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证!?
    钱正差点没笑出声,自证是那么容易吗?
    若是尹浮生说,明月词他拿出来得早。
    庞景林先前也说了,写出明月词没让人知道,是要等待合适时机再拿出来。
    若是尹浮生说,写明月词时有人看到,按照大俞律法,亲人和仆人可不能算是自证。
    要是陷入扯皮中,庞景林读出浩然正气的名士,岂会输给一个赌徒?
    也不需要赢!
    就这么扯皮下去,这些读书人口诛笔伐,就能让钱家达成目的。除非...尹浮生的自证信服度很高,让全部人站在他那边,没有一点争议。
    堂内。
    尹浮生在得到允许后,颇为好奇地打量着庞景林身上异像,这就是浩然正气?果然不凡,若不是他确实有自证之法,恐怕还真是百口莫辩。
    “我和阁下素未谋面,怎么偷盗你写的诗词?”
    这是他第一个问题。
    庞景林正面堂上,看都不看他,咬牙道:“我在两个月前,曾来过诃子城一趟,你应是那个时候偷盗时,瞥见了明月词。”
    尹浮生轻笑出声,反驳道:“两个月前,我刚来到诃子城,基本上都待在张府,很少出门,又怎么刚好偷盗了你写的词?”
    庞景林不屑道:“很少出门,那也是有出门,至于为什么刚好偷盗我写的词,我又不是你,怎么会知道。”
    卧槽!这个人脸皮还真厚......尹浮生并未在此事纠缠,再次问道:“第二个问题,你能不能自证明月词是你写的?”
    “不能!”
    尹浮生满意点头,道:“第三个问题,请问明月词一共多少字?”
    “寥寥二十一字,却花费了我三十年来的积累,虽算不上......”
    “停!”尹浮生嗤笑一声,打断对方的扯淡环节,他环顾堂外不加掩饰的视他为偷盗诗词者,慷锵有力道:
    “张家酒楼挂着的明月词,全词可不止二十一字,只不过我当时觉得四行二十一字,足矣。”
    此话一出,全场皆愣住了。
    明月词全词不止二十一字?
    庞景林蹙起眉,不过很快就舒展开来,他冷笑道:“原来如此,你这是想要狗尾续貂,可我写的明月词,虽寥寥二十一字,但想要接续...大家一眼就能看出两者差距。”
    尹浮生在堂内迈步而行,高亢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他骤然收声,环顾场上众多猜疑、不信、置疑,他闭上双眼,双手缓缓展开,悠然道: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随着尹浮生的全词朗读,场上各种议论声、质疑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静寂一片。
    全场都睁大了眼睛,嘴巴张的都能放一颗鸡蛋了。
    太震撼了!
    明月几时有后面的词,丝毫不逊色前面二十一字,起承转合上面,也丝毫没问题。
    难不成真是他写的词?
    钱正人都傻了,他虽学问不高,但方才尹浮生念诵的词,确实绝了,他一个没学问的人,都能听出好词,更别提那些读书人了。
    这一次恐怕完了,早知还有这一手,他一定把五千两统统给尹浮生堵住其嘴。
    张汐月以手掩口,吃惊地看向伫立在场上的尹浮生。
    这就是明月几时的全词?
    精妙绝伦!
    让人无法挑出一点瑕疵。
    柳氏则是心情复杂,这一次确实是解了围,可却让这小子出了风头,喜忧参半。
    张茂同从震惊中回过神,惊喜道:“贤侄!大才也。”
    陈开元仰头“哈哈”大笑,大手一拍堂桌:“今日本官能亲眼目睹,一首惊世绝俗、注定名流千古的佳作问世,当真是可赞可叹,不愧是十城头名上上甲。”
    庞景林身上的浩然正气异像,都被吓得消散,此刻见如此场面,犹嘴硬道:
    “大人,千万不要被小人迷惑,以富商张茂同的财力,请来文人雅士写一首续词,也并无不可能。我对天发誓,词确实是在下所写。”
    话说得真情意切,连对天发誓都来了。
    然而,堂外却再无一人相信他。
    大家都是读书人,又不是傻子,明月几时有全词,谁敢质疑?此乃惊世之作,完美无缺。
    非要说续词,只会贻笑大方。
    陈开元面色不悦,一拍惊堂木,呵斥道:“荒唐!本官让你自证,你说无法自证,尹浮生念出全词,你又说是续词,简直是胡搅蛮缠,不可理喻。”
    庞景林正气凛然道:“明月几时有确实是我所作,我无愧于心。”
    若是认了,他的名声可就完了。
    尹浮生莞尔一笑,道:“无妨,我今日就要让你心服口服,明月几时有全词,你说是续词,那我若是说,这首词还能以唱的形式,唱出来,你又该如何辩解?”
    他拍了拍祝灵的肩膀,笑道:“给这位自称是写此词的,把全词唱出来,让他见见世面。”
    在一片静寂声中。
    众人翘楚以盼的目光下。
    祝灵大大方方,捻指清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
    空灵的嗓音,绝美的唱词。
    字字句句都恰到好处,觉得浑然天成的同时还赏心悦目,让人如沐春风。
    尹浮生满意点头,前世他听过不少人唱明月几时有,祝灵的演绎可以排第二,第一当然是邓丽君的版本。
    一词唱毕,祝灵乖巧站回尹浮生身后。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旋即爆发出热烈如潮的掌声和叫好声,几乎要把县衙的屋顶掀飞。
    陈开元没用惊堂木,却是也鼓起掌来。
    原来好词,还可如此,当真是开阔了眼界。
    庞景林面色惨白,犹不甘心,思绪百转千回,咬牙挺起身子,身上衣袍无风自动,浩然正气在全身汹涌而出,念诵声震耳欲聋,道:
    “此人就是个赌徒,没读过几年书,怎么可能做出明月几时有这等好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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