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一边看资料一边回忆这些人与自己的相处经历,有什么女人能符合侧写的呢?她一定是足够强大,可若是真的强大,她还会被强|奸吗?一个矛盾点出来了。她对过去的自己十分厌恶,厌恶到了即使换了张脸还仍没从阴影之中走出,继续进行着自虐。可按常理来说,想忘记过去的人还会故意去寻觅会让自己想起过去的人吗?
    宗正义对她来说可能是救赎,但同时也是伤害,时刻提醒着她自己的过去……这点从安野身上就可以证实,他在遗忘过去的同时也遗忘了宗正义就是他正义哥哥这个事实。因此可以推测,她也并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她的过去。于是第二个矛盾点又出现了。
    第三个矛盾点……她原本完全可以不与被害女警的父母扯上关系,那她也不会露出马脚。是什么原因迫使她留在那里,还和女警的父母解释自己的异变情况?从她杀人的手段能看出来,她绝对不是一个会顾虑别人感受的人,否则不会把二次痛苦施加到同一个人身上,她自己也曾是犯罪案件的受害者,这种痛苦她应该比谁都明白。那么,她会顾虑女警父母的感受,真的是当时情况迫不得已,怕自己被发现这么简单吗?
    「义哥,你看看第五页最下面那个人的资料。」林汐雾擦去嘴角的饭粒,指着自己手里的那份资料。
    「嗯?」宗正义翻到那页。
    他反复看了下,却没有发现资料上显示的女人有什么可疑。
    「不,你看,她的口供中,称述犯罪人有一名女性共犯,当时被判刑的是两个人。」林汐雾对女性被侵害犯罪比较有研究,「根据复仇者的形象,首先,她没有犯罪意识,她并不觉自己的过去除去被侵犯以外,是错误的。其次,她对犯罪行为很熟悉,能够轻易模仿他人。也就是说,她可能本身也是个犯罪者,或者胁从犯罪者。」
    这是宗正义的矛盾点一和二。宗正义对她来说是解救,但她并不否认自己曾经的存在,林汐雾的推论成立。
    「大小姐你真不错啊。」蒋斐石不知何时手上也有了份资料,正翻到林汐雾所说的那个案子。
    「我只是想到了……因为之前小野提醒过我,这件案子是两个人犯罪。」林汐雾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此女子之前没有任何动作呢?别忘了,cao录取结果与她的犯罪时间是有时间差的。并不一定说要杀人,但她一定会做些什么来发泄自己,可是她没有。」
    在她的思想和意识之中,犯罪需要另一个男性的存在,她会有安全感,这样她才舒适。因此她很容易相信协同犯罪的男性,因为她之前就有过相同的经历……
    「一个人不敢作案,必须有同伙才有安全感。」蒋斐石觉得有些好笑,「你认为这名犯罪女性就是凶手?」
    「不。」林汐雾摇头,「我是从这件案子里联想到了可能性,这叠资料里有许多女性协同作案……」世界上有许多为了保护丈夫、维持家庭表面假象的女人会忍受丈夫对其他女性的犯罪事实,甚至帮他掩盖。夫妻共同作案是很常见的,特别是两个人都有严重犯罪倾向而结合在一起的夫妻,危害性极其严重。
    「不一定是夫妻,也是父女。」宗正义能解释矛盾点三了,「很有可能他们还是抚养关系,复仇者缺乏父母关爱,所以对受害者的父母显示出了一定的尊重。」
    如果是父女关系,那宗正义对复仇者来说是拯救之星的信念也能理解了……同时解释了她自我憎恶却并不逃避自己过去的原因,一切都能说通了。
    「果然吃饱才有力气做事!」蒋斐石把嘴里塞得满满,开始拿笔做起记号。
    他们现在要找的是犯案人,而不是受害者,排除夫妻和只有男性的案件,找起来简单多了。
    「我打电话叫陆渣渣回来一起整理消息!」林汐雾出去打电话,耳朵和肩膀夹住手机,边走边画圈圈。
    「不用找了,我想我们已经找到了。」蒋斐石对门外吼。
    ――苏寒羽,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八年有期徒刑,考虑她在犯罪中并不处主导位置,并且自身也受到凶犯的伤害,缓刑一年。
    手指一算,她出狱的时间是半年之前。
    嗒、嗒。
    水滴落入泥石地上的水坑,溅起小小的涟漪后立即消失不见。
    沉睡在黑暗之中的寂静迟迟没有醒来,所有声音都被吞噬在没有光亮的房间之中。
    安野被绑在一张椅子上,他不知过了多久,只能靠数心跳来维持计时……
    眼睛、耳朵、嘴巴,一切能与外界交流的感知器官都被封死,他像人偶一般坐着,安静地坐着。
    青苔的味道让他浑身发痒,他对这东西过敏,胃部受到重创仍未痊愈,这一痒让他对自己更加绝望。
    好吧,他知道不能有负面的想法,在毫无声音的黑暗中,所有情绪都会被千百倍放大,包括绝望与恐惧,一旦被击垮就没办法再回到原来的自己。自己都认输了,还能指望谁来救你?
    安野用力深呼吸,痒就痒吧,起码比没有感觉好。
    他这么一想,动力就来了。
    先是小幅度的磨蹭背脊,绳子在不断的摇曳中有些松动。然后他加大力度蹭椅子,止痒的力量是无限的,他越是蹭越是痒,越是痒越是蹭,对于负面情绪的思考全部被痒这一个年头代替了。
    「咔嗒。」门推开了,脚步声传来。
    安野立即停止动作,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垂下头。
    「桀桀,想抓我?做梦吧。」男人奇怪的笑声让安野有点疑惑。
    他继续装鸵鸟。
    原本以为男人会和他说话,可过了好久都没声音……就当安野以为男人已经离开之时,他突然又说话了。
    「小宝贝,我回来啦,想我没?」他一蹦一跳地走到安野面前,撕下了他眼睛和嘴巴上的胶布。
    安野迷茫地望向前方,眼睛根本无法完成聚焦。
    「现在看不见没关系,你太久没回家了。」男人揉揉安野的头,「过段时间适应了,就能和以前一样。」
    安野摇了摇头,某些画面闪过,他拿着把带血的小刀,面无表情地望着桌台上的动物。
    「你饿了吧?我给你带了点吃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盒饭,打开递到安野面前,「要不要热热?已经冷了。」
    安野摇头表示他不想吃,然而对方完全误会了他的意思。
    「吃冷饭可不好噢,我知道你是懂事,不想麻烦我。」男人邪魅一笑,拿着饭盒消失了,「你等爸爸一会儿噢。」
    安野的胃不好受,他奋力挣扎了下,绑住他的绳子紧紧勒住他的皮肉,痛得他呲牙。
    「呃?」他的脚好像踩到了什么。
    黑暗中,他的视线奇迹般凝聚了……不,应该说这个袋子上的标记他见过太多次,以至于只要有个稍微的轮廓,就能分辨出它。
    ――林氏集团。
    为什么林汐雾家的专用袋子会出现在这里?
    等等,这个袋子是装什么来着?盒饭?
    安野的眼眶红了,他的鼻子好酸……他知道此时此刻不该表露出任何感情,一旦被发现很有可能会葬送他的性命,更有可能危害到cao的众人。
    可是他……他真的快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保持冷静,先思考后行动。
    他强行忍回自己的眼泪,连同发泄的情绪一起吞进肚子。冷静,必须冷静下来!不能让弱懦和恐惧影响自己的判断,对方的任何行为都有可能是试探,不能露出一丝破绽!
    人的意志力不可破灭,安野清楚自己在战斗,他的背后有一群人在支撑他,一定要活到与他们相聚的那一天!
    「来,吃饭。」男人拿勺子喂安野。
    不知他做了什么,饭确实热了……而且味道令人熟悉。
    安野又感受到了从男人身上发出的违和感,他一口口吃着,同时聚集精神,希望在黑暗中能看出点什么。
    「乖。」男人很满意他的配合,「吃了饭才有力气学本事,不要让爸爸生气知道吗?」
    安野迷惑地点头。
    「桀桀。」男人诡异地笑。
    安野突然萌生出一个大胆而神奇的想法……被黑暗蒙住的眼睛,逐渐看到了前方的光明。
    ☆、85安野的秘密
    喂完饭后男人收拾了会儿东西便搬了张椅子坐安野面前,撑着下巴对安野左看右看,面色柔和。他一会儿砸砸嘴,一会儿眯眯眼,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往我奶奶那里送恐吓信的,是你吧。」安野决定投石问路,他已经抓住了对方的尾巴,现在要来吓吓他。
    「恐吓信?」男人很惊讶,「我可没送过那东西。」
    「黑色的信封……」安野回想起看几封信件时的情形,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去海外留学的这段时间,他奶奶独自一人生活在满是恐吓信的日子,惶惶不安、入夜难眠,担心自己孙子会不会在哪天就被人绑走……
    也是那时候,安野才知道奶奶送自己出国的原因。
    「我以为你没收到过……你收到了?」男人听起来很愉悦。唉唉,他以为那些信都被宗正义那坏家伙没收走了,想不到小宝贝还有收到……「那你收到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这说话得!凭什么他要去找写恐吓信给他的人啊!这不是送货上门还不待付款么!
    安野露出为难的表情,让男人自行猜测背后的原因……
    「噢,我想起来了。」男人笑起来,「哼哼哼,是邵天那臭小子害得。」
    邵天?
    安野对这个名字的第一反应是报告上那个路人甲。
    「他们都嫉妒你,想害你。」男人摸摸安野的脸,「可你活了下来,这也证明你是最优秀的。」
    「我想喝水。」安野想再确定下自己的推测。
    「好,宝贝你等着。」男人欢快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家小宝贝终于和他开口正常聊天了,幸福呀。
    安野叹了口气,心中却愈发紧张起来。
    他独自回国时没有通知任何人,包括他的正义哥哥。他奶奶去世的事只有她生前的好友,以及安野两个人知道。那天他收到电话后,整个人魂都没了……
    奶奶的好友告诉他,现在回国也没必要了,老人走的时候很安然,没什么痛苦,是自然睡去的。等把学校那边的手续都办完后再回国,不要耽误了学业,该请假的请假,该上课的,就去上课。
    可安野哪还有那么多心思……原本他是在继续深造读博士学位,论文都写了一大半,就等上交后拿学位。但他那时候根本没心思再考虑什么学位,什么学习,整颗心归心似箭。办了退学手续,拒绝了外国政府的移民邀请,拎着他所有的行李奔回祖国。
    帮安野保存他奶奶骨灰的女士非常意外他在一周后就回来了,把寄存在她那儿的钥匙以及骨灰盒一起交给了安野,说了些他奶奶临走前的事便与之告别。
    走进那个好几年没回过的家时,安野端着奶奶的骨灰,眼泪顺着脸庞就滑下来。
    墙角有几张小小的蜘蛛网,桌子上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奶奶生前喜欢酿酒,空气里飘着一股醇香,这间无人的屋子仿佛将时间停止在他离开的那刻,任何摆设、任何布置,连他初中时恶作剧过的白墙还保留着原来的样貌。
    心头阵阵酸楚,在国外那些年所有的恨和怨这一刻都不见了,只留下他与奶奶相处的美好,老人的笑脸、慈祥的大手、沾满酒香味的毛衣。
    他把奶奶的骨灰盒放在父母灵位的台柜上,走进房间整理东西。理着理着,他就发现奶奶在她的枕头下,藏了一个黑色信封。
    他知道偷窥别人是不对的,可这时候说这些也没意义,三下五除二他就把信封拆了,读起里面的内容。
    ――我的小宝贝你好吗?爸爸好想你,无时无刻不再想你。想你小小软软的身体,想你带血的微笑,想你叫痛的表情……
    信的第一行写的是:给我亲爱的小安野。
    他猛地把信丢了出去,仿佛触电一般。
    这是什么?
    他冲下楼,用钥匙打开他家的信箱,哗啦啦,七八个黑色信封掉下来。日期是从他奶奶去世之前住院的那段时间,到昨天为止……
    ――等你回家。
    ――小宝贝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呢?想舔吻你的额头,想拉开你的皮肤喝你的血,想拆了你的骨头把你吃进肚子……再不回来,爸爸可要哭了。
    有长有短,但内容极其一致,都是针对他的。
    安野把所有信都堆在一起用个盆子烧了,正好他的行李还没拆封,向奶奶和父母告别后他就离开了自己的家。
    有过犯罪心理学知识的安野意识到自己所处环境的危险,他当然不知道是谁给他写这种恐吓信,但对方一定不是出于无聊,从奶奶枕头底下翻出的那封信日期是十年前,也就是说,对方起码坚持了十年。
    还好那人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回国的消息,否则就该亲自上门来提他了……
    安野并没逃跑,他只是转移了个地方。他在家附近的房屋中介花钱找了一个暂居地,从暂居地的窗户能看到他家楼下的情况。那个黑色信封没有邮戳,明显是人为投进去,他只要守株待兔即可。然而事情并没他想象的那么顺利,等了十天,他终于等到第一个人,可对方却是拿钱办事,根本不知道信封里放着什么,更不知道是谁让他送来的。网上有人花钱出任务,他投标中了后这封信就由快递的形式送到他家,然后他按约定把信件投入邮箱。最后只要把信封投入邮箱时的照片拍下来传到网上,他便完成任务,可以拿到全款。
    安野对那人的话半信半疑,但他没有证据,只能放人。
    新的避难所也不能待了……如果对方就是专门让人来试探这边的环境的,那么他已经进入对方的视线范围内,情况不容乐观。
    原本安野是想向他的正义哥哥求助,如果对方愿意见他一面,那他就对开口请求搬到他那儿住……可是他发了一封邮件,暗示性地说要见面,他的正义哥哥向往常一样无视了他的迫切愿望,礼貌性地转移了话题。
    安野仔细想了想,万一他的跟踪狂最后还跟去了他的正义哥哥那里,岂不是给人家添麻烦吗?也是,谁都不知道那个跟踪狂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个时候卯然把其他人牵扯入内,真的不太好。
    这么一想,安野也就断了向正义哥哥求助的念头,决心靠自己。
    想象永远比现实要轻松,他为了租现在住的这间房,几乎花光了积蓄……订金押金外加房租,还有这几天的伙食费……眼见他的银行存款就向零靠近了。倔强的他根本没想过动奶奶的遗产,如果还要搬家,必先积累一定的物质基础。
    找工作?别想了,跟踪狂盯着呢……临时打工?他高二就被送出国了,弹指间七年岁月流逝,普通话说不利索,连身份证都还没换成正式二代……会有人用他吗?
    炒股票?没账户,还是要身份证。投资?没本钱,仍然要身份证……
    就在这时候他想起一个算不上交好,但他在高中时期还有说过话,给他超过作业的同学。不知道对方的电话号码变没变,毕竟那么多年……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安野拨通了那个人的电话。
    令他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像是上天故意留条活路给他,那位同学不但给他带来份不做的工作――网络小说写手,还帮他解决了住房难的问题。他的某个朋友正好去国外,要他照顾房子里的金鱼,死一条他麻烦就大了。可平时他工作太忙,眼看金鱼的眼神越来越呆滞,进气少出气多,再不好好照料,真要被他回国骂死……
    既然是老同学,又是他未来的部下,给安野住一下也不是不行。于是他发了个地址,约安野在那儿见面,后续的所有事都一箩筐安排好了……
    安野的小说网络大红,当时还有编剧找上门说想改编成电影,眼看事儿就要成了,结果除了连环凶手那个案子,把安野当写手的这条路彻底封杀了。
    案件结束后,宗正义送安野回家,再次看到那个黑色信封,安野几近窒息。
    那个跟踪狂知道他回国了,还调查清楚了他的又一个定所,这一次真的逃不掉了……其实安野也不想逃了,那个时候他真的想拼死一搏,与那个人见上一面,不管结果如何,东躲担惊受怕的日子他不要再过了!
    天不如人愿,宗正义强行把他抗回自己家,彻底与过去的生活告别,从一个半无业游民变成一位人民警察,他的人生轨迹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呵。」安野想到这里不禁发出轻笑,如果宗正义真的是他的正义哥哥,那命运真是太会开玩笑了对不对?
    「想到开心的事了?」男人端来水,放在安野嘴边,「喝。」
    「谢谢。」安野大口大口吞下,灼热的胃部真的舒服了许多。
    「桀桀,喝水的样子一点都没变。」男人突然伸手戳了下安野鼓起的腮帮,满嘴是水的安野噗地喷了出去。
    「咳咳!」安野的眼神有点幽怨。
    「乖,再喝一次。」男人又将杯子凑近安野嘴。
    「不喝了。」安野拒绝。
    「我让你喝!」男人猛地发狠。
    「呜……」安野被强行灌入水,玻璃卡进他的唇齿,巨大的压力迫使他张嘴,很难受。
    男人又用手指戳了下安野的腮帮让他吐水,看见他狼狈的样子再次发出桀桀的怪笑声……
    「别碰我!」安野扭头躲开他的手,「我还有话想问他,快让他出来!」
    「他?」男人冷下声。
    「对,他!」安野看不见前方,可他的双眼却精亮精亮,「不是你!」
    「哈哈……哈哈哈哈!」男人放声大笑,扭曲的笑声回荡暗色空间,刺得人耳膜生疼。
    安野会引起男人的注意,只是因为当年的小安野对男人说了同样的话。
    ――「你不是爸爸,你是另一个爸爸,但你们两个都是我的仇人,将来我要杀了你们。」
    ☆、86安野的秘密
    男人仰天大笑,像是抑制不住身体的本能,笑到颤抖、笑到痉挛,却还是停止不下。
    他真没想到安野会对他说这种话……但,毕竟是他的孩子不是吗?应该说,这才是他的孩子才对。
    「小安野,邵天说你都忘了,看来是真的。」男人停止大笑,尖锐刺骨的目光直穿安野的心脏,猛地一刀扎入他心头。
    什么!
    安野猛吸一口气,他什么时候暴露的?他竟然暴露了?
    不会错……不可能错!
    「你现在一定在想自己不应该出错的对不对?」男人仿佛看穿了安野,抓起他的头发,令他直视自己,「啊,你现在又在想,为什么我能知道你的想法对吗?」
    安野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的表情很冷静!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慌张,即使这一刻他惴惴不安,但他的脸部肌肉以及眼睛,却不会出卖他!
    「对,你的表情和眼睛,都在说谎。」男人的手指划过安野的颈部,在颈动脉上撩拨,「但是你的体温、你的心跳、你的气味,把一切都告诉了我。」
    安野深呼吸,心脏像被人捏住一样难受,他努力控制心跳,挤压内腔,用气息撑住急促的呼吸。
    「做的很好,可惜晚了。」男人卡住安野的喉咙,手渐渐收紧,「如何,有没有更一步掌握到呼吸的技巧。」
    安野的大脑快爆炸了,脸成了猪肝色,命悬一线。
    他要死?就这样……?
    「来,好好想想我教你的。」男人单手将安野举起来,卡住他的脖子,就像拎布娃娃一般,连椅带人轻松拽起,「这时候该对我说什么。」
    咳咳!咳咳!
    安野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全身麻痹,血液凝固,他感受到死神的亲近,冰冷的镰刀这凌迟着他的脖子。
    该说什么?对他说什么?
    快,快想起来……想起来!
    「对、对不起……爸、爸。」安野下意识地说出口。
    咚!安野摔在地上,捆绑住他的椅子压上他后背,生疼生疼。他不断吸气大喘,新鲜空气进入肺部,濒死的细胞得到氧气的滋润,终于正常工作了。
    男人半蹲,抓住安野的额发,再次将他的头强行抬起。
    「想起什么了吗?」男人声音低沉饱满,不同于他之前用的轻浮及暗哑,却冰冷得让人颤栗不止。
    安野瞳孔收缩,眸中燃烧起熊熊怒火。
    「对,这才是我最爱的眼睛,爱到我忍不住就想把它挖出来。」男人的手指伸向安野张开的眼睛,像是要戳进去一般,笔直地按下去。
    安野瞪大眼睛,就在他接近自己的那瞬间,张开嘴巴,猛然咬下!
    血味蔓延舌尖,刺激着敏感的味蕾……
    男人抬起右手猛地扇了安野一耳光,将他掀去另一边。
    「唔。」安野重重撞在地上,匍匐不前。
    男人看着手指上多出的伤口,浅浅地笑。他伸出舌头轻舔安野的牙印,把自己的血吞入口中,回味一般舔舐嘴唇。
    「呵呵。」安野突然笑起来,双肩颤动,「我怎么都忘了,你最喜欢玩角色扮演游戏,精分无数,根本没有真实人格。」
    男人一脚踩中安野的肩膀,将他固定在脚下,俯视他。
    「小安野,还记得我们以前最经常玩的游戏吗?」男人眯起眼睛,似乎心情不错。
    安野不说话,双目直视毫不避讳。
    「你最喜欢的,猜猜我是谁。」男人用力碾压安野的肩骨。
    「我从没喜欢过!」安野吃痛皱眉。
    「不,你喜欢,很喜欢。」男人加重力道,像要真碾碎安野一般。
    安野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他的所有知觉都被强行集中到这一点,痛得他想昏死过去!
    「是,我喜欢!」安野泄气了,他玩不过眼前的男人,无论在力道还是分析力上,他都输了这个人好几节!
    「早说不就好了?」男人松开脚,回到半蹲的姿势,继续抓起安野的头发让他抬头看自己。
    「你现在……想玩吗?」安野气若游丝。
    「不玩,你都24了,怎么还能像个孩子缠着爸爸玩游戏呢?」男人一脸恨铁不成钢,指责般道。
    ……如果不是没力气加打不过,安野发誓要和他拼了!
    「恨我吗?」男人轻松地问。
    「杀了我的父母,强行灌输教育我逼我去犯罪……呵呵。」安野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你给我个不恨你的理由。」
    「小安野,有句话你说错了。」男人松开一直扯住安野头发的手,转而抚摸他的脸颊。
    安野躲开他的手,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厌恶。
    男人并没有因为安野的躲避而生气,反而露出享受的表情,眉间轻微扩展。
    「或许以前我没有真实人格,可在遇见你后,爱着你的人格,就是我最真实的人格。」男人勾起嘴角,贴近安野耳边道。
    ……
    「开什么玩笑!」安野奋力挣扎,捆在他身上的椅子吱嘎吱嘎作响。
    「桀桀。」男人发出怪笑,站起来后退了两步。
    安野咬牙切齿,不甘心地望着男人,如同被玩弄的野犬,用尽最后的气力挣扎再挣扎。
    「桀桀,晚安。」男人嗤笑一声,转身离去。
    天边升起一轮旭日,晨曦的光芒透过厚重的幕布,自底部隐约展露一角。
    安野睁睁地看着那抹阳光,它随着幕布的摆动忽隐忽现,时而往前冲时而退回原地,像在打一场艰苦的攻防战。
    呼……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安野才放下戒备。
    他紧紧闭上眼镜再睁开,反复做了几次肌肉放松才觉得刚才死瞪死瞪的眼镜恢复了原状。
    其实他在窒息之时并没有想起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只是通过侧写推测出了男子想要的答案,以及他的真实属性。
    多重人格障碍症mdp,我们通常又叫做精神分裂。
    安野的第一次侧写有所偏差,他只看见了两个人格便以为对方只有双重人格,显然他的激怒并没有达到效果,反而引出了对方的第三个人格,让对方看穿自己的弱点,差点杀了自己。
    每一个人格有拥有自己完全的性格,在应对每一个人时的方法都不一样。安野刚才故意装作死命挣扎却反抗无能状态,吸取了呼吸和心跳的教训,将自己的冷静掩藏甚好,骗过了那个自命不凡的人格。但问题随之而至,如果对方发现自己是在骗他,根本没有想起过去,那后果真会很严重。
    这次可别在想能窒息死这么轻松,对方一定会狠狠折磨他,直到他受不了想自杀也不行。
    「宗正,我该怎么办……」安野贴着地面,昏昏沉沉地入睡了。
    「小野!」宗正义猛地睁开眼睛,满头大汗、气喘不止。他迷茫地看着前方,根本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的。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安野被那个男人各种虐待,痛苦地趴在地上,就快死去了一般。他叫着自己的名字,呼唤着自己,最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义哥。」林汐雾推开门,「苏寒羽的……资……料」她看见宗正义脸色惨白地坐在沙发上,地上散落了两打文件,白纸到处都是,像抢劫案发现场般凌乱。
    「嗯,放桌上。」宗正义揉了把脸,按了按太阳穴让自己集中注意力。
    他们的调查有了新进展,根据侧写,符合条件的嫌疑人都已锁定。一旦确认凶手,立即展开追捕行动。
    「咚咚。」秦淮出现在门口,「部长,这是最新的尸检报告。」
    他戴着副塑胶手套,上面还染着腥臭的黑褐色血。他用干净的那只手将报告递上,薄薄的镜片闪过一丝精光。
    林汐雾背脊一凉,下意识地往宗正义那边靠一点。秦淮每次验尸结束以后都很吓人,不知道在那里吃饭的陆桥河生还没……
    「有发现吗?」宗正义接过报告,翻了两页,又拿起林汐雾送上的资料对比。
    「凶手右手小指神经断裂,她掐被害人脖子时留下的手印表明,她的这根手指使不上力气。」秦淮推了下眼镜,一板一眼道。
    「那也有可能是小指切除,查过指纹了吗?」林汐雾刚问出这句话就后悔了。
    秦淮将他那只血淋淋的手凑近她面前,压低声音道:「我连凶手留在被害者内脏里的指纹都检查过了,她有小指。」
    「噢、噢!」林汐雾再退了两步,是有一个受害者被做了开腔手术,捏心脏致死的。现在的变态凶手都凶残的不得了,做法医也跟上时代的步伐,凶残得与时俱进。
    「苏寒羽在十四岁时,做过接指手术。」秦淮将嫌疑人与凶手完整地连接起来。
    先由侧写缩小范围,再以犯人固有特征确定凶手,这是最有力不过的证据,这次,他们真的找对人了。
    「她在十四岁时……被她的父亲当作人质威胁警方。」林汐雾记得资料里如是形容。所有进过监狱的囚犯都会有一份资料,里面纪录了囚犯所有病例以及社会经历,毫无遗漏地阐述囚犯在进鉴于前的生活,特别是像这种背负着严重罪名的作案人。
    「她父亲亲手切下的。」宗正义记起当时的场景,他们冲进这两父女的藏身之处,那位继父毫不犹豫地抓住他女儿,以她作为要挟企图警方放了他。
    「人渣。」林汐雾忍不住唾弃道。
    「部长,接下来该怎么办?」秦淮望向宗正义,他们已经做了这么多前期工作,最后的网该如何收?
    「把人引出来。」宗正义看完苏寒羽的资料,心中有了大致的计划。
    「能详细点吗?」林汐雾听得云里雾里。
    「利用记者招待会,我会亲自和她沟通。」宗正义闭眼双眼,眼前又浮现出安野扭曲痛苦的表情,实则焦急难安。他没办法再花费时间去侧写苏寒羽可能选择的藏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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