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绰摊手,还是不明白青牙到底为什么这么记恨他。严缭摇了摇头叹息说:“看来这事情还真是当局者迷。我这样同你说,当年你去的那场千锋会我也在场,青牙一路未逢敌手,顺理成章就要成魁首,那时候众人都说他是下一代翘楚领袖了,你杀出来了,把他打下去了。”
    严缭还记得,那日人群散去后,叁叁两两,都在说着那个不知从哪里来的狂妄少年的事。偶再提起青牙时,便都是叹息,叹息这一位已经是难得的天才,却偏偏碰上了季如犀。
    他听到这番话的时候,也看到了不远处的青牙,想来后者也听到了。
    “那日之后,他无数次找你动手,都输了,有时候只差那么半招,却还是迈不过去。再到后来从军,你当副将的时候,他是百夫长,你当将军了,他是副将,每回定战策,他又总是差你那么半招,众人心服于你,但对他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征战在外有时也要变通,一旦青牙单独在外领兵,想做什么临时改动,都会被下属以季如犀的命令相劝,有时还会拒不服从命令,若是最后任务做得完满,大家也不会将功劳记在他身上。
    “你就是压在他头上的一座山,怎么搬都搬不动。而且他既然后来和金蝴蝶在一块儿了,指不定他因为金蝴蝶从前喜欢你也没少生气呢。怎么想,他都该记恨你,想要赢你也是常事。”严缭道。
    秦绰皱起眉似乎沉静思索着,温凉秋还颇有感触道:“看来他这会儿是明白过来了。”
    严缭低声说:“我打赌,他只是记不起来了。”
    这时秦绰开口:“有那么严重吗?我都记不起那些事。”
    ……
    “你看,偏偏你还不把他放在眼里,”严缭拍秦绰的肩,“这事儿你还真得受着。”
    还在秦绰翻找记忆的时候,谢星摇的声音突然从前堂传来。
    谢星摇小步跑过来的时候,本是面带喜色,见到秦绰之后才收敛了一些,磨磨蹭蹭到温凉秋身边低声说:“人都来了。”
    “谁来了?”秦绰不聋,皱眉问道。
    门口是江朗派来报信的人,秦绰跟着他们走到军营那边儿去,看到循剑宗和凌宫的一众弟子时他皱起眉,目光一沉又见到了杨微子和霍云水。
    “小长老。”
    循剑宗的人来打了个招呼,谢星摇悄悄拉过一个弟子问:“掌门怎么说的?”
    “掌门接到长老的信,说随我们,想下山他也不拦着,不过叫我们不许以循剑宗弟子自居。”弟子答道。
    谢星摇点点头,早上江朗派人来报信,说来了一些投军的人,虽然这些人未曾说自己的来历,但眼尖的也能瞧出他们都是习武之人,江朗心下有疑,便叫人来同他们说一声。
    环顾一周后,谢星摇蹭到霍云水身边问:“我也没给那么多门派写信,怎么瞧着那么多门派的人都来了。”
    霍云水答道:“百晓生放出的消息,以你的名义,给那些门派都送了信去。还有秦门主……嗯,季如犀的事,也都传开了。之前在魔教的时候,好歹你舍身救下了不少人,不少弟子听说了,也都愿意过来。”
    看着大家忙碌着安顿下来,谢星摇远望着秦绰走开了。
    秦绰坐在河边的石头上,谢星摇给他打了点水给他喝,轻声说:“方才严大哥和温姐姐去跟那些人解释了天游山的事,他们来的时候还是有些疑心的,现下也终于都说清了,你别躲在这儿了。”
    他还是不说话,谢星摇就小声接着说:“我知道你怕什么……我都想好了,八年前呢,你们都是编在一个队伍里的,出点儿什么事,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容易给江湖招来麻烦。我跟江将军说了,这次他是需要一些武艺稍微高一些的人去领军中的小队,那就把所以有人都拆散分编,就跟所有兵士一样,算作自己来投军的。这样就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被人暗害了。”
    她说得认真,秦绰听完后握住了她的手,互相靠着,她安心了些才又开口:“大概再隔两日,大军就要动身了。你不愿来,回去等我就好了。”
    秦绰方才看到了几个人,那些人正在跟严缭和温凉秋说笑,是这些年一直在暗处帮着他设法对付谢宽的同袍,他们也回来了。
    再看军营里那些弟子或长路疲惫,或兴致极高,叁叁两两的,他就有些恍惚,恍惚这相似的场景,八年岁月好像从未过去,大家还是那个样子。
    他没有答话,吻了谢星摇的额头,她终于放心地抱住了他的腰,静静听着河水流淌。
    两日后,严缭在军营装好行李的时候,看谢星摇还站在旁边伸长着脖子望。
    “我已经安排了人,先带秦绰撤到后面去,我们再接着找解药,别担心了。”他劝道,又听到前面叫着开拔的声音。
    江朗这时候也走过来,按理说现下他想要的人手也都到了,但他看起来也还是有些失落。
    “姑娘,走吧。”他无奈说道。
    就在他刚说完,谢星摇突然拔腿就往远处跑,拽着突然出现的一抹白色身影往他们这边来。
    秦绰看起来还是有些不情不愿的,咳了两声说:“往哪儿去?”
    江朗报了个地名,谢星摇拍了拍旁边的马,眼睛弯着对秦绰说:“加了软垫。”
    秦绰装着冷脸,又故意咳了两声才勉为其难坐到马上。
    “走咯!”严缭憋着笑叫了一声。
    秦绰在马上对谢星摇说:“就赌着我会来。”
    “嗯,知道你会来的。”她牵着缰绳踢着一路的石子,抬头看坐在马上的人,浅浅笑着。
    严缭不识时务跑来揶揄:“哟,肯出来了。”
    “是啊,”秦绰翻了个白眼,然后指着周遭的人略带嫌弃说,“瞧瞧一个二个这不机灵的样子,再被人卖了给人数钱,都不知道谁能来救,我就勉为其难来看着点儿。”
    严缭故意在马屁股上甩了一鞭子,那马猛然加了速,秦绰回头瞪了他一眼。
    秦绰的身子已经不适宜上阵了,但他对这一带的山川地貌和风土人情再熟悉不过,当个军师也够了。
    走了一路,谢星摇才意识到江朗想要秦绰回来的真正原因。
    毕竟当年权势倾轧,污蔑忠良的事传出去难免寒人心,而秦绰,或许说季如犀肯回来,才能维护住王师的体面,才能让所有的人记起曾经一剑横绝沙场的那个少年将军,还有曾经护卫过他们的那些人,添一分安心。
    中途歇息的时候,一个周围村子里来送饭食的老妇人特意问起了季如犀,又拿出一碗热汤递给秦绰的时候,谢星摇一直看着秦绰,突然歪着头笑了起来
    “干什么呢?”温凉秋走过来问。
    她的英雄,终于不用再被人践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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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装软垫又被打屁股的马:你们礼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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