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进攻这座蚩王军右前营的,正是段颚、王明伦这对中老年组合。
    军策司的判断果然分毫不差,蚩王军就是在春谷平原上,以田字形摆了五座大营。
    刚刚驻扎两天,很多防御设施都没有完善,凉军就以他们能够达到的最高行军速度,杀到了。
    金甲营和魁山营这对老搭档, 领着两个新营,从大军中分出来,进攻右前营。
    储江的九里营和沈夺的遏川营,则是负责进攻左前营。
    按照姜无遗的预估,这两拨军队的人数,都应与那两座大营的守军不相上下,甚至可能还会略占上风。
    但毕竟蚩王军是守方,背靠大营,占据地利。所以率军去进攻这两座前营的领军人物, 都是老成持重之人。
    至于那两座后营,守军数量肯定较前营少得多,可以放心大胆地让新营去攻。
    此时在蚩王军两座前营的中间地带,正是凉军主力,朝着韩隽所在的中营急行军。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确实影响了行军的速度,但也给了他们绝佳的掩护。
    如果在万里高空中有一只眼睛,往下看去,就会看到白茫茫的大地上,有一团乌云,与蚩王军中营不断拉近距离。
    楚河他们的位置,接近大军的最前方。
    在前面,有一支两千人左右的探路骑兵,以求在遭遇突发状况时,可以让他们身后的主将有反应调度的时间。
    而这支骑兵的领头人,正是凉军第一悍将,徐从虎。
    几乎在所有的战争中,无论规模大小, 他都是冲锋在最前面的那一个。
    身先士卒,对于士气有很好的提振作用,但同时,这也决定了以徐从虎的性格,只能做先锋大将,很难成为中军主帅。
    楚河跟姜无遗在一起,两人一前一后,姜无遗的马拴在了楚河马的后面。
    这是楚河的意思,他在前面,能帮姜无遗挡挡风雪。
    刚出大涌关的时候还好,可走着走着,这雪越来越大,几乎是达到了暴风雪的级别,身子骨虚弱的姜无遗自然受的影响最大,但他始终咬牙坚持,没喊一句苦。
    楚河知道,他这是怕拖累大家。
    而在他俩的侧前方,正是大将军陈世。
    自打到了春谷平原,他就没说过几句话, 眼睛总是死死盯着前方,好像韩隽就在他眼前一样。
    这时,陈世招了招手,楚河立刻和姜无遗一起凑了过去,不远处的狄延胜和贺峻也都开始向这边靠拢。
    风声太大,陈世冲着姜无遗喊道:“距离蚩王中营还有多远?”
    姜无遗想了想,高声回答道:“按刚才斥候回报的说法,应该不足三里地了!”
    陈世问道:“是不是该分兵了?”
    姜无遗使劲点了点头,“可以!”
    看得出来,陈世对姜无遗极其看重,明明是他心里已经决定的事,还是要问一下。
    陈世举起自己的右手,“全军止步!贺峻,你去把徐从虎喊回来!”
    “是!”
    此时那两座蚩王军前营,应该已经开始交战了,他们这边,也必须立刻行动起来。
    大军缓缓停下来,新营的主将们也全都骑马过来,他们都知道,决战就在前方。
    不一会,贺峻就领着徐从虎回来了。
    “从虎,前面怎么样?”陈世问道。
    “没有一点异常情况,咱们真该感谢老天,这场雪,帮了大忙。”
    陈世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那些新营主将,“你们的兵用不用歇口气?”
    这话就是典型的激将法了,其中一个魁梧的大胡子将领,高声道:“老营都不用歇,我们新营更不用!”
    “好!兵贵神速,咱们就按原计划,百虎、白羽、逐日、火照、怯战五营,进攻蚩王中营,其余新营分兵去抄他们的两个后营,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我会在距离中营一里处停下,在那里指挥全局,你们遇到了任何问题,要立刻派传令兵通知我!”
    “是!”
    “诸位!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等咱们砍了韩隽的脑袋,回大涌关喝酒!出发!”
    “是!”
    军令层层传下,凉军立刻分成了三波,往三个方向而去。
    最重要的中路大军,在陈世的亲自率领下,继续前进。
    在这种极端恶劣的天气条件下,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会变得模糊起来,即使是陈世这种身经百战的将军,和姜无遗那种军事天才,都很难凭感觉知道距离中营还有多远。
    他们能依靠的,只有派出去的那几波精锐斥候。
    终于,斥候带回了信息,此时他们距离蚩王中营,只有一里多地了,敌人近在眼前。
    陈世勒住手中的缰绳,开口道:“姜无遗跟我留在这,给我们留一百个护卫就行,剩下的全跟着你们去厮杀。”
    楚河立刻道:“不行,至少也得一千人!”
    “二百!”
    “八百!”
    “五百!”
    “成交!”
    两人在短短十多秒内,快速定下了护卫的人数。
    姜无遗跳下来,解开了那根与楚河的马拴在一起的绳子。
    “楚兄,务必小心。”姜无遗严肃道。
    “放心吧,我命大着呢。”
    陈世拍了拍徐从虎的肩膀,“一切……就都拜托了。”
    徐从虎立刻一挺胸膛,行了一个军礼,“百虎营,死战不退!”
    狄延胜也高声道:“白羽营,死战不退!”
    “逐日营,死战不退!”
    “火照营,死战不退!”
    最后轮到了怯战营万安,他双目血红,所有人都知道,他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怯战营,死战不退!死战不退!死战不退!”
    老将军万安,状若疯癫,几乎要把自己的后槽牙咬碎。
    陈世也是心潮澎湃,“此战过后,我将亲自为你怯战营更名。”
    万安终于是咧嘴笑了一声,“那就请大将军帮我写在纸钱上,烧给我吧,老万我一定含笑九泉!”
    火照营主将李擎,眼眶通红,死死攥着拳头,身体微微颤抖。
    将陈世、姜无遗,还有五百名护卫留在了这里,楚河与徐从虎,率领着五营大军,朝着蚩王中营发起了冲锋。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前方风雪中,模糊的营寨轮廓。
    楚河抽出快雪刀,高吼一声,“凉军死战不退!”
    然后便是将士们山呼海啸的回应。
    “死战不退!死战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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