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沙浪之中,叶北枳的身影落下。
    黄沙上留下了一道深深刀痕,一直往军阵伸出贯穿,刀气所波及之处,骑军阵型人仰马翻。
    叶北枳提着刀缓步向前,一身的杀意肆无忌惮地散溢出去,挡在他前进道路上的军马纷纷嘶鸣着扬起蹄子,这些畜牲似乎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恐怖气息,根本不管背上骑士怎么驱策,拼了命地四散逃逸。
    身边顿时空旷起来,身后的步卒还在逼近,叶北枳面前一片坦途。
    前方的骑兵不得不弃马下地,拿着兵器挡在叶北枳去路上。
    天空已经阴郁下来,叶北枳却不作理会,步伐坚定地往前走去,并且越来越快,直到最后已经跑了起来。
    骁骑都尉已经退到了军阵最后,他到现在甚至都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军阵会被一个人杀穿,为什么军马会吓得逃离此处。
    “轰隆隆……”天雷滚滚,似在给叶北枳警示。
    叶北枳却置若罔闻,记忆碎片在眼前一帧一帧闪过,与现实重叠,漫山遍野的北羌骑兵,面对数倍敌人悍不畏死发起冲锋的飞凫营同袍,在眼前被捅穿身体的牛大勇,以及被一刀砍断掉在血泊里的营旗。
    随着营旗被染红,叶北枳的双眼也渐渐赤红。
    奔跑的速度达到了极限,敌人也到了眼前。
    “杀——敌!”
    叶北枳像是一柄有去无回的尖刀,一头扎进了阵中。
    刀光在人群里迸射出来,顿时绽放开血红色花朵。
    这些下了马骑士,在地上甚至不如步卒,身上厚重的铠甲不仅在唐刀面前跟纸糊的一般,还拖累了自己移动,让叶北枳硬生生在军阵里杀出了一条血路。
    眼睁睁看着叶北枳朝这边杀来,军阵中已经有将士开始溃逃,骁骑都尉终于骇破了胆,呼啸一声后弃马朝着后方逃去。
    军旗挥舞起来,有人大喊:“撤退!撤退!”
    在空中舞动的军旗是那般显眼,叶北枳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身边围攻的北羌将士收到撤退号令如蒙大赦,转头就往回逃去。
    “嘭!”叶北枳这一步重重踏在地上,整个人飞身而起,唐刀在空中挥出,刀光掠过,尚在挥动的军旗齐腰而断,飘落向地面。
    叶北枳稳稳落地,把军旗踩在了脚下。
    骁骑都尉尚未跑远,叶北枳一抬眼就发现了他那身显眼的将领甲胄,头顶的红缨随着他跑动也跟着舞动。
    “嗡——!”
    骁骑都尉正逃跑间,忽闻身后刀鸣乍起,仓促间回头望去,顿时骇得心胆俱裂!
    “噗!”唐刀直掠飞来,穿过骁骑都尉肩膀,上面传来的力道将都尉连带着往后掼去,将他钉在了地上。
    “来人!快来人!”骁骑都尉惨呼起来,身边却全是溃逃的士卒,竟无人上来帮他。
    叶北枳已经走近了。
    唐刀刺穿骁骑都尉的右肩将他死死钉在地上,都尉左手握着刀刃,试图将唐刀拔出来,可就连手掌被刀刃划破渗出鲜血了都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叶北枳来到近前。
    “闰国什么时候有了你这号人物!?”都尉死死盯着叶北枳,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叶北枳一脚踏上都尉胸膛,将唐刀一把拔出。
    “嗤。”
    都尉疼得浑身一颤:“你到底是谁!”
    叶北枳双手握住唐刀,把刀尖朝下,对准了都尉心口。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中渗出来的寒光却与唐刀如出一辙。
    “大荒,飞凫营。”
    都尉变了颜色:“那群疯子——”
    “噗!”
    ……
    血染黄沙,尸横遍野,鲜血流淌成溪流正在逐渐汇聚起一滩滩血泊。
    这片修罗场中,一个大闰小卒孤零零坐在尸体上,他杵着刀,抬头望着天空中正在缓缓消散的阴云,风吹过,拂起他的衣摆,使他的身影显得是那般的孤独。
    当齐宴竹带领大军从风牢隘口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命令将领去约束有些骚乱的士卒,齐宴竹孤身一人朝着叶北枳走去。
    “幸好你没事……”齐宴竹走到叶北枳身边,有些迟疑地开口,“我听人回报,说你一个人脱离了队伍,就连忙带大军赶过来了。”
    齐宴竹看着遍地的尸体:“你这是……一个人把伏军杀退了?”
    叶北枳视线下移,最后落到齐宴竹脸上,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齐将军……”
    齐宴竹这才发现叶北枳双眼中残留着血丝,眼神时而浑浊时而清明,齐宴竹不禁皱起了眉,连忙蹲下来与叶北枳平视:“等等,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
    叶北枳嘴唇翕合,却始终没能说出话来,他的眼神茫然了许久,然后指了指不远处血泊中的北羌军旗:“……赢了。”
    齐宴竹大略扫了眼战场,心里基本有了数:“北羌有多少人?”
    叶北枳沉默了一会:“……三千。”
    齐宴竹点了点头:“只有三千人?”
    “……弩车。”叶北枳顿了顿才吐出两个字。
    齐宴竹看到了北羌没来得及带走的那一整排弩车:“看来他们是打算跟我们打个照面就撤的。”
    叶北枳点头。
    “你到底怎么了?”齐宴竹疑惑地看向叶北枳,“突然就话这么少了……”
    叶北枳闭上眼,再次睁开时眼神恢复了片刻的清明,他张口:“我不知……”熟悉的景象映入眼帘,记忆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血丝再次爬上了叶北枳的双眼,他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张着嘴却没有了声音,半晌后垂下了头。
    “到底出什么事了?”齐宴竹意识到叶北枳身上的情况似乎有点不对。
    叶北枳摇了摇头,推开他站起身,独自朝着军阵方向走去。
    天上的阴云已经快要全部消散,正走在路上的叶北枳忽然心有所感,猛地抬起头,望向天空。
    只见头顶天空中,几缕如丝絮般的流云似乎被什么所吸引,在上空徘徊着久久不肯散去,纯白中透着一抹阴郁。
    叶北枳的双眼越睁越大,面容逐渐有些狰狞起来,眼中的血丝显得更加可怖了。
    “……怎么可能……”
    ps:请问波西米亚狂想曲好不好看?emmm……明天打算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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