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林晗神情淡然地坐在旋转椅上,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垂眸静静靠在椅背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肃脑海里早就千万说辞飞跃而过,对面的柯盛斌还是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声音沉稳厚重:“小晏,你可以再考虑一下,继续和我们飞鹰续约。虽然我们不采取强压政策一定要艺人始终和我们签约,都是公司带出来的艺人,你们有更好的发展我们都会祝贺。”年过五十他的样貌看起来却仿佛只有四十多岁,柯盛斌摊摊手胜券在握的样子。
    “但是目前看来,没有哪里比飞鹰更适合你,你正红在头上,而我们手上有大把的资源可以供你选择,继续待在飞鹰,对你来说只有利没有弊,为什么不为自己的前途认真考虑一下?”
    晏林晗没有说话,一旁的周肃笑着出声:“飞鹰的实力不容小觑,不然晏林晗也不会这么快地就红起来。只是柯总这番话,倒像是觉得我们家晏林晗离开飞鹰就不行了?”
    柯盛斌扬眉,“我十分相信小晏的能力,能有自己的工作室对艺人来说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不过凡事不仅要长远考虑,也要注重眼下。”
    周肃敛了笑容:“柯总这话怎么说?”
    “前段时间中娱为了捧张檀艺,她的团队不是买水军炒作和小晏之间的绯闻吗?”
    周肃毫不在意:“无中生有。”
    “圈外人看戏,我们圈内人自然看惯。周肃,我知道你有能力处理这些事情,晏林晗是你一手带的,我也相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考虑。”柯盛斌话音一转,招招手,身后的助理毕恭毕敬地递过来一个文件夹,他接过,“但是如果这些照片被放出去,没有一个强大的后台支撑,他很有可能因为此次事件无法翻身。”
    桌面上被扔了一沓照片,周肃眯了眯眼,拿过一张张翻阅,神情越来越冷。
    柯盛斌却是一副好以整暇的模样。
    晏林晗掀起了眼皮,扫了眼周肃手里那些照片,半晌,伸手从他手里截了过去。
    是被远拍到的他去上海找闻海光那两天的照片,样子很模糊,如果硬是不承认也能稍微糊弄过去,但是晏林晗知道这是真的,不得不承认,他们还是盯上了他的私生活中女朋友这一块,不然这些照片也不会出现。
    他沉默的神色陡然冷了几分,抬眸看柯盛斌,那边很合适宜地接话:“你放心,照片我们发现时已经截了下来,不会报出去。”
    再看晏林晗的样子,他心里更加清楚了,“这小姑娘是你的女朋友?显然你们应该是你还在公司时就在一起了吧。”柯盛斌声音渐渐冷漠:“公司规定艺人不能谈恋爱,小晏,就算你现在解约了,但在当时,还是飞鹰旗下的人,这算不算违约?”
    “柯总想拿照片来威胁我?”晏林晗不急不缓地开口,气场上丝毫不亚于年过半百的柯盛斌。
    “照片可以说是假的,但是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除非根本没有这回事。”柯盛斌淡淡微笑。
    “既然照片可以作假,我不承认照片上的人是我,柯总如何判断我违约?”
    柯盛斌眯起了双眼,晏林晗拿过桌子上的鸭舌帽戴上,站起来道:“感谢三年来飞鹰的栽培,艺人事业究竟如何我并不在意,本来当艺人就不是我心之所向。但是这约不会再续,再次感谢柯总的赏识。”说完拍了周肃的肩膀一下就朝门口走去,四面全透玻璃的办公室,外面工作人员的视线早就投进来了一片,好奇地朝内张望。
    晏林晗手握在把手上,脑海里又飞快地闪过刚才的那些照片,虽然模糊,但是还是能依稀辨别出闻海光的面容,一下心底生寒。
    他回头,淡漠地睨了一眼坐在旋转椅上望着他的柯盛斌,今夜第一次勾起唇角:“听闻柯总的大公子回国了,将来有合作的地方,还望柯总引荐。近来准备和城南晏氏谈的合作,还祝一切顺利。”
    柯盛斌一直浅笑的面容有了几分僵硬,意味不明地盯着晏林晗,周肃低声催促了他一声,晏林晗嘴角哪里还有刚才淡淡的笑意,神情再无温度,手腕一转,开门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吸引一群人的目光,虽然见惯了明星,但是晏林晗总能让人多看一眼就热血沸腾,女同事三两个围在一起激动地窃窃私语,周肃盯着眼前挺拔的背影,还是那么不在意周围目光的“一意孤行”,隐隐叹了口气。
    **
    保姆车上,晏林晗第五次打电话过去显示未接时,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这丫头到底有没有一点女朋友的自觉。”晏林晗嘟囔了一句,把手机丢在一旁。
    “柯盛斌这个老狐狸,看来留得一手,他高价留你却留不住,怕是不会这么轻易收手。”周肃的声音从驾驶位处传来,却并无太多焦急,“不过这点事情我还是能替你处理,只要你别总随心所欲就好,收拾烂摊子也很麻烦。”
    这个“随心所欲”指的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没听见回应,周肃声音抬高了一点:“晏林晗!你听见没有?”
    “需不需要我说‘收到’。”懒洋洋的声音从后座传来,显然无精打采的,周肃像个老妈子一样又开始唠叨:“最近你解约的消息传出来,各种本子都递了过来,你刚出来成立工作室,一定要出作品才能立脚,上次我给你的那些,有没有什么满意的?”
    “没有。我不演纯爱情片。”某人的原则还是没有变,欠扁却又无可奈何。
    周肃忍了忍,继续道:“那电影呢?我觉得陈导那个挺不错的,不过是古装片,黑衣侠客的形象,可以尝试。”
    “没什么兴趣。”晏林晗又拿起了手机,“里面光是拥抱的戏份就超过以前最多的一倍,别说吻戏和激情戏了。”
    “你这标准……”周肃头疼,“你的粉丝直到你这么‘洁身自好’不知又有多少转‘女友粉’的。”
    那些疯狂的小姑娘们哟,周肃突然有些害怕不久之后晏林晗的生日会,那些再次出现的癫狂场景。
    他觉得那天他还是不要出现比较好,否则不是耳朵被震聋就是被挤成肉饼。
    就把这些事情交给河俊好了!
    没错,就这么办!
    车子过红绿灯,周肃想起什么,又问:“过年见着小光姑娘没有,那段时间她不是避你如洪水猛兽吗?”
    说到这个倒还带劲,晏林晗没有说话,不过空气中变扭的气息已经蔓延,周肃再清楚不过,乐呵呵道:“怎么?我猜你刚才肯定给她打电话了,又不接是不是?”
    没声音搭理他,周肃说得更起劲了。
    “我说你迷倒万千少女,怎么对上这一个小姑娘,总是失策呢?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女人真是魔障。”
    “……”
    “你俩进展到哪一步了?双方家长都知道了不?还是还在‘地下党阶段’?”
    “……”
    “女孩子是要哄的,你别吓着人家,脾气也怪,还好小光姑娘性子温顺,总是依着你,不然就算再高再帅又怎么样?还不是……不对,还是找得到女朋友,谁叫你太帅。”
    “我准备公开交往。”
    “还有,你——啊?你说什么!”周肃咬到舌头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红绿灯过了周围的车子慢慢向前开车,他还处在震惊状态中一动不动。
    身后有超车的,也有不耐烦按喇叭的。晏林晗抬眸,好声提醒:“你影响交通了。”
    一路心跳如过山车回到了晏林晗的公寓,一进门周肃噼里啪啦一大堆话丢过去:“你刚才说什么?公开交往?晏林晗你最近真不正常啊,是哪根筋不对?现在这个时候你跟我说公开交往?我作为良心经纪人经常默认你偷偷出去约会都不说了!你直接一句公开?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你说!”
    “没有。”晏林晗去厨房倒了杯水,还很贴心地问了句:“你要不要喝,说这么多话。”
    “不喝!”周肃很有底气地大吼。
    “哦。”晏林晗果然只给他自己倒了一杯,悠悠地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听他言语炮轰。
    最后还是他说累了,往沙发上一瘫,晏林晗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他,周肃皱起眉头:“我要喝水!”
    “自己去倒。”晏林晗垂眸,打开手机里的相册,眼神静静落在那张照片上,眉梢柔和。
    周肃吃瘪,乒乒乓乓地在厨房弄出声响,灌了一大杯水走出来,瞥见他手机上的照片,差点没被水呛死。
    “你——”他气打不着一处指着他,“是不是下一秒你就要告诉我你想公开婚讯?”
    他顿了顿,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这个主意也不错。”
    “给我一把刀,我自刎在你面前。”
    “厨房就有,你倒水时抬头就可以看见。”
    “你是情路太顺心情高涨还是情路坎坷想早早下手?这个时候你突然告诉我,太劲爆,我受不了,你的粉丝更受不了!”
    “不是,我想了很久。”晏林晗说,眼神柔软而坚定,“没有人能改变我的决定,除非她说‘不想’,不过这也是时间的问题。当不当明星我从来都不在乎,她能回来,什么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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