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长衫,卫泠提起精神打趣了一句。
    启欣咧嘴一笑,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走:“来!”一面熟不拘礼的对跟过来的顾嬷嬷笑道:“烦嬷嬷跟姑祖母说一声,今日人多热闹,晚些再送阿泠回来,莫担心!”
    顾嬷嬷笑着冲他俩的背影挥挥手:“小主子们只管尽兴!”
    “到底什么事儿?咱们去哪儿?”被拖上王府的马车,卫小侯爷依然云里雾里。小世子笑嘻嘻的在他唇角迅速亲了一下,只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驾不紧不慢的平缓行驶在路上,小半个时辰后才停下来。卫泠气息不匀的终于从启欣怀里挣扎出来,低头看着自己被揉的发皱的衣裳,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世子爷陪着笑替他扯了扯衣襟,然后一掀帘子跳下车,冲他伸出了手:“到了。”
    卫泠一抬眼,只见面前一座门面小巧的院落,因入夜,挑高挂了两个描金红纱罗大灯笼,连门上小厮都是衣衫整洁面目清秀,看着就讨人喜欢。他心中浮起一线猜测,面上却不动声色,随启欣缓步而入。
    “二位爷,这边请。”一个二十来岁梳髻子的女子笑吟吟上前行礼引路,身后跟着两名稚龄丫鬟。见到二名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随即用温婉的笑容掩饰过去。卫泠见她容貌娟秀,虽衣饰秀雅,眼角眉梢的风情却是掩不住,便对自己的猜测又确认了三分。心中浮起疑问,怎么启欣会带自己来这种地方?
    见他瞥了自己一眼,小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低头在他耳边小声解释道:“大皇子挑的地方,我也只来过一两次,不过这家私房馆子菜品极好,厨子一手淮扬菜之妙……阿泠一定喜欢!”
    卫泠有些惊讶的看着小伙伴,见他表情不似作伪,不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私房菜……还真是私房菜。
    这是个三进的宅院,收拾的极其精致,无处不景,十足江南风情。席面摆在花园中一座水榭楼阁中,三面临水,桂香袭人,不酒已先醉了三分。
    “阿欣迟到了,可要罚酒三杯!”席上已坐了七八人,每人身后都有个纱罗裹身的美人陪着随时服侍。一名蓝衣少年正在为主位上那位十七八岁模样的锦衣少年倒酒,一面回过头来笑着打趣。
    启欣笑着一拱手:“认罚、认罚!”
    对方拎着酒壶上前,又对一旁的少女吩咐道:“去,捡你们这儿最大的碗来!”
    启欣笑着上去冲着他的肩膀不轻不重的一拳:“你够了啊!”
    他这一动,众人才发现了身后的卫泠,一时全场竟静了下来,蓝衣少年放软了声音:“这位是?”
    卫泠视线一扫,这满座上,除了启欣,他只认得一张脸。对方已经笑着从主座上起身走上前。卫泠含笑行了个揖礼,正想说“大殿下好”,忽然心念电转,出口生生变成了:“大……少爷好。”
    对方冲他眨眨眼:“卫七爷,稀客呀。”转头拍拍启欣肩膀:“竟能将这位请出来,我做主,将阿欣这罚酒免了,改为奖赏三大杯!”满座哄堂大笑。
    与裕王世子交好,又能得大皇子起身相迎的,再加上一句卫七,在场都是人精,立刻便猜到了这名青衣少年的身份,只是这般眉眼活生生立在眼前,竟比传说中的更艳了三分,怪道曾引得北戎人当众闹出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笑话来。
    美人归美人,可惜是个男的,还是这么个身份。在座的公子哥儿们几乎都是世家出身,很知道什么人值得结交什么人不必费力气。当下让出位子来,卫泠和启欣道谢入座,启欣一气儿三杯下去,见众人又恭维着上来敬卫泠,忙夺过杯子:“阿泠不善饮,我替他喝吧!不然回去可得让长辈一顿收拾!”众人想起福宁公主护雏的名声,都了然一笑,大皇子当即令人给他另上了清茶以代。
    卫泠十分不好意思,自己斟了半杯,说了两句告罪的话,一仰脖子喝干了。纤白手指捏着瓷杯,怎一个肤光胜雪可形容。一口急酒下去,两颊立刻泛出嫣红,启欣忙递过茶水。众人对着蓝衣少年打趣道:“阿欣是个会照顾人的,阿棣,不用担心你妹子将来被欺负了!”
    原来这蓝衣少年便是安国公府的嫡少爷,两府打算亲上加亲的传言一直未熄过。只是玩笑归玩笑,碰到被嚼舌头的对象是自家妹子,却是不能忍,当下笑骂着举杯过去强灌对方:“让你再胡沁,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启欣面色尴尬,一咬牙,拎起整壶酒上前帮着灌人:“表哥,算我一个!”
    一时闹的满座欢腾。
    大皇子一边看热闹,一边笑着同卫泠说话:“仔细论起来,还要唤你一声表叔。”卫泠忙起身称不敢,大皇子笑着按下他:“此地无大小……便跟着欣弟唤你阿泠可好?”
    大皇子名启煜,卫泠留神听众人以煜爷唤他,当下笑着以茶代酒敬道:“煜爷客气了,阿泠敬您。”
    对方似乎很满意他的态度,干脆的饮了一杯,又仿佛不经意道:“前些时听说令尊此番下江南,很是做了几件大生意,只怕要更上一层楼了,在此先恭喜阿泠了。”
    卫泠睫毛轻颤,口中条件反射的开始打太极,心中升起警惕,又有些感慨,皇帝的意思才露了那么点,自己这儿就开始成香饽饽了么。
    他看着眉目含笑的大皇子,那一种温文尔雅的态度,显然学自他的父亲。只是年纪还轻,藏不住事,笼络人的手段也嫌生硬。皇帝如果要向一个人示好,那真是丝丝入扣,不知不觉间便让人如沐春风。想到皇帝……他忽然有些心烦意乱,随手拿起杯子一喝,却是拿错了启欣的杯子,一大口酒直顺着喉咙下去,辣的剧烈咳嗽起来。
    “阿泠,怎么了?”正回坐的小世子被吓了一跳,忙拍打他的背,一面端起茶杯送到嘴边,“喝口茶!”
    大皇子在一旁开玩笑道:“我问阿泠给你备了什么贺礼,他想是忘带了,紧张的杯子都喝错了。”
    贺礼?阿欣?卫泠有点转不过弯来,两只咳的湿漉漉的眸子在启欣面上打转,看的他竟有些赧然。
    见他懵懂表情,众人又笑了起来,终于有人好心指点:世子爷十五岁生辰在即,又新被提拔至羽林骑都尉,可谓少年得意,双喜临门。今日这酒席,就是大皇子特意组织来为他庆贺的。
    卫泠啊的一声,露出十分歉疚的神情,握住他的手:“我竟不知道……该死,回去补给你啊!”
    启欣脸泛红,不知是酒意上涌还是怎的,笑着仰头又喝了一满杯,深深看着他,语带双关道:“好,我等着。”
    一时酒过三巡,猜枚行令,美貌少女们穿梭其中轻歌曼舞,贵公子们或击节附和,有的则干脆搂着吃起豆腐来,场景渐渐靡丽。只启欣与卫泠不用人服侍,自管自说话吃东西,倒也自得其乐。
    看气氛差不多了,大皇子使个眼色,自有人笑着扬声道:“今日是为阿欣庆贺而来,这儿还有一份贺礼――”一拍手,雕花木门应声缓缓而开,一名着鹅黄衫裙、身材纤细的少女抱着琵琶,含羞带怯半低着头进来,秋水似的眼波斜斜一扫,又立刻收了回去,那眼波仿佛带着小勾子,席上多人都停了杯,只盯着她瞧。只见这少女怀抱琵琶软身行礼,莺声呖呖道:“细柳见过诸位公子爷,爷们想听个什么曲子?”
    先前拍手的少年笑着一指小世子:“这才是你今日要好好服侍的爷,只问他吧。”
    少女应声侧头嫣然一笑,柔声道:“这位公子……”
    启欣皱了皱眉,却不好拂了众人的意,只得随口道:“随便弹个你拿手的来。”
    “是。”少女柔顺的一福身,坐上了预备好的凳子,稍稍促弦,随即下指滑出一串流畅绮丽的音符,一面口中细细吟唱起来:金雀钗,红粉面,花里暂时相见。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
    香作穗,蜡成泪,还似两人心意。山枕腻,锦衾寒,觉来更漏残。
    一曲更漏子,唱得缠绵悱恻,婉转旖旎,曲一停,席上诸人轰然叫好。卫泠被酒气和暖风熏的有些犯晕,借口更衣去了内室。
    进来才晓得别有洞天,里头原来是一个收拾的极精致的小套间,卧榻叠锦绣,银炉点薰香,那香气竟是隐隐有些销魂蚀骨的甜腻,深吸了两口,卫泠只觉脚下有些发软。他还道是先前两杯酒闹的,摇摇头,去到隔壁相通的洗漱间里,在铜盆里撩水扑面,这才清爽了些。转身出来的时候,见到桌上几盘细巧的点心,他一向喜爱甜食,顺手拈起一颗丸子塞入口中,只觉清甜如蜜,同样散着异香,忍不住又吃了两个,才回到席上。
    席上,已经开始渐渐愈加放肆不忌。启欣被撮弄着和那少女饮皮杯,急得各种推拒闪避,额头汗都出来了。众人见状,只当他面皮薄,更加乐得不行,嚷嚷着要替他开荤。
    见卫泠出来,启欣手上用力,一把将人推到闹的最凶的同伴怀里,自己挤过来,抓住卫泠的手,关心道:“阿泠,你怎么脸这么红?不舒服吗?”
    卫泠原本只是觉得有些心悸发晕,被他一握,整个人仿佛过了电一样,微微哆嗦起来,脸红的更厉害了,身体里竟生出些异样的感觉。他反手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有些喘的轻声道:“大约是那两口酒有点上头,要不我先回去了,你们随意……”
    “我送你回去!”启欣看着他的样子,担心全写在脸上。
    “不用不用……”卫泠还想推脱,启欣一把搂住他的肩,转身对大皇子语带歉疚的感谢并告辞。卫泠只觉他身上仿佛带了一团火,被触到的地方便熊熊燃烧起来,眼神开始有些迷离……恍惚中启欣似乎连喝了几大杯,一番扰攘之后才顺利带着他出来。卫泠软在他臂弯里,行路都踉跄了,喘息愈急,下意识的撕扯起衣领。启欣抱着他上到车里,卫泠再支持不住,捉住他的手往身下按去,媚眼如丝,泫然欲泣:“阿欣,我……难受……”
    小世子脑中轰的一声,霎时呆若木鸡。
    40
    夜渐深,风乍起,月色正好,清辉如洗。
    城南水波不起的澜干河上,教坊花船竞相争艳,丝竹声顺着水流隐约飘来,河畔垂杨千万缕,错落的系着轻纱小灯,十丈软红,最是人间销魂去处。
    青石板路尽头的阴影里,慢慢驶来一辆极为考究的马车,若是凑近了仔细听,也许还能听到一两声极暧昧的喘息呻吟,不过在这样的环境里,它看起来也就是那些贵族人家出来寻欢的车驾。
    卫小侯爷已经濒临崩溃边缘。
    青色织金丝盘花纹绫长衫已被揉搓的不成样子,里头雪白的细棉布小衣也松开了,一痕艳丽红线从纤巧的锁骨一路下滑至前胸,那是小侯爷神智恍惚时自己抓的,若不是启欣及时捉住他的手,他能把自己撕扯干净了,然后抓出满身血痕来。
    满面通红,眼泪一滴一滴从半睁的眼角滑落下来,双腿难耐的合拢摩擦着,又下意识的勾向面前不知所措的少年,啜泣着:“阿欣,抱我……”
    最后一根稻草。
    小世子胸口起伏,终于一咬牙,朝车外探出头,黑着脸吩咐:“找条僻静的路,爷不叫你停就继续跑!”然后,回到车内,一把将卫泠的衣衫彻底扯开,情`欲煎熬下白中透粉的肌肤大片大片扑入视野,两粒精巧的乳珠已经挺立了许久,饥渴的祈求着爱`抚。
    卫泠的喘息中带着哭腔,难耐的摸索上了自己。小世子猛的扑了上去,握住他手腕往身体两侧一按,然后,咬住了左边一点嫣红,舔咬吮`吸起来。口下的身体剧烈的挣了一下,耳边传来一声似叹息更似呻吟的“啊――”,启欣只觉头顶心与身下仿佛同时炸开,疼的……想吃人。
    再不犹豫,他重新直起身,三下两下就胡乱扒掉自己的衣服,然后重新压了下去,一番深吻抚摸。卫泠颤抖着抱住他,主动分开腿夹住了他的腰,弓起腰将自己送上去摩挲。启欣将他按下去,然后两手握住他腿间玉管一样秀气挺翘的物件,小心的撸动起来。卫泠双眼无神的大睁着,仿佛蒙着雾气,手肘微微撑起身体,头向后仰,纤细的脖颈连着下巴,拉出一根极诱惑的线条。湿润的唇微张,随他手指的急速动作而压抑的抽泣呻吟,约莫半柱香时间,便一阵抽搐,交代在他手里。
    药性未去,饥渴依然。虽然已经释放过一次,身体里那股邪火却依然熊熊燃着,怎么都压不熄。卫泠眼泪掉得更凶了,不知怎的,心中感觉极委屈又极羞耻,模糊的觉得自己在启欣面前竟露出这样恬不知耻的淫`荡模样,简直恨不得去死一死。
    在他尚陷于一片混乱的时候,小世子已经几乎到了忍耐的极限。有些颤抖的分开他的腿,将沾染了体液的手指伸向那隐秘的去处,指尖用力,一下就没入了大半根。
    卫泠全身绷紧了一下,随即缓缓松开,启欣压抑着剧烈的心跳,又插入了第二根手指。卫泠无力的摇着头,嘴里说了一句话。启欣俯下`身去吻他唇角:“什么?”
    “不要……手指!”卫泠的眼神没有焦距,睫毛上还挑着泪,只凭本能的抱住他,哽咽道:“进来……”
    忍无可忍,小世子猛的抽出手指,在那粉色穴`口软软闭合的瞬间,握住早就胀的发疼的阳`物,用力顶了进去。卫泠啊的一声,双眼圆睁,生理性的又渗出泪来,两手无意识的抓起身侧衣衫,握的死紧,身下原本已偃息的欲`望竟又开始抬头。
    启欣只觉被一个难以描述的紧窒湿热的地方彻底包裹着,无法形容。兼之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情动落泪,一副任由采撷的模样,更使他心脏剧烈跳动,身下愈发膨胀,无师自通的禁锢住卫泠的双腿,将之反折在身前,然后由缓至急抽`插撞击起来。
    卫泠觉得,身体里那蓬火,烧得更旺了,简直要把自己炙烤成灰。
    他哭泣着逢迎着对方的占有,意识迷离的配合着对方的侵略和律动,在少年急喘着发泄在自己体内后,扭动挣扎着阻止他离开,感受着年轻的欲`望迅速而急切在体内重新聚集、放大,一次又一次毫无章法却凶狠大力的嵌进他身体深处。他感受着自己的器物在他精瘦的小腹上来回摩擦,少年线条流畅的、却开始肌肉凸显的身体,美好的像神迹一样。
    在小世子终于闷哼着发泄出第二次的时候,卫泠也痉挛着被送上了爱欲的巅峰,然后,彻底失去知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可怜前一刻还沉浸在极度欢悦中的小世子,下一秒便神魂俱丧,抱住他惊恐的叫起来:“阿泠!阿泠!”
    坐在前头听了一路活春宫、面红耳赤赶着车的马夫和亲卫,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世子爷有些扭曲变调的急吼:“回王府!快!”
    虽然已过了宵禁时分,然而王府的车驾是绝对无人敢拦的。一路疾驰回去,到了巷子口,小世子又迟疑起来。看着车内一片不能见人的景象,他闭上眼,吩咐停车。沉默半晌,扯下腰间佩玉,让亲卫拿着当门禁的通行凭证,让他悄悄把王爷叫来,绝对不许惊动人。
    于是,当世子爷他爹绷着一张面瘫脸内心莫名其妙的被召唤来的时候,一掀开帘子,周边气温瞬间下降三度。亲爱的裕王爷皮笑肉不笑,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荣启欣,翅膀硬了啊。”
    小世子脸涨的通红,却仍然像倔强的小狼崽子一样抬头盯着他,声音微微颤抖:“这样子没法回去……先把阿泠安顿好,至于我,事后随你处置。”
    王爷黑着脸,啪的一下甩掉帘子。
    怒归怒,事儿还是要处理的。
    抱上人,悄悄从王府角门进去,径直去到僻静的客院。王爷一面打发贴身仆从去医馆押大夫,一面又吩咐人预备热水和衣物。小世子立在一旁,脸色发白的看着他爹一路吩咐事情,心中百感交集,不由偷偷看了他一眼。亲爱的王爷并没有发现儿子的小动作,他动作轻柔的将不省人事的小家伙安顿在床上,探了探他的额头,然后小心的拨开被穿的乱七八糟的衣服,检视有无创伤,看着满眼的情事痕迹,脸色十分精彩。
    小世子在灯光下看到这些印子,只觉惊心动魄,顿时为自己下手的不知轻重而后悔起来,嘴唇嗫嚅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王爷轻轻拢好卫泠的衣襟,然后,阴着脸坐下来,指节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
    “说吧,怎么回事?”声音冰冷,听不出喜怒。
    启欣一咬牙:“大殿下邀了个饭局,我、我叫上阿泠一起去了,他不小心吃了些东西……”
    “什么地方?”
    “绮……绮玉阁。”
    他爹冷笑:“还挺会挑么。”
    启欣低着头,拳头握的,骨节铮铮。忍了半晌,还是开口道:“这是意外,我也没想到。”
    “哦?”尾音上挑,“意外?”
    小世子一抬头,眼中迸出火星:“你认为我是故意的?”
    “放肆!跪下!”男人终于怒气上脸。
    倔强的少年满面不忿,砰的一声重重跪了下来,背脊挺的笔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水……”床上的卫泠发出低哑的呻吟,两人的注意力立刻转了过去。
    裕王一个跨步来到床头:“醒了?”
    两扇长睫颤抖了几下,终于睁开了一点,卫泠模模糊糊的分辨出面前的男人,安心下来:“王爷……”
    男人的表情有些奇怪,但还是利落的扶着他半坐起来,将茶杯送到嘴边喂了一口。
    微凉的茶水入喉,那股火烧火燎的感觉立刻好了一点。卫泠还是有些昏昏沉沉,嘴角扯开一点极浅淡的笑,勉力抬手抚上他纠结的眉间,低声问:“怎么啦?”话一出口,忽然回忆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浑身颤抖起来,伸出的手冻结在他脸上,血液仿佛全部凝固了。他的眼中流露出恐慌、不安、痛苦……种种复杂情绪悉数淌了出来,牙齿震颤,咯咯作响。
    他心爱的男神沉着脸,没有说话。
    卫泠慢慢扭动僵硬的脖子,只见房间正中央,启欣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头却侧了过来,绷着脸,沉默的看着他。
    他抓住男人的手,红了眼眶,艰难的开了口:“不关阿欣的事,都是我的错……”
    对方一点一点的掰开他的手,面无表情,踱至门口,声音不高不低问了一句:“贺医生还没到?”
    卫泠吓了一跳:“不要叫医生!我、我没事了,叫他回去!”
    男人没有睬他,直接回到座位上,抄起冷茶又是一大口。
    卫泠急了,这个样子绝对不能让人见到!他挣扎着从床上下来:“我真的好了……这就回去了!”
    “阿泠!”启欣猛的起身冲过来,堪堪把脚下发软差点跌倒的小侯爷扶住。
    裕王只觉心口那丛邪火蹿的愈发高涨,忍无可忍一拍桌子怒喝道:“你,回去跪下!你,躺回去!”
    卫泠半个身体靠在启欣肩头借力,闭上眼,细长的手指迅速挑去眼角渗出的泪渍,深呼吸,重新睁眼,低声央求道:“王爷,请让人送壶酒来。”
    父子俩都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卫泠笑的很勉强:“总要做个样子啊。”
    酒很快被送了来,王府珍藏的陈年梨花白,香气扑鼻,十分诱人。卫泠一咬牙,往身上胡乱洒了几下,又对着抿了一小口。很快就营造出一副满身酒气醉后凌乱的鬼样子。
    做完这一切,他有些喘,手指揪着衣襟,声音也有些飘忽:“阿泠量浅,竟又酩酊了。烦王爷派辆车,送我回去。”
    小世子看了他爹一眼,扭过头,沉声道:“我接你出来的,我送你回去。”
    “不行。”
    “不必。”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启欣的脸色也苍白起来,然而终于没有再坚持。
    烛台上,儿臂粗的牛油大烛熊熊燃着,偶尔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愈发显得这死一般的沉寂,异样沉重。
    41
    偌大一座京城,达官贵人贩夫走卒无数,每天都有千百件事情在发生。不过这回裕王府的动静,还是多少在贵族圈子里起了一点水花。
    裕王府世子爷本是出了名的少年俊彦,文武双全。谁知王爷爱之深责之切,考校武艺时还嫌他进展不速,将教授世子武艺的师傅叫来训斥了一顿不说,还亲自下场一番指点。虽然用的是木刀,可怜小世子还是落了满身瘀伤,马都骑不上了,连带着羽林卫的差使也推迟了好些天去报到。
    事情传出来,多少人感慨:瞧瞧人家,才知道什么叫严父。宝剑锋从磨砺出,小世子将来是要一肩挑起整座裕王府的,不苛刻,怎能打磨出合格的接班人、甚至带领家族更上一层楼?在此感召之下,好几个公侯府邸的大家长们,纷纷有样学样,对族中寄予厚望的子弟愈发严格约束起来。一时间,满城贵公子们齐被收骨头,叫苦不迭。
    不管是出于内因还是外因,总之结果就是接连好些天,卫泠都没能再见到启欣,甚至裕王也有意无意的避着他。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可怕的是,皇帝也知道了。
    卫小侯爷不知道,自从北戎人的事情之后,皇帝就在他身边也下了暗桩。于是,第二天皇帝就得知,裕王世子带安乐侯去了绮玉阁赴宴,安乐侯似乎喝醉了,两人提早离开却未回去,马车在城南僻静地带兜了好几个圈子后回了裕王府,王爷亲自出来接的人,安乐侯衣衫不整的被从角门抱进去,大半个时辰后又被送回公主府。
    没过几天,小世子就被王爷借口考校武艺教训了一顿。
    只要稍稍脑补一下,就能判断出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皇帝哥哥非常、非常、非常生气。
    皇帝一生气,后果很严重。
    卫泠跪在明心殿后殿的寝宫里,已经有一柱香时间了。
    周围静悄悄的,宫女宦官踪迹全无。皇帝则在前殿书房接见臣子。
    小侯爷垂着眼,咬着下唇,姿态绷的像一杆新竹,任由膝盖在大理石砖上磕的生疼,也倔强的不肯弯下腰来。
    半个时辰后,皇帝回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发白,额角冷汗也出来了。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卫泠将视线凝在地下砖块的纹路上,赌着气一声不吭。
    看着小东西这付油盐不进的模样,皇帝本就有七分的火气蹿到了十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拖到身前,阴着脸:“怎么,还不服气?”
    卫泠踉跄了一下,跪的有些发麻的双腿直发软,皇帝眼明手快的抄住他,一手搂着腰,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平日的温柔小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酸怒。皇帝惩罚性的重重咬了一下他的唇,在耳边冷笑道:“难道平日没有喂饱你?――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能弄的你舒服么?看不出来,阿泠,你原是这样淫`荡的小东西!”
    怀里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
    “不……”卫泠面上闪过慌乱而羞愤的神色。他原本还在奇怪皇帝今天莫名其妙的发什么疯,把他丢在这里勒令思过,竟原来……
    “这手欲迎还拒,阿泠是使得愈发纯熟了。”皇帝不放过他,口中咄咄逼人的同时,手掌下移,在臀上狠狠拧了一把。
    卫泠疼的惊叫一声,却一出口立刻被自己死死咽回去,眼中氤氲出泪膜,难堪的别过头,哽咽道:“我没有……”
    “没有什么?”皇帝嘴角扯起冰冷的弧度,砰的将他丢到床上,俯身扯开他衣领,埋头在锁骨位置一番啮咬,然后满意的看着自己制造出的淤红花朵,轻轻舔了一下。卫泠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只听他毫不留情的在耳畔轻嘲道:“无需调教便这样敏感……还说你不是天生的淫娃尤物?”
    卫泠死死闭上眼,面上现出无限屈辱的神色,泪水沿着眼角细细蜿蜒下来,没入鬓角发间。两片秀丽的薄唇轻轻动了一下,皇帝侧耳过去,听到细不可闻的几个字:“荣至诚,你混蛋!”
    高高在上活了三十六年,生平第一次挨骂的昭宁帝,禁不住冷笑起来,一手用力控住他双手举过头顶,一手缓缓抚摸上他细嫩的面颊,声音放柔,危险而缠绵:“宝贝儿,让太子哥哥教给你,什么是真正的混蛋吧。”
    张德的声音战战兢兢的在门外响起:“皇上?”
    皇帝黑了脸,深呼吸,声音低沉,带着掩不去的怒意:“什么事?”
    “卫侍郎求见。”虽然明知道皇帝看不见自己,张德还是把腰又往下压了压。
    床上的两具身体同时僵了。
    皇帝这才想起来,前日好像的确有呈报,卫侍郎处理完金陵的事情即将入京。也是自己作的指示,要求他一回来就入宫述职,因为有不少事情和细节需要当面明确,并斟酌下一步的落子。
    当爹的在外面替朝廷奔走卖命,您倒好,在这儿把人家的独生子压倒了各种磨搓,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在皇帝从小接受的教育和养成的根深蒂固的理念中,几乎是没有惭愧、内疚之类的字眼的。但是,对臣子的使用、掌控和制衡,却是非常重要的部分。于是,从“皇帝”的角度出发,他迅速判断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的从小美人身上起身,低头随意理了理发皱的衣襟和下摆,吩咐道:“带去偏殿,说朕随后到。”言毕,回头看了一眼卫泠。
    小侯爷怔怔的,蜷缩成一小团,对上他的目光,面上现出悲伤而哀求的神色,却没有说话。
    皇帝忽然觉得,心底某个角落,裂开掉下了一片壳,露出里面的嫩肉,软软的,有点酸有点疼。
    他叹了口气,重新上前拢住他,怀中的身体瑟瑟发抖。不由苦笑起来,垂下了眼睑,低声道:“阿泠,别害怕朕。”话一出口,只觉小家伙颤抖的越发厉害了。
    一种奇怪的,也许叫做后悔的情绪慢慢爬上来。他吻了吻小美人的额头,柔声道:“乖乖待着,迟些再走,别撞上了。”
    别撞上谁,彼此心知肚明。
    卫泠低下头,咬了咬下唇,依旧没有说话。
    皇帝就这样带着复杂的情绪去了偏殿,见到千里迢迢回京的姑父,打起精神,自是好一通赞赏与勉励。凭心而论,卫侍郎的差使办的干净利落,他本来有不少后续的事情要吩咐的。不知怎的,看着对方的脸,竟然有些心虚的感觉,借口体恤对方旅途劳顿,很快就结束了对话,客气的让他回去休息安顿了。
    送走臣子,皇帝有些烦躁的甩了甩袖子,端起茶又放下了。角落里的张德看在眼里,想了想,明白必是因为小侯爷引发的,却不敢说出来,因此陪笑着提议道:“皇上,御花园里金银桂开了,香气扑鼻的,闻着就叫人高兴,皇上累了一天了,要不走动走动,发散发散?”
    皇帝想了想:“也好。”
    揉破黄金万点轻,剪成碧玉叶层层。
    不知不觉,竟已是桂子时节。天香隐隐里,皇帝缓步而行,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张德领着几个内侍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两三丈处,即不扰了皇帝清净,又方便随时吩咐。
    约莫一盏茶功夫,遇到了同样出来赏桂的皇后,对方颇有些意外的样子,笑吟吟十分端庄的上来行礼:“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今日好兴致。”
    面对嫡妻元后,皇帝打点起精神敷衍道:“玉桂飘香,秋色正好,梓童陪朕一起走走?”
    皇后笑容温婉:“是。”
    于是变成了夫妻俩一同散步,身后跟着一串眼观鼻鼻观心的宫女内侍们。
    仿佛没意识到皇帝的寥落,皇后却兴致很高的样子,赏桂评菊,从赏花说到了前日小公主“簪花”的趣事。当母亲的人,一说起孩子便收不住了,很自然的又聊到了儿子们。瞥了一眼皇帝,见对方心不在焉的样子,皇后笑微微仿佛无意间道:“前日听淑妃妹妹提起,煜儿也似乎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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