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印象很重要。
    人与人的交往,是否会继续下去,除了足够的利益外,第一次见面的印象至关重要。
    公子卬性喜奢华,出身王族,性格极为高傲,这一次景监不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言行举止都经过特殊训练。
    迎合。
    一路而行,家老在前,景监在后,一直到了正厅。
    此刻,正厅中。
    公子卬正在欣赏一柄名剑,剑鞘锈迹斑驳,透露出古老的岁月痕迹,剑长二尺三寸,乃杀人利器。
    这是一个属于剑的时代。
    拥有一口名剑,不仅是身份的象征,也是闲谈时可以与友人吹嘘的资本,同时也是立足之本。
    “公子,贵客到了。”家老站在门廊下,向正在欣赏名剑的公子卬提醒,道。
    撇了一眼家老,公子卬挥手,道:“将先生请进来。”
    “诺。”
    他之所以愿意见猗垣,只是因为来自于叔父公子梁的引荐,说此人如何豪爽,如何不凡,引起了他的兴趣。
    要不然,一介商贾,纵然是富甲天下,又如何能入得他的眼。
    得到家老示意,景监走进正厅,向公子卬:“在下薛国猗垣,久闻公子贤明高义,特来拜望。”
    闻言,公子卬眼前一亮!
    景监军伍出身,身姿挺拔,英武,身上自带一股气势,让公子卬心下一动。
    “卬只是一介闲人,当不起先生之赞,请入座叙谈。”
    随及,公子卬向家老吩咐,道:“给先生上茶。”
    “猗垣多谢公子!”
    拱手道谢,随后景监在西侧的客位坐定,家老端来茶盅,给两人一一倒好。
    主位上,公子卬轻笑着举起茶盅道:“先生请。”
    微微点头,景监态度恭敬,举起茶盅向公子卬示意:“吴茶名贵,多谢公子。”
    ……
    两人一番说笑,喝茶,饮酒,纵论天下时事,以及各自的见闻,气氛融洽。
    “公子爱剑?”景监目光落在剑架上,心下也是感慨万千,剑架上,乃是天下有名工布古剑。
    “公子这口古剑,当真天下名器,价值不菲。”
    “先生也好剑?”
    公子卬脸上笑容更显真诚,他本身就是一个爱剑之人,此刻他看向景监的目光中多了份欣喜。
    “家老,将古剑拿过来,让先生上眼。”公子卬有些显摆,向家老吩咐,道。
    闻言,景监押了一口茶,感受着茶香留于唇齿,轻笑着摇头:“赏剑在架,才是对名器的尊重。”
    ……
    两人一夜深谈,一见如故,公子卬更有相见恨晚之感。
    人与人之间,想要迅速拉近关系,找到共同话题是最简单的一种,景监研究过公子卬,此刻表现出的只是一个契合公子卬的完美体。
    三更时分,景监婉拒了公子卬的留宿,离开了王街。
    欲速则不达。
    太过于急切只会物极必反。
    反正也已经约定了下一次再会,景监相信,拿下公子卬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抬起头看了一眼半空中的月,景监语气幽幽:“希望,时间还够,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回到客舍,景监和衣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上,景监便招呼黑林,住进了洞香春。
    作为薛国大商,自然要住在安邑最大的客舍,花钱如流水,做样子骗不了公子卬。
    “家主,这便是洞香春么?”走进洞香春黑林被洞香春的壕无人性彻底的震撼了。
    太富有了。
    这是秦国上下都不曾有的风采。
    “这便是闻名遐迩的洞香春,今日我带你开开眼界。”景监打量着洞香春,脸上带有回味。
    那一日,荒帮他打开了人生新奇的开关。
    今日无事,勾栏听曲。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景监很从容,不一会儿,便在雅间品着美酒,听着曲儿。
    黑林红着脸,隐约有些羞愤,她没有想到一脸忠厚的景监,也是个风月场的老手。
    正事不干,就跑来洞香春消费。
    抿了一口魏酒,黑林欲言又止,看着舞姬与歌女,她沉默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只能陪着景监听曲儿。
    她决定回栎阳了,向二哥告景监一状,景监拿着秦国国库的钱,用来买醉了。
    让二哥狠狠的教训教训这个登徒子。
    ……
    “国师,戎狄各部首领到都到了,我们该怎么办?”子岸走过来,朝着荒,道。
    “带他们进来。”
    荒撇了一眼穆公镇国金剑,嘴角的笑意变得有些阴险,他在这里等了这么久,自然不会空手而归。
    “我等见过国师。”戎狄各部首领脸色苍白,额头有冷汗冒出,面对荒态度极为恭敬。
    从来的路上,他们看到了那用人头堆积的京观,浓郁的血腥味以及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们头皮发麻。
    这个天下没有秘密,狄道,临洮这一片更小,一有什么,很快就会有风声传出。
    更何况,他们之间有利益冲突,对于彼此情况极为关注,大概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
    “诸位不必多礼,我带着善意而来。”这一刻,荒脸上露出笑,很是灿烂:“西殳勾结燕赵,意图反叛我秦国,已经被大军击溃。”
    “不知诸位可曾有此心?可曾与燕赵乃至其余诸国勾结?”
    此话一出,各部首领脸色大变,连忙向荒:“国师我等对秦国忠心耿耿,绝对不会作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来。”
    众人一阵狡辩,他们都清楚再不开口,若是让荒误会,他们的下场,只怕不会被西殳好多少。
    “还请国师相信……”
    “国师明鉴啊……”
    各部首领狡辩,有几人脸色青红交替,不太自然。这些荒都看在眼中,却没有发难。
    杀鸡儆猴。
    西豲足够了。
    “子岸,给诸位首领奉茶。”荒吩咐子岸,然后轻笑:“我自然是相信诸位的,只是燕赵使者被子岸将军抓了。”
    三十多支戎狄部族,这是一股不弱的势力,荒看上了。
    如今他手底下缺乏忠诚的,可用之人。戎狄部族入了栎阳,远离狄道等地,只能依附于他。
    他要将戎狄诸部吃下去。
    一念至此,荒目光从每一个首领身上掠过,最后意味深长:“空口白话,让我怎么相信诸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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