抠糖饼这个游戏,李贤就是在玩他,不要说李上金的手抖跟帕金森一样,就算是心平气和的人,也不一定能完整的抠下来。
    再加上,泽王妃与他的儿子们,在正堂外抽泣, ,这个“死”字,他是无论如何都扣不下来的。
    这不,没抠几下,那个糖饼就因为李上金手重,碎成了几个小块。承受不了代价的李上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肝胆崩裂而亡。
    见此的李仁、李冲也是无奈的掩面而叹, 他俩心里都清楚, 太子是在杀人诛心,他自己不想动手,所以便用这种方式“玩死”李上金。
    自作孽,不可活!瞧了李上金一眼后,李贤走到泽王妃-金氏的面前,摆手示意程伯献等人,把刀都收起来,不要吓坏了孩子。
    “皇嫂,不要怪孤无情,老三获罪于天,其罪罄竹难书。”
    “云在青天水在瓶,他死了,你们才能自在的活着。带着孩子们去蜀地吧, 忘了自己的身份。”
    今晚在的都是自己人,李贤说是什么结果就是什么。他说泽王府死干净了, 那就是死干净了, 不会再有人知道实情是什么。
    泽王妃可以在东宫侍卫的护送下前往蜀地, 买个庄子,靠着泽王府的金银,安心当过活,可以活着看到孩子们成家立业。
    可还没等金氏磕头谢过太子的回护之恩,李上金的长子-李义瑜,这个年仅六岁的小萝卜头,流着眼泪站了起来,气鼓鼓的瞪着李贤。
    “李贤,你等着!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杀了你,为我父王报仇!”
    李义瑜的话,吓的泽王妃-金氏嘴都合不上了,只能不断的给李贤叩头,请他不要听信一个小孩子的胡言乱语。
    可这孩子,显然不知道母亲的良苦用心,只是怒声的告诉李贤,他长大后一定要砍下李贤的人头,祭奠他的父亲。
    唉, 叹了一口气,李贤蹲了下来,与小家伙平视,认真道:“太子就是明日的皇帝,你一个小家伙,能斗得过帝王么?”
    “太子是从不求人的,可六叔求你,不要想着报仇了。好生孝敬你母亲,带好好弟弟们,好吗?”
    “恩,如果,时间不能冲淡仇恨!你也可以回来,孤等着你!”,话毕,李贤捏了捏李义瑜的小胖脸,还给了金氏一个安心的眼神。
    简单的吩咐程伯献几句,叮嘱其选派得力人员后,与李仁、李冲一起上了车架,望着大明宫的方向而去。
    斩草除根是帝王家父子兄弟间互相煎迫的手段。而李贤放了泽王的家眷一条生路,无疑会被二圣诟以软肋。
    可李仁、李冲这对堂兄弟,却对太子的行为视为“宽厚”的表现,尤其是有切肤之痛的吴王-李仁,更是心生敬服。
    太子今日如此待泽王,明日也不会过分煎迫其他的皇族弟兄。在这样的人手下卖命,最起码不用担心兔死狗烹。
    三兄弟一路无话,刚行止通化门,打算由此转道龙首源的大明宫时,却被通化门的军队给拦了下来。
    程伯献在车架外,恭声禀告道:“太子爷,有些不对!通化门的主将-柳南将军竟然不在位。”
    恩?“那是谁?”
    “回殿下,是御史大夫-李敬玄之子-李思冲,身边还有周国公-武承嗣!”
    “他们说,京师有变,是奉了皇后之命,护送殿下回宫的。”
    谷埸
    程伯献这话一出,车架中的李仁、李冲立即握紧了佩刀,不约而同的看向李贤,等候太子的命令。
    皇帝在病中,热衷于权力的皇后,趁着这个时机“调换”了通化门的守将。摆明了是要软禁太子,操纵国家大权。
    身为李氏子弟,他们自然不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哪怕是血溅五步,也要保护太子平安回到大明宫,见到陛下。
    呵呵,“两位皇兄,不要紧张!这些士兵是来护卫的,人家不是说了么!”
    给两兄弟一个眼神后,李贤带头下场,来到通化门前,笑着打量起李思冲和武承嗣,及他们身后成群的士卒。
    “殿下,求您了,您去后面躲一下,末将去跟他们谈。”
    “用什么谈,你的刀么?收起来吧,没什么用。”,李贤挥了挥手,身后的侍卫们,整齐划一的将刀都收了起来。
    “臣李思冲/武承嗣奉皇后谕,护送殿下回宫!”
    恩,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李贤命宣政殿加强戒备,可没有说长安各门的将领的不能换,母后真是会看时机啊!
    可李贤却没有看二人,只是背手上前两步,高声言道:“左屯卫军的弟兄们,孤就在这里。”
    “士兵们,你们谁想杀死自己的国储?来,孤就站在这里。”
    见李贤展开双臂,一丝防范之心都没有。士兵们都面带疑惑的看向李思冲和武承嗣。不是说来护卫殿下的吗?殿下为什么要这么说?
    李仁、李冲手心都冒汗了,他们实在是不明白,太子是糊涂了,还是过度自大。
    “搭弓,射啊!”
    就在李贤一声肃吼后,通化门的左屯卫军士卒,不约而同的收起了兵器,在底层军官的指挥下,列成了整齐的队伍,齐声高呼:请殿下检阅。
    这一嗓子,立刻让军队反正,不仅搞懵了李思冲和武承嗣,更是让李仁、李冲三观碎了一地。太子在军中的威望,已经达到这个程度了吗?
    在他们固有的记忆中,大唐开国以来,除了太宗皇帝,哪怕是李靖和刚刚过世的李勣,两大军神也没有这样的威望。
    可现实是这样么?
    当然不是。
    李贤主政之后,早就悄悄地渗透了长安各门的防务。虽然将领还是原来那些,但他们手下的低阶军官和士卒,却换成了昔日凉州道的将士。
    作为过去的凉州道行军大总管,李贤与他们一起在西北鏖战了三年。这期间建立起的感情,可不是这些将帅,随便给点好处就能替代的。
    “李思冲,自己回家吧,你父亲会教你,怎么老老实实做事,踏踏实实做官的。”
    “至于你,我的表兄,跟琅琊王去宗正寺住几个月吧,长长记性。”
    说完这话,冷笑一声,李贤拂袖转身,又上了车架,一路望着大明宫的方向,缓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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