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尹正在喝茶,闻言端着茶盏就腾的站起来,茶盏中的茶水晃出来,洒在鞋子上,他也顾不上了。
    “口供画押了没有?”
    张捕头欲言又止。
    “说、说话呀!”
    张捕头把口供拿出来双手呈到京兆府尹面前,“老爷,您看看吧。”
    京兆府尹把茶盏放下,接过口供快速看完,整个人都惊住了。
    竟然是皇上让柳膺将天花病人放出来出传染的!
    京兆府尹觉得自己后脖颈凉飕飕的。
    张捕头何尝不是如此!
    听到三皇子随从的招供以后,他整个人都是懵的,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做?京城百姓可都是他的子民,他让自己的子民染上天花,对他有什么好处?
    张捕头不明白,京兆府尹同样不明白。他瘫坐回椅子上,第一反应就是将手里的供书撕了,将那人毁尸灭迹,这样的事情万万不能传出去,会引起大乱的。
    京城百姓已经处于恐慌之中了,这绝对是压倒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老、老爷!”
    京兆府尹愣愣的抬头,对上张捕头的目光,嘴唇张了张,却没发出声音。
    如此不顾百姓死活,皇上已经不配坐在那把龙椅上了。
    他抓紧了手里的口供,艰难的挤出几个字,“备马车,你随着本官出去一趟。”
    ……
    京兆府尹去的是定国公府。
    宫中现在是萧娴妃为首。四皇子是最合适的、唯一的皇子,不出意外会是太子,他来找定国公来拿主意是最好的。
    下了马车,京兆府尹深吸了一口气,示意张捕头去敲门。
    张捕头上前,扣了三下门环,里面传出询问声,“谁呀?”
    “我们大人找国公爷有事,还请开门。”
    大人?
    看门人赶紧把大门打开,看到京兆府尹的官服,一边让另一人飞跑着去传信,一边将人迎进去。
    得了禀报的定国公亲自迎出来,没等互相见礼,京兆府尹就道,”国公爷可否找个稳妥的地方,我与您有话要说。”
    看他神情凝重,定国公带他去了书房。
    管家和张捕头一左一右的守在门口两边。
    也没落座,京兆府尹直接把口供递到定国公面前,“国公爷看看这个。”
    定国公接过去打开,看完也是脸色大变。
    有了人分担,京兆府尹稍微缓了一口气,天知道,在来的马车上他出了多少冷汗。
    “国公爷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定国公将口供塞回他手里,推着他往外走,“府尹大人,你今天没来过,我也没有见过你。”
    京兆府尹扒住桌子一角,“国公爷,你要是不给我出主意,我就赖在你府里不走了。”
    “你……”
    定国公额头青筋直跳。
    京兆府尹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地道。可他是真的没办法了,皇上如果醒了知道了这事,别说乌纱帽,就是他的命都保不住。
    朝着定国公连连作揖,“国公爷,您就帮我一把,我全家老小三百多人,能不能保住性命就全靠您了。”
    “你……”
    看到定国公有了松动,京兆府尹作揖的更快。
    定国公无可奈何,深吸了一口气,“你先坐下!”
    京兆府尹麻利地坐下。
    定国公额头青筋又跳了跳,索性在屋内来回走动了起来,走了十几圈后才停下,看向京兆府尹,“此事还需要进一步确实,才能走下一步。”
    “国公爷的意思是……”
    “要先抓到柳膺,他若是招供了,你就将六部尚书和内阁的人召集在一起,给他们看。”
    京兆府尹眼睛一亮,对呀,要是大家都知道了,就算皇上醒来,也不能砍了他们所有人的头吧?他的人头自然也就抱住了。
    随即又挫败了,“不瞒国公爷,我已派人搜寻了一天,也没看到柳膺的身影,我怀疑他早就出城了。”
    “不会,他若是真的出城,不会留下三皇子的随从在城里,他一定还藏在某个地方,府尹大人还是让人仔细搜搜。”
    “国公爷觉得他会藏在哪儿?”
    京兆府尹满怀希冀。
    定国公捋着胡子,半晌后道,“越危险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地方,府尹大人不妨再去柳家去搜上一搜。”
    “国公爷的意思是他就藏在家中,就是藏的太严实,我的人没搜到?”
    “有这种可能。”
    京兆府尹当即站起来,对着定国公一揖到底,“如果真能抓到柳膺,国公爷就是我的……”
    “你我不需要说那些客套话,还是先把人抓到要紧。”
    京兆府尹回了衙门,让张捕头把所有的衙役召集过来,他亲自带着去柳家。
    孙统领也在。
    看到他很是讶异,“府尹大人怎么亲自来了?”
    京兆府尹把定国公的话说给了他,道,“各家各户门户紧闭,酒楼饭馆也都关了门,柳膺没处可去,只能是还藏在家中,孙统领再调一些人来,将柳家围的再密不透风一些,我让张捕头带人再进去搜一遍,连老鼠洞都不要放过。”
    孙统领又调了两百人过来,一百人留在外面,将柳家围的更密。
    一百人随着张捕头进去搜人。
    柳膺吃饱喝足,正准备睡一觉,听到动静,猛然起身,还没等他往外走,管家脸色惨白的跑到门口禀报,“老爷,京兆府的人闯进来了!”
    柳膺下意识的就往外走,被柳夫人一把抓住,指着床底下,“老爷先藏进去,我来应付。”
    柳膺拿过床头的剑藏去床下。
    柳夫人本想装出睡觉的样子,又想着这样做太明显,会被人看出端倪,索性坐去桌前,小声哭起来。
    张捕头带着人踏进主院的大门,就听到了柳夫人嘶哑的哭声,脚步顿了一下,而后走到院中,扬声,“我等奉命再次搜查,还请屋里的人出来。”
    屋里的哭声一滞,随即哭的更大声。
    张捕头又说了一遍,柳夫人根本不听。
    张捕头不耐烦了,带着人直接闯了进去。
    柳夫人吓得大叫,起身时带翻了桌子,“你、你们……”
    “搜!”
    柳夫人哭的更大声了,眼光却随着衙役们的动作移动,看到张捕头搜到床边时,心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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