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嘤嘤,给嫌弃的小不点只好老实的去洗白白了,其实他还有个问题很想问,可是怕最亲爱的大爸爸不喜欢,不敢问他。
    但他在被扒光屁股洗白白时,却很勇敢的问了他的小爸爸,“你和大爸爸真的没打架吗?为什麽大爸爸的脖子上也有红红的印子?”
    谎言跟手艺一样,都是能熟能生巧的,尉迟临风更加淡定的告诉儿子,“那是蚊子咬的,没关系。”
    哦,好吧,小石头姑且相信了。小心眼里却在感叹,想做个受家长喜欢的好孩子,真是不容易啊。
    谁叫他不小心尿床了呢?为了不激起家长追究此事的兴趣,他也只好装傻了。
    哼!别以为他年纪小,就认不出蚊子包是什麽样。
    可大爸爸和小爸爸刚才如果不是打架,他们躲在厕所里干什麽?小不点第一回意识到,原来厕所也可以是个很神秘的地方啊。
    (注:“须作一生拌,尽君今日欢。”出自唐代牛峤的《菩萨蛮》,全文大家可以问度娘谷哥,在此不详加解释了。)
    追风(下)36
    自从尿床事件之後,江小石小朋友很惊奇的发现,自己虽然在大爸爸那里的待遇直线下降,减少了若干得到抱抱亲亲的机会,但神奇的是,他居然在小爸爸那里得到了补偿。
    不仅没有白眼以对,反而镇定自若的往那张被他尿湿的床上泼一盆清水,然後伪装成意外事件的现场,然後堂而皇之的带著一家三口申请了换房。
    小屁屁的名声终於保住了,小石头大大的松了口气。虽然对小爸爸的撒谎觉得有些良心不安,但为了他们一家人的感情,小石头还是决定不去大义灭亲,检举揭发了。
    再说了,小爸爸还是很慷慨的赔偿了酒店那张床垫的损失,总之都是打湿了,管他是水还是尿,又有什麽区别?
    小石头是很大方的,虽然童子尿肯定比水贵,但他还是决定不予计较了。
    只是自那晚之後,小爸爸的心情似乎格外愉悦,对小石头的各种要求也是格外的有求必应。
    譬如对於父子俩都不喜欢的吃的那些青菜胡萝卜神马的,从前小爸爸会勉强的点来,然後勉强自己陪著小石头一起吃下去。可最近两天,小爸爸坚决不让它们出现在餐桌上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海鲜、猪蹄猪腰还有山药鸽子等物。
    小石头不太懂这是为什麽,但据小爸爸说,是因为小朋友吃了这些就不会再尿床。
    其实小石头很想说,他其实早就不尿床了。从前爸爸们晚上不都会替他端尿吗?那天的事情真的真的只是个意外。如果不是他们都跑去洗澡了,他又怎麽会尿床?
    但小小声的提了一回,得到大爸爸一个大大的白眼之後,小石头就再也不敢作声了。
    唉,没办法,谁让他最爱大爸爸?哪怕大爸爸因为他尿床而嫌弃了自己,他还是最爱他的大爸爸。
    只是小石头不明白,为什麽他一个尿床的小朋友吃的东西,两个爸爸也要跟著一起吃。
    小爸爸吃得虽然是面无表情,但小石头总觉得他在偷笑。尤其是看著大爸爸的眼神,就跟西西偷吃到什麽好东西一样。而大爸爸就好象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尤其是看著小爸爸的眼神,就象在指责他偷吃了什麽不该吃的东西一样。
    那究竟是什麽呢?小石头是真好奇啊!
    只是江西西吃了几顿这样的饭菜後,变得有些不老实起来。明明春天还没到,它却老是两眼发直的盯著街上的狗mm们,口水滴答,好几回还不听话的硬要往人家身边凑。
    小石头很生气,几乎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它给拽回来,“这麽小就想交女朋友,真是羞羞脸!交女朋友是长大了才能做的事情,你还是小朋友,不可以胡思乱想!”
    江西西给骂得很委屈,人家虽然才两岁多,但真的是一条可以做爹的狗狗了好不好?
    但它哥明显不同意,“你比我还小,等到我交女朋友你才可以交,否则不要想!”
    呜呜,江西西快哭了。等到那时候,就算是狗天仙在它面前,它恐怕也有心无力了。
    江意有点看不下去了,身为家长,就算是个失忆的家长,他觉得自己也应该在合适的时候站出来调解家庭纠纷。
    “小石头你带西西到院子里玩球吧,你跟它玩,它就不想去找别的狗了。记得别跑远了,更不可以离开,就在这个院子里,知不知道?”
    江小石歪著小脑袋看看坐在茶座上的大爸爸,又看看窗外的那片空地,皱起了小眉头,“可是小爸爸要我陪著你的,他说不能让你离开视线之外。我要是去到院子里,回头你丢了怎麽办?”
    江意额上有青筋在跳,“大爸爸这麽大个人,怎麽会无缘无故的丢了?你怎麽学得跟你小爸爸一个样?都那麽疑神疑鬼的!你现在是不是只听你小爸爸的话,不听大爸爸的了?”
    江小石不敢。终於妥协的牵著狗出去了,不过再三交待,“大爸爸你千万别乱跑,你要是再弄丢了,我和小爸爸都会担心的。”
    他是怕小爸爸揍他屁股吧?江意懒得戳穿儿子的小把戏。嘴上随便应著,但心里却无法不为他最後一句关心而觉得窝心不已。
    到底是自己生的,还是向著自己。
    不对不对!江意脑子里再一次警铃大作,虽然和尉迟那家夥做过了,可这也不能代表小石头就是他生的吧?
    自己是男人,这是毫无疑问的,生孩子那是女人的事,他又怎麽可能生得出孩子来?
    一定是弄错了,自己脑子糊涂了。都怪那个死尉迟,天天给自己吃补肾壮阳的菜,肯定是吃得虚火上升,连脑子也糊涂了。
    “你在干什麽?是不舒服吗?”
    余嫣然才走进约定的茶室,就见江意在那儿左右捶著自己的脑袋,状甚痛苦。
    “啊!不是……没有。你来了,快坐吧。”江意慌慌张张的站起来,给余嫣然拉开了椅子。
    余嫣然甜甜笑了,“你总是这样心细,现在象你这样有绅士风度的男人可真是比大熊猫还珍贵呢。”
    江意给她说得不好意思了,“哪有?你喝什麽,先点杯茶吧。”
    余嫣然看他面前摆的花果茶,闻著香味儿不错,便道,“我就喝这个好了,嗳,这旁边怎麽还有个杯子?还有人吗?”
    江意笑著往院外看去,“我儿子。”
    院外,小石头正带著西西玩得正欢。在冬天色彩相对单调的季节,孩童与动物的天真与欢笑更加令人觉得眩目了。
    “罗。密。兜。收。藏”
    “真好。”余嫣然微笑的看著那里,脸上写满了悠然神往,“我现阶段最大的梦想就是找个合适的人成家,养一条狗,再生一个这样活泼可爱的孩子。哪怕天天吵吵闹闹,也比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好。”
    “会实现的。”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江意鼓励著她,“你人这麽漂亮,性格又好,肯定会找到合适的好男人的。”
    余嫣然忽地看著他不说话,江意怔在那里,也突然的卡壳了。
    可转眼间,余嫣然又是一笑,只是笑容里多了一抹伤感,“你这麽说,就是拒绝我了,对不对?”
    “这……这不是拒绝。”江意很难启齿,要怎麽解释,他其实和一个男人有著超乎寻常的关系?
    “那能给我一个理由吗?”余嫣然虽然还在笑,但眼里已经多了点点泪光,“至少让我输个心服口服。小石头的妈妈,是不是个很好很好的女人?”
    呃……江意更难开口了,尉迟那家夥说,小石头是他和他生的,那岂不就是说他是小石头的妈妈?虽然江意觉得自己很不错,但他可还没打算承认自己就是小石头妈妈的事实。可他又不能就此说小石头的妈妈是个不好的人,怎麽办?纠结了半天,江意开口了。
    “这……这个不关小石头妈妈的事。是,是我自己的决定。”一旦定下心来,江意只觉再要开口的话也没这麽难了。
    “嫣然,我知道我们曾经有过过去,那应该也是一段很美好的记忆,所以就算我失忆了,可我看见你,还是忍不住觉得很欢喜,有种说不出的亲近之意。可是嫣然,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根本都不了解我在过去的这些年里发生了什麽,改变了什麽。你的心里,停留的还是从前的那个我。而现在的这个我,不管失忆还是没失忆,都跟从前的那个我不一样了。你,你怎麽了?”
    接下去的话,消失在余嫣然的潸然泪下里。
    江意是个男人,看著一个女孩子在自己面前掉眼泪,是个男人都会觉得心生怜惜。
    “没事……我没事。”抽出纸巾拭去眼中的泪,余嫣然笑得更加温婉,但声音却哽咽了,“其实那天跟你说过那些话之後,回去我也觉得自己太冲动了。我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太寂寞了,所以看见从前的男朋友就想抓回来做个伴,而没有考虑到人家的实际情况。正如你所说,你这些年在外面应该也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连孩子都有了。那些通通是我不知道,也无法参与的。”
    她吸了吸鼻子,看著江意有些抱歉,“可我就是不甘心,虽然明知道错过你很多年,但我看得出来,你还是个好男人。如果能嫁给你,肯定会幸福的。关於这一点,不要急著否认,女人的直觉,通常都是很准的。”
    江意想说的话说不出来了,满心剩下的只有感动。
    有这样一个女孩,不计较他的过去,不介意他的失忆,只因为曾经的青梅竹马就愿意打破固有的生活,跟他共度余生,这其实也需要莫大的勇气。
    江意现在有什麽?除了一个拖油瓶的儿子,什麽也没有在余嫣然的面前展现出来。但她还是主动的向自己表白了,那她看上的,唯有是自己这个人本身,唯此而已。
    “谢谢。”虽然用这两个字感觉很苍白,很无力,但除了这两个字,江意真的不知道应该跟这个初恋女友说什麽了。
    “这有什麽好谢的?你要真的想谢,就以身相许吧。”余嫣然眼中虽还含著泪,但已经能够大大方方的开起了玩笑。
    “没事的,我都明白。”她深吸一口气,收了眼泪,端起茶杯,“你不会就打算用这杯茶就打发了我吧?”
    江意只觉耳根有点发烧,他还当真就是这麽安排的。当然,这麽安排的人也不是他,是姓尉迟的那家夥。
    出门的时候,尉迟临风有过交待,让他跟余嫣然去喝杯茶,把事情说清楚就回来。可眼下看来,是万万不行了。
    “你有没有什麽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江意也不知自己是哪来的冲动,就这麽突兀的建议起来,“不如我们好好玩一天吧?说来我对这个城市都没什麽印象了,除了学校,还没去什麽地方看过呢。”
    “那好呀!”余嫣然振奋起精神,“把你儿子带上,我带你们出去玩吧。咱们可以去游乐场,那里也是我们从前去过的地方。晚上我再带你们去个特别的地方吃饭,你一定想不到的。”
    行啊,江意立即就要去叫小石头了。可余嫣然突然想了起来,“那你的那个朋友呢,他要不要一起来?”
    这话问得虽然客套,但余嫣然眼中的神色分明坦露了她的心意。
    江意忽地把她的胳膊挽起,略带顽皮的一笑,“今天我们是一家人,叫别人来做什麽?你不是说想有条狗和儿子吗?那眼下全都齐了,咱们还等什麽?出发!”
    余嫣然笑得更甜了,但那笑容无关情爱,更多盛载的是感动、欣慰与温馨。
    江小石突然多了个妈,感觉很有些别扭。
    难道大爸爸没走丢,却给人拐走了?那这个情况应该赶紧向小爸爸汇报一下吧?可大爸爸又说不许去找他。
    还言之凿凿的恐吓著,“今天就是你、爸爸、妈妈和西西一家人,所以小石头要做个乖小孩哦!否则爸爸不喜欢你了。”
    呃……这威胁太过严重,江小石小朋友迫於强权,被迫答应下来了。小心眼里忐忑的想著,等到回头见到小爸爸,再向他讲道理吧。小爸爸那麽疼自己,应该不会怪自己的,对不对?
    他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呀!
    不过小石头的担心,在到了游乐场之後,很快就给抛之脑後了。
    小朋友天性都是喜欢玩的,何况他的新妈妈也很不错,没有象一般的妈妈那样没用,能很勇敢的陪著他们父子玩一切他们想於的游戏。
    过山车、摩天轮、海盗船,垂直极限……虽然有些游戏因为小石头太小不让上去,但他也在游乐场里充分享受到了一个孩子所能享受到的最大欢乐与刺激。
    直到天都快黑了,新妈妈才带著饥肠漉漉的他们去吃饭。
    那地方在一所老的居民区里,江意不知道为什麽,在走进这里时,就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他说不出来,可就是觉得没来由的别扭。
    余嫣然看著他的神色,已经猜出来了,“你那个朋友没带你来过这里吧?”
    江意点头,“这里……跟我有关系吗?”
    余嫣然不说话,只是带他继续往里走。
    等到了一排沿街的铺面前,江意在抬眼看到一块老式的木质黑底金漆招牌时,心头突然狠狠一震,眼睛有些莫名的湿润。
    招牌上的金漆虽然有些脱落,但那几个大字还是清晰可见的──“江记烧卤店。”
    店面不大,也就十来个平方,一眼可以望穿。
    可江意本能的知道,这店後面还有个小院子,小院子後面是厨房,厨房的楼上,是住人的地方。
    心没来由的怦怦乱跳,江意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这个江记跟自己有什麽关系?如果真的有关系,为什麽尉迟临风之前一直不带他来?
    忽地,一个女人走了出来,抬头看见他,又惊又喜,“小意,你回来了?”
    追风(下)37
    已经到晚饭时间了,只要不算太差的饮食店生意都不会差。
    江意在江记坐下还没有十分锺,但和对面那个自称是他妈妈的女人的谈话,却被打断了不下五次。
    “实在是没办法,要不你们先吃饭吧。平时也没这麽多人的,今天不知怎麽了,生意好象一下子又好起来了。”
    已经不年轻,但风韵犹存的女人抱歉的笑笑,终於决心起身先去招呼客人了。
    “那您去忙吧。”说实在的,江意也没做好面对她的准备,能够有一点时间来缓冲,他也觉得轻松不少。
    “那我给你们也上点饭菜吧。都回来了,虽然妈妈的手艺没有你好,但多少还是要吃点东西再走的。对了,小朋友要吃什麽?”
    “随便。”江小石乖巧的表示自己一点也不挑食,爸爸的妈妈是奶奶。虽然这位奶奶和自己想象中头发花白,慈祥亲切的样子不太一样,但他觉得还是应该有一个孙子的礼貌。
    江母望著他笑了笑,进厨房忙活了。时间不长,给他们端出来一份快餐。
    虽然只有烧卤,但口味还是很丰富的,肘子猪蹄牛肉鱼块,豆干海带鸡蛋和藕,应该是把整个小店所能提供的菜全部上了一份,然後是一大盘炒青菜和一个蕃茄紫菜蛋花汤,再加几碗白饭,虽然简单,但也颇见用心了。
    玩了一天,大家早都饿了,道过谢,洗了手,江意挟了块儿子早看中的猪蹄给他。顺便,也扔了一块给西西。
    “你不会怪我冒昧把你带来吧?”余嫣然扒了口饭,低低的告诉他,“其实,你从前和你家里人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糟糕。那时连我都很讨厌他们,因为家里除了你,他们根本全都什麽都不做。自从你爷爷过世,你才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挑起全家的担子了。”
    “我有这麽厉害?”江意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是真的。因为你勤快,做卤水的手艺又得自你爷爷的真传,所以那时这家店几乎全是你一个人在打理。而他们,除了花钱,就只会花钱。”
    “你别光顾著听,小心饭凉了。”余嫣然给他挟了筷子菜,接著告诉他,“可是三年前,你家里人回来之後,似乎就变了些。变化最大的是你妈妈,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但是她那时回来之後,你妈妈就接过这家店开始打理了。你爸爸瘫在床上,你弟弟破了相,附近的街坊邻居同情你们家的遭遇,也时常来买些东西,慢慢的生意又做起来了。”
    江意突然问她,“那你,也时常来帮衬吧?”
    余嫣然淡淡笑了笑,“你不用谢我,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东西,来得次数也少。不过你妈妈每回见到我,总打听你的消息,说要是我能听到什麽,别忘了告诉她一声。上回见到你,我就想问你来著,可你一直没说,所以今天忍不住就把你带过来了。你就当我是多管闲事吧,我总记得以前的你,对家里人特别好,也许你也还想见他们一面也不一定。”
    小石头一块猪蹄啃完了,还想去拿第二块,江意瞧他面前没有动过的白饭,瞪了他一点,小不点只好乖乖的拿起了小勺。
    给他碗里挟了些素菜,江意想了想,问,“那你是说,我这几年都没跟他们联系是吗?”
    余嫣然点头,“我想你是不是这几年都失忆了,或是有什麽意外,所以才没跟他们联系。”
    “不是的。”江小石的小腮帮子里还鼓鼓囊囊的塞著饭,就要抢答了。他的大爸爸从前很爱他的,就是最近,才不小心把他忘了。
    “好好吃你的饭。”江意拍了儿子的小脑袋一记,平静的告诉余嫣然,“我失忆就是这几个月的事情,之前一直都是记得的。而且住在不算太远的地方,生活得很平静。”
    余嫣然听得微怔,“那你怎麽不跟家里人联系?”
    江意耸耸肩,“这个问题似乎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问他们吧?既然你说,我从前是个很照顾家人的人,那一定是有什麽原因让我不再跟他们联系。或许,是我累了?”
    余嫣然这回真的诧异了,认真的看著江意,“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人。你总说他们再不好,也是一家人,不能扔下不管。”
    江意却告诉她,“那可能是从前的想法,说实话,我现在一点也不记得他们了。就算记得的话,我想人的想法也会变的。大巫……嗯,曾经有人跟我说过,一个人善良,对别人好是对的,但这种善良却不是无止境的。就好象在草原上放牧,你不能总是把羊放牧在一片地方,那样再肥美的草原也会很快就变成荒地。你得在这里放放,到那里去放放,给草地休息生长的时间,才能让羊儿一直有草吃。唔,我这麽说,你能明白吗?”
    余嫣然看了他半晌,终於黯然道,“我明白,你说得对,人的想法是会改变的。你真的不是从前那个江意了。”
    “他现在是我爸爸。”小石头忍不住又插了句话进来,似乎怕江意责骂,赶紧又说了句,“爸爸我口渴,要喝汤。”
    江意嗔了儿子一眼,却是任劳任怨的给他盛了碗汤来,小心的试了试,觉得不烫才喂给他喝。转头望著余嫣然温和微笑,“不过我还是谢谢你带我回来这里,回来看看也好,毕竟是自己的家。”
    余嫣然略带伤感的笑了笑,似是想说什麽,可到底什麽也没说的低头吃饭了。
    江意其实能猜到一些她的心思,可她不说,他也不会说。
    一顿饭吃完,店里的高峰期终於过去了,喝杯茶歇一歇,江妈妈终於忙完,能过来坐下好好说几句话了。
    余嫣然很识趣的打了个招呼就要告辞了,“突然想起来,有个学生约了我在网上问点功课上的事情,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江意,谢谢你,今天是很愉快的一天。还有小石头,西西,也谢谢你们。”
    拜拜!江小石很礼貌和江西西一起跟她挥手道别,原来这个新妈妈不是长期的,那小石头就可以放心了。回去也不用担心因为做了小叛徒,要被小爸爸打屁股了。
    “可以要个拥抱吗?”余嫣然笑著抱过了江小石和江西西,又站起来看著江意。
    江意微笑著伸出双臂,余嫣然抱著他,在他耳边轻轻的,哽咽著道,“记得以後要好好过,过得很幸福很幸福哦。”
    说不出的千言万语,全在那一个拥抱里了。江意拍拍她的背,也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会的,你也要一样。”
    余嫣然用力点头,努力眨掉眼中的湿润。最後的,深深的看一眼江意,微笑著走了。
    “她是个好女孩。”江妈妈直看著余嫣然的背影消失不见了,才看一眼江意,又看一眼他身边的小石头,低低的问,“这孩子是他的吧?”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江意知道,她说的是尉迟临风。
    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理,让他告诉了这个名为妈妈的女人,“这也是我的儿子。”
    江母显然有些意外,不过再仔细看看江石,她却又了然又困惑的笑了,“是啊,这孩子的嘴巴长得还真象你。”
    不过显然她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我们进来坐吧,正好有点事想跟你说。”
    “我也有点事想告诉您。”江意抢在江母开口之前告诉她,“我失忆了,不太记得从前的事了。”
    江母愕然的转过身来,直直的看著他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些端倪。可江意的目光坦然,没有半点虚伪和敷衍。
    江母忽地自嘲的笑了笑,“是啊,你从小到大都不会骗人的。失忆也好,也不用再记得从前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那你还跟他在一起吧?”
    江意点了点头,江母明显露出一丝放心的神色,“只要还跟他在一起,那就没什麽好担心的了,进来坐吧。”
    把江意父子带进一间小房间,江母关上门,重新摆上了茶水。把鬓边的头发往耳边捋了捋,她似是卸下重担般长长舒了口气,“终於忙完了,我从前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原来打理一家这样的小店居然会有这麽辛苦,真是想象不出,当年还是初中生的你,到底是怎麽把这家店撑起来的。”
    江意也不知道,可是嘴巴却不由自主的接著她的话道,“总不能眼看著一家人饿肚子吧?”
    江母再看他一眼,似乎颇为认同,“也是。当一家人都没了饭吃,总得有个人挑起担子来。余小姐应该把家里的事情跟你说了吧,我就不罗嗦了。你爸瘫了,已经没指望了,成天除了躺在床上抱怨天抱怨地,就是指望著你回来再咸鱼翻身。至於你弟弟,我已经管不了他了,上个月偷了我辛辛苦苦攒下的一笔钱,去做整容手术了,这也有些天没回来了,不知跑到哪里,混成怎麽样了。算了,他想怎样就怎样吧,我没教好他,现在只希望他不要死在外面就好。”
    江意咀嚼著她的话,心里说不出是什麽滋味。
    这些都是他的亲人,他应该觉得担忧难过才是。可他心里的那种亲情似乎已被消磨光了,只是觉得苍凉。就象是草原上秋季吹起落叶的风,明知道它会带走一切绿色,你却无法阻止的苍凉。
    门突然被敲响了,一位满身油烟味儿的中年大叔端著一盘切好的水果送进来。
    水果并不好,只有最普通的苹果和甜橙两样,切得也不算规整,大的大小的小,而且这位大叔连笑也不会,只是默默的望了江意和小石头一眼,把水果放下就想走了。
    “哦,你也坐下吧。”江母看著这个长得不好看,身形也有些佝偻的中年大叔,却难得的露出些温柔之意,“都不是外人。小意是个好孩子,在他面前没什麽不能说的。”
    江意直觉的意识到了些什麽,江母坦率的告诉他,“这是你朱伯伯,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要不是有他帮忙,这个店我早就撑不下去了。本来我也想跟你爸爸离婚,可是你爸不同意,你朱伯伯就说算了,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不争那些虚名了。反正现在有你朱伯伯帮我照顾你爸,我就会把这个店撑下去,给你爸养老送终都是我们的事。等到将来你弟弟回来,他愿意要这个店就给他,不愿意要就还是我们干,等到我们哪天干不动了,就把店给你处置。总之是不会让你弟弟卖掉换钱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沈默了一时,江意低低的道,“你们养老的事,我会负责。”
    江母欣慰的笑了,“妈妈一直知道,你是个心地最好的孩子。就算是什麽都不记得了,也不会不管我们。不过我和你朱伯伯早就商量好了,等到我们不能动了,就去住养老院。那地方我们都去看过了,条件挺好的。我们从现在开始攒钱,估计到时也是能住得起的。妈妈只希望到时你能一年回来一次,带著孩子,看看我们就行。你朱伯伯也无儿无女,人老了,总是会觉得寂寞的。要不,两年也可以的。”
    几乎是没有犹豫,江意就做出了保证,“钱的事你们不必担心,好好保重身体,比什麽都强。我以後会每年回来一次的,就是今天这个时间。”
    江母笑意更深,那久未保养的脸上,那些深深的皱纹里,竟然显出一份比从前更加让人觉得美丽的东西。
    “奶奶。”小石头突然就这麽发自内心的喊了出来,江母这个样子,让小不点觉得很象一个奶奶原本的模样。
    “还有爷爷,小石头叫人。”
    江意话音未落,就见那个一脸木然的大叔激动得脸都有些红了,等到小石头咧开小嘴,甜甜的冲他喊了声,“爷爷。”大叔的眼圈都湿润了,激动得不知说什麽好。
    小石头忽地无师自通,福至心灵的嘿嘿凑上前去,在两位老人脸上各自亲了一大口,更是一举将两位老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江母先回过神来,连连懊恼,“哎呀,这可怎麽办?第一次见面,都没准备红包。你们等等,我去找张红纸来。”
    江意不要,可两位老人却固执的给小石头包了两个厚厚的红包,“拿去给小孩子买件新衣服吧,都快过年了,一定要的。”
    江意到底是把钱接下了,离开之前江母带他悄悄看了一眼江父。
    瘫痪的江父早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正躺在床上乐呵呵的看著电视综艺节目,五光十色的荧光屏映在他的脸上,有种斑驳陆离的奇异。
    江意心中微叹,能有这样的晚景,於他一生,也不算太糟糕了。
    江母和朱大伯送他们出门的时候,门外已经等著一个人。也不知站了多久,在昏黄的路灯下,几乎与那笔直的电线杆子融为一体。
    “小爸爸!”一天没见,小石头再看见这个爹,还是很亲热的,欢天喜地的扑上去,那股发自内心的亲昵是没什麽东西能取代的。
    “好冰!”碰一下尉迟临风的鼻子,小不点顿时瑟缩著缩回小脖子去。
    墨黑眼眸沈了沈,不大高兴的解开大衣把儿子包进温暖的怀里,然後使劲搓了两下脸,才对著小不点挑了挑眉。
    好吧,小石头很小心的亲了他一口,感觉没那麽凉了,才搂著他的脖子,把小脸贴了上去。
    尉迟临风明显满意了,抚著儿子的小脑袋,咬他的耳朵,逗得小不点咯咯直笑。
    江母看著他们父子的样子,突然觉得什麽话也不必问了。看尉迟临风没有进来的意思,就在门口冲他点了点头,然後对江意道,“晚上冷,你们早点回去吧。”
    江意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走出胡同,他才问身边的年轻男人,“你一直跟著我们?”
    年轻男人不答,却很不高兴的抱怨,“我还没吃饭。”
    “那是你活该。”骂完之後,江意突然又问,“那你刚才怎麽不说?家里可能还有剩饭,现在这麽晚了,上哪儿给你找东西吃?”
    年轻男人不答,只用一种你看著办的眼神无声看著他。
    江意心内默默叹了口气,在街边停下脚步,“打个车吧,司机应该知道哪里有吃的。”
    等车的时候,突然,没来由的,他说了一句,“你放心。”
    年轻男人看著他。什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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