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显和文韬的计划落空,两个人的反应有所不同。文韬这一路从进士爬到了权倾朝野的相位,何等事情不曾见过,纵然计划落败,他也不曾放在心上,魏国淮并非昏庸无能之辈,不然他和刘显也不会极力地想要去拉拢他了。相反,刘显年少气盛,得意之事十有八-=九,偏偏在魏国淮身上讨了个不痛快,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文韬太过了解刘显,忙于宽慰他时暂且让魏国淮一事过去吧。文韬深谋远虑,知道拉拢魏国淮的机会甚多,倒是刘显是他极为担忧的,若有偏差,恐生出致命的祸端。
    朝堂上的一幕被传了开,淑妃在得知此事后心情大好,他既然不为太子和文韬所用,此次真是利用的大好机会。淑妃当即在晌午过后请了陈氏入宫,姊妹二人于殿内相谈甚久。
    “姐姐,今日之事你如何看?”
    陈氏沉吟片刻后说道:“此事万不可大意,魏国淮虽是拒绝了向太子靠拢的机会,这也不能代表他有心于二殿下,淑妃娘娘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淑妃明白其中利害,点了点头说:“姐姐认为此时可是做文章的最好时机?”
    陈氏再次陷入了由于,她对自己的相公实在是摸不透,若真的在此时大做文章,是否会让魏国淮走上靠拢的那条路呢?如此一来,倒是给了魏国淮一个迫不得已的名头。陈氏的思虑陷入了盲点,她的确不了解自己的相公,她与淑妃利欲熏心,又怎会明白一个男人在朝堂上的心思,魏国淮之所以长期以来选择中庸,并不是他不想靠拢,他是要观察时局,换而言之,魏国淮只忠心于一人,而这个人就是皇帝。
    魏国淮钻了一个很好的空子,刘赫是皇帝,将来继位的仍然是皇帝,他为人臣子,效忠皇帝难道有错吗?这一层关系是陈氏和淑妃不曾看到的,所以说,魏国淮自始至终都不想与这两个人妇人为舞,不值当也没必要,蠢物总归是蠢物,鼠目寸光又怎配如愿以偿。
    陈氏到底还是拒绝了淑妃要大做文章的建议,只不过她担心的并非是时机,而是怕逼的魏国淮狗急跳墙。
    此时夕阳西下,一抹金光透过窗棂照进了山脚下的茅草屋,魏璟元坐在窗前,一杯热茶早已凉透,曹氏近日来日子过的不错,兴许身怀有孕的缘故,整个人丰腴了不少,曾在国公府中的她倒不如今日看的顺眼了。魏璟元对眼前这位姨母没有仇怨,而她怀着的孩子亦是如此,不然以魏璟元这一世心狠手辣的脾性,定不会放过她的,这也正是魏璟元为何要救她的缘故,然而另一层原因则是曹氏能有今天,多半还是魏璟元造成的。
    魏璟元将视线移至曹氏的挺起的肚子上,这个孩子的未来,我将许他一世安乐荣华不尽,决不食言。
    魏璟元此次前来并非是来探望曹氏的,曹氏深知这一点,她与魏璟元闲话家常后便寻了借口躲了出去,此时也正是到了晚膳时分,没了下人的服侍,多半事情还是要自己亲力亲为的。
    屋子里只剩主仆三人,魏璟元命元宝出门守着,随后对梁镇说道:“前日交予你的事情办的甚好。”
    梁镇笑道:“爷可是很少夸赞小的的,小的受宠若惊。”
    魏璟元斜了他一眼,轻咳一声说:“近日来你不得入府,唯有我前来寻你。”
    “爷可是有要事要奴才去办?”
    魏璟元应声道:“此次吩咐你去办的事情很简单,再过三日便是仲秋佳节,待那时太子殿下以及两位皇子均会出宫前往翠屏楼一聚,你按照我的指示……”魏璟元声音渐弱,靠近梁镇时小声说出了心中的计划。
    梁镇越是听越是眉头深锁,心想他的这位真是个胆大包天的,年纪不大倒是敢把手往黄家内部伸去,当真是胆大过人啊。
    “你可明白了?”魏璟元坐回原处,端起茶碗吃了一口凉茶,顿觉苦涩,微微皱眉。
    梁镇应声道:“爷,您当真以为这样做就可以让那姑娘入了太子的眼?”
    魏璟元勾起嘴角,透着些许狡诈说道:“按我说的做就是。”魏璟元不必同梁镇解释过多,就算解释了梁镇也不会信。太子刘显的弱点太多了,而其中最致命的弱点就是风流好==色,前世刘显被废,导火索便是因这翠屏楼的春熙姑娘,此女颇有文采,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姣好的面容更是让刘显念念不忘,终得力排众议,将春熙迎进了太子宫,之后的事情发展的更为离谱,春熙姑娘不仅野心大,还是个有些小聪明的,她见皇帝身子硬朗,精神焕发,这样的人何时才能退位让刘显登基?万一皇帝是个长寿的,这日子可有的熬了。春熙并非太子妃,无非是养在太子宫里的一个贱妾,为了能荣耀满身,她终于朝上面那位迈出了前进的脚步。
    这件事原本还要等是七八年,魏璟元如今遭受文韬和刘显的计谋暗算,全当提前送给他们一份大礼罢了。然而,魏璟元心中还有另外一个打算,离入仕途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如果春熙的事情提前发生,魏璟元还需寻个由头,尽早离开京都的好。
    魏璟元有自己的打算,离开京都势必是要回到郴州的,那里是老国公的家乡,有着魏家无数的分支,魏璟元想到了老国公的幺子魏国安,也正是他的三叔。魏国安在朝堂上远不及魏国淮受到重用,唯一的好处就在于魏国安是负责镇守滁州的重要官员,回到那里,魏璟元的另一个打算才可得以进行,待那时,魏璟元便可以一步步的悄无声息的进入朝堂,从那里开始打稳仕途的根基是尤为关键的。
    如此说来,魏璟元倒是想到了刘显,他才是能帮自己那个忙的人。
    魏璟元不得在这里久留,交代了梁镇几句后便与元宝从小路返回,经闹市回至雍国公府。府中相比前些日子有所不同,大概是因为把守的人多了,处处显得拥挤。魏璟元前往主院儿给老夫人请安时,他看到赵珏身边的人正忙着整理东西,魏璟元瞥了几眼后便朝老夫人的屋子而去。
    “祖母。”魏璟元跨门槛入内室,老夫人端坐榻前,握着魏梦婵的手热络的说着什么,听见魏璟元进门,老夫人笑着冲他招了招手,“元儿来了。”
    魏璟元行李,“元儿给祖母请安。”
    “坐吧。”
    魏璟元坐下后说道:“祖母,姑母和姑父这是要回去了?”
    老夫人点头,颇为哀痛的说:“你姑母近日来身子不越发不爽,本不应该这时上路的,只是……”
    魏璟元见老夫人入戏颇深,不得不配合地演上一段。魏璟元面露担忧之色,“祖母,姑母选此时回去,可是姑父的意思?”
    老夫人哀叹点头,“正是你姑父的意思。”
    魏璟元想了想说:“姑父择此时回襄国定是不妥,姑母身子不好怎可长途跋涉,若是累的病情严重了可如何是好?”
    老夫人顺着话说,“祖母正是担心这个,可是你那姑父……哎,不提也罢。”
    魏璟元何曾不知老夫人心中是矛盾的,一方面是送走了魏乔儿,一方面是愧对于她,身为她的生身母亲,竟然要对女儿下此种阴招,当真是可悲,可叹。
    魏梦婵坐在老夫人旁始终不语,似有心事,魏璟元瞧了她几眼后便起身请辞,老夫人应允,魏璟元慢慢退出了老夫人的屋子。魏乔儿回襄国势在必行,不若留在这里等着让自己的生身母亲加害不成?
    魏璟元从老夫人处出来,特意去探望了魏乔儿,她正如魏国淮在朝堂所说那般,已是起不得床了,脸色苍白似是浑身无力,魏璟元看了一眼便觉不忍,坐在魏乔儿身前眼含热泪道:“姑母,您长久在襄国,怕是早不适这北朝了,若是以后想念家中,便书信来往罢,也省的舟车劳顿。”
    魏璟元打小深受魏乔儿疼爱,纵使这么多年过去了,魏乔儿亦是如此,她伸过白皙胜雪的手,轻轻抚摸着魏璟元的脸颊,笑着说道:“元儿知道心疼姑母了。”
    “姑母待元儿好,元儿自是要心疼姑母的。”
    魏乔儿心中一紧,抑制不住地流下了眼泪,抽泣道:“元儿,姑母此次回襄国怕是再难回来了,若有朝一日得了机会,你可愿意来探望姑母?”
    魏璟元欣喜,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把握得当,可在不久的将来帮自己一个大忙。魏璟元隐藏了心中的欢喜,面上依旧不舍道:“姑母放心,若有朝一日得了机会,元儿定亲身前往襄国探望姑母。”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魏乔儿心想,总归这家里还有个记挂自己的。
    说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上,赵鸿不待人通报便闯了进来,脸色焦急且难堪的冲到魏乔儿身边,“母亲,您这是怎么了。”赵清泉这几日同宸王赵珏请示后又得皇帝恩准,于京都近郊附近游玩了一番,这也正是他没有前来与魏璟元较真的主要原因。
    此次前去,赵清泉不料会发生这样的变故,在得知母亲卧病不起时,便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
    魏乔儿拭去眼角泪痕,笑着说:“鸿儿不可莽撞,都是身为世子的人了,怎可不懂礼数。”
    赵鸿焦急道:“儿子不孝,母亲卧病不起,儿子竟还有心思四处周游,实在是……”
    魏乔儿忙打断他的话,笑道:“母亲近日的确身子不适,可也不是什么大病,你父王已经下令回襄国了,你且去拾掇拾掇罢。”
    “不,儿子要守在母亲身旁,寸步不离。”
    魏乔儿无奈苦笑,“即使如此,那就依你罢。”
    魏璟元见此场景,不免心生羡慕,他笑着说:“姑母,您早点歇着,元儿明日再来看您。”
    魏乔儿应声点头,“去罢,别忘了明日过来探望姑母,姑母等着你。”
    “是,元儿不敢忘记。”
    魏璟元在赵鸿的注视中退出了魏乔儿的住处,回东厢的路上,魏璟元的脸色并不好看,他对刚才那一幕是羡慕是嫉妒,如此看来,他更加确定陈氏并非自己的生身母亲,如果真是这样,他是否要去揭开那背后隐藏的秘密呢?
    他扪心自问,若事情真是这样,他是否要去寻找自己的母亲呢?
    魏璟元再次陷入了不可自拔的迷茫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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