦,不眠不休,还要受面前一人一妖的气,莫镶真是头顶冒烟、嘴里发苦,早知道这小子这么难抓就不跟他置气。
    莫镶正在暗自生气,突然觉得怀中一阵骚动,低头一看,篱术整个人如树袋熊一样手脚并用扒着他,毛茸茸的脑袋一阵蹭,口中发出惬意的哼哼声。
    莫镶头上一排黑线:喂喂!干什么?!找奶啊你!!
    篱术使劲儿朝里钻,似乎还嫌不舒服,喉咙里发出小兽的咕噜声,竟然嘭的一下变回了原形。
    “妈妈妈妈呀!!!!”莫镶手足无措地瞎扑腾,姿势别扭地捧着狸猫,面部神经不受控制地颤抖,内心一万匹神兽跑过来又跑过去,直把他踩成了烂泥。
    篱术的原形是一直通体雪白的小狸猫,鼻尖粉红,眯着眼的样子好像在笑,两只耷拉的耳朵一抖一抖的,憨态可掬,十分讨喜。
    变回狸猫的篱术惬意地在他最避之不及的人怀里伸了一个懒腰,呼呼大睡起来。
    苏浅醍歪着脑袋看狸猫精从莫镶臂弯中垂下来的大白尾巴,觉得好像有点眼熟。
    商略一见他指着篱术的尾巴思索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眼熟吧?他当初假扮道士用的那个拂尘,就是他的尾巴变的。”
    苏浅醍一个击掌,恍然大悟。
    想当初篱术为了救他拂尘上被绞断了几根银丝,他还大呼小叫,一副肉痛得不行的样子,现在才知道他是伤在拂尘,疼在己身。
    ☆、酒后乱x
    商略一手搭上苏浅醍的肩,痞笑地对莫镶道:“人给你了,别再跟着我们。”
    说完就拖走了苏浅醍。
    万籁俱静,寒风飕飕,莫镶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捧着一只人事不省的白毛狸猫。又一阵利风刮过,他打了个喷嚏,可怜巴巴地嘘`着鼻涕。
    (此处省略两千字,严打太厉害,亲人们见谅吧tat……)
    “哥!”
    苏浅醍闻声回头,陆小刀小跑着追上来,“嘿嘿~早上好!”
    “早上好。”苏浅醍也微笑着回应。
    两人一块儿往警局里走。
    过了片刻,陆小刀问道:“对了哥,那天后来你朋友没事吧?”
    此话一出,苏浅醍却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没有回答上来,反而脸上一抹可疑的尴尬闪过,幸好苏警官这么多年脸皮不是白练的,仍旧神色淡定地反问:“什么朋友?”
    “就是那个很有意思的小孩儿啊!我听棠姐说他喝醉了!她还笑呢,说第一次遇到人喝了那么多红酒,脸上却一点都看不出醉,害她们还以为遇到酒神了。”
    苏警官暗自懊恼,骂自己疑心病,人家还能问什么事?!
    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他没事。”
    陆小刀看着他心不在焉的脸色,又慢慢问道:“那个,哥你跟商略是好朋友吧?”
    “……一般般吧,怎么突然这么问?”
    “哦,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商先生虽然话不多,但是人看着还不错!”陆小刀哈哈哈地笑起来。
    苏浅醍胡乱点着头,脚下快了几步,看起来没怎么注意听他说的话。
    陆小刀掩饰的笑声淡去,望着苏浅醍的背影,脸上有些复杂。
    那个时候,当所有人都不甚清醒,也无心旁顾的时候,只有他无意中注意到了,坐在角落里的两个人,像是与旁人分割在全然不同的世界,一个眉目安详,一个目光专注地微微倾身……
    在阴影中不甚明了的画面,却像自带闪光灯效果的拍照瞬间,在他的眼中炸响。
    陆小刀不知道,在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时候,是否有什么被人夺走了。
    而此刻,急匆匆走在前方的苏浅醍则脸色微赫。
    那一夜之后,他同商略之间就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本来嘛,都是成年男人,还都喝了酒,凑一块儿过一夜,你爽我也爽,没什么能计较的,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有节操的人,对这种事十分想得开。虽说被上的是自己,可是男人这种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关键关头哪还会管那么多。
    只是商略毕竟非人,一晚上把他折腾得够呛,一边欲仙欲死,一边又痛又累,若不是遇到周末,恐怕再上班他都缓不过来劲儿。
    现在一想起来,满脑子都还是那一夜的火热,苏浅醍忍不住扇了自己一下,暗骂没出息。
    ☆、煮鬼影子(1)
    同一天夜里,商略和苏浅醍兀自颠鸾倒凤、胡天胡地,另一厢,莫镶简直要崩溃。
    莫家是驱邪世家,家大业大,莫镶作为少主,待遇自然不差,出门不需要自己操心,自有人给他安排好酒店的豪华套间。
    在回酒店的半路上篱术又毫无征兆地变回了人形,一个大男人搂着另一个喝醉的漂亮少年,到酒店开房……服务员看他的表情都不对劲了。
    这也就算了,好不容易以为可以好好睡一觉,酒醉的狸猫精却一点不比清醒时省事。
    篱术不喝酒时脑残,喝了酒那简直就是蛇精病!一会儿睡一会儿醒,一会儿笑一会儿要别人也跟着笑,不笑他就哭,哭到你也想哭了,他又睡了……根本不能忍好吗!苏浅醍被折腾一宿那是痛并快乐着,莫镶这是分分钟要掀桌啊!
    “祖宗诶!你就不能消停会儿吗?!”莫镶欲哭无泪,双手双脚将又开始闹的篱术紧紧捆住,整个人压在他身上。要不是担心幻狸族找他们家要人,他都想就这样闷死篱术算了。
    真想不到,他这个驱邪界的新锐,居然也有和妖精同床共枕的一天。
    篱术动弹不得,却并不生气,“嘿嘿嘿”地边笑边嚷嚷:“我要唱歌!”
    他以为自己还在ktv。
    “唱你妹的歌!快给老子睡觉!”
    “话筒呢?”
    “没有话筒!快睡觉!”
    “你说在脚下?怎么放到那种地方去了?快捡起来递给我!”
    “……”莫镶咬牙。
    “怎么这么暗?你们唱歌不开灯怎么连灯光效果都不开?那多没气氛!还有大屏幕,你点的啥这么黑漆漆的?!你这土鳖!”
    “……”莫镶咬枕头。
    “哥们儿你第一次来吧?嘿嘿嘿不用怕,哥带着你!哥有经验!”篱术很大方。
    “!!!!!”莫镶开始狂捶床单,真的忍不了!!!!!
    篱术却故作谦虚地笑起来――“不用这么着急鼓掌,我还没唱呢。”
    “你想唱歌是吧。”莫镶的眼神在黑暗中好似发出了狼一般的利光。
    篱术虽然神志不清,但是大概是这么多年被压迫的生理本能,他马上就感受了不安,瞪着眼睛无辜地看着莫镶,非常非常慢地点了一下头,眸中水光闪闪,可怜兮兮的样儿更像只狗。
    “哼呵呵呵呵呵~”
    莫镶带着一串怪异的冷哼,从床上跳下来,跑到他带来的旅行包里一通乱翻,然后举着最新款touch回来了。
    找了首最劲爆的将音量调到最大,就给塞篱术耳朵里去了。
    重金属在敏感的耳朵里狂轰滥炸,小狸猫精两眼一翻,“吧唧”一声晕了过去。
    莫镶得意地哼哼笑,终于可以好好睡觉了。
    翌日,莫镶快睡到中午才起。头还埋在被窝里,一只手摸摸索索地向旁边探去,可能是像找床头的手机,但是却意料之外地碰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莫镶逮着那东西摸了摸,又掐了掐,再捅捅……东西不满地“嘤咛”了一声,声音非常的娇弱。
    我擦嘞!!!!!!!
    莫镶震惊地抬起头,迷糊又慌张地看向身侧――玉肌雪肤,樱桃小口,睫毛如扇,鼻形小巧,好一位千娇百媚的……美狸猫精。
    莫镶吐出一口气,心里一松,捂着发懵的脑袋瓜,想起了昨晚的事。继而想到自己的“初夜”居然给了只小妖精,不禁蛋疼。
    他先下床简单洗漱了一番,然后回到床边不情不愿地推篱术,还记得先把touch收起来毁尸灭迹。
    “诶!醒醒啦!别睡了!”
    篱术被推搡得跟烙饼似的,晕晕乎乎地睁开了眼睛。
    一张帅气但是在他眼中不亚于恶魔的脸近在咫尺……
    “啊!!!!!!!!!”
    莫镶忙不迭去捂他的嘴,“你大爷的有病啊!”
    篱术却一个劲儿“呜呜呜”叫,眼眶欲裂,满眼都是惊恐。
    莫镶见他似不再打算尖叫,于是放开了手……
    “你对我做了神马啊啊啊啊你这个变态混蛋蛇精病!!!!!!”
    莫镶正准备给他捂回去,篱术却抢先一步抡起枕头,虎虎生风,妖生头一次这么有气势。
    “诶!你……我……别打了哎呀!再打!再打我不客气啦!”
    莫镶赤着精壮的上身,却被篱术一路追到了阳台,也不知怎地,一时慌乱居然想不起来该如何反抗。
    两人在阳台上扭打了一阵,篱术宿醉,手上其实没多少力气,没多久就精疲力尽、气喘吁吁地依着台子。
    “呼你特么真的有病……谁特么动你了!”莫镶觉得自己简直委屈死了。
    两人都歇了一阵,篱术再欲说什么,却见莫镶脸色大变朝自己扑来――“小心!”
    身后一股巨力拉扯着篱术仰面倒下,他眼前一黑,接着剧痛从周身各大关节处传来,很快就晕了过去。
    莫镶迅速念了个咒,从屋内的行李中飞出几张黄符,符纸见光自燃,冲向一个全身被斗篷严密罩住的人影,黏在斗篷上,布成一个阵法。
    刚用斗篷罩走篱术的神秘人从斗篷下传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咦”,他抖抖身躯,发出“嘿嘿嘿嘿嘿”的诡异笑声,犹如恶鬼索命时得意讥讽的阴笑。
    那些一直燃烧的符纸纷纷落地,一片焦黑,却并没有成灰,还可见纸张的原型。
    符纸甫一落地,莫镶的身形已闪电般逼至神秘人身前,他双手食指中指各夹一张红符,挥动间电光闪闪,连带他的攻击都如有雷电辅佐。
    他不断攻击神秘人,想要掀开对方斗篷,抢回篱术,可是那神秘人根本无意缠斗。
    他全身被驼色斗篷罩得密不透风,连脸都没露出丁点,只是看身形像个人,可是莫镶一拳挥向他胸前时,神秘人竟整个人如面条一样成了个s形,躲过莫镶的攻击。
    趁着莫镶一惊之际,神秘人又似彻底失去力气一般倒在地上,贴着地面蛇一样游走了。
    神秘人速度极快,莫镶来不及拦住对方,气得咬牙切齿,将符纸贯在地上。
    天际突然雷声轰轰然,大晴的日子里,却生生见两道黑色雷光闪过,惊了不少人。
    正躺在家中眯眼小憩地商略一个轱辘坐起身来,皱着眉看窗外天空,“定阳神雷……”
    他沉吟片刻,总觉心中不畅,片刻后起身,提了外套出了门。
    莫镶在酒店里,取了一只小鼎,用火符点燃里面的三根短香,从左往右依次三缕分别为黑、赤、金色细烟笔直地升起。
    他从一只香袋里倒出一根雪色兽毛,正是篱术原形身上的。莫家最擅长追踪术,他早早便弄得篱术毛发,篱术才会屡屡被莫镶寻到踪影,就算躲到商略身边也逃不过。
    莫镶捻着白毛到中间的血色烟柱上,松手后,白毛却并不落下,而是被红烟稳稳托住。三色烟丝骤然汇到一处,环绕这白毛纠缠,但丝毫不见相互融合,三色分明。
    莫镶紧紧盯着被烟丝包围的白毛,口中念念有词,那白毛剧烈颤抖起来,想要脱离细烟地围困而去,却被三烟越缠越紧。
    莫镶的嘴越动越快,额上泌出细汗,那白毛也抖得越加厉害,知道某个顶点,“噗”的一声,白毛化成了粉末。莫镶脸色煞白,心道糟了。
    门铃声响起,莫镶失魂落魄地呆坐着,权当没听见。
    门却自己突然开了,商略信步走进来,脸色阴沉地看着莫镶面前恢复如初的小鼎,质问道:“篱术呢?”
    见是商略,莫镶也不能再装傻,懊丧地答道:“被抓走了。没救下他,是我的失误!我会负责的!”
    商略却看也不看他,走到阳台打量了一番,又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眸中精光一闪,“煮鬼影子的孽障,胆子倒真大。”
    莫镶走过来,“你说那是煮鬼影子的余孽?他们抓篱术干什么?!”
    煮鬼影子便是这一次让莫镶篱术结仇的罪魁祸首,这是很邪的一种妖物,没有实形,看起来就跟影子一样,却是以鬼为食的,最关键的是,他们不食寻常鬼物,而一定要自己抓了活物残杀后再炼成一种鬼傀,由此吃了方才满意。
    人妖之间互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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