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武安月反问,李普就接着解释:
    “我在宫外有仇家,怕连累到你。上次出宫,上官晴就是为了救我而受伤的……”
    听到这番话,武安月嘴角翘起一个优美的弧度。
    原来他是担心牵连自己。
    “老师放心,在大周境内,没人能伤我。”
    武安月为了让李普安心, 隐晦地透了下底儿。
    她的内天地中,蕴养着完整的镇国神器。
    完整的镇国神器,牵连着整个王朝的国运与民望,可不只是神兵利器那么简单。
    李普不知道武安月底细,以为她的自信是来自“女帝姐姐”的庇护。
    “不要盲目自信……”
    李普用手刮了刮武安月的小鼻子,笑着教育她:
    “这世界并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你姐姐再厉害, 也不能时刻庇护你。”
    武安月被李普的动作弄得有点羞恼, 他把朕当小孩子呢!
    说来矛盾,武安月喜欢跟李普维持这种师徒间的温馨,却又痛恨她现在是个小孩子。
    武安月忽然相当期待身体恢复如常……
    到那时,再跟他相处,应该不会如此难受吧。
    “怎么,不高兴了?”
    李普眼看小萝莉沉默了,忍不住笑道,“其实,有自信也是好事,自信是勇气的来源。一会你就敞开了玩,我会保护你的。”
    武安月听到这话,神色稍缓,也笑着说道:
    “应该是我来保护老师才对……”
    李普脸色尴尬:“你这是讥讽为师的修为低微吗?”
    李普刚完成一次淬体,如今勉强是黄阶上境武者,自然比不过玄阶的“安月公主”。
    “我可不敢贬低老师,老师初学武道,三天内跨境两阶,是大周第一天才。”
    武安月笑着恭维。
    这不是开玩笑, 算上诛仙剑、大道圣言、圣阶功法等存在,李普的实力增长之快,简直像是怪物!
    武安月自问血脉、家世、天赋不输任何人,却也不敢小觑李普。
    “乖徒儿,还是你会说话!”
    李普相当欣慰,这小丫头的嘴巴可比上官晴那婆娘甜多了。
    为了政治正确,李普还是谦虚了一下:
    “不过,为师的武道天赋虽然还行,但你姐才是大周第一天才,以后别乱说啊。”
    武安月:“……”
    车厢外,正在驾车的老太监卢雨,老脸上忽然露出一丝极其古怪的笑容。
    ‘这两个年轻人,相互吹捧得这么起劲,也不嫌害臊……’
    卢雨的驾车技术很好,而且不走寻常路,马车没走多久,就从芳草苑附近的一个小宫门出了皇宫。
    跟朱雀门出宫路线不同的是,双驾马车从小宫门出宫后不久, 就来到一处芳草萋萋的高坡上。
    “外面是龙首原。”
    李普知道武安月没怎么离开过太极神宫,他搜刮着脑海的记忆,给她讲解窗外的风景:
    “离离原上草, 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说的就是那些生命力顽强的野草了。”
    这四句诗本来是白乐天送别名诗的前两联,但因为写得太好,被截出来当成一首写景诗。
    李普这时候的随口引用,那是非常贴合情景的。
    问题是,这首诗从来没有在大周王朝出现过……
    诗句出口的瞬间,李普直接触发天人交感,朗诵诗句的声音,如同隆隆炸雷,震响在卢雨和武安月耳中。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在卢雨和武安月的视野里,同时看到这样一幕情景:
    岁寒之时,北风呼啸,古原上的野草,一片凋敝枯黄。
    偶然间一道冬雷,引发滔天野火,将绵延野草烧得一干二净。
    昔日生机勃勃的原野,只剩龟裂大地、漆黑焦土,死寂一片。
    本以为繁华永远不可能复现,但不想,春风一吹,深埋在泥土之下的草根,竟再次萌发生机,为大地染上一层新绿……
    等到眼前异象消失,卢雨和武安月同时感觉到,以李普为中心,方圆百米范围内,忽然凭空爆发出浓浓的生命之息……
    一瞬间,方圆百米内的野草,开始快速疯长,一个呼吸便长高了一倍。
    就连那两匹驽马,脚步也变得极其轻快飘逸,疾奔如风!
    “是战诗!还是复苏类大范围辅助型战诗!”
    车厢外,卢雨十分激动,“李家小子,你可真了不起啊!竟然随口作出这样一首顶级战诗,老卢我服气了!”
    “什么?”
    李普还搞不清状况,自己只是朗诵了老白的半首诗,外面是发生了什么事?
    武安月却听懂了卢雨的话中重点,她再看李普的眼神,变得极其明亮,炯炯有神。
    战诗功能有很多种,困敌、杀敌、强化、辅助,每一首战诗都是极其珍贵的。
    但要论最难得且罕见的,无疑是复苏类的大范围辅助战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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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战诗,可以让一个普通儒门弟子,瞬间化身为最顶级的军医,对军队战斗力的提升,无疑是战略级别的!
    这种战诗罕见到什么程度?
    大周王朝儒道传承上千年历史中,从来没有出现过!
    谁会想到,那路边毫不起眼的野草本身,竟蕴含着如此强大的生机和力量……
    “老师,这首诗叫什么名字?”
    武安月声音中带着轻微颤音,激动得不能自已。
    她恨不得当场向李普自曝女帝身份,然后将皇宫内库中的珍宝,全部赏赐给他……就换他一首诗的使用权!
    大周儒门术士的原创战诗,并不是人人都能学习使用的,必须要得到原作者的授权。
    否则,即便强行偷学,威力也会大打折扣。
    李普这首战诗,可以大幅度提高军队的战力,自然是女帝急需且一定要牢牢掌握在手中的。
    而这时,李普忽然看到【再生】两个绿色文字凭空浮现在眼前……
    下一瞬,两个绿色文字直接往他身上融合而去,化为他精神世界中一棵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
    在参天大树生长出来的瞬间,李普的精神力、才气强度同时暴涨。
    他只感觉精神振奋,思路无比畅通,文宫中央的才气火柱,焰火蹿高了三尺有余。
    李普这才意识到,原来白乐天的那半首诗,已经得到天地认可,成为了这世间最顶级的战诗!
    “草!”
    李普忍不住轻骂一声。
    他只能说,大佬就是大佬,不管在哪个世界都一样。
    这半首诗,在地球能作为小儿启蒙诗歌传唱千古,在大周,就是罕见的复苏型大范围辅助型战诗,很合理。
    武安月依旧一脸崇拜:“原来这首诗叫‘草’,真是个返璞归真的好名字!”
    “???”
    李普满头问号。
    小萝莉好像误会了什么,算了,这诗就叫《草》也没啥问题吧。
    反正是借来的诗,李普看得很开。
    “老师,我想看看你再施展一次这首战诗,可以吗?”
    武安月兴冲冲地问道,她很想亲眼见证一下,李普这首战诗的效果到底有多强大。
    李普没有拒绝武安月的请求。
    他本来就想着带小萝莉出来玩的,在龙首原踏青也是玩啊。
    马车很快停在路边,李普和武安月下了马车,来到路旁一处只有稀疏杂草的乱石地面,卢雨伺候在旁,是不是打量一眼李普,脸上充满敬佩。
    卢雨现在觉得,之前武安月评价李普是大周第一天才,真的不算夸张。
    光是这一首战诗,就足以让李普名垂千古!
    ‘我本以为已经足够高看这小子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
    卢雨脸上闪过一丝自嘲的讪笑。
    “老师请开始吧!”
    武安月说完这话,屏息凝气,静静地看着李普表演。
    李普微微点头,目光扫过乱石地面的杂草,微微闭上双眼,仔细体悟着野草的生死轮回。
    忽然间,李普脑海闪过一丝明悟。
    所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人族存活在这个神魔乱舞的世界,与野草地位又有何异?
    但即便人族真是蚍蜉、野草,也要仰望星河,生生不息!
    这一瞬间,李普感觉自身与天地、更与冥冥中无数人族先贤跨越时空产生共鸣,精神强大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随着李普再次朗诵这首野草之诗,武安月和卢雨看到了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幕奇景!
    浩浩荡荡的生命之息,如同龙卷风突然炸开!
    以李普为中心,那一大片仅有稀疏杂草的乱石地面,突然蹿出成千上万株嫩绿青草!
    下一瞬,那无数青草野蛮生长,瞬间形成一片茂密草原,更有数百棵小树从中脱颖而出。
    等到李普睁开眼时,眼前已经多出一片茂密的森林!
    “咦,我刚才不是站在这吧?”
    李普看着脚下齐腰高的草丛,整个人都懵了。
    至于卢雨和武安月,更是早已呆如木鸡……
    此时,几十里外的钦天监观星台。
    自从去了一趟国子监回来后,脸上再无半点笑容的袁定风,表情木然地登上观星台,依照惯例,施展望气术,观测着长安城的气运变化。
    这是袁定风的日常工作。
    不同的是,以往他工作时都乐在其中,今天却像行尸走肉,好像看淡了生死。
    “镇妖塔、破魔刀已经无望找回。”
    “诛仙剑也彻底失踪的话,四大镇国神器,只剩战神枪独存,大周如何能撑得下去?
    “人族要完了。”
    “这气运,不看也罢……我勒个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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