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万丈之间,太阳初现,帝都又是一个好天气。
    钟家的别墅内,老早的云家就来了人等着,点明了是要来请钟漓沫去云家的。
    钟漓月下楼的时候看到了云家的司机还吓了一跳。
    云家司机从前过来接钟漓沫的次数也不少,但是大多数都是钟漓沫自己过去的,从来云家的人也没来过这么早的。
    这大早上早餐都还没吃,人就过来了,挺奇怪的。
    偏偏家里钟远志也不在家,只有她和钟漓沫两个人。
    对自己这个妹妹的事情她从来都是没兴趣管的,云家是要接人去做什么她也没兴趣知道。
    所以钟漓月下楼之后就径直往餐厅去坐下吃早餐了。
    佣人将早餐摆上桌之后,钟漓沫已经收拾妥当下楼了。
    “二小姐不吃早餐吗?”一旁的佣人叫了声。
    钟漓沫看了眼一直没抬头看她的钟漓月,“我去云家吃。”
    等到人出去了,佣人有些担心的看着钟漓月。
    “大小姐您有没有觉得很奇怪的?”佣人小心翼翼的说,“来接二小姐的不是从前的李叔啊。”
    钟漓月刚才就发现了,站在客厅里的人不是云景瑜身边的人,好像是云老爷子身边的人。
    “云家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啊?”
    钟漓月喝了口牛奶,慢条斯理的撕着手中的面包。
    “云家是什么人家,能出什么事情严重到要接她过去解决的。”钟漓月不屑一顾。
    等到这话说完了,她才反应过来。
    佣人也合时宜的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您也说了,什么样的事情要二小姐过去解决的呢?”
    如果只是小事倒好了,就怕出了什么大问题,或者是二小姐在云家闯了什么祸事了。
    “这么看来我还真得去看看。”钟漓月擦着手起身,“她这个云老先生唯一的女学生,犯错的样子会是什么样的,又会被怎么处罚。”
    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了。
    一旁的佣人看着她幸灾乐祸跟上去的样子,心里思索要不要联络出门在外的钟远志。
    大小姐和二小姐就不是一母同胞,大小姐也从来都不喜欢二小姐,这么多年过去了亦是如此。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只怕大小姐也不会护着二小姐,还是要先生回来拿主意才好。
    云家正厅内,一片严肃之气。
    云老爷子端坐在正堂主位之上,他下方左右手两边分别坐了云景航夫妇和云景瑜。
    云载淳站在老爷子身边,整个大厅内气氛肃然,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冷漠。
    钟漓沫来到的时候便注意到了老爷子的脸色不对,她在云家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老爷子如此严肃的模样。
    当真是不怒自威,让人后脊发凉。
    “云爷爷,您找我。”钟漓沫走到了正堂中间,站得笔直。
    云老爷子上下打量,这么多年这孩子无论学识还是姿态,都是从云家传承而来。
    只可惜,教会了她昂首挺胸屹立于天地,却没有教会她做人的道理。
    “跪下。”老爷子声音不轻不重的落下。
    钟漓沫脸上带着迷茫,像是没听懂老爷子在说什么。
    “你是我唯一正经收的女学生,外界也都知道,你认不认你是我的学生?”云老爷子看着她开口。
    钟漓沫点头,说的坚定,“当然,我永远都是云爷爷的学生,您也是我的师傅,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那就跪下。”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吼了声。
    钟漓沫动作利落的提起了裙摆跪在地上,虽然是跪下了,可是她脊背挺直,半点没有弓下的意思。
    “你知道为什么让你跪下吗?”
    钟漓沫看着上方的人摇头,“漓沫不知。”
    “入门第一课,我教给所有人的东西便是要坦荡,胸中有天地,行事坦然,要以君子之态屹立世间,要知荣辱明事理,可是你却一点都没学会。”
    老爷子的话回荡在厅内,坐在旁边的几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云爷爷,您在说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吗?”钟漓沫一副全然迷茫的状态,看上去真的是挺无辜的。
    “死鸭子嘴硬,你真的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怎么福嫂还没来及联系你,你难道就一点都没起疑?”南素冷笑道。
    真的是装的一手的好无辜啊,不知道的人还真的觉得她是个好人呢。
    “你还是老实交代吧,福嫂已经将一切都说出来了,你对浅浅做的事情我们也都知道了。”云景瑜叹了口气。
    再瞒着可就没意思了。
    钟漓沫没有气急败坏,依旧保持了迷茫的样子。
    看到她这样子,云老爷子抬抬手一挥。
    那边守着的佣人将捆住的福嫂带了上来,一看到她跪在正厅里,福嫂满脸的愧疚。
    “钟小姐,对不起。”
    是她没用,这么点事情都没能办好。
    “你还不打算自己交代吗?”云载淳看着下面跪着的人。
    从前钟漓沫一直都是极其懂礼貌的女孩子,不会对任何人黑脸也不会跟谁争吵。
    来云家听老爷子课程见过她的人都无一不夸赞的,可没想到,温婉娴静的背后,居然藏了这样狠毒的心思。
    “你知道予微要将《浮山远景图》交给浅浅修复,趁着卜元祭人多混乱的时候潜入雨花院,将收服的魇灵困入画中,魇灵夜夜吞噬浅浅的灵气,一直到如今。”南素看着钟漓沫陈述道。
    可跪着的人倒像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什么魇灵?大伯母您在说什么呢?”
    “别叫我大伯母,我担不起。”南素冷笑一声,“你可以接着装无辜没关系,反正所有证据都已经收集齐全了,以妖灵害人性命,等送你到了束灵处,那里的人会让你吐出真相的。”
    听到束灵处这三个字,在偏厅墙后听着的钟漓月蹙眉。
    根据南素所言,钟漓沫这个女人,该不会是去害穆浅了吧。
    “束灵处?”钟漓沫看向云景瑜,面色苍白,“云叔叔真的要送我去束灵处吗?”
    “去不去那里,取决于钟小姐自己了,你要是老老实实的交代,我们自然会判断对你的处置方式如何。”云景航开口说道。
    既然一切都瞒不住了,她看向上方坐着的老爷子,毕恭毕敬的俯身磕了个头。
    “云爷爷,我的确放了魇灵去浅浅的屋子,但是我从来没想过要害她,我是想帮她想保护她的。”
    “哦?”云载淳挑眉。
    他倒是对接下来钟漓沫的开脱来了兴致了。
    “魇灵会让浅浅虚弱一些,这样的话她就不必到引诀院入学了。”钟漓沫说的的格外诚恳。
    “你为什么不让浅浅入学?”南素盯着她。
    这蹩脚的借口,还真的说得出来。
    “今年的入学式,要过月灵山的煞沅阵!”
    煞沅阵是五大凶阵之一,引十方煞气而来,凶险无比。
    引诀院成立以来也就只有第一年用过这个阵法测试学生,可折损了不少的学生。
    因为太过残忍的缘故,所以引诀院这么多年一直也再没有用这个阵法测验的。
    没想到今年居然开始用了。
    虽然学员过阵会有师傅看着,而且阵法的五重幻境只会开到第一重,但是阵法凶险,哪怕第一重也不是那么好过的,有损伤也是正常事。
    “我小姑姑当年就是死在了入学式的阵法内,我不想看着浅浅和她一样,所以在从父亲那里听到了引诀院要用煞沅阵的消息,我只能出此下策,我想只要浅浅的身体虚弱一些,她就不必去了,也就不必和小姑姑一样……”
    钟漓沫说到这里已经微微有了啜泣声,说的字字情真意切。
    真的是满心满眼的在为穆考虑的样子。
    迟肆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这话,他只淡淡然看了眼地上跪着的人,径直到了老爷子下方坐着。
    “你怎么过来了?”云载淳看着忽然出现的人。
    他从来不会多管闲事的。
    “穆浅吐血了。”他只淡然的说了句。
    一听这话几人都吓的起身,南素着急忙慌的就要往后院去。
    “情况已经稳住了,医生在看着。”
    迟肆的话让南素停下了脚步,她转身回来到了钟漓沫的面前。
    “无论你今天如何狡辩,你都险些害死浅浅,先且不说你的话是不是真心实意的,既然你知道煞沅阵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同我们说?”
    她不是傻子,不会相信这人的片面之词。
    “云爷爷已经下定决心了要送浅浅去,就连大伯父大伯母都是同意的,我已经别无他法只能用这样的办法去拖住浅浅了。”
    钟漓沫说这话的时候满眼的诚心诚意,真的像是用尽了全力想要保住穆浅的样子,满心满眼都为了穆浅考虑。
    “魇灵是极其难得的妖灵,哪怕是低阶灵者也知道它吞噬灵力之后,人命不保,你真的想要让她身体虚弱,多的是法子,下药就是最好的,可你偏偏选择了这个法子。”迟肆将带来的瓶子放在手边的桌上。
    “事发之后心里有鬼赶着让人将魇灵收回去销毁证据,要说你是为了她好,这话谁会信?”
    钟漓沫没想到迟肆会出现,她按在膝盖上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你在云家这么长时间,当然知道宁家多么在乎这个外甥女,如果真的想阻拦她去引诀院,你只需要到宁家说出煞沅阵的消息,自然宁家会出面阻拦。”迟肆接着说道。
    所以她的借口在这里,丝毫不成立。
    “我没有,我真的没想过要害浅浅,真的。”钟漓沫往前挪动膝盖,换了方向,目光同云景瑜对接,“云叔叔,您要相信我!!”
    云景瑜低眉思索,他知道钟漓沫口中的小姑姑,是钟远志的堂妹,死在了引诀院后面的月灵山里。
    她的年龄比钟漓沫大四五岁,两人的感情不错,她对小姑姑的死难以介怀也是情有可原。
    “云爷爷对我那么好,云叔叔更是对我照顾有加,我不能看着他唯一的女儿就这么没了,所以我才自作主张的……”
    这狡辩的功力让云载淳都不由赞叹,原来真的有人能够黑白颠倒到将自己都感动了的。
    “既然只是想让她虚弱一些,那你为什么不在第三天就收回魇灵,偏偏要到被人发现了才想着收回来销毁证据,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是故意想要浅浅的命的!”南素指着地上的人。
    血脉这东西真的是很神奇啊,穆浅不是宁希教养长大的,可是举手投足·都像极了她母亲当年的洒脱。
    而钟漓沫,虽然是云家教导的,但一言一行都像极了她那个让南素厌恶的母亲。
    这母女俩,真的如出一辙。
    “不是的,我没有!!”钟漓沫半分不认。
    “父亲,我请束灵处的人过来,让束灵处的人来处置吧。”南素看向老爷子。
    坐在上面听了半响的人也明白了,所有的证据都已经齐全,证人证言也有了,进了束灵处,不断灵脉是不可能放出来的。
    “父亲,漓沫她的确是险些害了浅浅的命,可是她也是出于好意,束灵处就暂时先别送了。”云景瑜起身制止道。
    “你别昏了头了,你的女儿让人差点把命给害了,你还想护着她?”南素瞪大眼睛看着他。
    哪怕他不喜欢宁希,也不能如此对待他们的女儿啊,实在枉为人父。
    “我知道她做错了,可她毕竟也是云家的学生,就这么送入了束灵处,恐怕外面的说法会不太好听。”云景瑜接着说道。
    “我没有想要害她,我没有!”钟漓沫声泪俱下的控诉,“为什么你们就是不信我呢!!”
    “你在这里已经没有可信度了,你如今还能说一句狡辩的话,是因为浅浅还活着。”云载淳看着地上的人。
    如果不是爷爷要自行处置的话,他早就把人送到束灵处去了。
    还轮得到她在这里狡辩的。
    后面将整个过程都看在眼中的钟漓月轻笑,她十分的好奇接下来云老爷子会怎么处置。
    若是这件事情传到宁家那边,宁敬笙到了,怕是谁都保不住钟漓沫了。
    已入绝境,她倒想看看,钟漓沫还能有什么自救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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