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
    沈陌尘点头,也停下脚步,和叶卡捷琳娜相对而视。
    叶卡捷琳娜眨了眨眼:“你说,我该不该进去呢?”
    “这个……”
    正常情况下来说,人家都陪到这里了,就算是出于礼貌,也该主动请人家进去。
    事实上, 这样做也的确没有什么问题,抛开表面的情侣身份的不谈,他和叶卡捷琳娜也算是朋友了。带朋友来看望住院的亲人,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
    可问题就是出在这表面情侣的身份上面。
    若沈陌尘和尹采予之间发生那种事情,或许沈陌尘还能自然地把叶卡捷琳娜带到她的面前向她介绍。可两人关系早已不再纯粹,现在带叶卡捷琳娜来看望她, 颇有一种带着小三去原配坟头蹦迪的挑衅感……虽然尹采予所作所为更像是小三!
    “你想进去就进去吧, 随便你。”沈陌尘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脸。
    尽管心里千思万绪, 他也实在找不到把叶卡捷琳娜堵在门外的理由。反正她现在不省人事,什么都不知道……他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更何况,叶卡捷琳娜还承诺要给尹采予转病房,给她更好的治疗,现在怎么能得罪人家呢!
    得到沈陌尘的同意,叶卡捷琳娜便轻手轻脚地走进病房。病房里陈设如旧,除了维持生命的仪器外,只有一张病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凸显出一个寒酸。
    但沈陌尘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尹采予的抚恤金被上头“按规矩”扣了一部分,又被她父母死皮赖脸拿走了一部分, 按照尹采予事前的嘱托、分到沈陌尘手里的钱着实不多,即使再加上尹采予之前存下的钱,他也只能选择这样最有性价比的病房。
    “好漂亮的人啊。”叶卡捷琳娜走到病床前,盯着沉睡中的尹采予,压低着嗓音感叹。
    叶卡捷琳娜之前只瞧过一眼尹采予的证件照, 虽然此刻尹采予瘦削了许多, 但真人还是比照片好看不少。
    “嗯,别人都这么说。”沈陌尘把花放在桌子上。
    叶卡捷琳娜笑着点点头:“都快要赶上我了。”
    对于这句话,沈陌尘假装没有听见,如果不是了解叶卡捷琳娜的为人,他此刻一定会认为对方是在故意挑衅。但叶卡捷琳娜是个对自身魅力的认知客观且自负的人,在她看来,她就是究极美少女,任何男人爱上她都是不足为奇的正常情况。所以这句话对她而言算是极大的褒奖了。
    叶卡捷琳娜拉过椅子,坐在尹采予的床头。尽管她也知道对方应该是听不见的,但还是轻声轻语地跟对方打招呼:“你好啊,我叫叶卡捷琳娜·彼得罗芙娜·亚历山德罗娃,我对所有守望者部队的牺牲者都怀有敬意,所以你可以叫我卡佳。虽然其中有着比较复杂的原因,但我现在的确在和沈陌尘交往。尽管我还不像你妹妹那样对他怀有爱恋的感情,但我也希望沈陌尘能努力让我爱上他。不管怎么样,你都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所以我觉得自己应该来问候一声,毕竟他昨天刚见过我的父亲……啊,不好意思,我似乎话太多了。我想你应该不想看见我,毕竟我抢了你妹妹的男朋友。我准备马上就出去,但最后,还是请允许我表达对你的敬意,无论是在觉醒前还是觉醒后,你都是一个了不起的战士。”
    沈陌尘站在桌子旁,背着身,低头抚摸着花,默默地听着叶卡捷琳娜对尹采予说的话,叶卡捷琳娜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
    她的话是那么直白和真诚,就像夜晚的星星那样闪亮。和她比起来,自己刚才那番胡思乱想着实阴暗又猥琐。
    “我先出去等你。”
    叶卡捷琳娜走到沈陌尘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如她所说的一般立刻离开,给两人留了足够的空间。
    沈陌尘这才转过身,坐到床边,盯着尹采予沉默了许久。
    “……看到没,她就是我女,朋,友,卡洁恩卡。很优秀吧。”沈陌尘嘶声开口,“你也看到了,人家是罗曼国将来的女伯爵,比你年轻比你漂亮,也就小莲能和她比一比。我知道你一直不服小莲比你漂亮,但我一直就是这么觉得的,这是事实,你能反驳吗?”
    机器“滴答”、“滴答”,病房里静寂无声。
    “你看,你自己也承认了!”沈陌尘戳了戳尹采予有些凹陷的脸颊,露出胜利者得意的嘴脸,笑得龇牙咧嘴,“你看,你本来就是我们三个里面最丑的,现在睡了这么久,更丑了!”
    一如往昔,尹采予没有任何反应,一丝一毫都没有。若是沈陌尘过去敢这么放肆,少不得换来一顿“爱的教育”,被揍得哭爹喊娘,大声求饶。
    “和你聊天真没意思,都是我一个劲地说,相声还需要一个捧哏的呢!”沈陌尘脸上不忿,“说起来,你一直都不准我谈恋爱,只准我和小莲在一起,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好男人都留给你妹妹呢,可是后来小莲都不在了你还是不让我找别人,感情你是想监守自盗啊!呸,真不要脸!”
    “谢天谢地,老天总算做了一件大好事,让你再也不能阻止我了!我马上就牵着我女朋头手,花着你的钱,去市里最好的星月酒店开总统套房!哈哈哈,你气不气!”沈陌尘嬉皮笑脸,低头将嘴巴凑到尹采予的耳边,“生气的话,就跳起来打我啊,笨蛋。”
    沈陌尘越说越兴奋,拽着尹采予的胳膊就往自己身上拍,放肆地哈哈笑着:“你打呀,你打呀,怎么一点都不疼呢?你是没吃饭吗?”
    回应他的依然是那长久不变的沉默,沈陌尘轻轻晃动着尹采予的胳膊,早晨的阳光照耀其上。而在那瘦枯的手背上,皮肤下的青色血管历历可见。
    似乎沈陌尘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有多无聊,所以他很快又把尹采予的手放回到被子里,低头笑了一下。
    “好了,不开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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