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心上。当初和你说出自己杀手血印的身份,心里也有极大的把握,你不会离开我。不过,等你回到家中,一切果然不一样了。”
    “挽舟,在岛上两年,我们日日夜夜都在一起,你对家乡父母兄妹有多想念,只怕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多少次在夜里,我都能看见你叫着爹爹妈妈,突然醒过来,满脸都是眼泪。唉,我从小就没有父母,被师父带大。从懂事起,天天想着就是怎么杀人,怎么防止被别人杀。和谁都要有戒心,和谁都不能太亲近,仅有一个好朋友,也被我杀了。日子一久,自然而然就是这么个冷冷淡淡的性子。就算明知师父知道我的身世,亲生父母是何人,也从未想过必须要问上一问。挽舟,我看你想念父母,伤心难过,当然希望能将你平平安安送回去,让你得偿所愿。但以己度人,自然而然就觉得,见过也就见过了,团聚数年之后,和我一同离开游历江湖,理所当然。当年之所以对你隐瞒我是杀手血印之事,只是怕你心地仁善,不能谅解我滥杀无辜,成为一个臭名昭著的杀手,却不是因为怕你要维护你们家的名声。挽舟,其实在五年之前,我曾经去过解府,看到你和你的家人在一起。”
    解挽舟猛一抬头,道:“什么?”楚绍云道:“就是在咱们相聚城外湖畔的第二天,我有事未能成行,晚上又去找你。结果看到你和父母、哥哥、妹子,坐在一起吃饭。”
    解挽舟回想一下,那年自己回到家乡,得见亲人,又在前一晚和大师兄愈加亲密,实是自己最欢愉之时。那段日子,天天和父母兄妹聚餐,却万万料想不到楚绍云就守在外面。
    楚绍云道:“那天你坐在桌旁,笑得很开心。我认识你两年多,从未见过你这般快活。你在岛上日日神情严肃如临大敌,只有费尽心思,才能博得你一笑。却原来到得家中,你能如此洒脱惬意,放松自在。挽舟,师父设下这样一个圈套,仔细回想起来,就是试图让你在我和解家之间做个选择,就是想令你背叛我,以致你我二人仇恨终生。当年,你在众多武林人士面前,说出你我相约之地,是形势逼人迫于无奈也好,是母亲下跪相胁、亲恩难弃也好,你已经做出了选择。你选的是解家名声,是父母双亲,而不是我。”
    解挽舟听到最后一句,心口剧痛,嘶声道:“大师兄,我……”楚绍云摆了摆手,道:“挽舟,我不怪你,我从来没有怪过你。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我长在岛上,从未去过中原,不知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也不知你和我回去之后面对的究竟是什么。”他笑了笑,“在岛上二十多年,什么事都是我自己做,从未和任何人商量,也不必和任何人商量。我自己想办法抑制天赐守阳丸的毒性;我和你一起去找碧眼雪貂,欺骗师父;甚至我发誓要成为天下第一杀手,刚开始也是瞒着你。我狂妄自大自以为是,以为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以为在这世上,只有我才能设身处地地为你着想,才能让你快活无忧地过一辈子。原来不是这样,原来你不只有我,你还有父母,还有兄妹,他们哪个对你都是真心实意地好。我对一切都看得很淡,到了中原才知道,原来名誉声望、地位尊严,竟比个人性命重要得多;原来不是只有武功好,就可以藐视一切。”
    “这些我当时都没有想过,直到卧病在床,翻来覆去想了很久才弄明白。我在肆意妄为之下,竟将你陷入那种两难的境地,无论选我,还是选解家亲人,对你来说,都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一定痛彻心扉,肝肠寸断。”
    解挽舟想起那时悲痛欲死,想起这五年备受煎熬,忍不住红了眼眶。
    楚绍云握住他的手,道:“我的内力恢复之后,就开始教阿右习武,很多次都想不顾一切,去中原找你,却终究还是忍住了。我不想再令你为难,毕竟成为天下第一的誓言还没有实现,我依然还是那个恶名远扬的杀手。就算实现了,我又怎能再让你抛下一切,跟我一起走。我想,如果你还想和我在一起,自然会到得岛上来。我天天盼着你能来,你却一直没有来过。直到数月之前,阿右武功已有小成,五年之期又迫在眉睫,我才命阿右设下圈套,令得那些武林人士到岛上。我料想他们听到杀手血印的消息,一定会去找你。说我痴心妄想也罢,情难自制也罢,总是想尽力再试一次。倘若这次你再不来……”他对上解挽舟的眼睛,目光温和平静,“幸好,你来了。”
    解挽舟哽咽着道:“我不是不想来,是……是……”
    楚绍云点点头:“我现下知道了,当初设下这个局的人,是令堂……你被迫在武林人士面前说出我的下落,已然无地自容。后来又得知导致这一切的竟是自己的亲身母亲,以你的性子,自尊极强,受此打击,当然不可能先来找我,乞求原谅。一定是躲起来自恼自恨自苦,唉,我又怎能想得到?”他伸出手抚摸解挽舟瘦削的脸庞,“这五年,吃了很多苦吧。我又自以为是乱下定论,当年病一好就该去找你才对,至少也得探听清楚你的情形到底如何,这样我们就会早一点见面……”楚绍云顿了顿,轻轻地道,“所以,挽舟,不是你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你能原谅我么?”
    解挽舟再也忍耐不住,扑到楚绍云的怀中,失声痛哭。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我们单位门前有部队把守,得凭出入证出入大门。那两个守门的老帅了,虽然穿一身比较臃肿滴军装棉衣,但是依然掩盖不了英气逼人啊逼人~~~~。我每次给他们证件的时候都偷偷看好几眼,哇嘎嘎。结果昨晚下班回家,路过门口,离我最近那个帅哥突然喊一声:敬礼!给我吓了一跳,小心肝扑通扑通滴呀,当时真想说:不用不用,不用敬礼。结果后面滴滴车喇叭响,一辆军牌陆虎雄赳赳滴开过去鸟~~我才反应过来,根本不是给我敬礼~~呃~~~
    第 72 章
    众人越过深坑,沿着密道一路前行,畅通无阻,既没有机关埋伏,也不见再出现尸身残骸,直到密道渐渐向上,居然看得到光亮隐隐透来。
    众人熄了火把,唐又礼道:“不知杀手血印在搞什么鬼,大家还得小心。”孙承海哈哈笑道:“是不是见咱们人多势众,先吓跑了?”井华阴森森地道:“杀手血印是不是就在我们中间,这事还没有定论,别不明不白地死了就好。”
    众人其实皆怀有戒心,听到这句话,默然不语。单云道:“无论如何,先出了这个密道再说。”众人走到密道尽头,眼前现出偌大一个洞穴,日光自西边洞□入,映得一片通亮。等众人看清洞中情形,无不瞠目惊舌、呆若木鸡,半晌作声不得。
    只见洞窟四壁尽是高大的书架,上面标注各处地名,两广、山东、河北、浙江等等赫然在列,甚至还有塞外、西域等处。每个地点标名下都并排贴着十数张或者数十张纸签,上书“雷家密云霹雳法”、“何氏神拳”、“神驼密录”等等字样。
    单云最先醒悟过来,这就是父亲对他提到的,杀手血印要传给弟子的武功秘籍。他目光一跳,却没有动。忽听得孙承海在一旁喃喃地道:“这……这是什么……” 张梁张穆兄弟忍不住上前,随意拈起一本,翻看两页,脸上陡然变色,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道:“是……是武功秘籍!”
    很多人早已猜到,但这般被人当众说出,仍是不禁怦然心跳,有数人已然上前。唐又礼不知其中隐秘,急道:“诸位,这些说不定就是杀手血印设下的圈套,绝不能掉以轻心。”单云道:“不错,这件事太有蹊跷,须得小心。”
    众人心中一凛,尽皆警醒,那数人停住脚步。单云稳住心神,道:“大家四下看一看,有没有什么机关埋伏。井兄,请你到门前守候,谨防石门随时关闭。唐老弟,你是用毒的行家,烦劳你去看看这秘籍和架子等物,有没有毒。”
    唐又礼道:“好。”凑上前细瞧。冯氏兄弟这才想起先前几位同伴的死法,忙不迭扔掉手中书本,低头看双手有无异样,吓得面容失色,嘴唇发抖。
    只有井华眉梢一跳,冷冷一笑,却不动。单云眼珠一转便明其意,微微一笑,抬手道:“井兄,我同你一起去,请。”井华这才点点头,道:“如此最好。”当先走到洞口处。这洞口四面光滑,却是没有石门,更不见有机关。
    众人四下查看,也无发现。冯氏兄弟张着手看了半天,对视一眼,又惊又喜:“没中毒!”唐又礼眉头微蹙,道:“似乎,并无异样。”
    这许多武功秘籍,竟仿佛是被杀手血印丢在这里,就为送给众人一般。单云皱眉深思,想不明白其中含义。孙承海大声道:“tnn的,怕什么?我倒要看看有什么蹊跷。”径自走到标注山东那一书架旁,略略翻了翻,一把抽出一本册子,双目放光,抖着手看了两页,喃喃读了几句,喜不自胜,不由自主颤声道:“真是……是真的……是真的!”他拿到的正是孙家刀法,和他自己所学一字不差,甚至篇末还多出三招。这三招明明就是顺承孙氏刀法一路,以前居然见都未曾见过。孙承海哪里还顾得了旁人,一边仔细揣摩,一边化掌为刀,虚空比量。
    众人早已蠢蠢欲动望眼欲穿,有一人不顾一切拿起秘籍,毫无异样,而且还亲口说出是真的,其他人怎能忍得住,争先恐后冲上前去,将自家武学抽了出来。
    单云刚要抬腿迈步,偏头见井华却毫无动作,又顿住了,笑笑道:“井兄不去看看?”井华淡淡地道:“单兄请,我来守着大门。”单云心中暗骂,方才让你来你不来,眼下该走却又不走。心思一转,他为什么不去看?是他们井家秘籍根本不在杀手血印手上,还是他怕落入陷阱……单云忽然想起丁新冯远死时,身旁的字条。啊,是了,杀手血印曾经说过,会将这些秘籍传与自己的弟子,而这个弟子只能有一个。难道……难道……
    唐又礼茫然四顾,见众人个个捧着秘籍看得如痴如醉,浑不知身之所在。他半点也料想不到竟会在这诡异的岛上看到这许多武林秘籍,似乎囊括各门各派,那会不会也有蜀中唐门自家的?唐又礼不由自主走到四川那个书架前,果然见第一排架子上四个小字:蜀中唐门。唐又礼吃了一惊,慌忙拿起一本,上书:唐家独门密录。里面尽是唐氏之毒破解之法。下面一本唐嫣儿毒学心录,又一本毒海孤帆,为唐敏所著,再向下又是两本。蜀中唐门已逾百年,门规森严,旁支极多,可历代子孙又有哪个不想成为门主,因此费尽心思找到杀手血印,私下交易以逞心愿的大有人在。唐又礼翻到最后一本,抽出来看时,上面却只有三个字:唐贺礼。唐又礼一颗心咚地一跳,唐贺礼这个名字当真是如雷贯耳。唐又礼自幼就听大人提到这位唐家不世出的奇才,乃是他的曾祖,毒学医学暗器机关无一不精,将历代唐门绝学融会贯通,自成一家。家父给自己起名唐又礼,就是希望这个儿子能像自家曾祖一样,光宗耀祖。唐贺礼曾写过一本心得,但在几十年前的掌门之位争夺战中遗失难觅,提及此事父亲总是痛心疾首唏嘘不已,深以为憾,因此唐又礼印象极为深刻。他万万料想不到,居然会在这个偏僻的小岛上,发现这本书。他轻轻打开扉页,几行蝇头小楷落入眼帘,果然字字珠玑,蕴涵深意,每一句话都能令得唐又礼眼前一亮,再难放下。
    张梁张穆兄弟没有找到自家秘籍,可眼前明明就有个巨大的宝藏,岂能轻易放过,胡乱找了几本门派剑法秘籍,竟也觉得受益匪浅。
    众人收好自己本门的秘籍,目光自然而然转向其他门派,几个名家子弟尚自犹疑,孙承海霍瀚生等几个性子急的早已不顾一切,抽出几本揣入怀中。其余人等不甘落后,个个扑上前去,或细细翻看,或乱拿乱抓,突然“哄”地一声响,一排书柜应声而倒。众人也只是略略停住,见并无异常,又如蜂蝇一拥而上。
    单云和井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齐齐跃起,自取本门秘籍。
    张梁张穆不管不顾,放入怀中的秘籍只求越多越好。忽听得董风高声叫道:“你们俩干什么?拿我刘家的秘籍作甚?!”张梁道:“你明明姓董,什么时候改姓刘了?我拿我的,干你什么事?”边说边将册子放入怀中。董风怒道:“我娘姓刘,那是我娘家的秘籍,快些还我!”张穆哈哈一笑,道:“当真好笑,你娘是什么地方人?这是河北刘家的,你娘是河北人吗?”董风道:“就是河北刘家!”张梁道:“河北姓刘的多了,怎么这本就是你娘的?胡说八道!”董风气急,上前便抢:“快些还我!”
    另有人高喊:“你是甘肃人,拿我浙江的秘籍做什么?!”那个答:“谁说浙江的就归你?我为什么不能拿?!你方才还偷看我的秘籍,是不是意图不轨?”……
    这个吵那个叫,哗啦一声又倒了一片书架,秘籍洒的满地都是,众人只管撕扯,犹如疯了一般。
    唐又礼被书架倒地的声音惊醒过来,抬头见眼前已是狼藉不堪。众人个个目露凶光,面目狰狞,许多人竟然拔出兵刃。他大骇之下慌忙高喊:“大家快住手!不要上了杀手血印的大当!”可此时慢得一步就少拿一本,谁还来听他的废话。唐又礼又气又急,四下搜寻单云井华的身影,只盼这二人能镇得住场面。可找到他们才发现,这二人一左一右,一个竖起长刀一个横掌立胸,谨防别人偷袭,将架子上的秘籍册子一本一本纳入怀中。一瞥之下,洞口前还有个身影。唐又礼凝神细辨,似乎竟是解筠。他顿时心跳如擂鼓,再顾不及旁人,轻轻走上去,道:“解,解姑娘,你没事吧。”
    阿右早已定好一切,他一心想要这些名门子弟死得莫名其妙不明不白,因此在石门落下四周伸手不见五指之时,触动机关露出地下通道,故意惨呼一声才跳了进去,就仿佛无意中落入的一般。如此一来,这些人定会以为他早已死去,万万猜想不到他的真实身份。谁成想顾九城竟然紧紧跟着他,犹如跗骨之蛆。四下里一黑,立时出手扯住阿右的袖子,阿右撕扯不开,二人一同掉入通道之中,顺着通道下滑的趋势直落而下。
    这条通道极为狭窄,顾九城紧紧压住阿右,才能不至于撞到头顶。二人在漆黑的通道之中,呼吸相闻,姿态极为暧昧。顾九城贴到阿右耳边,道:“把他们陷入困境,就想一走了之?”阿右低笑道:“你自可以出手相救,大显身手。”顾九城嘿了一声,道:“我对和别人同生共死可没什么兴趣。”他凑到阿右颈边,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股淡然悠远的甜香直冲入鼻端,要开口说话,忽觉脚下一顿,已是到了尽头,四周顿时空旷起来,遂直起身子。阿右趁此机会出掌疾挥,顾九城听声辨位,曲臂格挡,二人你来我往攻守几回。顾九城陡然闻得一阵利器破空之声,慌忙一闪身,心道:此人善发暗器,黑暗之中可不太好办。却听得阿右在身旁一声嗤笑,伸手去抓已无踪影,东边传来轧轧的石门闭合之声,提气飞身略去,竟只摸到光滑的石壁。
    阿右关了石门,“呸”了一声,心道:活该,自寻死路。大摇大摆沿着密道走开。他本来设计好路线,被顾九城一阻,开了东边的闸门,只好走另一条道。索性这里密道交织,他早已摸得烂熟于胸,不过这条道绕得远些,等出了洞口,天已经黑定了。他施展轻功向木屋的方向疾奔,只想着师父见到那个傻瓜一样的解挽舟,新仇旧恨齐涌心头,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那才叫痛快,解挽舟肯定敌不过师父。哼,他还以为师父当真能够原谅他?当真是痴人说梦。我杀了这许多人,立下大功,师父一定满心欢喜。嗯,自己可不能就这么去见师父,师父最讨厌见外人。
    阿右回到房中,将脸上易容洗去,又换了一身衣衫,穿戴齐整,这才施施然来见楚绍云。离了好远,便见木屋之中烛光隐隐透出,显得宁憩而温馨。他轻轻推开门,道:“师父。”见楚绍云一摆手,立时住了口。楚绍云坐在床畔,床上幔帐半垂着,露出解挽舟半张脸,那人身上盖着被子,双目紧闭。
    一瞬间,阿右心中狂跳,欣喜异常。啊呦,难道解挽舟被师父打伤了,卧床不起?最好一口气提不上来呜呼哀哉,阿弥陀佛。正自胡思乱想,楚绍云轻手轻脚放下另一半幔帐,到桌边拿起刚刚捣好的药,慢慢走出来,示意阿右关上房门,这才道:“挽舟睡着了,别吵醒他。”
    阿右这才知道那人只是在睡觉,心头掠过一阵失望,低头道:“是。”跟着楚绍云到得自己房中。
    楚绍云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阿右听他问起,兴致又复提起,笑道:“师父放心,我先杀了四个,再把他们关到密道里。想必这时候他们已经见到那堆武林秘籍,争来争去只怕活不了几个。”当年江雪涯那场大火燃尽一切,但秘籍所摆放之处却在断崖之外,因此并未殃及。楚绍云伤好之后,独自一人施展点鳞步将所有秘籍一一取回,放在洞穴之中。阿右只是帮着师父设下这个陷阱,他心知师父厌恶聒噪,从不多问一句。
    楚绍云点点头,没说什么。他在阿右面前一向如此,学得好不好做得好不好,从不批评,也不赞扬。阿右早已习惯,倒不觉得如何,只是应该的罢了。
    楚绍云将手中草药递与阿右,阿右接过,道:“师父,这个月还没赐弟子天赐守阳丸。”楚绍云道:“不必了。这‘夜星无花’,是天赐守阳丸解药必备的一味药引,其余诸药皆可在药室找到。你服下之后,身上天赐守阳丸的毒就算是解了,以后不必再跟着我。”
    阿右脑中嗡嗡作响,颤声道:“师父,你,你说什么,你不要我跟着了?”楚绍云点点头。阿右急道:“是不是弟子做错了事?”楚绍云道:“没有。”阿右上前一步道:“师父,我在你身边服侍不好吗?为什么要赶我走?我……”楚绍云略一摆手,阻住阿右的话,淡淡地道:“我和挽舟要离开这里,不用你跟着。”
    原来是解挽舟!阿右又嫉又恨,高声叫道:“师父,你还没被他骗够吗?当初是他背叛你,才会令得你身陷重围险些惨遭不测。你不但不杀他,还要和他在一起?他有什么好,难道,难道我不好吗?!”
    楚绍云没有说话,他看着盈盈的烛光,面色平淡如水。阿右上前一步道:“师父,你和那个解挽舟在一起只有两年,而我在你身边服侍已经有五年了。这五年师徒二人朝夕相处患难与共,其中情分谁又能比得上?就因为他又回来了,又来找你了,你就把这些全部抹杀?师父,当年你身受重伤,是我背着你几次三番躲避那些武林人士的追捕,有哪次不是命悬一线危在旦夕?那时不敢坐大船,只能买了一艘小船,途中遇到大风浪,小船被打得支离破碎,我把你扶到木板上,自己泡在水里推着木板漂了整整一天一夜,这才回到金沙岛。岛上被烧成一片焦土,上无寸瓦,下无衣食,你我师徒只能栖身于山洞之中,直至后来好不容易寻到师祖储存在地窖里的东西,这才勉强渡过难关。”阿右越说越激动,他伸出手指,在身前一划,“师父,你瞧瞧,这木屋、这桌椅,都是你我一起一点一点做出来的。你还不明白吗?在这世上,只有我是对你真心实意矢志不渝地好。绝不会在你最痛苦最难过的时候弃你于不顾;绝不会为了什么狗屁名声道义背叛你。所有这些,那个解挽舟能做到吗?他能抛下世上的一切,一心一意只和你在一起吗?根本不可能!”
    楚绍云听着他近乎嘶喊的诉说,神情冷漠,既不阻止,也不反驳。这样的无动于衷,令得阿右怒火中烧,双目变得赤红,甩手将手中草药掼到地上,高声叫道:“什么天赐守阳丸的解药,我才不稀罕!师父,当初把你从围追堵截中带出来的是我,把你从海上推回金沙岛的是我,守在病榻前日日夜夜悉心服侍的也是我。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如果没有我,你还能平平安安站在这里吗?你还能见到那个该死的解挽舟吗?我阿右生来就是决绝的性子,我就是要跟着你。如果你舍得,你现在就杀了我,叫徒弟我看一看,自己的师父到底有多么冷心冷面,忘恩负义!”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就要结尾了,没看的亲请赶紧看,后面还有点内容就写完了,于主题内容无关紧要,不爱看的也可以就此放弃,哈哈。
    下面是个新文啦,很多亲已经试阅过了,试阅的反馈还是可以的。不过可能是我写个温馨文不容易,写不好大家也都竭尽所能地鼓励,哈哈,怕我受刺激又去写虐文鸟。过年嘛,咱不虐了,哈哈。这个是温馨现代生活文,看名字就知道鸟~~~去吧,都去鼓励鼓励我吧~~~
    徐福记
    第 73 章
    房中很静,只听到阿右粗重的呼吸声,显见他此时激动已极。过了好半晌,楚绍云悠悠地道:“要你再跟着我,决计不可能。不过你说的很对,没有你,我活不到今天,我欠你一条命。”他拔出腰畔长剑,倒转剑柄,递给阿右,解开身上衣衫,露出胸膛,“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杀了我,还你这条命。”他看着阿右变幻的神情,淡淡地道,“你放心,我绝不会反抗。”
    阿右不料他竟有此一说,也就是宁可一死,也不愿再和自己在一起。嫉恨、怨怼、沮丧、痛苦,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心中纷乱无以复加,接过长剑,剑尖直指楚绍云,厉声叫道:“你以为我不会杀你吗?!”剑尖前送,已然刺破楚绍云心口肌肤,一行鲜血蜿蜒而下。这一剑下去,非送命不可。楚绍云果然不躲不闪,反而闭上眼睛,唇边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阿右望着楚绍云那张古井不波的脸,一颗心砰砰乱跳,这五年时光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晃动。阿右自幼离家,对那个因为和尚一句话就将自己送走的、性子软弱出身平凡的父母,并无多少感情,反而对楚绍云是真心实意地崇敬,悉心服侍如对父兄。他性子薄凉,近二十年的生命中,没有对谁这般好过,那可真是死心塌地矢志不渝。这一剑刺下去,从此世上再无楚绍云,五年的朝夕与同患难相随全都成为泡影,自己费尽心力救好他,难道就为了五年之后这一剑么?
    阿右忽然觉得手中长剑有千斤重,眼前迷迷蒙蒙看不清人影,脑中乱成一团。手臂一颤,长剑“呛啷”一声落到地上,他颓然后退两步,坐到椅中,低低地道:“我杀不了你……我下不了手……”一时之间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怨恨,泪水模糊了眼睛。
    楚绍云目光闪动,慢慢掩上衣襟,道:“你这次不杀我,以后可不要后悔。”其实阿右一收回长剑,便有些悔意,被他一问,顿觉又狼狈又懊丧又愤怒,嘶声道:“我都说我下不了手,你还想怎样?!”楚绍云漆黑的瞳仁紧紧盯了他半晌,点点头,道:“好。你现在稍稍提气试一试。”
    阿右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依言略运真气,忽觉耳鸣眼花,就如方才一般。他大吃一惊,颤声道:“师父……”楚绍云道:“我给你的药草,不是‘星夜无花’,而是‘游人醉’。”阿右瞪大眼睛:“游人醉,那不就是……”楚绍云道:“不错,正是我交给你,涂抹在洞穴四壁上的毒药,只不过量少而已。”
    游人醉乃是楚绍云利用岛上药材配置出来的一种草药,本身并无毒,但一遇到人的鲜血,便会令人心颤身麻,四肢发软,严重者眼前出现幻觉,乱闹乱叫直至脱力而死。此药中毒症状极为轻微,阿右心神激动之下,不及细察,还以为是自己愤懑难抑,哪里能想得到居然被楚绍云下了毒。他刚刚只是浅浅刺了楚绍云一点伤口,流了几滴鲜血,倘若当真不管不顾一剑刺下去,楚绍云只要稍稍偏偏身子,即可避开心口要害,但流出的鲜血定会引发“游人醉”的毒素,到时候死的一定不会是楚绍云,而是自己。并且还不是楚绍云亲自动手,而是自己意图谋害咎由自取!
    一想到此节,阿右惊出一身冷汗,忙起身道:“师父,我……”
    楚绍云一摆手,阻住了他的话:“你放心,你中的毒不深,过了一个时辰自会痊愈。真的天赐守阳丸的解药,我就放在丹药房炉子上的瓷瓶里。”楚绍云笑了笑,道:“阿右,你真以为我会让你杀了我?不错,我是欠你一条命,你我在岛上的五年我也都记得,那又怎样?难道我就会为了什么恩义,任你杀死我,让挽舟孤零零地活下去?你说我冷心冷面也好,忘恩负义也罢,这世上,我只会对解挽舟一个人好,只想和他一个人在一起,其余的,不提也罢。”
    他说话声音并不响亮,平静而缓慢,可就是这种淡漠的语气,竟令人觉得异常冷酷,甚至残忍。阿右怔怔地站着,面色变得异常苍白,忽然转身狂奔而出,一直冲到海边。
    强劲的海风夹杂着腥味扑面而来,寒意刺骨,阿右站在冰冷的海水里,纵声嘶吼。原来自己掏心掏肺,在那人眼中却是如此不值一晒,犹若尘埃,挥之即去。那个解挽舟,到底有什么好,有什么好!
    海浪溅起飞沫,早把身上的衣衫打透,阿右胸中却像是有一团火,发泄不出,也咽不下,灼烧得他浑身发痛。一偏头,蓦地看到悬崖旁,一个高大的身影。
    顾九城轻轻跃入海中,慢慢走向阿右。在星光的映射下,少年俊美的脸,显出一种决绝的恨意,双目亮得像要喷出火来。阿右猛的腾起要摧毁什么的冲动,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揽住顾九城的脖颈,狠狠地吻上他的唇。
    顾九城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牢牢扣住阿右的腰身,加深了这个吻。口舌纠缠难分难舍,阿右双手在顾九城身上上下摸索,就要伸入衣襟之中,顾九城臂上用力,一把推出去。阿右后退几步,二人立时分开。
    阿右格格笑道:“怎么,你硬不起来?”他翘起拇指擦拭唇边,眼中透出挑衅的光,“顾九城,你对小爷那点心思,当我不知道?”他走到顾九城的面前,紧紧贴上,曲膝恶意地碰触顾九城的腿间,“你是不行,还是,不敢?”
    顾九城眯起眼睛,冷笑一声:“不是不行,也不是不敢。只不过,不愿意成为别人的替身。”阿右目光一闪,悄悄向后退却。
    顾九城抓住他的手腕,向怀中用力一带,有些诧异于对方体内真气的虚无,但他知道眼前之人素来诡计多端,不能小觑,手上丝毫不敢松懈,道:“你说的没错,我是对你很感兴趣。”他低头凑到阿右的耳边,一字一字地道,“我现在就想把你关到一个只有我能找到的地方,天天干你。”阿右微微一抖,犹如一盆冰水当头淋下,整个人冷静下来。这人居然能从机关满布的密道中全身而退,其武功机智可见一斑,自己眼下等于武功尽失,又因为急于换装去看师父,身上所配暗器极少,形势颇为不妙。正盘算间,只听得顾九城又道:“只可惜,你太狡猾,也太狠毒。”他一只手铁钳一般死死扣住阿右的脉门,另一只手温柔地轻轻抚摸阿右的面颊,“你放心,我会拔了你的毒牙,斩断你的利爪,把你锁在床上,予取予求,过个一年半载,你就只会想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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