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的能力,给胡茵牵着鼻子走了:“冬冬还在医院,冬冬肯定还在这里!赶快搜,一个一个房间地搜!”
    平时不觉得,要在医院找到个人,还真的难。几个人分了楼层,展开地毯式地搜查,最后聚集在顶楼。平时谁也没注意这里有间角落里平时出借给研究所的病房,原来正在装修。把锁了的门给撞开,几乎一下子就看见冬和。众人的心一下子给揪住了。
    冬和的手脚给绑着,嘴上贴着胶布,吊在角落里。下身的血有的已经干了,新的血正慢慢地透出来。身体冰凉,浑身已经给冷汗浸湿,头发一束束地黏在一起,脸上已经没有一点生气,眼睛半开,眼神却十分涣散。赶快走过去,把他解下来,在落在杨牧怀里的瞬间,鼻子里发出轻轻地一声呻吟。杨凡小心撕来他嘴上的胶布,试着唤他,可是,冬和一点反应也没有。抱起他,一路狂奔向手术室,谁也说不出话。
    到了手术室,教授和高祖闻开始占主导。教授让杨凡去一边从杨牧身上抽血,高祖闻剪开冬和的裤子,简单清理冬和的下半身,然后帮教授把各种仪器连接在冬和的身上。丁燃走到杨凡身边,“我也学过采血,这里我来吧,教授他们需要你的帮忙。”
    这个时候,所有的矛盾都要放在一边, 每个人心里想的就是要救救冬和,别的,都不重要了。等血液采集完毕,教授那里的诊断也出来了:“有人给冬和注射了催生的激素,但是只注射了一半的量,所以子宫开始收缩,子宫口却不会开,孩子在里面冲撞,想找出口,给母体带来……”教授的心里非常难受,无法继续。
    “带来什么?”杨牧问。
    “带来不能忍受的疼痛。”
    所有人都安静着,杨牧看着躺在那里的冬和,随着腹部的一个微小的动作浑身下意识地痉挛着,他用哽咽的声音说:“你是说,冬冬在那个房间里,挣扎了八个小时?”
    教授点点头,整理了一下心情继续说:
    “冬和现在还没有完全昏迷,注射兴奋剂让他清醒过来,只有他清醒着,分娩才能进行。我们各就各位吧!
    手术床是特制的。腰部给垫高,双脚高高扣起。冬和的身上连接着各种仪器,各种声音显示着他微弱的生命现象,血浆也吊起来,呼吸器一起一伏,强迫冬和呼吸。杨牧拿起他垂在床边的手,心里已经给悔恨泛滥。为什么要放你走?当时为什么不把你留在家里?
    兴奋剂的效果慢慢上来,冬和的眼神开始聚集,他眨了眨眼睛,看见身边的杨牧和丁燃,鼻子里哼了一声。杨凡凑上来,靠在他的耳边说:“冬冬,你要挺着,不能放弃,孩子需要你的努力才能生出来。听的见我说话吗?”
    冬和点了点头,高祖闻给他又加了支兴奋剂,这次冬和完全清醒过来,“准备好了吗?冬冬?”高祖闻看着他问。
    冬和又点了点头,看着高祖闻手里的注射器冲着他的手臂扎了下去。过了不到五分钟,冬和开始有反应。嗓子里开始还是低声呻吟,到后来,呻吟的声音大了起来,杨凡连忙摘掉氧气罩,塞了一小卷纱布在他嘴里,“别咬自己,疼就喊出来。”
    杨牧和丁燃每人握着他的一只手,冬和挣扎得并不厉害,象是先前八个小时已经把他的体力都熬光了。他的手狠狠攥着拳头,疼得太厉害,身子抖个不停,头拼命后仰着,压抑不住了,疼得尖叫起来。教授用扩肛器撑开他的下面,子宫每收缩一次,冬和的叫声就高扬起来。终于,薄膜伸出来,这也就是说子宫口已开,单向瓣膜的通道也开通了。他的手指头伸到变得厚硬的薄膜管道里去,那里连着子宫:“才开了两指。”
    “要开几指孩子才能出来呢?”杨牧问。
    “最少也要九指。”
    冬和的本来就惨白的脸,更多的冷汗冒出来,杨牧给他擦干,一边说:“别忍,疼就喊出来。”
    阵痛持续了三四个小时,子宫开得很慢,教授再测一次,也不过是四指,冬和已经筋疲力尽,大口大口地喘气,身子却再也挣扎不动,嗓子已经喊到失声。丁燃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冬和的眼睛里只有杨牧而已。他来不及伤心,冬和已经给又一阵阵痛给折腾得叫了起来,这一次似乎格外强烈, 冬和张着嘴,好象在尖叫却没有声音出来,他疼到想直起身子,被杨牧一把给按住:“快了,快了,再忍忍。”
    “啊,啊!”冬和的手用力拉着两人,吐出嘴里的纱布,呼吸错乱着,声音已是沙哑,“不生了,我,我不要生了。”
    杨牧用空着的手环着冬和的脖子,把他的头搂在胸前,
    “生完这个,就不生了,好不?嗯?你疼厉害就咬我,看看好不好用?”
    冬和侧头,躲开杨牧伸到他面前的手腕,无奈这一阵疼痛闹得非常厉害,腹部明显的一阵蠕动,绞痛象炸弹一样炸开,冬和再也忍不住,冲他手腕便咬了上去。杨牧只觉得揪心的一阵痛,很快看见血淌了下来,可是他没躲开,冬和的眼泪涌出来,开始大声地哭泣。
    高祖闻一直在用仪器扩张冬和的下面,一直到他的拳头可以进入。先前的治疗非常有效,孩子出来的通道基本没有问题了。他伸手进去,却惊呼出来:“出来了,孩子出来了。”
    所有的人都给他吸引,看着他的脸,他的手依然停在冬和的体内,好象摸到了什么。
    “怎么会?应该不会这么早啊?”
    教授疑虑重重,高祖闻的脸也变了颜色:
    “天,怎么是脚?是孩子的脚!”
    三个医生再次直起身子,面面相觑。
    “一定是先前子宫开始收缩的时候,孩子在里面运动移了位。”
    教授几乎断定。
    “那怎么办?有什么办法?”
    杨牧已经急得完全没了主意,是谁?是谁当初想出这个馊主意要男人生孩子的?
    “正常情况下就要剖腹产,可是,冬和的体质,一旦全身麻醉,估计就醒不过来了。”
    再也没有人说话,孩子好象也安静下来,这会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绝望了。
    “哥,”冬和的声音非常低小,却因为寂静无声的手术室而变得格外清晰,“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杨牧连忙把耳朵凑到冬和的嘴边:
    “你说,我听着呢!”
    冬和喘了一会气,声音很无力,目光却清明,“我,其实,心里没恨你。”
    “嘘,”杨牧连忙用手指横在冬和冰凉的嘴唇上,感觉冬和好象在交代遗言,这让他的心无休止地痉挛起来,“别说话,你太累了,留着力气,孩子还没折腾完呢!”
    “嗯,我想说,我现在就想跟你说,那些事情,别放在心上,我不怨你了,真的,不怨了。”
    杨牧的眼泪啪啪地滴在冬和的脸上,冬和费劲地抬起手,象以前杨牧对他做的那样,揩去眼泪:“别哭,哥,以后你都别哭啦,好好活着,开开心心地。”
    杨牧自己擦了眼泪,勉强地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哥现在就开开心心的,宝宝就快出来了,以后笑不出的是你吧?宝宝肯定很难缠,你等着操心吧!”
    冬和的眼睛亮了一下,“还会有宝宝吗?他还能出来吗?”
    杨牧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你不想宝宝出来,后悔了吧?生了个捣蛋鬼?现在后悔太晚了。”
    冬和从鼻子里“吃”地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孩子会捣蛋?说不定是个乖的呢!”
    “那好,我们打赌,我赌孩子是个淘气的,你赌是个乖巧的。好不好?”
    冬和轻轻笑着点头,心里却想,既然自己活不成,也不要让别人太难过吧!孩子啊,爸爸这条命,还真是交代给你了啊!
    高祖闻给他们的对话打动着,看着教授:
    “我们该怎么办?”
    “你有什么办法吗?”教授也看着他。
    “伸手进去,把孩子推得转过来。”
    “什么?”杨凡低呼,“可能吗?”
    “可能,”教授赞同地点头,“也只能这么办了!”
    忽然冬和又叫起来,三个人又回到手术床的旁边,这次冬和的状态好一些,力气明显也恢复了不少。不知什么时候,丁燃已经让到一边,杨牧盘腿坐在手术床上,冬和倚靠着他,上半身微微抬着,双手在两边攥着杨牧的手。
    “他,他,又来了。”冬和喘着气,手指头因为用力,关节出变得青白,牙齿咬得格格响着,丁燃把新的一卷纱布放在冬和的嘴边:“咬着它,也许能好点儿。”
    冬和给折磨得发狂,根本不能思考,也听不进别人的话,还是杨牧低下头,在他耳边一遍遍地说:“张嘴,乖,张嘴,咬着纱布,别咬自己。”
    丁燃握住冬和的下巴,把纱布重新塞进去。冬和的眼泪无意识地疯狂流着,和冷汗混在一起,人又湿透了,因为杨牧的两手抓着冬和,丁燃一遍遍地给冬和擦汗擦泪。这么折腾着一直到快六点钟,最后一次阵痛持续的时间很长,冬和的身体到这时候已经开始连续痉挛,喉咙里咕咕的,呼吸开始不通畅,杨凡连忙取出他嘴里湿透的纱布,重新戴上氧气罩:“冬冬,呼吸,用力呼吸。”
    等到阵痛好转,冬和的体力稍微恢复了一下,教授终于说:“差不多了,开始吧!”
    高祖闻看了冬和一眼,冬和也在看着他。他点了下头,手从下面伸进去,试探了好久,找到了正确的位置,然后他注意到冬和在杨凡的指导下,长长地吸了口气:“一,二,”冬和屏住呼吸,高祖闻并没有数到三,他的手在冬和的体内抓住了孩子的脚,用力推了回去,孩子在子宫里转身,头终于抵到子宫的出口。冬和只觉得腹腔里排山倒海,剧痛轰然而至,所有的内脏都在错位,都在因为孩子的移动,抗议地肆无忌惮地疼痛着。冬和的头狠狠撞在杨牧的怀里,沙哑的声音爆发般痛喊出来,这是一声长长嘶叫,到最后,终于无声。杨牧用了很大的力气,困著冬和的身子,也说不出话,只能紧紧抓着冬和的手,搂着他筛得如同树叶的身子。
    “冬和,别停,用力啊,加油,冬和,用力把孩子生出来!”
    高祖闻的手在直肠里等着孩子出来,杨凡和教授推拿冬和的腹部,“用力,冬冬,用力,别放弃,不能泄气,挺住,要挺住!”
    冬和觉得自己最后的一口气停在气管里,既出不来,也进不去,整个身子紧紧绷着,绷着,绷得就要炸开,疼痛象是从远处就开始排集的海浪,蕴藏着无限的能量和灾难,到近前已是巨浪滔天。手术室里忽然格外安静,没有人说话,孩子已经慢慢挤出子宫,高祖闻托着孩子的头,向外引导他,薄膜的润滑性非常的好,高祖闻觉得孩子出来的速度还可以,为了减少孩子头部的直径,他的手先撤出来,最关键的时刻,人人都屏住呼吸,然后,在一声细不可闻的骨头和软组织给生生撕裂之后,孩。子。终。于。出。来。了。几个人同时松了口气。在孩子挤出身体的瞬间,冬和觉得这付躯壳到达了承受疼痛的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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