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司虞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陈界还坐在床上,她随口一句:“你怎么还在这里?”
    听到陈界耳朵里,更像是驱赶。
    他陡然起身,快步绕开她去浴室找自己的衣裤。
    司虞正擦着头发,看他风一阵似地窜进卫生间,忍不住笑出声。倏忽又想起刚刚好像随手把脏衣篓里的衣服都扔进了洗衣机。
    她倚着敞开的门,看到男人正盯着空荡荡的篓子皱眉,敲了敲敞开的门,又指了指正在工作中的洗衣机,好心建议:“我好像顺手把你的衣服也洗了,不然你将就下,跟我睡一晚?”
    他垂眸半晌不讲话。
    司虞干脆将湿发都包裹起来,走到他跟前,在他跟前夸张地挥舞几下手臂,声音含笑:“想啥呢陈医生,我这儿可没有男人的衣服,你总不能就光着身子回去吧?刚刚贝多芬那反应你可都看到了啊。”
    “我没有。”他飞快否认,看到司虞正穿着睡衣站在自己跟前,才意识到此刻赤身裸体的只有自己,羞耻的脸像煮熟的虾,急切地推搡着让司虞出去,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门被从里面反锁上,司虞又气又笑,她抬高音量提醒道:“记得先洗个澡,还一身味儿的话,我可不愿意跟你睡一张床。”
    明明身上的不明液体多半来源于她,陈界气愤地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柱冲刷掉他身上的痕迹,他仰着头,试图让凉水也洗刷干净脑子里的绮丽。
    洗完澡,陈界没有找到新毛巾,走到镜子前翻找下面的抽屉,却看到了情趣用品的包装盒,还带着塑封没有拆开,心跳加速,他砰地关上,直起身看到镜子里仓皇失措的男人觉得分外陌生。
    水滴顺着下颚往下淌,紧抿的唇微微下撇。
    因为近视他的眼半眯着,逐渐透出丝丝冷意。
    从小到大他都是被认为是极优秀的人,毕业名校,为人正直克制,工作谨小慎微。偏偏在一个普通女人身上失掉了最引以为豪的自制力。
    他不相信一见钟情,更不认为自己会因为司虞的轻浮撩拨而轻易动心。可他像着了魔一样与她被步步引诱。
    与她纠缠,亲吻,甚至于上了床,还在事后忐忑于对方的冷淡态度。
    眼前只是被蒙了层薄如宣纸的纱,虽是一戳即破,陈界却惶恐背后的真相。
    他宁愿将其归结于孤独作祟。
    是因为太久没有人能闯进他荒芜贫瘠的内心了,仿佛所有的麻木、不安、焦灼都是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而被完美转移注意力。
    陈界闭上眼,支离破碎的画面四散开,大多都是属于她的眼,愤怒的,嚣张的,微笑的,狡黠的,娇俏的,餍足的,充满欲望的……他随意捕捉一个碎片都能轻松地勾勒出女人完整的脸。
    五光十色,鲜活又充沛的生命力如久违的大雨,丰润了贫瘠的土壤。
    或许,可以将其归于一种叫做依恋的情绪。
    司虞换上了新的床单,羽绒被的某处还泅着男人自慰时留下的丁点白浊,司虞用手抠弄下,顿觉好笑,摇着头把被子也搬到房门外,又去取了一条薄一点的被子换上。
    恰好翻到很早商家送的情侣睡衣,还没拆封,是印满卡通人物的短袖样式。司虞随手将男款拆掉都开,在身前比划几下,应该是足够陈界穿的。
    来不及洗,便又扔到消毒柜里简单照了几分钟。
    再拿进来时,陈界终于打开了门,头发湿的厉害,不断往下滴水,司虞呀了一声拆开自己裹着头发的毛巾递给他,又将睡衣放在床边,解释道:“刚刚才翻出来的,还是新的呢,你不介意的话今晚先将就着穿吧。”
    粉绿色,又极具童趣的风格实在与他不搭。,但陈界又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不甘不愿地勉强穿上,又将那句“这也是你前任的吗”努力往回咽。
    司虞打了个哈欠便准备上床睡觉,她习惯睡右边,躺下戴上眼罩便让陈界自己随意,动作轻一点就行。
    潮湿的发铺在枕头上,陈界看不下去,终于主动开口:“为什么不把头发吹干睡,这样容易得偏头痛。”
    “哎呀,我懒行吧,都困死了。”她嘟囔着要把脑袋蒙进被子里。
    “吹风机在哪儿?”
    “卫生间的架子上。”声音已经变得不耐烦了。
    陈界认命地自己动手,解决这个可能会困扰自己今夜睡眠的难题。
    他调小了风量,修长的手指在她的乌发间穿插拂过,阵阵暖风让司虞坠入沉沉的梦乡。等到发根彻底烘干,陈界不舍地将手指从中抽离。
    她的头发极软,跟带刺的个性全然不同。
    像是在抚摸某种乖巧的宠物,手指绕着微湿的发梢打了卷,笑容跃然爬上他温柔的眼,柔和的暖光下,泛出别样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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