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他用来拖延我时间的道具。」宗正义的眼神稍微柔和了些,「在我最珍贵之人死前,我不会和任何人上床。」
    ☆、90安野的秘密
    「义哥好帅!」林汐雾拍手尖叫,「啊不对,义哥、义哥你对小野……抱的是那种感情?!」
    她才反应过来啊!
    她一直以为是她自己yy的啊!
    她从没当真过啊!
    「果然……正义哥是情敌么。」陆桥河一副咬牙切齿,对方终于还是暴露了他的狼尾巴,小野妹子与正义哥同居一室太危险了,还是劝他快点搬来和自己住才是!
    「做你个春秋大梦!」林汐雾一记肘推,把陆桥河推到沙发上。
    「做梦也拉上你!」陆桥河在倒下前一秒拉住林汐雾的手,两人一起向沙发倒去。
    咔嗒,门开了。
    秦淮站在门口,吧嗒吧嗒眨了两下眼睛,顺手把门关上:「不好意思,打扰了。」
    「啊――」林汐雾连忙站起来,他妹的,这场景好熟悉,上次开门的那个是她啊!「书呆、书呆我和陆渣渣没什么的!真没什么!」
    (┬_┬),怎么连台词都这么熟悉啊!
    陆桥河挖鼻孔表示不在乎,反正清白节操神马他早没了。
    「可我的还在啊!」林汐雾抹泪。
    「现在没了……」陆桥河就喜欢吐槽她。
    ……去死!
    「那看来,呵呵,我得先杀了你最重视的那人。」苏寒羽掩面而笑,「真想见见那位美女长什么样。」
    告诉你他是男的你会吐血吗?
    「他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宗正义真不想说出这个事实,「他可不会让你伤害安野。」
    「安野?」苏寒羽凤眸一挑,面露冷色,「是个男人的名字?」
    「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是女人了。」宗正义挑眉反问。
    哎,不是你不够好,性别不同如何相爱啊!
    林汐雾狠狠瞪陆桥河,默默吐槽很好玩吗?
    陆桥河笑眯眯,当然好玩!
    「好啊。」苏寒羽极力掩饰自己的不甘心,还是在声音上破了功,「你、你们真好。」
    「既然你不欠他人情了,就把人情还给我吧。」宗正义毫不客气地施加压力。
    他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情都没有,想到安野的处境他就恨不得上去把那个女人严刑拷供,用暴力解决一切问题。
    「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苏寒羽气得发抖,「我已经不一样了!你看我的脸,看我的身材!」
    宗正义揉揉太阳穴,他还是太小看女人了,不是每一个都像林汐雾大小姐那样爽气。
    「我对画皮没兴趣。」宗正义想起蒋斐石的形容词,真是很贴切不过。
    比起整容过的脸,他还是觉得原来那张顺眼,虽然他根本不记得原来那张长什么样……
    会场静默,在座的各位突然同情起这位变态女性杀手,唉唉,真的,何苦呢!人家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啊姑娘!醒醒啊!
    「啊――」苏寒羽放声尖叫!
    凭什么呀!凭什么她改变了那么多宗正义还是不喜欢她呢!是因为她的不洁之身吗?是因为她杀过人吗?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她是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为了他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谁都没资格和她抢宗正义!
    「车、车库。」苏寒羽低声轻语。
    「什么?什么?」记者们没听清楚,纷纷左右相问。
    「车、车……」「噗叽!」
    苏寒羽眉心中枪,子弹的方向来自聚光灯上,强烈的光芒加上巨大的灯正好令狙击手隐匿在警察的视线之下。
    「林大小姐,快和陆桥河从后台追出去!」秦淮对着衣领上的对讲机道。以他的角度正好看见那个黑影飞速移动,小个儿,却非常灵活轻跃,速度很快。
    「唉?」林汐雾和陆桥河由于远离观众席,根本听不到狙击枪的声音。
    「赶快!」陆桥河拉林汐雾出门,两人直奔脚手架。
    空空的后台只有几个箱子,根本没有能够躲藏的地方。
    「我们来晚了?」陆桥河四处张望,没人没人没人啊!
    「嘘――」林汐雾用脚跟轻轻踢了踢陆桥河,两人一起屏息凝神。
    安静的气流盘旋在小小的空间,气氛一再压抑再压抑。
    林汐雾手持枪械冲向其中一个箱子,同一时间,那个箱子打开了,黑影手持消音手枪,正对林汐雾的眉心。
    然而他却没有扣下扳机……
    或者说是……她。
    「赵、萌、萌。」林汐雾一眼就认出眼前这个十岁大的娃儿,是两年前被变态杀手带走的那个孩子!她竭尽全力却没保护住的那个孩子……
    两人相互用枪对着。
    ……
    血蔓延开来,淌过安野的指尖,浸润他的指甲。
    魏武壮用他自己的性命换取安野的自由,然而两人却都没成功……这不是他们谁的错,而是眼前的男人太过强大。
    安野深吸一口气,今天他已经做过太多次深呼吸,但没有一次比现在更清醒。
    「你要干什么!」男人停下脚步,不解地望着安野。
    「干什么?」安野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愤怒与不敢,将所有的想法最真实地表达在脸上,「我要救他,不然我就自杀。」
    「你在开玩笑。」男人的眼神变得危险。
    「帮他止血。」安野将自己脖子拉出一刀口子,「我从不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他没必要再去确认对方是哪个人格,也不想麻烦地想办法说服对方救魏武壮,反正就算说服得了一个,另一个也会出来搅局。
    一条命是命,两条也是命,壮壮要是死在这里,他以后回去也无法面对他们了。
    既然这样……他也没必要坚持这条命了!
    「你以为我会妥协?」男人的眼睛都快喷出火来。
    「不会。」安野闭上眼睛,故意将匕首高高扬起,刀尖对准自己的喉咙,缓慢而悲伤道,「永别了,爸爸。」
    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迟迟没有到来,安野睁开一只眼睛偷瞄,不出他所料,他的手被男人牢牢抓住,对方一脸愤怒又无奈的表情。
    「我去给他止血!」安野连忙丢掉匕首,连滚带爬到魏武壮身边。
    他身边没有工具,只能先用自己的衣服撕成布条为魏武壮包扎好,阻止血管内血液的流动。
    壮壮的新伤口比较严重,左边肩膀处的由于时间过长,流血量已经少了很多。安野卖力地摆弄魏武壮的身体,体力透支的他更多的爆发潜在力量,总算替壮壮暂时止血。
    「他需要送去医院。」安野望向男人。
    「你觉得我会送他去吗?」男人一脸你别再得寸进尺的警告。
    「把他放到有人能看见的地方……」安野抓住男人的裤脚,恳求他。
    男人注视着安野,对着他的眼睛看到了印在他眼眸中的「自己」。
    「小野。」男人蹲下,抚摸安野的脸颊,「你真的那么恨我吗?」
    又是一个新的人格……安野快不耐烦了。
    「你救了他,我就少恨你一点。」安野对这种苦情记气氛非常拿手,当初为了给完美犯罪写一段感情戏,在他好友兼编辑的胁迫下,连夜看了十几本言情小说。神马相爱相杀,神马虐恋情深,这会儿的气场简直和小说里一模一样。
    「好。」男人扶起魏武壮,将他扛起来,「那……我们走吧。」
    安野心中冷笑,还真是八点档狗血剧。
    但他的心里却对这个人格敲响警钟,非常危险……达到了s级的程度,惹怒他绝对会让他上半身和下半身一起疯癫。
    男人边走边拿出手机拨号码,灯光照亮了一段路,安野揉揉眼睛,觉得光芒有些刺眼。
    「桀桀,萌萌果然还是不行。」男人的怪笑声令安野脊背发凉。
    他绝对可以去达人秀表演变脸,这人格变得比翻书还快!简直令人发指!
    而令人发指的是……他竟然完全能分辨出男人的每个人格了!这是不是说他离变态之路更近了一步啊!
    男人丢开手机,带着安野走出阴暗无光的世界。
    吱嘎、吱嘎――
    两声奇怪的响声后,眼前多了一条路,光透进来,照亮万物。
    「快走。」男人催促安野,赵萌萌都失败了,宗正义找到此处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他现在要带上安野转移阵地,回他们真正应该回的地方。
    男人将魏武壮留在了江城警局门口,换了一辆普通民车上路。
    他做事很干净,不留指纹不留线索,每一件事都习惯性地擅尾,不让自己留下可被跟踪的蛛丝马迹。
    「我们去哪儿?」安野有种不好的直觉,他非常想下车,非常、非常不想去他们将要去的地方。
    「不是一开始就和你说过了吗?」男人皱眉,「回家。」
    熟悉的景物一点点印入眼帘,安野的记忆犹如走马灯一般,在车驶入某个小区时,他的意识差点被记忆的风暴卷走。
    「下车了。」男人对安野道,「下车!」
    「噢,好。」安野推开车门,脚却无论如何都下不来,「唉?好奇怪、奇怪……」
    小腿仿佛不再是他的一般,黏在车上挪不开,他再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
    「来,小野,我抱你。」男人温柔地笑,对安野伸出双手。
    又来了……那个危险至极的人格。
    不能让他碰!不能!
    「我可以自己走。」安野闭上眼睛,想象将要去的地方是他和宗正的家,那扇他推开过无数次的门……那里有铃木先生,有好厨艺的阿姨,还有喜欢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宗正。
    双腿自然落地,安野反手关上车门,对男人笑了笑。
    小区内很热闹,有几个熟人和男人打招呼,他都逐一露出微笑点头,分寸拿捏妥当,对得起他的这身制服。
    可又有谁知道这身制服之下,藏匿着怎样冰冷残酷的灵魂呢?
    安野跟着男人走到某栋公寓门前,这是一座老式公寓,一共有六楼,每楼有五间民用公房。
    耳边香气吵杂的孩童打闹声,安野一回头,只有一颗高大的银杏树立在那儿。
    树……安野摸了摸右手手臂上的伤口,为什么有点疼呢?
    「来,进去。」男人搂过安野,将他带入防盗大门。
    一楼、两楼、三楼……
    安野的呼吸几乎凝滞。
    「好了,我们到了。」男人停留在302室的大门,拿出钥匙……
    安野回头望去,蓝蓝的301室大门与记忆中那扇不能打开的大门相互重合。
    只是眼前的这扇门显得更老旧,更沧桑,像是被抛弃在回忆之外,任时光荏苒,伤感又美好。
    「小野,不对噢,那已经不是你的家了。」男人从后面抱住安野,用下巴轻轻摩挲他的耳廓,「你的家在这儿……」
    啊。他的家,早在十七年前的那场火灾……
    然后他的叔叔婶婶搬来了他的家,再然后……他杀了他们?
    安野痛苦地抱住头,那些被封尘的往事脱蛹而出。
    ☆、91安野的秘密
    安野出生的那天,他家隔壁搬来一户人。年轻的女人带着他读高中的儿子一家一户与邻居打招呼,最后一家轮到安野,安野妈妈开门后热情地邀请他们入座,还没说上两句话她的肚子就疼起来,年轻女人赶紧打120叫救护车,吩咐她的儿子给安野的父亲打电话,通知他赶往医院。
    安野顺利出生,母子平安,女人与她的儿子成了安家的大恩人,她告诉安野妈妈很多照顾孩子的要点,一有空就去医院看她,两人没多久就熟络成了闺中密友。
    女人的儿子叫向卞,她的丈夫在她怀孕的时候因黑帮仇杀被人砍死了,深爱丈夫的她决定生下孩子,独自抚养他成长。可女人的举动遭到家里的反对,丈夫家那边根本不承认她,还觉得是她害死了他们的儿子,没人愿意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手。女人靠微薄的社会补助和到处打工维生,九个月的时候还挺着肚子在餐厅端盘子,为了生计她拼尽一切。
    向卞生下后,她的压力更大了。无奈她只能白天上班,晚上去夜总会当小姐,靠着美貌吃了几年青春饭……然而,这却使得她得了艾滋。
    女人开始酗酒,生活变得痛苦,她用孩子出气,一回家就对向卞拳脚相加,更有时用皮带抽得向卞满小区逃窜。
    安野的父母心疼向卞,经常给他塞点吃的玩的,邀请他来他们家吃晚饭,双休的时候安妈妈还给向卞免费当私人教师,陪同他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安野5岁时,向卞20了。他在安爸爸的铁关系之下,高中毕业就直接进入警校,以全优成绩毕业后在江城市警局上任。安爸爸非常欣赏这位后辈,格外引导提携,每次有案件都带上向卞,教他各种刑侦技能,让他在实践中飞速成长,弹指间便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小刑警。
    安野7岁时,向卞22了。女人无法接受医生对自己的死刑预言,她的病情恶化得很快,这与她拒绝接受治疗、整日酗酒、长年心情压抑有极大的关系。
    她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怪,连安野妈妈也无法与她正常沟通。
    然后有一天……
    她去安野家放了火。
    没人知道她想与安野一家殉葬的意图,或许是太嫉妒他们的幸福美满,或许是不能接受自己快死的事实而神经混乱,又或许是单纯的想找人陪葬……她用汽油浇了安妈妈一身,用她来威胁安爸爸就范,还想把安野一起杀了。
    那天是安野的生日,安爸爸属于老同志,他和局里打了个招呼便早早下班陪儿子,而向卞必须等到下班时间才能赶回家给安野庆生。
    他才到楼下就看见自己家的楼层冒起黑色浓烟,消防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就像死神的号角。
    他不顾众人的阻拦一路奔上三楼,然后他吓傻了……
    着火的是安野家,里面回彻不断的是他母亲的嘶叫。
    「安野……」向卞此刻脑子里只剩下那个小小的孩子。他冲进着火的房间,在紧闭的浴室里找到了一身是水的安野。他趴在安爸爸的尸体旁,不停地摇着爸爸,呼唤着他起来。
    安父身中五刀,每一刀都直中要害。他撑着最后一口气把安野抱紧浴室,在摁下水龙头的那瞬间,他告别了这个世界。
    安妈妈被捆绑在椅子上火焚,烧得连骨头都没剩下。
    向卞的母亲却在这场熊熊烈火之中奇迹般地活了下来,送进精神病医院一个月后,就因艾滋病晚期死了。
    活下来的向卞与安野,都失去了最珍贵的人,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话题,不停地可怜再可怜,作孽再作孽……
    7岁的安野无法独自生活,他的叔叔婶婶搬来了他家,以照顾他的名义接下来安爸爸与安妈妈的遗产。
    他们对安野十分刻薄,把他所有的衣服裤子都送给了自己的孩子,大冬天就给他穿一件单裤,连棉鞋都不给买一双,那个冬天安野肺炎住院,高烧发到40度,差点就随他的爸爸妈妈去了。
    向卞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对安野的感情太过复杂,复杂到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孩子……他还什么都不懂,在他眼里,自己还是那个整日与他嬉闹的大哥哥,可等他长大,再过几年,他就会知道自己是害死他全家凶手的儿子,是仇人,该恨之入骨的仇人……
    他没办法出现在安野面前,只能偷偷给他补上住院的钱,买新衣服新裤子放在他床边,每晚等他睡觉后再来看看他,顺便私下对他的叔叔婶婶进行恐吓,让他们对安野好点。
    直到安野9岁,那是毫无预兆的一天,安野从3楼,自家的阳台跳下去,粉碎性骨折进院。
    所有人都认为是他的叔叔婶婶推他下去的,不然就是他们那不听话该死的儿子推安野下去……可事实是,安野自己跳下去的。
    进了医院后,安野拒绝进食,拒绝水源,任何人和他说话他都没反应,就像一个坏掉的玩偶,失去了任何生的。
    医生说他得了自闭症,再这么下去,要不了一个月就会死。
    他的叔叔婶婶听医生这么说,反倒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他们的原因害死安野,那他们还能住那间大房子,遗产什么的,当然也都是他们的,安野消失了才万岁呢。
    他们婉言拒绝医生昂贵的心理治疗法,让他开了点对自闭症的药,就把安野领了回去。反正他也不会说话,也不吃东西不喝水,对他们造成不了负担,让他一个人在自己房里玩就好,等到哪天快不行了再送医院,能省下一大笔医药费,将来给他们的儿子读大学。
    向卞是从那家医院的一位女护士嘴里听到安野病了不给治的消息。
    在安野发烧那次,他几乎认识了那家医院的所有值夜班的护士……一周轮下来,他的手机里存了所有病房护士的电话号码,其中一个转去了门诊部,然后听说了这事,立即告诉了向卞。
    他接电话的时候就怒得直接把手机捏碎了。
    碎片卡进手心他却不觉得疼,任何伤害都不及安野快死了这个事实对他的打击。
    他欠安野,他喜欢安野,他们是命运同供体,他不能没有安野。
    向卞提早下班,撬开安野家的房门,直接进入他的房间,看见安野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双目紧闭,就快没有呼吸了。
    他抱起安野直奔医院,用点滴补充营养的昂贵方式,暂时保住了安野的命。
    可这个样子的安野活不长,他拒绝任何食物,没有生的,对外界事物没有反应,心理受创严重,治疗好他的心病才是重中之重。
    对此,向卞束手无策。
    他不敢和安野说话,更不敢对视安野的眼睛。多少次他提起勇气踏进安野的病房,却在下一秒有退了回来,他心中有愧,他害怕安野用厌恶的眼神看他,更害怕安野恨他。他心里的那道坎隔开了他和安野,另两人无法交流。
    浑浑噩噩的日子持续着……向卞越是矛盾越是绝望。
    等到安野送进重症监护室的那刻,他被无可挽回的事实击垮了。
    当他决定为安野一个人而活时,他就发誓要把这份守护永远埋在心中,与他同生共死。这是他的罪孽,他该背负的一切……死的绝不该是安野,应该是作为凶手儿子的他。
    安野没有任何错,他只是个无辜的孩子,他们一家都是他母亲的牺牲品。所以……如果安野真的要死了,以后……他也不想再活下去了。
    向卞不要面对安野死去的事实,他不想听不想看不想知道!
    别让他看见,别让他听见,别告诉他!
    然后,向卞消失了。
    如他所愿,在这个世界之外沉睡,消失,不会再出现。
    时间倒退回10年前,向卞与母亲刚搬来安野隔壁。
    就读的前初中,向卞班级同学的某位父亲在夜总会遇见过向卞母亲,那位口无遮拦的父亲回去就给他孩子说,孩子平日就看不惯向卞,就把这事向广播一样四处宣扬,几乎所有老师和同学都知道了向卞母亲的「工作」。他们整日拿「妓|女儿子」这四个字嘲讽向卞,说他连自己亲生爸是谁都不知道,说他妈有钱谁都能上,把最下贱最鄙夷的词全部用在他身上。终有一天,向卞爆发,他把说出这件事的同学差点打成瘫痪。那一板砖再用力一点就会伤及神经造成重度脑震荡,谁都不知道向卞会这么狠,从他的外表完全看不出他是个不好欺负的人……
    事情闹大了,那间学校无法再待下去,向卞换了学校,他与母亲搬了家。
    事件的阴影并没有因为新环境而消除,向卞内心深处是无法面对他的母亲,一面觉得她脏、不道德,可一面又觉得她是为了自己、辛苦、不容易……两种情绪交织复杂,他最后还是选择了逃避,不去看不去想不去面对就没关系,他可以当作不知道,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他不愿承担这样的现实,太过沉重……
    这时,他的人格第一次分裂。每当他记忆起母亲的职业,大脑自动切换成另一种性格,让那个人去为他面对他不愿面对的现实。
    第二面人格,是在得知母亲得了艾滋病后,酗酒晚归,日日对他家暴时产生的。
    第三面人格,是在被喝醉的母亲强行拥吻,差点被强|奸时形成的。
    第四面人格……是在那场火灾后。
    那场火灾,不仅让向卞分裂了人格,还让他的人格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
    杀戮就此拉开序幕。
    作者有话要说:觉得好虐是肿么回事……
    ☆、92安野的秘密
    多重人格障碍症的主要表现为主导人格出现记忆断层,其他人格之间相互熟知并分享记忆。换句话来说,向卞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但他们却知道向卞的一切,其中当然包括了安野。
    精神疾病是会遗传的,由于国内对于精神疾病的治疗和普及不到位,许多精神病人的家属不够重视自己的心理健康。向卞的精神疾病由许多因素引起,但最主要的还是遗传……
    向卞也许知道他有其他人格分裂,只是出于逃避而没有正视他们,也许其他人格隐藏得太好,让他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不正常,无论是哪个,一旦发生了人格分裂,身体便不再是向卞一人的。
    安野是最早发现这件事的人,他敏锐地发现和自己在一起玩的大哥哥经常做出不符合他风格的事,比如有时他会摸安野头表示很喜欢他,而有时他又会摸安野脸表示很喜欢。
    但眼前的人并没有变啊,难道大哥哥的身体里寄宿着两个灵魂吗?
    他那个时候还小,只以为向卞被鬼附身,偷偷和安妈妈说却被她嘲笑,久而久之,他就把这件事当做与向卞之间的秘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火灾事件发生后,向卞的第四人格出现,也就是那个被安野断定为s级危险的人格……他的存在改变了命运的轨迹,犹如潘多拉打开了魔盒,灾难降临,一发不可收拾。
    对安野的愧疚及保护欲是源头,才7岁的安野需要一个能够为他挡风遮雨的避风港。他还那么小,甚至连生存的能力都没有,如果不为他做些什么真难以想象他今后的生活。
    可如何照顾一个孩子?
    这对向卞来说是一个考验……
    他需要试验品,像安野一样,经历过父母惨死在面前,而自己又是间接凶手的孩子。
    他要找到能够治愈安野心灵创伤的方法,唯此途径。只要那些作为试验品的孩子能够原谅他,深爱他,忠于他,那么安野也一定会和他们一样……
    孩子是块海绵,是面镜子,是人类接受能力最强的时期。
    向卞将极其逆反社会的教育理念灌输给幼童,诱导他们犯罪,扭曲他们的人生观价值观,把他自己当做神一般命令他们绝对尊崇。
    有些孩子在适应这样的生活方式后,确实开始对向卞唯命是从。可一旦顺从,他们便失去了作为试验品的价值,会被向卞抛弃虐杀。
    他在两年间不断实验,不断灌输,在他手上丧命的家庭与孩子越来越多,而作为主导人格的向卞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犯罪事实,加上他的警察身份,自身拥有丰富的反侦查知识与经验,一系列案件难以侦破,悲剧接连不断地发生,整个江城市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江城市警察局局长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不顾警司部的反对向特殊隶属部门提出援助,希望他们能够派人来解决攻破此案。
    那时特属部还没有分工明确的七个部门,宗正义是警司部与特属部交接案件的负责人,相当于cao的前身。
    由于案件交接没有走正规路线,他刚拿到手时并不打算处理。可当他看见受害人是一个个孩子,凄惨地躺在荒山野岭时,身为警察的职责感令他无法对这件案子说不。
    没有正式文件,他只能通过蒋斐石的帮助,以个人名义提出调度,以实习生的身份去江城警局实习。
    才20岁的宗正义并不是初出茅庐的小牛犊,他悄然无声地进入警局,除了局长以外,上上下下都不知道这个实习生的身家背景。
    宗正义到江城市的第一件就是翻查两年内的所有案件,整整十箱子的资料他用了一个星期全部看完。
    然后他发现……案件开始的时间与一场诡异的火灾时间相吻合。
    火灾的唯一生还者是一名7岁的小男孩,他的父亲是江城警局的警察,母亲是一位人民教师,这样的家庭背景似乎与凶手寻找的目标家庭十分相似。
    但仅凭这一点根本不能说明什么,本案的凶手没有放火,还带走了孩子,与那场火灾的作案凶手完全不同,要说联系实在有点勉强。
    可宗正义实在在意那张照片上的孩子,说不出为什么,他就去见见安野,想为这个可怜的孩子做些什么。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在不了解的时候可以无情地说些冷酷的话,与我无关、管我什么事,可真当事情完整地呈现在自己面前时,压抑难受的胸口告诉你,你还活着,还有血有肉有眼泪,无法冷漠、做不到漠视,想做些什么、为那个人、那件事……只求一个心安理得。
    宗正义没他自己以为的那样冷酷,起码当他看见安野的资料时,他难受了。
    他凭着信息栏里的地址找到安野的住处,然而安野的叔叔婶婶却告诉他安野跳楼住院,绝食加上自闭,可能活不长了……
    宗正义永远无法忘记当时自己受到的震撼有多大。
    我们看到的每个故事,它都有一个美好欢乐的结局。案件侦破结束,警察收押犯人,某某警局终于侦破了这件惊天地泣鬼神的案件bb。
    宗正义曾无数次沉溺在光鲜亮丽的恭贺与庆祝之中,对警察来说,案件的结束就是工作的终了,受害人的心情?幸存者的未来?这些东西……谁会去关心啊?
    可这次他看见了血淋淋的现实。
    这对一路顺风顺水自命不凡的宗正义来说,真是一次十分十的沉重打击。
    他赶去了医院,看见躺在重症监护室的安野,孱弱的身体插满了各种管子,氧气罩遮住了那张稚嫩小脸,心跳仪跳出的波动每分每秒都在减弱。
    宗正义以家人身份自居,护士也没多问,这孩子在医院进进出出,关于他的事护士们都心中有数。身穿制服来探望安野的相比是安爸爸生前的好友,收到向卞的消息来看看安野也很正常,毕竟这孩子……快不行了。
    「你好。」宗正义站在安野床边,显得有些忐忑。
    他心心念念地想见安野,而真正见到他后,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安野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
    宗正义看见那只伸在床被外的小手,下意识地就伸出手想去捏捏,结果刚碰到一点点皮肤,就被安野发现了。
    他快速缩回小手放进被窝里藏好,还想侧身躺,结果因为骨折的脚还没痊愈,只能侧一半,半只小屁屁对着宗正义,模样十分变扭。
    宗正义心里暖了些,他坐到安野床边,将他身上连着的那些管子仪器全部拆掉,把这具小小的身体抱在怀里,强而有力的手臂圈住他,用被子裹住只露出一个头。
    「你好。」他再次和安野打招呼。
    安野无力地反抗着,对宗正义又捶又打,可奈何他多日为进食,又在生死边缘线上,真没多少杀伤力。挣扎了一会儿就累了,乖乖地依靠着宗正义的宽阔的胸膛,像只玩累的小幼犬。
    宗正义静默地抱着安野,他也不急着和安野说话,捏捏他的小手,揉揉他的肩膀,一边吃豆腐一边感慨这孩子怎么这么瘦!
    安野被他弄烦了,一开始还会拨开他的手,到后来也随便了,反正他也打不过这个男人。
    「为什么不想活下去?」宗正义见他接受了无法反抗的事实彻底安静下来后,才开口问他。
    安野的小身子明显一震,紧贴着宗正义的背脊就像抽筋一样,一下挺直僵硬。
    为什么不想活下去?
    那谁来告诉他,为什么想活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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