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吗?杨福拧眉想着铺子里的存货。
    但铺子的货物品种太多太杂,杨福倒还真想不起糯米这一项来。
    看了霍惜一眼,觉得还是惜儿细心,能从中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细处。
    “糯米产量低,卖价自来就比大米贵几文。农户种的少。”霍二淮说道。
    “没事,咱就顺嘴问问。爹娘你们问一下佃咱家田的农户,若是愿意种的, 咱家包收,价钱随行入市,若今年价贱,也不会低于去年的一两二钱收。”
    霍二淮点头应下。
    杨氏却一脸疑惑地问她:“怎么忽然的糯米就涨了这么多了?”
    糯米的价格为什么这几个月持续上涨,霍惜还要打听一番。
    这几年风调雨顺,江南各地更是水丰田肥,各粮食产量年年增长, 价格倒是有所下调。但糯米却悄悄涨了。
    这由不得霍惜深思其中的因由。
    糯米在古代它的作用是很大的, 除了可当粮食, 酿酒也少不了它。京师现在不禁酒了,酿酒坊在乡间随处可见。糯米的需求量并不小。
    另外在没有粘合剂的古代,糯米灰桨经常被当成粘合剂使用。盖屋、修城墙、造宝塔、建陵墓,都要用到糯米灰桨。
    糯米灰桨要用纯糯米,加入石灰和明矾调制而成。霍惜看过一些文献,说是修一段一千米,即二里长的城墙,就需用到糯米五十吨,即八百五十石。
    永康帝上位以来,动作频频。
    先是在永康元年, 派亲信重臣平江伯陈瑄任漕运总兵,驻节淮安, 治理漕务。
    漕运总兵, 掌运河三千五百里水路漕粮运输, 江浙鄂赣湘豫鲁七省归其管辖。
    同时, 漕府卫军十二卫开始组建。
    运河沿线漕船听说会达到一万数千只。漕军将达到十数万之多, 全归永康帝亲信重臣平江伯调遣。
    这几年,除永康帝初登帝位那年征调全部渔户的船只运输漕粮外, 后面几年全凭自愿,并不强征。
    对运输漕粮的船只也有所挑拣,并非所有自愿的渔船都被征调。
    霍家的船一是新二是运量大,再加上霍家打算沿路做生意,这些年倒是年年运漕粮北上。
    但是听说今年不用渔户的船了。
    贺丰那边也说要调任,至于调去哪个卫军,他没跟霍惜说,只说仍在京师。
    现在糯米涨价了,是不是朝中又有什么动作了?
    可惜她只是一介升斗小民。朝堂的事,得公之于众她才得到确切消息。
    而大商号却能通过一些渠道快人一步得到先机。别人抢先一步,就能先布局,消息得晚的,捡漏的机会都没有。
    “舅舅,你跟沈掌柜那边说一声,要他留意一下糯米的价格,再向各处收一些。”
    见杨福点头,又对霍二淮说道:“爹, 你和娘到乡间, 也到村里问问看,若农户有富余的糯米,你和娘也收一些。”
    “好,爹知道了。”
    接下来的日子,霍惜便和杨福和沈掌柜悄悄在外城内城打听物价,到粮铺打探糯米的价格。
    又各处应酬,想打探一些消息。
    消息听了一耳朵,但是有用的消息并没有。只听说有粮铺收了糯米往北边运。
    但往年在江南收的各种粮食都往外面运,现在她不知道各粮商是不是出货量变大了。人家的商机也不会告诉她,账本也不会给她看,没法判断。
    和杨福在粮铺门口蹲了好几天,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想想也是,这种大批量进货销货,都不会送到铺子,只在码头就转运了。
    还是要建消息网,得结交更多人脉,才能得到更多可靠的内部的消息。如果一直落于人后,怕是真没漏可捡了。
    打听不到消息,霍惜便只让沈掌柜那边平时多留意着些。
    自家铺子也开始悄悄备货。
    除此之外,霍惜也就把此事撇开了。只专注在城里找仓库。
    沈掌柜和杨福则去船厂下订单。
    霍惜想给广丰水增加几艘大船,本来只打算添五条船的,沈掌柜却说账上还有钱,索性添到十艘,一个铺子备两条船,一进一出,才不耽误事。
    要是早几天说,霍惜兴许就点头了。
    但现在经过她这几天打探下来,除了糯米,各建筑材料的价钱都悄悄涨了。
    霍惜心里砰砰跳,总觉得有什么大的变故要发生。
    账上得留一些机动的活钱,若真有大的商机,得有足够备货囤货的钱。固定资产什么的,不好变现。
    沈掌柜听进去了,揣了银票就去船厂订货船。
    一天后,找到霍惜,拍着胸膛纳罕不已:“我跑了好几个船厂,他们手里的订单都排到好几个月之后去了。”
    这是怎么了。
    难道东家的分析是对的,京里真的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霍惜思忖了一番:“船厂的订单估计都是漕运司下的,七省漕船得备上万只,咱京师附近估计得备足大几百上千只。你让人往附近城池去下订吧,若是要等上数月,还不如去闽地买了划回来。哪怕路途远,也比枯等强。”
    沈掌柜点头:“行,我马上安排人往浙地闽地去。”
    说完船只的事,又说仓库的事。
    沈千重说有个相熟的商家给他递了一个消息,说内城有一个商家要转让仓库,他去看过了,觉得很合适,但对方要求把他家两间铺子一并买下来,不单拆来卖。
    “什么价格?”
    “两千贯。”
    “两千贯?”霍惜眉头皱了皱,账上也不是没钱,但一下子支出两千贯,银钱就有些吃紧。
    “这价钱是比外城贵了一倍,但我去看过了,铺子的位置很好,咱就算不用,租出去也不难。仓库也大,比咱现在这间还大一倍。而且仓库下面还有一个地窖,有些精贵东西存放到地窖正合适。”
    “在什么位置?”
    “三元巷。”
    “三元巷?”母亲那间点睛绣铺就在三元巷。那里的位置不错,这个价钱,也不算贵。
    “行,咱明天去看看。若合适就买下。”
    次日,二人去看铺子和仓库。
    仓库很大,但铺子面积却很小,都只是两开间的铺子。但在三元巷能以两千贯买到两间铺子和一间大仓库,这个价钱还不算太贵。
    付了钱,拿到红契,霍惜便让沈千重安排人打扫仓库和铺子,该修葺的地方修一修。
    两个铺子都没租,准备留做自用。霍惜打算在内城再开一间广丰水。挑一些更精贵更稀罕的货放到内城散卖。
    铺子和仓库买好,霍惜又一次翻起账本。
    把五条货船的钱扣下,账上的余钱就真的不多了,好愁人。
    她想买地,买地种粮种桑。可是上哪搞一笔钱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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