庒琂众人把碧池转移背回镜花谢,又马不停蹄连夜出去请大夫来诊治,各方工作事物权由肃远和曹营官帮助,勉强遮掩过去不提。慧缘满是担忧,终究人抬回来,她知道更改不了任何事,便没再说什么,只给庒琂提了醒,庒琂又起了热血之心,半点都没听进去。
    而这里头的秘密行动不为人不知,实地里庄瑚早知晓了。当时慧缘跟三喜外头把风看到的影动,那便是刀凤和剑秋。
    等庒琂众人走,刀凤和剑秋快步回到东府报给庄瑚知道。
    刀凤道:“大姑娘,人被背走了。”
    剑秋十分担忧,道:“府里知道就了不得了。原不该听五姑娘的。”
    庄瑚沉着冷静,不关痛痒道:“我小瞧这琂姑娘了。我们担忧不中用。这事儿怕是保不住了,琂姑娘既然要兜过去,那我们就让她兜着。去,先把那些花儿都挪走。悄悄去西府,看到五丫头没睡,就把她悄悄叫来我这儿说话。”
    刀凤领命到沁园收拾,这才发现少了一盆芍药花。回来正要告知庄瑚,又见剑秋领着庄玝前来,便不好说。
    时下,敷儿提着灯笼照亮,让庄玝跟剑秋先进里屋,随后把火灭了。剑秋引领庄玝到里间,庄瑚早早候在那里。
    未等庄玝说话,庄瑚先道:“妹妹你可来了。”
    庄玝颇为疑惑道:“大姐姐,这么晚有急事?”
    庄瑚示意跟旁的下人都下去,独留各自的贴身。
    庄瑚拉过庄玝道:“五妹妹,我们这次是退不了了。”
    庄玝寻思,多少是知晓庄瑚说的是碧池那事。
    庄瑚道:“我没告诉你,碧池丫头丹心死了,好在我手脚快,让刀凤和剑秋料理去了。”
    庄玝愣愣一惊。
    庄瑚道:“你别声张,我连你大姐夫都没说。”方拉住庄玝的手,到炕上坐下,缓缓道:“这不打紧的。可恨的是你琂姐姐参了进去。如今,碧池人死了六七分了,被抬到镜花谢屋去了。”
    一听,庄玝如何能安心,急得从炕上起身。
    庄玝道:“大姐姐拿个主意,琂姐姐知情,捅漏出去就不好了。”
    庄瑚道:“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把五妹妹叫来商量商量。”
    庄玝嗫嚅道:“我……我……这会子能有什么法子。我来找过大姐姐,想告诉你这事儿就罢了。来几回,总不见你!”
    庄瑚一副淡然样子:“现在说这些有何用。等你大哥哥好了,忘不了你这个恩情。再说你忘了,大哥哥为了她打你母亲,还打过大太太呢!一个不要脸的娼妓,你还同情她。”
    庄玝道:“可我回想,闹出人命是严重些。总归是气话。”
    庄瑚道:“妹妹你现在说这些,叫姐姐怎么办。主意是你出的,大姐姐没你读书读得多,晓得的理没你清明。你倒说,如何办?”
    庄玝见庄瑚气恼,自己也镇定下来。
    庄玝道:“怎么就死了人了?起先我们就是整一整,远远叫吓走她,落个干净罢了。”
    庄瑚道:“我也是奇了,听后头的人说,总见你拿东西过去给她们。还以为你在里头放了东西,叫她们……”
    庄玝吓得不知所措,连连道:“姐姐知道我的,这种要人命的事,我是做不出来的。”
    庄瑚道:“我也没说你怎么着。兴许是琂姑娘呢?”
    庄玝道:“琂姐姐更说不过去,她才打外头来,犯不着做这样的事。况且,她不认识碧池姑娘。整死她们对她们有何益处?”
    庄瑚渐露出不满,道:“依妹妹说,是我做大姐姐的心狠手辣?”
    庄玝软了声音,道:“我不是这意思,大姐姐你别误会。如今,想个什么办法让碧池姑娘远走才是真的。”
    庄瑚道:“这个节骨眼上,法子倒是没有。只能以退为进,看你府上的琂姑娘是个什么意思。”
    庄玝道:“那我们不管那碧池了,由得她自生自灭。”
    庄瑚道:“自生自灭倒好,活了过来,日后你我都没好下场。姐姐当初就不应该听你的。事到临头,你就想着躲,让我想起你二哥哥在街上遇见大哥哥发病的事来!一家人的情分都不讲!”
    一来二去说话,两人俱是后悔当初所为,免不了扯出人命关天的事来。到底,庄玝心里认定因碧池,大哥哥才如此伤大姐姐,大姐姐才恨毒了碧池,下毒手了。
    殊不知,碧池病重,丹心离奇死去,各方人等皆相互猜疑。
    实地里,究竟真相是否如此,无人知晓。
    而庄瑚此刻,想将此事撇开干净。于是她对庄玝道:“眼下,碧池是死六七分,不是说些不要脸的话,终究你我才是真姐妹。”
    于是,一把拉住庄玝,悄悄在她耳根谋划起来。
    庄玝听得庄瑚的计划,开始不愿意,但是怕后头事态严重,牵扯到她,便默认了。
    次日晨早。
    镜花谢内。
    慧缘、三喜正打水洗脸,忽见郡主领着庄玝、宝珠、绛珠、玉屏、敷儿及几个丫头婆子气势汹汹赶来。
    郡主站在院子,冷冷朝三喜跟慧缘道:“你们姑娘呢?”
    三喜和慧缘见状,立马放下手中的盆子,向郡主问安。
    慧缘道:“姑娘才起床,说梳洗了之后要去给太太请安。”
    郡主哼的一声往里走。三喜扔下面盆,抢上前欲拦住。
    三喜心慌道:“太……太太!姑娘还没起。”
    岂料,郡主一巴掌甩在三喜脸上:“什么东西,你拦我?”
    三喜捂住脸,羞耻得巴不得找个地缝钻。其他人等眼睛冒出毒来盯着她,似在笑。可不是了,老太太立下规矩,但凡是姑娘家,无论主子下人,皆不能打脸。
    若非十恶不赦,十分讨人厌是没人敢如此侮辱人,赏人脸的。
    郡主这一巴掌,足足把三喜的心都扇碎了。
    郡主一把推开三喜,慧缘急忙去扶住,两人抱一起,看着郡主带人冲进房内。
    三喜捂住脸,眼泪流了下来。
    郡主等人入里间。
    庒琂此刻坐在梳妆台前梳妆,听得外头有些声音,以为三喜怄恼慧缘,两人闹着,没大注意。如今,一下子门开了,郡主等人进来。
    庒琂惊吓在镜子上看到郡主,吓得手中的簪子掉落。忙上前行礼:“给太太请安。”
    宝珠和绛珠早去搬来张椅子,服侍郡主坐下。
    郡主不言语,颔首对余下人等仔细搜查。
    里里外外,旮旯角落,一处不放。门首外头,三喜和慧缘心惊胆战望。
    三喜好几次欲往里头去阻止众人,幸慧缘着力抓住。
    宝珠、绛珠、玉屏等搜查过后,向郡主面禀,俱道:“查过了,没有的。”
    郡主也不看众人神色,只顾道:“昨夜,有人看到你们从外面抬了东西进来。可有这事?”
    庒琂心里明白郡主忽然来访缘故。怯怯道:“昨夜确实从外面抬了东西进来。”一语完,指着墙角那盆摔烂的盆景,沁园带回来的芍药花。
    郡主一看:“就这些?”
    庒琂道:“我不明白太太指的是抬什么?”
    郡主厉色,凛声道:“还不跪下。”
    庒琂镇静跪下。
    郡主道:“我问你,昨夜你们主仆三人偷偷摸摸从外面运什么回来?”
    庒琂故作镇定,道:“我们连府门都不曾出去,实在不知道太太的意思。请太太明示。”
    郡主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一时不知怎么说好。再要抬起手,扇向她的脸,扬在半空又停住。
    郡主故转身再对众丫头道:“都找仔细了?”
    宝珠回道:“都看了,没见有什么特别的。”
    郡主看了一眼庄玝,庄玝尽显忐忑不安。
    郡主“哼”地一声,扭头欲走,再回头道:“我查出来不打紧,叫人查出来,好叫老太太给你兜着吧!”
    郡主说完甩袖子走了,丫头随后,庄玝和敷儿讪讪在后,原要跟庒琂道点什么话,欲言又止。终也走了。
    从镜花谢出来,庄玝急追上郡主,郡主半分眼色都不曾留给她。
    郡主知郡主恼得厉害,连连道:“太太,太太……”
    郡主站住,指着庄玝半日吐不出只言片语。
    庄玝羞愧道:“兴许,兴许……琂姐姐她没有……”
    郡主道:“以后没看清楚的事,不许乱嚼舌根。好是你琂姐姐,若是别府里的姐妹,叫你日后如何自处。”转个头对敷儿道:“都是你们这些不要脸的蹄子给挑唆的,好好的主子叫你们教成什么样了。”
    一边说,一边怒,真是找不到地方发泄。
    另外,郡主是羞愧。
    庄玝悄悄去给郡主说有人见到镜花谢抬东西进去,不知是何物。三三两两旁敲鼓动郡主去查。郡主原是知庒琂的身世,就怕惹出不好,让事态扩大不好收尾。
    郡主是有一番计划和苦心。
    庄玝心里也着实委屈,前因后果皆是庄瑚抖来的,谋划也是她那大姐姐出的主意。如今,有口难言,左右说不得实情来。
    待要走出中府,郡主想顺个道去给老太太问个安好,说会子话。没举步,只见庄瑚领刀凤和剑秋来了。
    庄瑚笑吟吟问候郡主,末了,道:“太太很少走动镜花谢,今日怎么了。脸色也不大好。琂妹妹惹您生气了?”
    郡主假意叹息,遮掩了过去,把转向老太太处的脚步调了个头,往西府回。
    庄玝跟后,脸色更加难堪,庄瑚哪里不晓得事办砸了。等郡主等人前行远些,她一把去拉住庄玝。
    庄玝挤眉弄眼,示意个意思。
    庄瑚明了,悄声道:“看来她们有准备的。”
    庄玝心里委屈,鼻子酸楚,掉下眼泪。
    庄瑚道:“妹妹哭有何用,眼下三太太都不信任你。保不准以后跟老太太一样都疼琂妹妹去了。”
    庄玝心里恨自己,耳根软。此刻恨不得人,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
    庄瑚见她不言语,再三缓和说些姐妹情分话,到底,拉住庄玝道:“你也不肖这样。有我呢,走,我们再跟三太太说说,让她不要生你的气。”
    这里,庄瑚打好了想法,借郡主在气头上再进言。既然庒琂把人抬回来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子,还怕不在镜花谢?
    庄瑚也不事先给庄玝提意,心里暗暗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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