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杯牛奶,一小杯就行。”
    杨凡拿着牛奶回来的时候,冬和就醒了,高祖闻已经扶着他坐了起来。
    “好些了么?”杨凡小心翼翼地问,“喝点牛奶,我再去给你弄些吃的,饿坏了吧?”
    冬和看了他一眼,却没说话,只接过牛奶喝了。
    “我刚做了蔬菜鸡蛋面,你给他盛一碗吧!”高祖闻说。
    杨凡知道冬和吃东西挑,于是问他:
    “面条可以吗?”
    冬和仍然没说话,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去吧,”高祖闻对杨凡说,“他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让他静一会儿,把面端来吧,我今天可是超水平发挥呢!”
    面条递给冬和。冬和试着端起来, 明显他还很虚弱,碗有些重,他索性就把碗放在腿上,用筷子挑着吃。他吃得很慢,估计是碰到嘴角的伤口也很疼,但是一直吃,最后,整碗面都吃光了,觉得手上有力气了,身上也不那么虚,捧着碗把汤也喝了。旁边的高祖闻和杨凡都有些诧异,他们以为冬和醒了肯定会很消极,正想着如何安慰他,怎么知道冬和表现得如此镇静,两个人倒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没吃饱,还有吗?”
    冬和看着他们说,声音很大。
    “你刚醒,而且长时间没进食,不能吃太多。等下二哥给你买些更好吃的,晚些时候再吃,好不?”
    杨凡软语劝着,怎知冬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继续大声说:“说话大点儿声,我听不清楚。”
    两个人的脸色立刻变了。高祖闻马上低下身子,手指擒着冬和的下巴,把脸转向右边,靠近他的左耳,“这里清楚些吗?”
    冬和点头。高祖闻掩上他的左耳,在他右耳边用相同的音量说:“这里呢?”
    “听不清楚。”冬和说。
    “头很晕吗?”
    冬和又点点头。
    杨凡了然,问高祖闻:
    “耳朵打坏了吧?”
    “嗯,”高祖闻低头想了一下,“可能是伤到耳膜了,得去医院看一下,你认识五官科的医生吗?”
    最后杨凡给大学一个熟识的同学打个电话,邀请他到家里来出诊,检查的结果果然是:“右耳的耳膜穿孔了。左边的还好,问题不大。”
    “那该怎么办,需要手术吗?”杨凡问。
    “伤得不太严重,耳膜的再生修补能力可以恢复,不过可能需要一个月左右啊!”
    送医生离开,在门口的时候,医生问:
    “得了什么病?肚子那么大?”见杨凡不好说的模样也没强求,“你弟弟真漂亮啊,谁能下得了手啊?”
    冬和左耳只是暂时收听障碍,进食加快血液循环,听力恢复得很快,左耳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因为右耳不好用,说话的时候,习惯地向右侧脸,让左耳接近声源:“感觉好些了吗?”
    “很好,你们不用担心,宝宝也很好。”
    冬和笑了一下,牵动脸上的伤口,疼得一吸气:
    “这没什么的,哪有两个人不打架的?还都是男人?再说,还不是我先动手?不过,我还真打不过他,以后可不敢惹他了。”
    杨凡听着,心里抽着疼起来:
    “他是喝醉了,根本没有理智,等他的酒醒了,肯定会后悔。你,别想太多。”
    “不会,我怎么想太多?”冬和轻松地说,“我怎么也得为肚子里的宝宝着想,他还这么小,就全靠我呢!”冬和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忧伤:“我呢?也就靠他了。”
    说到最后声音很低,杨凡也没听清楚,可是他就是觉得,冬和的轻松和镇静,都是装出来的。冬和并没有清醒很久,杨凡和他睡一张床,睡到半夜听到抽泣的声音,忙探过身子,冬和的脸掩在枕头里,牙齿咬着枕头的角儿,杨凡伸手过去摸了一下,冷冰冰,湿漉漉的,都是眼泪。
    第二天早上,杨凡起床的时候,冬和睡得还很沉。他到了楼上,为了平时方便照顾冬和,他有30楼的钥匙。进了门,楼上楼下找一圈,竟然没有人。到是客厅冬和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个没完。杨凡走过去,把电话拿在手里却没接听,来电显示“丁燃”。正考虑着要不要接,却发现阳台的门半开着,原来躲在阳台上抽烟。杨凡拉开阳台的门。杨牧双臂支在边缘,烟灰给寒风一吹,带着火花散开。
    “酒醒了?”
    “嗯。他还好吗?”杨牧没有转身,保持着同样的姿势问。
    “耳朵给你打聋了,算不算好?”
    “你说什么?”
    杨牧的身子僵了一下,转过身,缓慢地把烟从嘴边挪开,皱着眉头带着深刻的皱纹,忽然间好象老了十岁。杨凡本来的怒火给他颓废的模样压了下去,“右耳的耳膜穿孔了,要一个月左右才能恢复。”
    杨牧有些不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懊恼地念叨:
    “我没想下那么重的手,不想的。我跟我自己说,不能冲动,不能凶他,可是我看到他大肚子的样子,想着那里头的孩子的爸爸不是我,甚至不是冬冬,我就受不了,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后悔有用吗?你是老大,从小什么都是你说了算,可是我愿意服从你,因为我知道你的选择总是对的。可是你怎么就能那么糊涂,喝醉了酒竟然打冬冬?我们和冬冬生活了那么多年,你连碰他一下都不舍得?昨天你是怎么了?他不是跟你说,事先不知情,哪象你说的那么龌龊。你看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多伤冬冬的心啊?刚刚和好几天,你就惹出这种事情,我看你这次怎么挽回。”
    杨牧再猛吸一口烟,发现烟已经灭了,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了几次也没成,气得狠狠把打火机摔在墙上,人慢慢蹲坐在地上,手插进头发,猛拽着。杨凡吓了一跳,杨牧心里的烦躁和不安很少不让人看出来,他的心思藏得很深,除了在冬冬的面前,他很少让人看透他的想法。而此刻的他,如同困兽。杨凡联系起一些零碎的往事,心里渐渐柔软下来。
    “其实,我也知道,以前的冬冬,把自己关在老宅里的冬冬,只属于你一个人。你为了完全拥有他,不惜利用他的病,利用药物和治疗,把他紧紧拴在你的身边。现在,你觉得冬冬变了,变得你掌握不了,所以你害怕,你既害怕过去的秘密给他知道,又害怕现在的他可能随时给人抢走,老大,你不觉得这样过,太累了吗?”
    杨牧蹲在那里半天没说话,估计在缓和心里的情绪。
    “杨凡,”杨牧终于站直身子,扔掉手里的烟,“你对过去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不多,猜到一些,也联系不到一块儿。但是总有人知道,如果他们想让冬冬也明白真相,你能挡得住吗?”
    “我挡不住也得挡。”杨牧忽然换了另外的一副面孔,“你跟我到书房来。”
    杨牧递给杨凡一个大号信封,里面硬硬的,是照片。杨凡抽出来,一张张看着,都是丁燃冬和的。拍照的人明显很上心,两个人没有什么露骨的动作,可是一颦一笑态度又十分暧昧。
    “谁给你的这些?”杨凡吃惊地问。
    “昨天下午收到的。匿名。你认得出这些照片吗?”
    “是旧照片吧? 两三年前的。”
    “最后几张是新的,冬冬的肚子已经那么明显,可能就是上个月拍的。”
    杨凡心里莫名地紧张起来,“会是谁呢?”
    “还有更绝的呢!”杨牧递给杨凡两张纸,一张是丁燃和胡茵捐献受精卵的同意书,受精卵的编号是ier367,另一张是冬和接受受精卵ier367的实验报告。这些文件应该只有教授和高祖闻可以接触。
    “你怀疑高祖闻吗?”
    “他怎么会那么傻,我们都知道他能拿到的文件,他这不就暴露自己了吗?再说,他也没有动机这么做。我昨天看到这些照片和实验报告,就给妒火烧昏了头了,喝了酒,根本无法思考,那个耳光,我该留给自己。”
    杨牧说着向后坐进椅子里,说不出的疲倦,
    “可我仔细想了一个晚上,有人一直在监视着冬冬啊。”
    “那怎么办?”杨凡心里焦急起来。
    “不能着急,我昨天一着急就出了错。”杨牧的手指头敲着桌面,眼神里流露出骇人的光,“涉及进来的就那么几个人,我就不信找不出来。”
    杨凡还是相信杨牧的能力,这个人,生来强势,好象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有他保护冬冬,倒是比谁都安全。
    “嗯,冬冬哩?让他先住在我那儿?”
    “他不肯回来?”
    “那你得跪着求人家吧?哪有你这样的?他手上还戴着你送的戒指呢,竟然吃醋还打人?”
    “我跪着求他,他能回来吗?”
    “这个不好说,要是我就不回来。”
    杨牧瞪了他一眼,“他,还在生气?”
    “装得云淡风轻的,半夜哭得可厉害呢!”
    杨牧双手捂上脸,用力地搓了一下,这个才是头疼呢!
    “老大,我这个看戏的人都看得明白,冬冬这辈子除了你,已经不可能爱别人了,他一颗心都在你这儿,你说你瞎吃飞醋。这都看不清,真是猪脑。”
    “你才是猪脑呢……”
    杨牧的话给开门声打断了,两个人走出书房,看见门口站着的,正是冬和,憔悴苍白的脸,眼睛却是红红的。
    第16章
    “冬冬?”杨牧杨凡一起喊出来。
    杨牧走上前几步,却没敢靠近,隔着短短的距离观察他。右边的脸不似昨天那么红肿,只剩一个青紫的巴掌印,嘴角破了,贴着胶布。他低垂着眼睛,靠墙站着,不看杨牧。
    “你上来干什么啊?这次老大不给你下跪,你都不能原谅他。”
    杨凡上来推冬和,“走,走,跟我回去。”
    冬和侧着身子躲避着杨凡的推搡:
    “我睡觉认床,不喜欢吃高祖闻煮的面,用不惯你的浴室,也没带换洗的衣服,我眼睛疼,耳朵难受,我想在自己的床上,一个人呆着。”
    因为嘴角的伤,冬和说话不是那般清楚,可是字字落在杨牧的心上,竟似飞刀般割人。冬和主动回来,让他措手不及,他心里清楚这次做得太过份,道歉有用吗?可自己是很后悔,他站在原地,浑身都很别扭,迎上去也不是,退开也不甘心,身经百战的杨牧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力不从心。
    冬和谁也没看,径直走上楼梯。杨凡狠推了杨牧一下,一个劲儿地使眼色。杨牧的心思却都在冬和身上,也没注意杨凡的小动作。忽然,冬和在楼梯上转身,说:“我想吃永和豆浆和烧饼。”
    “啊?”杨牧一时没反应过来,接着马上说,“好好好,我去给你买。”
    说着就要往外走,给杨凡一把捞回来,低声对他说:
    “你这会儿怎么这么不开窍?还不去看着他?”
    “那他……”
    “当然是我去给买。”杨凡几乎咬牙切齿了,“笨死了,真快笨死了。”
    杨牧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听见浴室里的水声,冬和在里面,门却紧关着。杨牧的手里玩弄着一支烟,没敢点,手指间搓来搓去,放在鼻子底下狠狠闻着。以前在老宅的时候也跟冬和吵过架,可是和今天比较起来,跟过家家一样。以前的那些小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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