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跟孙承宗玩了一手时间差,打得孙承宗措手不及。
    张春一边慢吞吞的行军,故意放慢速度,就是等天雄军和刘家军这两支强军,在孙承宗的计划中,如果刘明遇和卢象升可以保证日行军一百里的速度,五天之后,也是十月九日,抵达大凌河城。
    那么按照张春部的行军速度,他们最快可以抵达长山境内,两军可以在长山会师,一股作气,杀进大凌河。
    问题的关键是,刘胆遇刚刚抵达锦州,千里行军,人困马乏……
    在听完孙承宗的转述,刘明遇想透了皇太极的毒计,皇太极实在太毒了,先是放出大凌河断粮月余,军心溃散的消息逼张春出战,趁着张春磨磨蹭蹭,就调头假装是明军援军抵达,逼祖大寿出城接应援军。
    结果现在是祖大寿实力大损,如果建奴不惜一切代价进攻大凌河城,恐怕祖大寿也无力守城了,更何况,皇太极肯定会趁着大凌河城近在咫尺时,再逼张春。
    只要皇太极放出祖大寿被伏击,损失惨重,皇太极派人劝降祖大寿的消息,张春就不敢在路上磨蹭了。
    现在摆在张春面前的路就两条,要么出战,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增援大凌河城,在祖大寿投降之前解了大凌河之围;要么坐视祖大寿开城投降,大凌河城陷落,然后天子震怒,大家人头落地!
    不管张春作出什么选择,对他而言都是有益无害!
    到了这个份上,刘明遇也不得不承认,皇太极确实是这个时代最厉害的战略家之一,在战略上,明军已经一败涂地了!
    卢象升躬身道:“枢辅大人,情况已经很明朗了,祖帅中伏,实力大损,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投降,如今天雄军和刘家军已经会师,近两万精兵,尚有一战之力,下官请求枢辅大人下令发兵,再次增援大凌河城!”
    孙承宗缓缓的抬起头,看着卢象升道:“建斗,舞阳军虽然到了,但是人困马乏,不经过休整是上不了战场的,光靠天雄军,解不了大凌河之围!如果一定要打,也要等到刘家军休整完毕……”
    卢象升道:“等不了了!谁也不知道祖帅还能坚持多久,搞不好就在这几天内,建奴就要开进大凌河城了!”
    孙承宗问道:“那你打算怎么打?”
    卢象升道:“请大人调集可供两万大军食用半个月的粮食和足够的煤炭,下官带天雄军运送这批物资冲进大凌河城,与祖帅并肩作战,死守大凌河城!有了这批粮食和煤炭,祖帅便可以坚持下去了,以天雄军和关宁军的战力,凭坚城死守半个月,又有何难!刘家军留在锦州城里休整,枢辅大人可以向朝廷请调川军,等川军抵达锦州,再一起出兵,我们里应外合,给建奴来个中心开花,就算不能全歼建奴,至少也要让他们扔下几千条人命!”
    刘明遇斜视着卢象升道:“卢大人,你这岂不是又要打添油战术?岂不是让建奴牵着鼻子走?”
    “时不我待,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卢象升一脸坚定的道:“此计若成,不仅可以解大凌河之围,还能重创建奴!”
    “天真!”
    刘明遇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卢象升在明末被坑死了,因为他太纯粹。身在官场,就像婚姻的夫妻一样,从来没有对错,只是所在的角度不同。就像秦桧这个汉奸,他在赵构眼中,何尝不是忠臣?
    就像袁崇焕,矫诏擅杀毛文龙,将孙承宗时期布置给建奴的三道枷锁,直接三分其一,对于大明来说,袁崇焕是千古罪人,对于满清来说,袁崇焕何尝不是忠臣?就连清史稿里明确写道:努尔哈赤:“朕用兵以来,未有抗颜行者。袁崇焕何人,乃能尔耶!”乾隆也说:“袁崇焕督师蓟辽,虽与我朝为难,但尚能忠于所事,彼时主暗政昏,不能罄其忱悃,以致身罹重辟,深可悯恻。”
    卢象升忠于王师,却考虑问题太简单了,太武断了。
    本来刘明遇是故意磨洋工,可他卢象升与孙承宗一唱一喝,就把刘明遇架在火上烤。
    孙承宗迅速在心里盘算着:天雄军装备精良,战力强悍,刘家军更是野外浪战,数败建奴,而关宁军也被逼到了绝境,成了哀兵,联手出击,威力绝大,就算没有办法一举击退建奴,要将一批粮草煤炭送进城里,却是绰绰有余了。
    有了足够的粮食和燃料,饿得半死的祖大寿、何可纲所部很快就能恢复元气,强强联手,守住大凌河城半个月又有何难?
    而半个月,怎么也够关门川军赶到了,到时他再从宁远甚至山海关抽调一部份兵力,和川军、刘家军卫一起凑足三万人,与大凌河城守军里应外合必须承认,卢象升的战略没有什么花巧,但是很实用,一旦能成功,建奴不死也得掉一层皮了!
    成败的关键就在于朝廷能否同意将关门川军抽调过来。
    关门川军是一支敢于与建奴野地浪战的劲旅,九千石柱精兵,战力强悍,他们若能来,全盘皆活,若不能来,则万事皆休。孙承宗真的非常后悔了,当初关宁军与川军有了矛盾,他为了平息事端,就将川军打发回山海关,要是让这支劲旅留在锦州,何至于这么被动!
    刘明遇叹了口气道:“若是建奴……”
    算了,刘明遇叹了口气,不再劝说,无论是孙承宗和卢象升,其实都已经摆明了车马,要趁着借助刘家军。借着卢象升的口说出来,就是顾及了刘明遇的面子,而非直接下达军令。
    毕竟,卢象升是刘明遇的老上司,而且对刘明遇有知遇之恩,现在如后世的价值观不同,如果刘明遇背叛卢象升,就会被认为薄情寡义,刻薄寡恩,恩将仇报。
    总之,刘明遇要想在明末混下去,就必须接受被卢象升道德绑架。
    “阁老,卢大人,刘家军不用休整,可与天雄军立即出发!”
    刘明遇下了决定,自然要把里子和面子赚足,他一脸慷慨的道:“尽人事,听天命,不了起杀身成仁,马革裹尸而已,岂有他哉!”
    决定定下来,大家也就放开来了,不再去想明天的事情,开怀畅饮。酒席散后,刘明遇望着卢象升道:“卢大人,这一仗你有把握吗?”
    卢象升苦笑:“天雄军成军不过两年,又是以寡击众,对上建奴的百战劲旅,哪里有什么必胜的把握?”
    “那你还去!不打无把握之仗是为将者的原则,你不知道吗?辽西这潭水,太深了,小心淹死!”
    卢象升一脸凝重的道:“有些仗就算完全没有把握,也一定要去打。去打了,还有一线希望,不打,就注定要一败涂地了。再说了,天雄军建军未久,每一仗对我军都有着极深远的影响,如果这次我们不战而退,以后对上建奴,恐怕就只剩下一个退字了!”
    刘明遇也没有办法劝卢象升了,这话他曾经对卢象升说过。
    崇祯四年十月初五,天色阴沉,铅云低垂,仿佛有更大的暴雪要来,刘明遇也没有搞什么宣誓祭旗的面子工程,而是趁着天色放亮。
    起床号声响起,刘家军士兵起床洗漱,一边拿着武器装备,一边从炊事班的餐车上取出饭菜,一边吃,一边行军。
    要说行军,刘明遇要是认了第二,在大明绝对没有人敢认第一。
    毕竟,刘家军是大明唯一一支,全建制的骡马化军队,张春麾下与关宁军加在一起,五六万人,这才两千三百余辆大车。而刘家军仅仅八千五百余人马,除了三千骑兵之外,五千五百余人,却拥有一千四百余辆马车。
    平均不到四个人就一辆马车。当然,这些车辆中包括一百六十四辆火炮炮车,二百五十九辆迅雷炮炮车,除去这些炮车之外,刘家军仍旧有一千余辆马车,平均五点五个人一辆马车。
    “全速行军!”
    刘明遇坐在马车车厢里,升起火炉,舒服在躺在软榻上,盖着被子,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走马,与奔马是有着明显的区别的,走马,就是让战马一直走,而不用跑,别看走着以时速二十五里至三十里,相当每个小时时速十二至十五公里的速度,这样的速度虽然不快,可是骡马却可以在加精料喂养的情况下,连续行军八至十二个小时。
    等天雄军出城,刘家军已经跑得没影了,天雄军在刘家军后面紧追慢赶,却只能吃灰。
    刘明遇一觉睡到午后,他问道:“现在到了哪里?”
    “回禀侯爷,我们现在连续行军三个时辰,已经抵达黑石堡!”
    刘明遇看了看简易的地图:“距离鸡鸣驿还有多远?”
    “不到四十里!”
    “传本侯命令,今天晚上,鸡鸣驿宿营!”
    “是!”
    刘明遇写了一封信,告诉孙承宗,刘家军已经抵达鸡鸣驿,用时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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