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寺位于鸡笼山东麓山阜上,始建于西晋永康元年。
    是最古老的梵刹和皇家寺庙,香火一直旺盛不衰,自古有“南朝四百八十寺“之首的美誉。
    如今的鸡鸣寺更是香火鼎盛,而且来此地上香的非富即贵,香油钱抬手就是成百上千两的往功德箱里仍。
    无他,当今陛下亦师亦友的姚大师在此清修。
    权贵们谁不想结个善缘?
    大雄宝殿巍峨高大, 全金粉涂抹的释迦牟尼佛金身在阳光映射下熠熠生辉,在梵唱声中显得庄严肃穆。
    后院一间净室内,檀香袅袅,姚和尚在罗汉床的蒲团上盘腿打坐。
    尤蓉垂手侍立在一旁。
    “大师,那小子生活中素有洁癖,房间总是打扫的一尘不染, 书桌上更是擦了又擦。
    尤其是睡觉的床单枕巾,每日必暴晒于阳光下。他说那样的话就有了阳光的味道,睡觉会做美梦。
    还有, 他吃饭必须精美,嘴巴刁的很。
    卑下每一次都是以防止偷师的借口屏退所有人,趁机把春泥送来的吃食加热在奉上。
    这样长久下去肯定不行,卑下担心有朝一日会暴露。
    还有穿着,内衣必须是柔软的丝绸,实在是奢靡。
    他喜欢的颜色是月白色,所以他有满满一柜子的长衫袍子。
    可他每日出门必着官服,那些衣服放在柜子里生尘也没见他穿过几回。此乃大大的浪费。
    他不信佛,他曾经说过佛就是统治者驾驭百姓的工具。
    什么因果轮回,不过让其相信今生固守贫困来生取的福报是禁锢百姓的手段而已。这分明就是藐视皇权,轻蔑佛祖。
    卑下以为,就这一条就足以让其永坠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了。”
    姚和尚闭着眼,手中的念珠却一刻也没停。
    “尤蓉,这就是你这段时间通过观察对他做出的判断?”
    “额,卑下愚钝,不知哪里错了吗?”
    “何止是错, 简直是谬之千里。”
    “请大师指点!”
    “没想到就连你也轻视了他,世人总是以为眼见为实,殊不知有时候眼睛是会欺骗世人的。”
    “大师觉得他是故意而为之,刻意给人制造一种假象?卑下却不敢苟同。
    这段时间的相处,除了那半份强国论,卑下并未看出他有何高明之处。
    再说了,那强国论依卑下看也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恐怕不等施行,就得胎死腹中。他居然在强国论中强调民权为先,君权为后,这就是倒行逆施的大罪。”
    “不显山不漏水,弹指一挥间汉王的羽翼已经被他除掉一个,另一个苦心孤诣培养的人恐怕也将要不复存在。
    这样的人不高明还有什么高明的人?”
    “监察御史王山石之死确实跟他有关,不过那是王山石信口开河胡乱弹劾抚了陛下的逆鳞罢了。”尤蓉说完吃惊的看着姚和尚:“另一个?大师指的莫非是林长霆不成?”
    “下面人来报,锦衣卫最近有大动作,秘谍探子几乎倾巢出动。搜集的全部是林长霆的消息。你觉得林长霆在锦衣卫针对性的前提下,尾巴还能藏多久?”
    “可......那是纪指挥使的行动,跟他有什么关系?”
    姚和尚猛然间睁开了眼睛,射出两道寒光直刺尤蓉。
    吓得尤蓉心中怦怦的跳个不停,头也低了下去,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姚和尚慢慢起身, 趿拉着僧鞋来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 盯着远处山阴叹口气道:“纪纲恐怕要倒霉了,那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那个臭小子悄无声息的仍给纪纲,纪纲还以为捡了个大便宜,殊不知那就是坑,一个足以把他埋了的坑。”
    尤蓉上前一步:“大师,要不要通知纪指挥使。”
    “算了,纪纲是个心高气傲的家伙,让他吃点苦头也未尝不可。”
    “大师下一步打算如何做?”
    “听其言,观其行,保持你的警觉之心不可让人伤了他。
    他是陛下的冷子妙招,关键时刻要确保靠得住。”
    “既然不信任,为何还要重用?”
    “是人才就要重用,但是忠心是必须要有的。所以吩咐下面的人睁开眼睛竖起耳朵,不可大意。
    汉王如果知道林长霆折损是他搞出来的,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是,大师。”
    ......
    鸡鸣寺主持过来的时候,尤蓉已经从窗户翻墙而出了。
    “大师,咸宁公主送来的帖子,说是邀请大师三日后前往詹事府观看新曲。”
    姚和尚愣了一下,自从永乐靖难成功之后,他就隐居鸡鸣寺转而退居幕后。
    对于永乐的几个孩子,他也算是看着长大的。
    尤其是对这个咸宁公主,姚和尚很是喜爱。小的时候咸宁不懂事,第一次见他就喊他秃驴。
    结果可想而知,被永乐暴揍一顿。
    从那开始,两个人就开始了一段往年交。
    讲真,咸宁逃婚就是他给出的主意,姚和尚跟咸宁亦师亦友,关系甚至比跟永乐都要铁瓷。
    跟咸宁在一起,两个人就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可以肆无忌惮什么都可以说。
    这一次有了新曲,想着让姚和尚过去欣赏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要去吗?大师。如果大师不愿人搅扰清修,我就去回了这事儿。”
    姚和尚背着手笑了,这丫头肯定是有事儿要跟自己商量,叫自己过去听曲儿只不过是个由头罢了。
    只不过,不知这一次又是什么让她烦心的事情。
    总不会还是上一次逃婚风波的延续吧?
    鸡鸣寺主持有些恍惚。大师好久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了,笑的是那么的慈祥,是那么的悲悯众生。果然是得大佛法的高僧大德,我辈望尘莫及也。
    姚和尚回身说道:“老衲许久没动过了,下山一趟舒活一下筋骨也未尝不可。
    告诉来人,叫那丫头备上美酒佳肴三日后老衲必到。”
    “是,大师。”鸡鸣寺主持答应一声,躬身退出回话去了。
    喝酒吃肉的和尚并非不是好和尚,满嘴佛法佛心的僧人也未必是好僧人。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此等境界方为得大自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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