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爱听你们这些年轻人,说什么死啊活啊的话。看看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老成这样,还一生的病。我也不想死,还想着再多活十年呢。你看看你们一个个都年轻的,说什么死活的话。”
    草婆咳嗽几声,
    “秋田婆婆一直在找能治你这病的法子。你等着,一定能找到的。你可知道,当初红狐病那么重。族长都救活了她。你这病,一定会有法子治的。”
    “可不是,我们都是亲眼见到的。红狐姐来之前病得可厉害了。也是流血厉害。还是我们族长给救了。”
    豆花看着银杏说,
    “你刚才说石匠回来了。那我们族长是不是也一起回来了。我们去找族长,求族长给个方子,救救小梗吧。”
    豆花双眼冒出希望的光,
    “我们族长能救红狐,也能救活小梗。”
    “石匠是回来了,还带了许多人。不过,我们族长没有回来。”
    银杏的话,让豆花叹气,
    “唉,我们族长怎么还不回来。要不,我们去和石匠说清楚,让石匠去找族长想法子吧。”
    “我们族长是没回来,不过新族长来了,带了许多人来。其中还有一个是巫医。也许她会有办法。”
    “新族长?又有一个巫医?”
    几人一起看向银杏。
    银杏清清嗓子,把她刚才看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大家一听新族长竟然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立马都傻眼了。
    “我们族长不要我们了吗?”
    “不是的。听石匠那话里的意思。这个小族长好像是我们原来族长的女儿。小孩子来当族长,就是我们老族长的意思。”
    “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奇得很。我得去看新族长是什么样子。”
    豆花向来是个好事的。抱着孩子就要走,
    “小梗啊,你歇着吧。我看了族长就去找石匠,一准把石匠给你拖回来。”
    “我也和你一起走,我得去找秋田婆婆,看看那个新巫医是什么样,有没有法子可以治小梗的病。”
    草婆也跟着一起走了。
    山洞里只留下银杏陪着小梗。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我吃过了。”
    “你吃过什么呀?”银杏看着小梗苍白的脸,“就是吃了,也都吐过了吧。看看你瘦什么样子了。你这病,吃不下东西更不能恢复。”
    “吃不吃都一样。我的病我心里最清楚。这一次,我怕是逃不脱了。”
    一听小梗这话,银杏又流下眼泪,
    “你说什么傻话呢。真是哪句话不让我哭,你不说哪一句。”
    “来,银杏,你别哭。你听我说。我知道我拖不了几天了。我有些话,只能交待给你。”
    一听小梗这话,就像交待后事一样。银杏止不住眼泪,又哭起来。
    “你别胡说了,年轻轻的,什么话也不要交待给我。要有什么话,你只管和你们家石匠说去。他不是回来了吗。”
    “就是石匠回来了,我才要和你说。这些话,我只能和你说。别人我也不放心。”
    小梗伸手拉住银杏的手,银杏的目光落到小梗的手上,如此枯瘦的一只手,让她看得不由心里发酸,又想哭。
    “别哭了,你再哭,就引得我陪着你哭了。我是一个病人,哭对我不好,不是吗?”
    “嗯,我不哭了。我们都不哭。看看我这脑子,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怎么能在你面前哭呢。”
    银杏一听,赶紧止住哭泣。小梗病重,她就这么在面前哭,有些不吉利的感觉。
    “银杏啊,你给我说实话。你也喜欢我们家石匠,是不是?”
    “当着你的面,我也不说假话。我以前是喜欢石匠。可现在不喜欢了。”
    “你不要骗我。怕我难过?我不会难过的。你喜欢我们家石匠,我高兴还来不及。”
    银杏摇头,
    “我真的现在不喜欢石匠了。因为你和他在一起。我看得最清。石匠是个好人,是族里大家都认为的好人。对大家的事非常热心肠。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好人,他的心就不会全放在家里。所以,我已经不喜欢他了。我喜欢那种一心全放在家里,放在我身上的雄性。普通一点也好,只要眼里只有我一个,事事都依我为先,我便觉得那才是最好的雄性。”
    小梗听着,不由点头,
    “银杏,你是我们这些年轻雌性中,少有的比较清醒的人。你能看到这些,真是了不起。我们大多年轻雌性,都只看到雄性的地位,力量,能和自己生下多少孩子,能不能打猎养活家人,保护家人。你这种想法,真是太少有了。”
    “你现在明白了吧。你们家的石匠,只有你自己觉得好。别人并不一定喜欢。所以啊,小梗,你要好好活着,和你们家石匠在一起过许多许多年。即使不生孩子也没关系。你们家石匠不是说过了吗?他可以不要孩子。要是你真喜欢孩子,真想要。就在我们族里收养几个小孩子养在身边就是。”
    听着银杏这些安慰她的话,小梗微笑,
    “话不要扯远了,我们还接着说刚才的话。我死了以后,我希望你能一直守在我们石匠身边。然后——”
    “不行,不行。小梗啊。你说什么事我都能答应你。唯独照顾你们家石匠这件事,我看还是你亲自来做吧。”
    银杏一听小梗这话,立马红了脸,不停摇头。
    小梗知道银杏误会了,赶紧解释,
    “银杏啊,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不是说让你做我们家石匠的小雌性。当然,要是你真心喜欢我们家石匠,也可以。可你说过了,你不喜欢我们家石匠。所以我想把我们家石匠托给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我们家石匠有时候一根筋,不知道回头。你呢,就守在他身边,别让他伤害自己。同时也替他多长一个心眼,替我,给我们家石匠挑一个好的雌性。”
    小梗的唇边挂一个微弱的笑,这样子看得银杏心里都痛了。
    “当然,要是花子姐姐愿意回到石匠身边,那是最好不过的事。”
    “你这人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操心别人的事。你还是先操心自己的命吧。你要活着,什么都能依你。你若死了,别说给你看着石匠这样的话了。你真死了,我会恨石匠的,恨他没有照顾好你。恨他不够细心,没有早一点发现你的心事。”
    银杏说得又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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