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很危险。”
    曲妃笑的有一丝邪气,“危险?头儿,哪时候我们安全过?”
    越阳赞同的点点头,“对。”
    顾墨抱着柳慕言的脖子看外面的天空,皱了一张包子脸,“唔……怎么又有声音了。”
    柳慕言犹豫了一下,扭头瞥向偷偷看他们的姑娘们,把顾墨放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解开自己脖子上的血色石子戴到顾墨脖子上,“墨墨,你在这里和姐姐们玩,等爹爹来接你好不好?”
    顾墨好奇的瞅着那个柳慕言一直没拿下来的石子,小脑袋转了转,“爹爹要去哪里?”
    “去办点事,不好带着你,墨墨听话。”
    “唔……好吧,你要来接我哦,不能食言而肥。”
    “好。”
    顾墨抱着柳慕言亲了亲,跑到姑娘堆里去了。
    柳慕言开着车,车窗外是大朵大朵的乌云,还伴着闪电。九天雷劫不会伤及无辜,顾墨呆在那么多人的地方,九天雷劫必不会贸然就落下。所以,为了顾墨,他只能这么做了。姑娘们,抱歉。
    到达小区的时候陆追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有妖气。”弄的几个盯着他看。陆追被看的背脊发毛,“喂,是真的啊。”
    柳慕言扬了扬手,严肃的看着他们,“之前我已经说过了,这次的事情比较棘手。我们遇见的对手都是不可预知的强大。妖魔鬼怪你们都见过了,但是,这次是被封印的凶灵或者凶兽,有可能会丢掉性命。”
    “早就做好觉悟了。”曲妃无所谓的说道。
    越阳点头,“我们生来,不就是这种宿命么。”
    “所以啊头儿!赶紧进去吧。”陆追走到柳慕言身边,仰头看着小区天空中漂浮的黑色乌云。这场大暴雨,始终会来。
    跨进这个阴森森的小区时众人都感到一丝丝的凉意,以及扑面而来的恶意。气势汹汹的在暗处看着他们,连空气都变得凝结起来。
    “哟!我当时是谁呢,原来是妖王陛下啊,真是好久不见。”废弃的旧楼深处缓缓传来一道声音,那若有若无的瞪视和即将被拆吃入腹的战栗感让几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柳慕言没说话,只盯着一个地方看。那黑漆漆的方向由远而近的发出摩擦的声响,弄的人头皮发麻。等那东西出现在众人视线范围内时,曲妃顿时不淡定了,大美人!
    软若无骨的身子倚在墙上,黑色如丝绸的长发随意披散着,那张雌雄莫辩的脸上泛着晶莹碧绿的点点光芒。嘴角勾起的笑由里到外都是刺骨的冷意。一袭碧衣显眼的不得了。
    柳慕言冷冰冰的看了那人一眼,回道:“你谁?”
    曲妃细心的抓住了那人嘴里的话,他喊柳慕言“妖王陛下”,这就证明,头儿其实也和顾少一样,来历不凡么?
    那人见柳慕言不像是在骗自己,于是轻蔑的眯着狭长森冷的眼睛道:“呵……被算计的滋味如何?这肉体凡胎的不好用吧?性子倒是变了,从前明明喜欢独来独往的,怎么如今倒是带了一堆的跟班。不过……都很可口就是了。”
    话一说完,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几人被他的动作弄的浑身一个激灵,受不了的退后两步。
    “嘁……真没用,还没开始就临阵退缩了。这外面可是九天雷劫呢妖王陛下,可别告诉我是你要历劫。原来镜华帝君是打的这个主意,神仙眷侣双宿双栖么?真是笑死人了。知道么?你可是整个妖界的笑话。”那人扭了下腰,继续倚着墙说道。
    “枯崖。”柳慕言在听到九天雷劫时神色略微动容,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像是瞬间换了个人,又像是没换,因为发色没变,气势语气都变了。他捏了捏自己的手腕,抬眼时的眼神让被唤的人身体一僵,“你话太多了。”
    枯崖警惕的看着柳慕言,“你……不是喝下孟婆汤投胎了么?怎么还会有记忆?”
    柳慕言拿出黑色长鞭,眼神轻蔑,倨傲的看着枯崖,“在我的面前,你也敢放肆?自不量力。”
    枯崖嘶嘶的笑了起来,“自不量力?现在不知道是谁自不量力呢。”弹了个响指,四周就想起了嘶嘶声,四面八方涌进了许许多多密密麻麻的小蛇。
    曲妃曲大胆瞬间跳到了唐宋身上,搂得死紧,“妈呀,好多蛇。”
    唐宋镇静的抱着曲妃,说道:“小声点。”
    曲妃瞬间噤声。
    越阳和陆追也头皮发麻,这么多蛇。他们今天要葬身蛇腹了,这死状未免太凄惨了吧。原来这是个蛇妖啊,难怪站着的时候要靠着墙,还以为这妖是行为艺术呢。
    柳慕言笑了笑,低眉浅笑神情柔和,他把鞭子缠回腰际,低低的说道:“都给我退下。”轻轻的一声,那群小蛇猛的顿住了,抬起头来看了看柳慕言又看了看枯崖,缩了几步不动了。
    枯崖脸色铁青,原本若隐若现在脸上的蛇鳞这下更是清楚,一块块的异常狰狞。他让小蛇们上前攻击敌方,然后小蛇却忌惮柳慕言,一直不敢上前。
    “没用的东西!”枯崖咬牙切齿道,但随即又笑的如沐春风,“呵呵……如果你以为我这些年被困在图谱里没做什么的话,那就太小看我了。”
    柳慕言听他话音刚落,就抽出腰间软鞭,扬手一抽,鞭子直接伸到枯崖旁边的暗处,一跳黑白相间的蛇就断成两截,跌落在枯崖面前。
    “这就是你几百年来的作为?”明明是普通的问句,愣是被柳慕言弄成歧视的意思。不,准确的说,这确实是歧视,更是鄙视。
    “你……”枯崖双目暴突,蛇信兹兹的吐出来。满目阴沉又压抑着什么似的。
    柳慕言环顾了周围,顿了下,道:“原来如此。”
    枯崖见柳慕言身为一个肉体凡胎的凡人却丝毫不畏惧自己,不由的多了一个心眼。他警惕的听了四周,没有人靠近,笑了,“别打什么歪主意,反正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柳慕言苦恼的看着空中浮沉的黑色粒子,“你这样让我很烦恼啊,不过也好,省得麻烦了。”
    “你什么意思?”枯崖警觉的盯着柳慕言,生怕他做出什么事来。
    “阴阳图谱里出来的,都是道行很不错的妖鬼,吃了他们增加道行。以你们蛇族的性子,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
    “是又怎样?弱肉强食,这是妖界的规则,不是你吃了别人就是别人吃了你。”枯崖高傲的仰着头说道。
    “是啊,所以你把能吃的都吃了。但是……”
    “但是什么?”
    “呵……你们族有个最致命的缺点,就是吃饱了撑着动弹不得。”柳慕言笑眯眯的说完,瞬间到了枯崖身后。
    枯崖面色变了几变,也笑了。“你的习惯还是没改啊,速战速决不好哦,这就失了乐趣。”枯崖瞬间变成了一条巨大的金鳞蟒蛇,他的尾巴尖扫向柳慕言,把没反应过来的柳慕言用尾巴给卷了起来,送到嘴边。
    曲妃他们双目赤红,愤怒驱散了惧怕的心思,不管不顾的对枯崖进行了攻击。但这点攻击对有几千年道行的蛇妖来说就是鸡蛋碰石头。枯崖用卷着柳慕言的尾巴扫向众人,四个人被扫的东倒西歪,甚至被蛇鳞刮破了皮肤渗出血,立刻就嘴唇青紫面色发黑。曲妃和越阳受不了蛇毒晕了过去,只剩下唐宋和陆追死死撑着。
    “重情义?笑话。”枯崖眯着眼,让小蛇们上去饱餐一顿。
    小蛇们疯狂的朝陆追他们汹涌而去。陆追和唐宋只来得及把眼睛闭上,鼻端就闻到一股烧焦的肉味,奇异的味道让人作呕。睁开眼回头一看,是曾经见过的那只奇怪小动物,它张着嘴,气呼呼的把蛇群给烧了个干净,虽然身上有火,但是一点都不烫。那只小东西直直的朝枯崖奔去。
    枯崖惊讶的看着出现的顾墨,“竟然还有这东西,真是……”
    柳慕言见顾墨跑几步摇一下脑袋,固执的朝自己靠近,是又心疼又生气。这小笨蛋……
    顾墨“啊呜”一口咬在枯崖尾巴上,枯崖吃痛甩了顾墨一下,顾墨的小身子在半空打了个回旋后落地。它踏着步子,变成人的样子,皱着脸朝柳慕言喊:“爹爹,墨墨耳朵好疼。”
    唐宋和陆追都来不及惊讶就被一道巨大的雷声给吓住了,那震耳发聩的雷声几乎让大地都抖了一下。浑身一热,就晕了过去。
    枯崖被顾墨咬了一下后浑身变得瘫软,体内一阵灼热烧了起来,几乎整个人都快烫熟了。柳慕言落到地上冷眼看着它变成上半身人下半身蛇尾的样子在地上翻滚。枯崖咬牙切齿的看着柳慕言抱着顾墨,冷笑:“妖王好本事,竟能让镜华帝君甘愿让别人给你生孩子。还是只麒麟。”
    柳慕言把顾墨抱在怀里,一手拿出写命,点了枯崖后它就挣扎着被吸了进去。
    雷声越来越大,几乎抬头就能看见那朵阴沉的劫云就罩在他们头顶上。伴随着闪电,一道落雷劈到旁边的树上。顷刻间,那棵大树就烧焦了,风一吹,什么都没剩。
    顾墨见了,害怕的抱着柳慕言的脖子,大眼睛里湿润润的,“爹爹,墨墨是不是要死掉了?就像这棵树一样?”
    柳慕言亲了亲顾墨的额头,把小家伙抱得更紧一些,“没人能从我手里把你带走,谁都不行。”
    “可是……”顾墨仰头看了看那朵如影随形的劫云,又看了看柳慕言,挣扎着下地。
    柳慕言知道他在想什么,把小家伙的脸扶正,抹掉他脸上的泪水,第一次严肃的叫他全名,“顾墨。”
    “爹爹?”
    “你是我和师兄的孩子,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吗?”
    顾墨睁大了眼睛,半晌后坚定的点了点头,“有。”
    “好,爹爹陪着你。”
    天际一道耀眼的白光划落,伴随着巨大的落雷声,地动山摇。
    白光中一个修长的人影抱着个孩子静静的站着,那孩子的胸前泛着的微弱血光倒映着白光显出一丝惨烈的瑰丽。
    九天雷劫,不死不休。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期待写一次被雷劈……终于实现了。
    ☆、阴阳图谱06
    “爹爹。”
    “爹爹……”
    “爹爹,墨墨要走了。”
    “墨墨……”
    柳慕言身陷在一片黑暗中,一个人被左右两边拉扯的生疼。他睁开眼,四面八方都是顾墨的小身影。撒娇的、耍赖的、生气的、眼泪汪汪的、各个时期的各种表情的顾墨,那些明明温馨的场景却刺痛了柳慕言的心。
    如今他的手,碰不到顾墨的身体。明明刚才还在自己的怀里,现在在一片虚无中却感受不到小家伙的气息。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胸口里有一股灼热的气烫的柳慕言只能跌坐在地,他颤抖着手在干硬的地上抓出几道血痕。使劲的吞了吞口水,喘息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白茫茫一片,头顶上隐隐有一盏奇异的光亮。
    “爹爹……”
    柳慕言艰难的转动脑袋,他好像听到了顾墨带着哽咽的嗓音喊他。身体越来越热,就像是着了火,走一步都是奢望。撑着身体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爬行,两只手臂被地上尖利的石子划破,流了血后他感觉身体轻了许多。
    “呵……柳慕言,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保护不了……”咬着下嘴唇,柳慕言模糊的视线里倒映着顾墨满脸泪痕挣扎跑向自己的身影,哑着能咳出火的嗓子绝望的对着那道残像说:“墨墨,对不起。”
    混沌的意识里,柳慕言只听一道声音好奇的问道:“你想活着吗?”
    “想。”想都没想,柳慕言几乎是抢答般的回道。
    “用你最重要的东西和我交换,我可以让那只小麒麟也能活下去。”
    “想要什么,你都拿去。”只要他的墨墨活得好好的。
    “好吧。”那道声音逐渐靠近柳慕言,就在快碰触到他时停顿了一下,有些惊讶,“咦?妖……啧……估计没多久又要被抓回去了,算了。反正这回一定很有趣。”
    随着耳边回荡的气息逐渐消失,柳慕言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热,浑身被灼烧的虚软。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就冲脱出来,头发丝被风一吹都疼的颤抖。
    “啊……”再也承受不住这死死的压迫感,柳慕言的意识被一道熟悉的气息强烈的冲击了个透,他朝天大喊出声,千千万万纷杂的思绪瞬间侵袭了大脑,伴随着巨大的落雷声响彻天际。
    猛的睁开眼,眼眸里冷冽坦然,一头银发随风摆动,肩膀上破碎的衣服下是一片青色的鳞片。动作迅速的抱着顾墨冷静的躲开了劫云落下的第五道雷劫。哪知九天雷劫的雷是会追人的,换了个角度就朝柳慕言迅猛的袭去。柳慕言分心看了眼已经变回原形的顾墨,小家伙浑身浴血,头顶的小角已经焦黑,模样惨兮兮的,如果不是还敢感应到他微弱的气息,还以为已经死了。
    柳慕言站得笔直,把顾墨紧紧的护在怀里,眼睛赤红发丝凌乱。既然躲不掉那就应战,妖界之王不会连这点骨气都没有,何况雷劫只剩下最后一道了。
    九天雷劫,不死不休。
    九天雷劫是历劫升仙最难也最残酷的,只有修为十分高的修行者才会遇到。如果撑过九天雷劫,那必然是一种浴火重生。然而顾墨是一只瑞兽小麒麟,遇到雷劫已经很奇怪了,还是九天雷劫。
    天地雷动,风云暗涌。九天雷劫最后一道落雷,能把一个城市夷为平地。但是却会落下结界保护人间不受侵扰,顶多就是觉得天气变化有些大而已。
    柳慕言抱着顾墨,仰头看着那道气势汹汹的落雷,白光亮花了他的眼睛。不止是肩膀,他脸上的皮肤也浮现出青色的鳞片,那坚硬的质地衬着雪白的皮肤银色的发丝漂亮的有些妖异。他扬手一挥,掌中浮现出一个火球,火球把顾墨包了起来。小家伙软软的躺在火球里漂浮在半空中。劫雷像是感应到了顾墨,势如破竹的冲了下来。顾墨脖子上的血色石子突然炸了开来,里头出现了一个除了发色和柳慕言一模一样的人。他沉默的看了顾墨一眼,化作一道火光往劫雷撞去。
    那是顾离辰的剑魂,柳慕言曾经见过。这剑魂冲淡了劫雷的力量,但也不能阻止劫雷那毁天灭地的冲击。
    红与白的碰撞中,硝烟弥漫。两股巨大的力量相互碰撞发出了惊天彻地的声响,火光与雷光中,只能依稀看见灰色的浓烟里一抹青色一闪而过,随即火光冲天。
    h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动荡。新闻里正播报着即时信息。
    电视里的记者冒着倾盆大雨在一栋废墟的小区前报道。
    “各位观众,这是一个废弃的小区住宅楼。就在半小时前,h市发生了一起小型地震,震源就是这个小区周围。经过专家检测,这里不属于地震带,之前的地震是地壳运动产生的相关反应,请各位市民不要惊慌。相关部门还在持续检测中……”
    胡黎关掉电视,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忧心的看着雨幕,期待会有人出现。他本来想要去帮忙,但是九天雷劫不是说着玩的。他也是妖,加入只会让劫雷的段数更高而已。只希望他们不要出事。
    就在刚才,他感应到这座城市里的所以妖类都兴奋了起来,自己的力量也恢复了大半。这种情况,只能证明,妖界之王回来了。这么说,慕言他,是拿回了内丹吗?胡思乱想的时候,胡黎嗅到了熟悉的气味,精神一震赶紧跑到窗口探望。雨幕里,柳慕言衣衫褴褛,怀里抱着个黑漆漆的小东西,如天神下凡般飘然而至。浑身湿透的柳慕言睁着一边青一边红的眼瞳定定的看着胡黎。然后,倒了下去。
    胡黎手忙脚乱的把狼狈的两父子拖进屋子,看着已经半熟的顾墨哭丧着脸。他该高兴,这小家伙还能有个全尸么?
    柳慕言耗损太大,失去了意识,但那一头银发已经变回了黑发。小家伙即使是晕死也没有放开握住柳慕言小尾指的手,执拗的握着。即使一只手已经扭曲成别的样子。
    胡黎叹了口气,把顾墨的右前爪骨头给正回去,反正它也不知道疼。
    屋子里静悄悄的,早前顾白因为顾家老宅有事已经带苏安从回去了,这下想找个人帮忙都不行。
    胡黎看着柳慕言眉间那一抹火焰的印记,皱了皱眉。这下,死定了。
    胡黎把自己的妖力输给顾墨,顾墨接受了之后明显好了许多。头上的小角虽然缺了一个,但还是很威风的。半晌后,胡黎睁开眼“哇”的吐了口血,跌到一旁。他把顾墨放到柔软的沙发上,擦干净血污,用言灵把话传给顾离辰,“我怎么忘了,你体质不一样……镜华帝君,再不回来,你儿子和媳妇就要死掉了。”
    胡黎闭上眼调息,从嘴里吐出一朵妖冶的血红色花朵,他用心血养了这么久,很舍不得就这么用了。但是,这是自己的朋友,是他的……家人啊。
    给顾墨用了上次顾离辰从黄泉带出来的彼岸花后,小家伙的身体慢慢回暖。这是他们狐族的禁忌,彼岸花是用黄泉水灌溉的,给濒死的人或者妖用,可以暂时续命。如果是用心血养的彼岸花,可以聚起失散的魂魄。顾墨已经明显的魂魄离体了,再不把魂魄锁住,想要再找就难了。何况,就被九天雷劫打散的魂魄。
    大雨没有减小反而越来越大,四周围聚拢了许许多多的妖物。也不知是不是之前从阴阳图谱里逃走的。如若是的话,他们的处境十分危险。且不说柳慕言和顾墨的灵肉对他们是何等的美味,就连自己都不能幸免于难。
    结界因为柳慕言冲破禁制后已经不牢固了,再一会,那群贪婪的妖怪们就要冲破结界把他们吞吃入腹。胡黎苦笑,认命的在周围下了狐媚术,希望还能撑一段时间。
    “砰”的一声,大门被狠狠的踹开。
    胡黎镇定的心疼着,这下完了,顾离辰的门被踹坏了。
    进来的妖怪胡黎认识,说起来,两人之前还是朋友,因为黎渊的关系生分了。后来听说这丫修炼时走了歪路入了魔道,被封印到阴阳图谱里每日受炼狱之火烘烤。
    “我道是谁,原来是小狐狸啊,真是好久不见。”来人高傲的仰着脖子,嚣张的踩着破碎的门板对胡黎说道。
    胡黎小心的把顾墨放到柳慕言怀里,站到他们跟前,“雀梳,你怎么在这?”
    雀梳手里拿着艳丽的羽毛,笑的邪气,“还记得我啊?我还以为,你为了抱仙界这棵大树忘了自己也是个妖怪呢。”
    胡黎稳了稳心绪,勉强笑道:“雀梳,从前的事不必再提。这里是镜华帝君的地盘,你还是快回去吧。”
    雀梳双手抱胸,斜睨胡黎,“你一直都是站在妖王那边的,这我不反对,反正我对妖王之位没什么兴趣。不过嘛……现在的妖王和这只历完九天雷劫的小麒麟,可是美味的很啊。那可是仙体仙灵,滋补的不得了。”
    “不行。”胡黎警惕的看着靠近的雀梳。
    “不行?哈哈哈哈……”雀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起来,“你说不行?你说不行就不行么?笑话!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只要吃掉了他们,我的灵力就连镜华帝君都要忌惮三分。看在咱们从前是朋友的份上,你最好让开,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胡黎看了看躺在一起的两父子,沉静的站着不动,眼神坚定。
    雀梳见胡黎执迷不悟有些恼羞成怒,“小狐狸,别给脸不要脸。你这种腆着脸讨好渊华帝君的行为不觉得丢人么?人家一句话就被迷得五迷三道的,还是只狐狸精呢,一点用都没有。被骗的什么都没剩,真是愚蠢。”
    胡黎心头一跳,“你闭嘴。”
    “闭嘴?哈哈,小狐狸。”雀梳上前几步欺近胡黎,“怎么?被说中了?都说了别相信仙界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仙。你还真是傻,被骗了还要装没有这回事,呆在他身边扮傻子扮了那么久不觉得腻味么?”
    “你闭嘴,你闭嘴啊!”胡黎后退几步,捂着胸口直喘气,被人血淋淋的把伤口揭开,痛的他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
    雀梳见他神情松动,没打算放过他,继续道:“都说咱们妖怪狡猾奸诈,呵……那群神仙才是最狡猾的,成天摆出一副超然世外的样子,一旦事情发展的和他们预期的不一样就会用虚伪的嘴脸一边说是天机不可泄露,一边做着泄露天机的事。小狐狸,你记得的吧?渊华帝君把你带在身边只是因为一个可笑的赌而已。”
    胡黎一听到“赌注”就气息大乱,雀梳见胡黎乱了阵脚一阵得意。谁知胡黎手腕上的青石散发出点点光芒,胡黎浑身一凉恢复了神智,用法术击退了雀梳的手下。
    “你!”雀梳咬牙切齿的看着胡黎,“真是废物!不……只是个赌注而已。”
    胡黎原本就纷乱的思绪因为看见手腕上的青石变得更加纷杂。他赤红着双眼,仿佛这石子是监视他的东西一样,心里一阵剧痛,一使劲就把扯断了绳结,青色的石子落了一地。
    “对,小狐狸,做的不错。”雀梳见胡黎把自己一直忌惮的东西给扯坏,嘴角是抑制不住的勾了起来。他卷起掌风,猛的拍向柳慕言。
    “咳咳……”胡黎手脚也快,身影一动就挡在柳慕言面前,被掌门击飞到墙上,吐出一口血。他爬起来,继续阻挡想要把柳慕言带走的雀梳,又被打的跌落在地。
    胡黎的大脑里,没有别的,只有两个字:“赌注”。即使身体再疼也没有心口处空洞洞的地方疼,就算塞满了东西也是冷的刺骨。他不小心瞥到地上的青色石子,自嘲的笑了起来,迎着雀梳全力的掌风没有闪躲,几乎是绝望的闭上眼正面等待失去意识的瞬间。
    胡黎这辈子,估计都不会有如他所愿的时候,就算是死。被那个人再抱入怀里的时候他很平静。只是,别再叫他的名字了,他不想要,也要不起。
    “白雪。”黎渊和顾离辰赶到时正好看见这一幕,顾离辰二话没说就把雀梳等妖怪给掀翻了,一阵风把他们卷回老家。
    黎渊见到胡黎绝望的脸有些心惊,之前摇光还说白雪很好的,这根本就不符合实际情况啊?
    “白雪?你没事吧?”
    胡黎见顾离辰把媳妇儿子抱回房间就放下了心,镜华帝君回来,那柳慕言和顾墨应该就会没事。自己也可以安下心的……离开。他挣扎着起身,黎渊不解的按住他的肩膀,轻柔的喊:“白雪,别动。”
    “不要了。”胡黎的嗓音喑哑,他抬眼看了黎渊,说道。
    黎渊皱着眉头,他刚被兄长救回来就赶着来见白雪了,就算他们之间有误会有隐瞒,现在他可以全部告诉他,一点都不会留,但是白雪,很奇怪。
    “什么不要?你别动,我给你疗伤。”
    胡黎推开黎渊,颤抖着站起身,踉跄着后退,“我说不要了……我不要。”
    “白雪?”
    胡黎漂亮的脸蛋笑的有些扭曲,妖媚的眼睛一眨,泪水滚落不停,“不要你给的名字,不要待在你身边,什么都不要……”
    “白雪。”黎渊不可置信的上前紧握着胡黎的肩膀,恶狠狠的说道:“你再说一遍,你敢再说一遍。”
    要在往常,胡黎一定不会再说。因为后果会是被折磨的死去活来,甜蜜的折磨。但是……胡黎是真的不想要了,那种猜人心思的游戏不想再玩,因为他玩不起。
    “我说我不要了,渊华帝君。我就是只狐狸,你放过我吧。”
    胡黎没有发觉,黎渊的双手有些颤抖,他抚上胡黎的脸颊,克制住情绪轻轻落下一个吻,道:“好,我放过你。”
    胡黎勉强的扯出一抹笑,“谢谢。”
    就像是溺水的两个人,想要紧紧抓住对方,却是一起沉入水底。
    两败俱伤的结局。
    “我要是离开你,你就毁了我呗。”
    白雪,你说陪我到白头的。
    现在这样,就算是反悔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胡黎tat
    ☆、阴阳图谱07
    顾离辰跟在柳慕言身后,认命的给他递画纸。
    柳慕言握着写命,兢兢业业的在回收从阴阳图谱里逃跑的东西。一卷画轴一张画,一笔桃花作两命。
    写命的笔尖不是沾了墨汁的黑色,而是浅淡的桃红。这一杆笔,不知道给多少鬼怪换了命格。生前一命,死后一命;三生伦常皆改写。
    柳慕言提起笔查看,笔尖上的桃红已经快要消失。这就代表,封印即将完成。收了这地方最后一个恶灵后,他才想起顾离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复杂的看了一眼顾离辰,他的师兄,他最亲密的人。但是为什么,就是没有那种悸动呢?明明知道他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心底却泛不起一丝涟漪,平静的有些怪异。就好像把自己对他的全部感情都抽走了。
    “言言?累了吗?”顾离辰见柳慕言兀自发呆,上前握住了小孩的双手。
    柳慕言被握在干燥温暖的手心里,静默了一会,迷茫的抬起头,用手指着自己的心口问:“为什么,这里一点感觉都没有?师兄,我……”
    顾离辰轻笑,凑上去亲吻柳慕言的额头,安抚的把他抱进怀里,“大概是之前吓到了。好了言言,咱们儿子已经没事了,放心吧。”
    “唔……”柳慕言慢慢的伸出手环住顾离辰的腰,怀抱很温暖很熟悉,也很安心。但心口的地方空落落的。
    “不过现在还不能看他,小家伙必须要静心休养。”顾离辰巡着额头亲吻到柳慕言的眼睑,满含歉意的说道:“我也没想到小家伙会这么快就被九天雷劫盯上了。那种时候不在你们身边,我很抱歉。”
    柳慕言突然扬起脑袋咬了顾离辰的下巴一口,对他笑了笑。
    顾离辰眼神十分柔和,手指撩开柳慕言的额发,轻点他眉间那个火焰的印记,叹息道:“当时很痛吧?明明内丹都没了还硬逼自己,小笨蛋。”
    柳慕言摇了摇头,放任自己在他怀里,这个熟悉到骨髓里的气息他很喜欢,即使他现在没有任何感知和心情,“我想活下来,我想……墨墨活下来。他是,我们的儿子。”
    “你呀。”顾离辰几乎被打败了。
    “胡黎?”柳慕言很介意一些事,他醒来后虽然还是从前的自己,但是那陈长岁月的记忆忽然恢复,也是一件很让人烦恼的事。比如怎么安全的使用自己突然多出来的技能……
    “胡黎的事咱们真管不着,黎渊已经去追了。”
    “可胡黎他……”柳慕言皱了皱眉,他记得胡黎那一族是狐族中最不问世事一心只为修行的族类。他因为黎渊私自出了蓬莱,也许狐族的长老不会让他回去。
    顾离辰背起一捆捆的画轴,牵着柳慕言的手走在街道上。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长的沧桑了岁月。
    回到家,顾离辰做饭,柳慕言在书房整理画轴。
    把画轴一卷卷的封印入那本陈旧的图册里,整理放好。写命的笔尖还剩下一丝桃红,这么看来,也就还只剩下一个,图谱就完全回来了,阎君应该就能睡得着觉了。
    “言言,吃饭了。”
    对于顾离辰会做饭这一点,柳慕言知道,但慕言不知道。虽然都是一个人,但是听到顾离辰喊吃饭的声音时,柳慕言的眼神还是不由自主的闪烁了一下。
    饭桌上,柳慕言睁大了眼睛看着顾离辰穿着围裙端着饭菜上桌,柔软的发丝因为走动扬起一会又落回去。抿了抿嘴,很适合,很好看,很好吃。当然,他说的是菜色才不是美色……
    “吃饭了你在看什么?”顾离辰捏了捏柳慕言的脸蛋,凑过去偷袭的一亲。
    “没什么……”柳慕言低头吃饭,总不能说在垂涎你的美色吧……
    “总觉得,这样的我们,好奇怪。”柳慕言咬着筷子,看着顾离辰的眼里有奇怪的星点。
    顾离辰给他夹了菜,笑道:“有什么好奇怪的,咱们都这么过了二十多年了。”
    柳慕言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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