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方才还是阴云密布,刹时雷雨交加,电闪雷鸣,大树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摇摇欲坠。
    “这天黑得真快。”
    尹浮生感叹一声,淋着雨疾步来到影壁处,屋檐下赵文士并不在,仅有书童。
    书童见他来,笑道:“先生出门访友了,短则六七天,长则一个月,这七包养体方,特意让我拿给你。”
    “劳烦了。”尹浮生接过养体方出了门。
    不远处有一辆华美马车,一名赶马车的车夫,正是伍子山留下接尹浮生的人。
    “时间尚早,先去崇延街张府一趟。”
    尹浮生扔给车夫二两银子,跨步进入车里。路上的时候,叫停了两次,特意买了一些祝灵喜欢吃的。
    马车到达张府后,尹浮生下车,回到院落里。
    “今晚少爷有事,等下可能要出去一趟,咱们先吃饭,今天就不熬煮药材了。”
    偶尔几次不泡药水,并无大碍。
    他也不急着去赴宴,陪祝灵大概吃了一些,垫了垫肚子,见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这才动身。
    “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祝灵递伞问道。
    “可能会晚些,要是困了,你就先睡。”尹浮生补充道:“我尽量早些回来。”
    *
    *
    *
    轰隆隆!一道雷霆在天际蔓延扩散,风雨越发大了。
    诃子城,城东。
    乔阳大道护城河右侧有一街道,扎堆的红粉青楼,夜夜灯火通明笙歌鼎沸。
    若是雨没下得这么大,暮色时分,莺莺燕燕会身披斑斓薄纱依栏而笑,一双眸子似嗔似笑勾人心魄,望之骨软筋酥走不动道,只得硬着头离开或进去。
    依红楼是城内较好的青楼,去那里消费一次,可要花费不少银两,这还是只吃酒,想要进一步玩乐,都是有明码标价。
    尹浮生来的时候,伍子山和王旬,还有两位穿着武服的青年,已经是喝得面红耳赤,正兴奋地看着,场上一名女子起舞。
    女子身穿翠烟衫,身材丰腴有致,翠色的丝带腰间系,顿显那袅娜的身段,起舞间万种风情尽生,一双眸子含春水清波流盼。
    伍子山见他来了,忙起身拉着尹浮生落座,笑着朝那女子喊道:“翠儿,你来陪我这位兄弟,一定要把他陪好了,今天他不醉,我可不愿你的意。”
    被称为翠儿的女子,扭着纤腰款步而来,坐在尹浮生身侧给他斟了一杯酒,眉眼含笑道:“公子来晚了,可是要罚酒,不过奴家和你是第一次见,便陪你一杯如何?”
    尹浮生看向翠儿,这女子相貌只能算及格,不过她肌若凝脂气若幽兰,说起话来绵言细语,更熟谙男人心思,一言一行让人感受到尊奉的同时如沐春风。
    尹浮生失笑举起杯和她碰了一杯,一口饮尽。
    “公子好酒量。”翠儿再次斟酒,香喷喷的身子挤了挤他,撒娇地再次举起酒杯,道:“奴家刚刚陪你喝了一杯,这第二杯是敬你的,你可要给奴家一点薄面。”
    尹浮生刚要调侃两句,却见王旬红着一张脸凑了过来,低声道:“浮生,这地方我爹娘给我说过,不太好,早知道是这种地方,我就不来了。”
    翠儿就在旁边,自是听到了,不由掩嘴笑。
    尹浮生看向他,见他一脸认真,问道:“哪里不好?”
    王旬不满道:“动不动就让我喝酒,我到现在都饿得厉害,旁边那女子还使劲挤我,最让人无语的是还摸我,我最怕痒了。”
    场上人闻言,笑得前仰后合。
    王旬还不自知,看向尹浮生道:“这就是耍酒疯?”
    不等尹浮生开口,伍子山拉着王旬回到座位,指着陪着的女子,道:“我这兄弟还小,也怕痒,你不准在动手动脚,去让人拿些吃食伺候着,不准再劝酒了。”
    女子哭笑不得起身,道:“我这就叫人多拿些吃食。”
    伍子山坐回位置,笑看尹浮生道:“王旬兄弟岁数小,没经历过这等阵仗有情可原,你可不行,翠儿你可要陪好了我这位兄弟。”
    翠儿倒是没再提敬酒一事,笑道:“干喝也没意思,不如咱们玩个行酒令可好?谁输谁喝。”
    此提议一出,顿时引起了场间几人的赞成。
    尹浮生附议道:“行,那咱们玩飞花令,从我开始,每个人说一句带花字的诗词,说不上来罚酒一杯。”
    伍子山拍板道:“这个好,咱们都是读书人,要敏而好学。”
    “那就从公子开始。”翠儿主持道。
    尹浮生轻挑眉头,若是比别的,也许力不从心,不过飞花令的话,那就不一样,先不说前世他读了多少诗词,年少时偶然机会加入了一个群聊,就是以飞花令玩接龙游戏的。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他轻松道出一诗句。
    “好诗句!”
    “妙啊!”
    “尹兄弟武道上锋芒毕露,不成想在诗词上也是好手。”
    场间人无不称赞。
    翠儿一双眸子波光潋滟,声音是愈发的轻柔。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几个来回下来,众人才回过味来,尹浮生说的诗句好似从未听过,细细品味,这几个诗句又生花妙语,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等好诗句,读书人应是都读过才对。
    翠儿最先回过味,轻声道:“这位尹公子,你说的这些诗句,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莫不是你写的?”
    青楼客人附庸风雅者比比皆是,风流才子多不胜数,在这里的女子,耳听目染自是也懂不少,然而翠儿却从未听过这等好诗句。
    尹浮生笑而不语。
    翠儿一双眼睛滴溜溜转,忙命旁边的丫鬟拿来笔墨纸砚,把方才尹浮生说得诗句,一个个写在纸上,收了起来,笑道:“谢尹公子!为奴家写了这么好的诗句,我敬你一杯。”
    旁边的几位女子,顿时露出懊恼的神色。
    这也行......尹浮生瞠目结舌,他啥时候说是给她写的诗句?真是莫名其妙,不知所云。
    “尹公子,方才说的诗句,还能再说一遍吗?”
    “尹公子,您还有诗句否?”
    “尹公子,奴家敬你一杯,我叫……”
    场上女子,起身迫不及待的把尹浮生围了起来,左一句右一句讨要诗句,那个推他一下,那个捏手,那个画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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