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到底如何了?快说说看,俺这心里痒痒的,咋都止不住。”宽大的马车厢里,眼瞅着萧畏一上了马车就闭眼假寐,唐大胖子搔头『摸』耳地憋了好一阵子,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然则却没能等来萧畏的回答,心急之下,肥手一伸,便要去拽萧畏的肩头,却不料手方才伸出,萧畏闭着眼,伸手轻轻一,正好在唐大胖子的手腕上,登时疼得唐大胖子忍不住“唉呀”一声叫了出来,紧接着立马瞪圆了眼,嚎叫了起来道:“死小三,你说不说,再不说俺跟你急了!”
    遇到唐大胖子这等浑人,萧畏也着实没太多的办法,奈地睁开了眼,耸了下肩头道:“说个甚,不是都跟你说没事了,还刨根问底个啥。”
    “嘿嘿,小三,俺就是好奇呗,究竟咋个没事法,你倒是说清楚啊。”唐大胖子一见萧畏总算是开了口,脸上立马浮起一层假得不能再假的媚笑,紧赶着追问道。
    萧畏有些子困顿地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地说道:“唔,没啥,小爷我就跟皇上打了个赌罢了。”[
    “啥,啥、啥?打赌?跟圣上打赌?小三,你不会是骗俺罢?”唐大胖子一听之下,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地板上了,满脸子诧异地看着萧畏,不敢置信地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骗尔做甚?有钱拿么,嗯?”萧畏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赌的便是小爷我能否从燕西贩回百匹以上的良马,若是输了,城西那块地就归圣上了,若是赢了么,马政署就归小爷我了。”
    “啊……”唐大胖子惊讶地张大的嘴,狐疑地看了萧畏好一阵子,见萧畏不像是在说谎,登时就泄了气,苦着脸道:“完了,上当了,小三啊,这回乐子大喽,这赌局啊,依俺看来你还不如直接认输的好。”
    一听唐大胖子这话说得蹊跷,萧畏“噌”地便坐直了起来,横了唐大胖子一眼,疑『惑』地问道:“死胖子,别跟小爷说你手中那封信是假的,要不老子跟你没完!”
    唐大胖子怪笑了一声道:“信倒是不假,可那马政……,得,反正俺说了你也不信,嘿,马政署黑着呢,到时候有你哭的,可别怪俺没先提醒你。”
    “切!”萧畏一听唐大胖子这话,立马翻了个白眼,懒得再多加理会,自顾自地又斜躺了下去,继续闭目养起了神来——萧畏虽不关心朝局,也确实不曾去了解过马政到底是怎么个回事,可毕竟活了两世人了,哪会不晓得马政里头猫腻不少,要不太子一系也不会全力把住马政不放手,至于到时候接手了马政署之后,究竟该如何做萧畏一点都不关心,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走着瞧便是了,这会儿萧畏最担心的是回府后如何跟自家老爹老娘交待,其他的事情萧畏压根儿就懒得去费那个神。
    “小三不怕,这不还有俺么,嘿嘿,到时候啊,俺就帮着你……”唐大胖子一点都不在意萧畏的白眼,猛拍着胸脯,自吹自擂了起来,也不管萧畏听没听进去,自顾自地狂吹海吹着,乐此不疲之下,满车厢里全是这厮那破锣般的声音在响个不停……“什么?你说什么?打赌?”一间宽敞的书房中,闭门“养伤”的李振东正悠闲地与林祖彦一边下着棋,一边听着一名壮实汉子的禀报,原本尚不在意,可一听到弘玄帝居然与萧畏当庭开赌之际,手一颤,一枚棋子滚落在地,猛地一抬头,惊疑不定地追问道。
    “回二少爷的话,确实如此,双方约定以贩回百匹以上的良马为赌局,若是萧畏赢了,则得到马政署,输了,便让出城西新购置的地盘,此事千真万确,京师里都已经传遍了。”一见李振东如此吃惊,那名壮实的汉子自是不敢怠慢,紧赶着将所探知的消息重复了一番。
    李振东脸『色』变幻了好一阵子,这才默默地一挥手,示意那名壮实汉子退出房去,目光转向了依旧埋首于棋盘间的林祖彦,略一迟疑,还是开口问道:“衡宁兄,你看这事……”
    “唔,不好说。”林祖彦随手在棋盘上落下了枚棋子,微微地一皱眉头道:“此事的可能『性』很多,一时半会尚难定论。”
    “哦?愿闻其详。”李振东眉头一扬,紧赶着追问道。
    林祖彦抖了抖袖子,淡然一笑道:“依林某看来,可能『性』有四:其一,弘玄帝欲对项王爷下手,以清除内患,萧畏其人便是个最佳的突破口;其二,帝对太子有所不满,恐已起了换马之心,却又不好出面,由着萧畏胡闹上一回,从而迫使太子犯错,以制造换马之机会;其三,燕西如今内忧外患不止,帝欲分化瓦解之或引以为用,最适合出面试探虚实者,莫过于萧畏这个行浪子,其四,项王爷静极思动,或许与弘玄帝达成某种协议,由萧畏代表项王府入朝为官也说不定,具体是何种可能,眼下尚难预料。”
    李振东默默地思索了好一阵子,伸出手指,拈起一枚棋子,在手指间转来转去地把玩着,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地问道:“如此说来,这个萧畏还真是个关键『性』人物喽,呵,倒是有趣得很么,依衡宁兄看来,此事可资利用否?”
    林祖彦点了点头道:“嗯,是有可利用之处,若是第一、二种可能,我等不妨波助澜一番,借力打力即可,至于第四种可能么,唔,这个可能『性』最小,若真是如此,我等不必理会,照计划进行即可,倘若是第三种可能『性』,那就有些棘手了。”
    “棘手么?”李振东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道:“嘿,就萧畏那点本事,虽说倒也看得过去,可真要灭了他,却也费不了多少的事,就有如这枚棋子一般而已。”李振东话说到这儿,夹着棋子的两只手指一用力,但听“咯吱”一声,那枚棋子已碎成了粉末状,飘飘洒洒地落了一地。
    一听李振东有出手之意,林祖彦眉头一皱,规劝了一句道:“纵然如此,此事也不该由我等出手,燕西若是真投向朝廷,自有他人比我等要更急上几分,消息放出去便好,事情么,自有旁人会代劳的。”
    “呵呵,衡宁兄放心好了,某自有分寸,罢了,此事到时再议好了,左右萧畏要想成行,少说也是明年开春之后的事了,唔,养了如此久的伤,某倒有些静极思动了,不若开始下一步计划罢,衡宁兄以为如何?”李振东呵呵一笑,将话题含含糊糊地略了过去。
    林祖彦明知道李振东在想着些甚子,却也没点破,微微一笑道:“也罢,那就开始好了。”
    “如此甚好。”李振东不再多言,拿起一枚棋子,捏在手中把玩着,看着面前的棋盘,沉思了起来……早朝一散,萧畏与弘玄帝当庭对赌之事迅即地传了开来,众说风云之下,啥说法都有,然则大体上都当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来论罢了,甚少有人相信萧畏这等大纨绔真能干得了这等经国之大事,且不论其能否真的贩得来马,即便能,也没人相信弘玄帝会真的将马政之事交到萧畏这等样人手中,不过么,也不尽然,至少二皇子萧如涛就不以为事情会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一回到自家府中,连午膳都顾不得用,便将金银二怪都召到了书房,紧赶着便议上了。[
    “……,事情大体上便是如此,父皇此举是何用意,二位先生可有甚见教否?”萧如涛将今日朝议的事情经过大体上叙述了一番,末了将疑问摆了出来。
    “二哥,此有何难猜的,那陈明远将马政搅得乌七八糟地,光顾着捞钱,甚正事都不曾做过,早已是天怒人怨,若不是东宫里那位硬撑着,早该死毬了,父皇此举不过是借题发挥,打算拿下陈明远罢了,又有甚可说的,依小弟看来,我等还是早些下手,总得将马政这一头撬过来才是。”四皇子萧如义『性』子暴,这会儿空着肚子被萧如涛拉来议事,心里头老大的不满,不待金银二怪有何表示,便即大大咧咧地说了开去。
    “四弟,休得妄言。”萧如涛一听萧如义在那儿大放厥词,眉头一皱,大为不满地呵斥了一句。
    “好好好,不说,不说。”萧如义打小了起就跟着萧如涛混,此时见萧如涛脸现不悦之『色』,自是不敢有违,摆了摆手,小声地叨咕了一句,索『性』闭上了眼。
    金春秋见萧如涛面『色』不愉,忙出言打断道:“四殿下所言不道理,依老朽看来,圣心难测,时辰未到,尚法明了其中的蹊跷何在,可有一条老朽却是能肯定的,那便是在圣上的安排中,萧畏当是枚重要的棋子,不可轻慢之,若是可能,殿下不妨多加拉拢,助其成事,或许能有奇效也说不定。”
    “嗯?金先生的意思是……”萧如涛是个灵醒之人,一听金春秋这话,立马想起了一种可能『性』,心中乍然一热,话便脱口而出,可说到半截,又觉得不妥,这便住了口,只是面带疑『惑』之『色』地看着金春秋。
    金春秋也没有多作解释,只是捋了捋胸前的长须,笑着点了点头道:“论何种可能,交好萧畏都不失为上策,殿下尽管放手去做好了,圣上那头想必会乐见其成的。”
    “哦?”萧如涛不置可否地吭了一声,站起身来,在书房里来回踱了几步,微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阵子,突地立住了脚,长出了口气道:“那好,就依金先生所言,过些天,某便请小九出来叙叙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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