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也就是六月十四日,朱棣进城的第二天。
    秦锋像往日那般早早起床随便套了身衣服,正准备出房门,秦正业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
    “锋子,锋子...起了吧,叔来告诉你一声,这几天叔领着小飞和你爷爷一块下地了,你就忙你的去吧,该进城就进城去,别耽搁了。”
    进城干嘛,不言而喻。
    他在燕军那里谋了分功劳,他这叔叔倒是比他还在意。
    “行,叔,知道了。”秦锋应道。
    不用他下地正好,他正好可趁此机会出去寻摸寻摸赚钱的路子。
    他没什么本钱,想要赚钱也得寻那种不需多大投资的产业。
    提纯细盐和白糖倒是不需要多大的本钱,可这两样东西获利都太甚,以他当下的能力,没办法保护自己的成果不说,还有可能招致杀之祸,实在太危险了。
    稳扎稳打的最好办法还得是找那种既能赚了钱赚的又是那种不值得被人垂涎的小钱的那种。
    吃了些早饭,秦锋便出门了。
    秦家村一路往西就是钟山,秦锋出门后沿着田埂一路往西走。
    当下人们对山地的利用率并不高,想要利用穿越者的先知赚钱,还得是寻这种人烟稀少处碰碰运气的。
    越往西走,地里的庄稼越是荒芜,在快到到钟山脚下的地方,地里已见不了多少绿了,不说是庄稼了,就是草都没几根。
    远远望去,白色的印记下夹杂着的几根单薄小草正孤独的随风摇曳。
    盐碱地啊,怪不得没人种庄稼呢。
    秦锋叹了一声,直接跨过盐碱地直奔钟山而去。
    这么一大片盐碱地荒芜着是挺可惜的,可盐碱地的治理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即便是在后世,仍旧有很多地方有的大片的不能耕种的盐碱地得不到治理,他用的不过是后世的先知,后世都办不到的事情,他又哪有能力在这个时候完成。
    既是无能为力之事又何必纠结。
    一路不停爬上钟山,虽累得跟条狗似的,但瞧着远处绿油油的麦田,感受着拂面而来的微风,依然心怀踊跃,一首背了无数遍的诗跃于脑海。
    秦锋振臂一挥,赋诗一首,道:“钟山风雨起苍黄...”
    才刚背一句,第二句还没来得及出口,竟听得不远处山石后面有人咳嗽。
    这个时候谁还会爬山?
    普通庶民忙着温饱没那闲工夫,燕军刚进城那些士绅商贾子弟敢出门吗?
    秦锋带着好奇,壮着胆子一步步靠近。
    “谁,出来?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喊了几声,直到到了那山石跟前都还把人喊出来。
    这若是光明正大来爬山游乐的,没必要躲着连人都不敢见吧?
    秦锋猝不及防绕至山石后面,扭脸一瞧。
    咦,是一年轻和尚。
    一声皱皱巴巴的僧衣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显得不太合身,嘴中喘着粗气靠在山石上,满是汗珠的脸上皆是疲惫和颓然。
    “小师父啊,在这里作甚呢?”秦锋客气问道。
    在这年轻和尚的称呼中几个小只是为区分于那些老和尚的,并无关乎秦锋年纪的长幼。
    年轻和尚抬起眼皮瞅了一眼秦锋,回道:“走累了,歇歇脚。”
    这也不像是走的啊,若走能能累成这样吗?
    “小师父何往?”秦锋又道。
    这里没庙不说,连户人家都没有,这年轻和尚言语躲闪,鬼鬼祟祟,实在是太可疑了。
    “与你何干?”年轻和尚警惕中带着些许不耐烦。
    嘿,我这暴脾气。
    还没等秦锋说话,年轻和尚就已手撑着地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时候,脑袋无意在秦锋眼前一晃而过。
    呀,这年轻和尚的戒疤是新烫的啊,戒疤周边的头皮都还在微微泛红呢。
    一个刚出家的年轻和尚,言语支吾,行踪诡谲的往这钟山上跑。
    这莫不是...
    历史上,可就有人怀疑朱棣打进应天府后,朱允炆放了一把火烧了奉天殿后,他本人则化成和尚乔装出城了。
    秦锋心中大骇,嘴巴都能塞得下一个鸡蛋了。
    他只想在朱棣那里混分功劳,可不想再与朱允炆牵上关系了啊。
    年轻和尚刚要离开,远远瞧去山下一队军卒已弃了马,徒步往这山上而来了。
    按正常速度,不出半个时辰,这些军卒就能过来了。
    年轻和尚像无头苍蝇般,先是往南走了十几步,紧接着又掉头往北走,明显已辨识不了方向了。
    照他这个走法,迟早得撞到这群军卒手里。
    在年轻和尚走出近百步后,秦锋一咬牙,一剁脚,心下一横,冲那年轻和尚追了上去。
    “小师父,那些军卒是冲你来的吧?小师父若信得过秦某,就随秦某来吧。”
    历史上,朱允炆在从宫里跑出后是怎么离开的应天府不得而知,可今天这次,朱允炆肯定是跑不了了。
    朱允炆一旦落在朱棣手里,肯定是性命不保的,毕竟昨天建文皇帝就已经丧身在那场大火中了。
    他虽然也明白成大事者不该优柔寡断,更不该动恻隐之心,他倘若把朱允炆扭送到朱棣那里,立马就可得一份超越于所有燕军勋将的滔天之功,可他两世为人不过都是普通人而已,实在没有用朱允炆的人头换功业的魄力。
    不管怎么说,靖难之役本身并没有是非对错之分,朱允炆丢了江山,是他能力不足,是他活该不假,但并没有十恶不赦到非死不可的地步。
    说他圣母也好,说他虚伪也罢,这次他就从心而走了,就当是向朱允炆补偿他游说李景隆和朱棡致使朱棣进城之事了。
    虽说朱棣进城虽已是无人可挡的大势所趋,没有他朱棣依旧也能进了城。
    秦家村距钟山没隔多远,原主也曾经常上山玩,对山上的路线熟悉的很。
    秦锋带着朱允炆一路向东行,寻了一处原主常去的山洞把朱允炆安排进去后,便扭身往北走。
    朱棣肯定不知朱允炆就在这钟山之上的,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只派这么点兵力过来。
    既是不知,那给朱允炆打这个掩护相对来说也就较为容易些了。
    走了没多远,一队军卒并从北过来了,迎面相撞。
    “秦锋?”
    “二王子?”
    朱高煦瞧见秦锋有些诧异,问道:“你怎在这里?”
    秦锋瞧见朱高煦同样吃惊不小,他和朱高煦这缘分怎这么多,不过两天时间这都见过多少面了。
    “哦,寻摸个赚能钱的营生。”秦锋道。
    谎言越多越容易被戳破,该说真话的地方还是得说些真话的。
    “这里能有什么赚钱的营生?”朱高煦问道。
    一般人寻赚钱的营生肯定不会往这里寻的。
    秦锋直言回道:“二王子此言差矣,正是因此荒芜才容易寻到,人多的地方能赚钱的地方都被别人寻去了,哪有秦某的份儿。”
    有时候特立独行的路也并非都是荆棘。
    “有道理,瞧见这山上有行迹可疑的人了吗?”朱高煦问道。
    这问题肯定是不能如实相告了。
    “什么行迹可疑的人,需要秦某做什么?”秦锋眼睛都放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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