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去!”关雅一听赶紧站起身毛遂自荐,可张荇英只是淡淡的督了她一眼,性格刚直的关雅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颓然坐下。她目前可是戴罪之身,按常理说,张局允许自己进入会议室就谢天谢地了。
    方毅微微一愣,两人相识一眼,陈泽微笑颔首道:“那就请方队多多指教了。”
    方毅也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起身,和陈泽一同离开会议室,留下一众云里雾里的警察,以及看着两人背影目露艳羡的关雅。
    陈泽坐着警局专用的警车,同方毅一道朝何丽丽生前所住小区市区。一路上,方毅只是沉默不语的开车,目光直视前方,侧颊的刀疤分外狰狞。
    车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坐在后座的陈泽打破这略显压抑的气氛,问道:“何丽丽死后,在她家里有没有发现某种指向性明显的线索?”
    “没有,采集科的警察几乎将家中的边边角角都搜了个遍,没有发现任何有效线索。”方毅问一句说一句的回答道。
    陈泽眉头再度皱起。
    两人驱车来到了一片模样破败的老城区,街道上似乎刚经历一场赶集,无数瓜果蔬菜的残枝败叶黏糊在沥青路面,被路过车辆一遍遍碾压着。有不少违规停靠的三轮车、自行车,让来往的车辆通过困难。
    就连街道两旁的店铺,生意都十分凋敝,人迹罕至,到处贴着“吉店转让”的字幅。
    看着荒僻的街道,陈泽目露诧异:“这就是清河市的老城区?”
    “政府部门没有对这片地域整顿开发吗?”
    他虽说是土生土长的清河市人,可打小就在大南边的新城区生活,和眼下几乎与废弃的北边老城区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去,没有任何交集。
    “这片地方不仅基础设施落后,各类资源匮乏,甚至空气污染和水污染十分严重,政府根本无从下手,也承担不起如此高昂的开发成本。”
    “清河市的经济,百分之七十以上靠着新城区带动,这片地域在顾全大局的人物眼里,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因此,在政府懈怠的管理下,老城区犯罪率直线上升,成为了犯人躲避追捕的天堂。这里的房屋建筑不仅老旧,彼此布局还十分密集,警方一头扎进这片地域,若是派遣人数少,就如无头苍蝇般到处乱撞,甚至还有被熟悉地形的犯人偷袭的生命危险。”
    方毅作为投身刑警一线二十余年的高级干警,多次在此地执行任务,当初也被这复杂密集的地形折磨得够呛,经验充沛的他对此侃侃而谈。
    陈泽点头,双眼微眯成缝,突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一句话从他嘴里脱口而出:“所以说,何丽丽的经济状况堪忧,租不起新城区的房子,只得来老城区租住。”
    “那么她入住五星级假日酒店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方毅闻言微微一愣,何丽丽在今日凌晨遇害,警方还没来得及走访何丽丽周围的社会关系,他掌握的信息并不比陈泽多。而陈泽却在信息匮乏的情况下,还能推测到这般地步,是自己万万没想到的。
    “我不清楚,她是个主播,或许是靠直播得来的收益,便花在了吃喝享乐上……”
    方毅本身就瞧不上这个外行人,眼下回答不上这么刁钻的问题,只得草草敷衍他几句。
    “不可能,”陈泽直接打断了方毅的猜测,“我在直播平台上搜索了她的名字,此人是个过气主播,榜一大哥打赏的金额不过数百,并且时常因为播擦边球而被禁播。”
    “以她目前的低收入,若没人救济,可以说是入不敷出,连这老城区的房子都难以租的起。”
    方毅一时语塞,竟然被个与刑警毫无干系的外行人给驳倒,面色略微有些挂不住。但很快警车便驶入一处破败小区,停靠在一栋年久失修的楼前,方毅这才微微松口气,这小子脑子转的倒挺快……
    他指了指连门都没按的楼梯口,淡淡道:“实践出真知,我们还是进行实地探测后,再发表结论吧。”
    这也是张局长时常教育自己的理论。
    两人徒步来到四楼,405房间的门外,早已侯着一位看顾被害人现场的警察。见方毅带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过来,他有些疑惑道:“方队,这是……”
    “陈泽,陈先生,受张局邀请过来协助调查。”方毅漫不经心的朝警察介绍道。
    那个最佳公民?警察一愣,而后面露礼貌微笑,与陈泽郑重其事的握了握手:“久仰大名,陈先生请进吧。”
    陈泽跨步走入房间,扑面而来的是食物腐败的馊臭味,如此刺鼻难闻的气味让他不禁皱了皱眉头。只见地面散落着泡面盒子,啤酒易拉罐,以及各种叫不出名字的零食袋子,狼藉不堪。偶然踢掉一个袋子,底下甚至还有无数长蛆蠕动,令人作呕。
    玻璃窗户灰暗,上面布满积蓄良久的灰尘。床铺有股奇特的刺鼻的怪味,床单上是大片污垢。如此凌乱肮脏的房间,居住者竟然是个表面光鲜亮丽的女孩,当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陈泽环顾这狭小的房间,发现只有衣柜和电脑桌四周相对干净整洁,他上前打开衣柜,各式各样的大牌奢品差点没闪瞎他这没见过世面的眼。
    一个表面光芒万丈,年轻靓丽的少女,以及她家中不修边幅的一切,爱慕虚荣的形象登时逐渐清晰起来。
    同样观察四周的方毅则是注意到电脑桌前的电脑。他轻蹙眉头,这位来此之前研究被害人视频不下十遍的中年男人,敏锐的察觉到房屋内电脑摆放的位置,和视频中一模一样……
    他忍不住看向身后,此时天色正明,阳光明媚,而不是那伸手不见五指、让人忍不住心惊肉跳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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