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曾经栖身于川南山区竹坪村的老者,没有名字、不知道年纪的“老罗头”很有可能早已经作古,他的肉身被大明西王的一个虎卫给“侵占”,直到今天才被揭开隐藏的秘密。
    这种可能性有多大?楚南飞知道这些所谓的专家乃至自己的队员们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的推测,或者他们会笑话自己的脑回路开得太大,但这些都是根据现有的线索推断出来的,不由得不相信。
    虎卫“老罗头”存在的真正目的是敲钟,但难道仅仅是为了敲钟么?是在传递某种信号还是在唤醒什么?如果是后者,他要唤醒的又是什么?是尸蛊虫还是那些虚无缥缈的影子。
    那些虚幻的、透明的不是影子,也不是自己的幻觉,而是“气”。用李报国的话说,是魂魄。
    线索理到老罗头真实身份的时候,整个营地充满一种诡异的气氛,纵使没有人相信楚南飞的推断,也不由自主地想象着这次行动的奇诡之处,愈发感觉他说的就是真的。欧阳娜和蒋依涵不由得瑟缩在一起,脸上露出恐惧之色。
    “第三个老罗头是一个影子,我碰到了他两次,第一次是在荒古,第二次是在石林塘。”楚南飞深呼吸一下:“那时候石林塘还没有崩塌,那个坠到沟壑里的人是被他害死的,也许是考古队里的挑夫也说不定,直到在虎跳山口看到了那具干尸之后,我才确定我的猜测是对的。”
    楚南飞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即便是跟着他的思路思考的江一寒也感到十分费解,不禁凝重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老罗头谋害了考古队队员,之后却在虎跳山口成了干尸?明显不符合逻辑嘛。”
    楚南飞苦笑一下:“别忘了这个时空是错乱的,我们所经历的是不同时空下发生的事情,空间可能重叠,但时间相差甚远,这点从龙王庙的变迁便看得出来。”
    周芳华们看到的是还有香火气的龙王庙,楚南飞他们看到的是已经衰败不堪的龙王庙,而江一寒一行看到的则是山神庙,不仅时间错乱了很远,空间也变化得太多。龙王庙是在崖顶,而山神庙是在山坳。
    这点也很好解释,石林塘崩塌是在江一寒赶到山神庙之前,这说明在龙王庙时期那里还是石林,下面是地下暗河。而当江一寒抵达山神庙的时候,石林塘已经成了一座水塘。楚南飞他们目睹了石林塘形成的全程,而周芳华他们是从石林里穿过去的,足以说明时间跨度至少有百年之久。
    周芳华疑惑地摇摇头:“昨晚我率领考古队在虎跳山山坡上遭到大雾袭击,队员们似乎中毒而出现了幻觉,我和马德才拼命逃脱浓雾的束缚,后来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醒来的时候便看到了你。”
    “你跳崖了,我亲眼看到的。”马德才十分肯定道。
    周芳华没有跳崖,而是被雾中的“人”劫持到了封雷谷白骨滩,李报国说那里是八卦图。而马德才为什么没有出现幻觉跳崖呢?很可能是因为那块奇形怪状的金属体,那是魔羅遗物,与虎卫牌子同样材料。
    “时间错乱空间位移造成这里的时空与现实世界截然不同,我们误认为的极昼极夜在这里再正常不过,只是按照我们的时间观念判断出的时间太漫长了,诚如芳华所说我们进山才不过两天一夜,今天是第二个夜。”楚南飞起身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所以,我判断在虎跳山口发现的那具干尸是真正的老罗头,老竹坪村还没有搬迁到山外的时候的老罗头,而他不知道什么原因永远留在了这个错乱的时空里。”
    “那竹坪村的老罗头是谁?”马德才惊惧地看着楚南飞质问道:“我认识他快四十多年了啊,他就是老罗头。”
    现在争论竹坪村的那个人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因为那个人在白骨滩的手就死了,魂飞魄散。楚南飞不相信魂魄一说,不过经过这次事件之后才建立一点相关的信息,古怪地看着马德才:“这牌子又叫虎卫魂牌,你不知道?”
    马德才瑟缩地摇摇头:“我只知道那玩意值八十九块六毛钱……”
    张宏伟的目光始终围着楚南飞手里的牌子转,恨不得一口吞了据为己有,那表情就像一只流浪狗看到肉骨头一般,说不出来的一种可笑。
    “我承认楚连长的某些推测是符合线索提示的,但实验室血案与这些有什么关系?如果有关系的话那些被绑架的专家哪去了?难道也在叠骨峰吗?”张宏伟终于活泛了一些,他似乎还没有从白骨滩诡异的一幕里走出来,心智和思维都收到了某种影响一般。
    欧阳娜不屑地瞄一眼张宏伟:“张教授,这个就用不着楚连长解释了吧?贵实验室不明生物活体样本来自叠骨峰的尸蛊虫,您也承认那段时间活体样本记忆苏醒的事实。当这个潘多拉盒子机缘巧合地被打开之际,同时发生了三件事,第一是李高产的电报被发送,第二是那个活体样本被激活,第三么……”
    “第三是雾锁叠骨峰。”如果再往下推断的话楚南飞担心越离谱,虽然自我感觉是不会错的,但在没有揭开事实真相之前,还是保留想象力的好,一面被误导了。
    江一寒此刻才知道张宏伟实验室研究的所谓“魔羅生物”原来就是尸蛊虫,自己的四个战友就是牺牲在尸蛊虫的魔爪之下的。不禁皱紧了眉头瞪一眼张宏伟,心里嘀咕:邪恶!
    很难想象活体样本苏醒后会杀死、劫持了专家,并拿走了相关实验资料,这种事情的发生几率应该为负数。张宏伟梗着脖子还想辩论到底,却见楚南飞摆摆手:“我知道你心里的疑问,杀死实验室专家的不是尸蛊虫,劫持专家的也不是尸蛊虫,而拿走魔羅资料的更不可能是尸蛊虫。”
    “会是谁?”
    楚南飞耸耸肩,那意思是“我怎么知道是谁”?其实张宏伟只要转换一下思维便不难理解楚南飞推断的合理性,实验室一定遭到了不明入侵,既然不是尸蛊虫那必然是“人”,像老罗头一样存在的“人”。
    “第五个老罗头就是在雾里看到的那个,不是像平常意义上的‘人’,而是如魂魄。”周芳华在蒋依涵的搀扶下站起来,环视众人:“也许你们不相信魂魄一说,但它的确存在,他抢那块牌子也不言而喻,或许那是他的栖身之所。”
    所以,老罗头被雷电劈得魂飞魄散了!
    “还有一点更重要的线索,白骨滩是八卦图镇。”黑暗中李报国幽幽道:“三国时期的诸葛亮摆七星阵续命的故事你们都听说过吧?八卦图镇正好相反,是封雷镇魂用的,我猜白骨滩是封雷谷的阵眼,以天地之气凝聚封雷之力,借白雾锁住魂魄,实际上是一道人为的机关镇。”
    欧阳娜不屑地望一眼李报国,噗嗤一笑:“你还猜到什么了?是不是里面有生死门,如果楚连长没有冒险闯迷雾的话,你一定会撅着屁股找哪个方位是生门的。”
    一句话把李报国怼得体无完肤,马后炮的猜测谁都会,问题是“只是当时已惘然”啊。
    楚南飞苦笑着摇摇头:“老李说的没错,欧阳批的也有道理,不过他的判断还是值得借鉴的,整个封雷谷是一个设计精巧的机关镇,功用就是封雷散魂,关键不在这里,而是谁制造的机关镇?”
    问题一个接一个,对于其他人而言全是未解之谜,但楚南飞和周芳华心里十分清明,叠骨峰山区很有可能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就像罗布泊的深渊任务一样,那秘密或许就在张宏伟所说的“桃园之境”中。
    所以,现在楚南飞对张宏伟“刮目相看”!
    张宏伟失魂落魄之色溢于言表,似乎是在整合推理过程,不时叹息一声,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楚连长,下一步我们是要搜救失踪人员么?”蒋依涵的声音总是那么文弱,不忍卒听那种。
    这是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其实楚南飞已经重复多次了,两个目标:一个是搜救失踪人员,另一个是撤出叠骨峰。不过当楚南飞听到蒋依涵的问话之际,心突然惊颤了一下,不禁苦涩地点点头。
    蒋依涵最关心的是搜救失踪人员,这位先后失去了父母双亲和亲姐姐的女孩,现在也陷入了最艰难的绝境。叠骨峰没有看上去那么平和和俊秀,或许在平和中隐藏着莫大的危险,在俊秀中透露着浓重的杀机。
    “下一步按照向导马师傅的建议,去坠龙潭。”
    讨论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所有人都被楚南飞出神入化的推理给震慑到了,以至于散会之后许多人都在角落里沉默,回想这两天一夜的惊心动魄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从入山的古战场遗迹到明朝人,从桃花水母到龙王庙,再到虎跳山口的干尸和封雷谷里的尸蛊虫,尤其是那座“八卦图镇”,让此程进入了绝望模式一般。
    但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如果没有楚南飞,估计他们或者是打道回府,或者是葬身封雷谷。
    夜漫长,风阵阵。
    眺望封雷谷地,凝重的夜空依然乌云漫卷,不是有灵蛇一般的闪电钻出来,似乎在宣布着自己的领地。它的领地里只有白骨和那些游荡在宁雾中的游魂,楚南飞忽然感觉这雾没有先前那么讨厌了,至少他真实地看到了凝雾中的真实景象。
    但愿那不是幻象!
    “我从未想到过一个蛰居山里的老人是那么邪恶,也没想到此行会深陷绝望之中,如果没有你也许我已经成了一杯白骨。”周芳华并肩站在楚南飞旁边,目光扫视着高远的夜空,闪烁的星和一弯久违的星月挂在苍穹之上。
    其实她想说如此美好的地方为什么会隐藏着惊天的邪恶呢?或许是自己理解错误,那不是邪恶,而是某种未知的神秘规律使然。始终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控制着这一切,在它的面前,人如尘埃,转瞬寂灭,不留痕迹。
    楚南飞淡然地看一眼女人:“更大的秘密还没有揭开,也许这次行动会步履维艰啊。举个简单的例子,这场惊变是如何开始的?老罗头在里面究竟起到了怎样的作用?它会不会是实验室血案的始作俑者,等等。”
    “能解释一个问题我就知足了啊!”
    “我可以满足你这个愿望。”楚南飞一脸坏笑地握住女人的玉手,能感觉到周芳华的局促不安和那种发自内心的幸福,心下不禁一动:“不过得附加一个条件,咋样?”
    “我答应你。”
    楚南飞诧异地松开周芳华的手:“知道什么条件你就答应?我的要求很苛刻的,比如要你做我老婆,整天带孩子刷盘子那种。”
    清泪已经流下来,周芳华何尝不想过那种平常人的生活?心里忽的发现了自己究竟想要追求什么,不是什么魔羅文物不是科学的梦想更不是寻找失落的文明,而是要找一个懂得生活理解自己知道感恩心怀爱的人。
    “行。”
    回答很简短,只有一个字,毫不迟疑。楚南飞愣了几秒钟哈哈一笑:“我在开玩笑呢,你咋掉猫仔了?别哭,开玩笑的……”
    “我可没开玩笑,说好的!”
    楚南飞有点发蒙,一个是学成归国科学家,一个是在部队里摸爬滚打的战士,门不当户不对,咋能瞎想呢?以前对芳华的思念或许是因为男女之间某种真纯的友谊,未可知。
    “诺,去坠龙潭就是要揭开第一个问题的谜底。”楚南飞淡然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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