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一切如墨水褪色般消失,猛烈的水流不知从何而来,冲刷着石壁。
    罗曼没有去管这一切,只是专心盯着魔镜中的身影。
    奇洛伤痕累累,却已然站在门外,怨恨的声音在他脑后不断响起。
    “邓布利多那个老混蛋,竟然用这种愚弄儿童的故事来教训我。”
    “主人,我——”奇洛上气不接下气,看上去随时可能倒下。
    “不要废话,快去。”伏地魔的声音不断地催促着他,“你以为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奇洛踉跄着跨过门槛,脚却瞬间被水打湿,整个人险些失去平衡。
    他急忙后撤半步,才发现脚下满是黢黑的水。
    巨大的石墩矗立在水中,远处唯一有光亮的地方,立着一棵大树与一面高大的镜子。
    戴着鸟嘴面具,全身藏在黑袍中的人站在镜子旁,纹丝不动地看着他。
    “主人,我恐怕——”奇洛求饶地举起双手,胳膊上满是擦伤。
    “奇洛,我已经受够你的无能和愚蠢了,我要自己来。”
    “可是——您还没有恢复。”
    “再让你继续,我恐怕等不到恢复了。”
    奇洛颤抖着解开自己的头巾,露出伏地魔干瘪的面孔。
    他如同行尸走肉般举着魔杖,伏地魔则贪婪地吸着阴潮的空气。
    “削弱魔力的水——”
    “但没有变形术的痕迹……很好。”他轻声念着, “奇洛,不要抗拒我的魔法。”
    奇洛顺从地挥舞着魔杖, 将巨大的石墩缓缓变为一条石桥。
    “现在, 向前走, 去拿我想要的东西。”
    奇洛没有任何怨言地踏上石桥,一步步地向着对岸的厄里斯魔镜走去。
    黑水在桥下冲刷出无数湍急的旋涡, 隐隐的轰鸣声开始响起。
    就在他踏上桥中央的瞬间,前方桥的出口蹿起了黑色的火焰。
    而身后桥的入口,则升腾起紫色的火焰。
    两道火焰组成的围墙, 将他牢牢困在中间。
    七个形状各异的瓶子从桥中央缓缓升起。
    阴森、冰冷、不含一丝温度的声音也缓缓在空中回荡:
    “危险在眼前,安全在后方。我们中间有两个可以给你帮忙。”
    “把它们喝下去,一个领你向前,另一个把你送回原来的地方。”
    “两个里面装的是荨麻酒。三个是杀手, 正排着队等候。”
    听到杀手的时候,奇洛的身体不自主地抽动着,但伏地魔用轻轻的冷哼声,便将这一行为制止。
    冰冷的石桥地板透过他破烂的靴子, 传递给他一种深入脊骨的寒冷。
    像极了他与伏地魔初次见面时, 所感受到的那种恐怖与绝望。
    万幸的是,伏地魔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无法理喻, 反而很耐心地为他指引人生。
    不幸的是, 伏地魔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无法理喻, 正准备粗暴地毁了他的人生。
    “主人——”奇洛迟疑着开口,却感觉到伏地魔的魔力正侵蚀他的身体, 控制着他的身体向前行进。
    那声音继续吟唱, 每句话都仿佛在击溃奇洛的心理防线。
    “选择吧,除非你希望永远在此耽搁。我们还提供四条线索帮你选择。”
    “第一, 不论毒药怎样狡猾躲藏,其实它们都站在荨麻酒的左方;
    第二,左右两端的瓶里内容不周.如果你想前进, 它们都不会对你有用;
    第三, 你会发现瓶子大小各不相等。在巨人和侏儒里没有藏着死神;
    第四,左边第二和右边第二, 虽然模样不同, 味道却是一样。”
    奇洛看着自己的手缓缓向前伸去, 求饶般地发着类似重病后虚弱的呻吟:
    “求求您, 再想想——”
    “奇洛。”伏地魔的声音里没有不耐烦,但是出奇的冰冷。
    如果非要说的话,就像是屠夫看着一块案板上的肉。
    “你认为我的脑子,也像你一样愚蠢嘛?”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奇洛连大气都不敢出,只得看着自己的手拿起那最小的瓶子。至于他自己则拼命地回想着谜题的答案。
    但他还未曾想明白,手已经将药送进了喉咙。
    它确实像冰一样,一下子渗透到他的全身。
    他放下瓶子。伏地魔不再催促他,可他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地向前走去。
    黑色的火苗舔舐着他的身体,但是他毫无感觉——在那一刹那间,他什么也看不见,眼前只有黑色的火焰——接着,他顺利地来到另一边。
    就在他的脚踩在松软土壤上时,那个如死人般的家伙开口了:
    “了不起,能到这里,就值得奖励。”
    “请问,你想要什么礼物?”
    狰狞的鸟面具后,一切都是黑洞洞的,奇洛看不清对方隐藏在面具后眼神。
    他选择转过头,露出伏地魔猩红的眸子。
    斯莱特林密室中,邓布利多悄然来在工作台前。
    相框里的艾布纳惊讶地看着他,“你这个时间不应该在这里。”
    “是的。”邓布利多低下头看着卧在一旁的独角兽,“但是旅行的时间总是不期而至。”
    “旅行?”艾布纳重复着这两个字,“邓布利多,你该放弃这个想法。这样只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谢谢你的关心,但我有种预感。”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睛,“很多预兆、暗示,甚至摆在我脸上的答案——都告诉我,我必须去做这件事。”
    “另外,我恐怕会遇到罗曼,有什么话需要我转告嘛?”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就像要为野餐带上两根香肠。
    “罗曼?”艾布纳脸色少有地难看起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
    “谁知道哪?世界上总是有很多我们不了解的事情。”邓布利多一只手捏着小小的金色计时器, 另一只手则在浑身漆黑的独角兽的头上抚摸着。
    “邓布利多, 你确定要这样做嘛?”艾布纳焦急地说着, “时间不是响尾蛇,不是无止境的轮回。你拨动一点,牵扯的是无尽的变数。”
    邓布利多不置可否,他避过艾布纳的眼睛,只是静静地看着独角兽。
    它不安地抖动着身上的毛发,直到一根洁白的独角兽毛从漆黑的毛发中显现,脱落。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邓布利多抚摸着它的头顶,“你确定吗?”
    独角兽珍惜地舔舐着这根羽毛,小心翼翼地将它用舌头黏在邓布利多手上。
    “我知道了。”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把独角兽毛牢牢地攥在手中。
    他不再说话,将接骨木魔杖触碰在金色计时器上。
    它开始飞速地旋转,里面那小小的沙漏几乎转成一个圆盘。
    沙子如云雾般飘扬在其中。
    下一秒,它突然停住,一行刻在这枚时间转换器边缘上的小字闪闪发亮。
    “过去与未来,这两个词大概只能用来形容短暂的人生,用来形容时间则未免太过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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