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了,也意味着放弃回忆,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愿意住在我家,只有这里,是完完全全属于我自己的。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私塾,讲课,听琴。
    每天最大的娱乐就是听唐棠作诗,每次听到那些诗就觉得特别好笑,又只能憋着让自己不笑。
    真像儿歌。
    我喜欢唐棠,他自然不知道。
    十四岁生辰那天,我第一次鼓起勇气,我只记得自己说了很多,思维混乱,但我相信他听懂了。
    可……就算知道会拒绝,听到“对不起。”的时候,看到他愧疚的眼神,我突然想起了秋瑾,那个胖小子如今成了出挑的少年,会不会……
    我觉得自己的理智的最后一根弦,断了。
    我疯狂的向门外跑去,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嘛,要前往哪里,我就一个劲的跑。
    “我的唐棠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我的唐棠……他不要……他不要……唐棠唐棠……他不要我了……”
    好痛,身上痛,心里也痛。
    迷糊中,听到一个声音:“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我开始傻乐,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就看到他在床边,我挣扎着想要起来,他却俯下身,吻上了我的唇,我感觉自己快乐地要晕过去了,恍恍惚惚中,听到他说:“我们在一起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只能抱紧他,一直哭,我怕一停下他就不在了。
    唐棠,你就只能是我的。
    他抚琴,他照顾我,那段时间,我感觉到太幸福了,身上的伤口算得了什么?
    听说秋瑾失踪了,天天缠着唐棠的那个小包子,失踪了,他真有眼力啊。
    也许是他真的有神奇的力量吧,不到一个月,医师说我能够回家了,是啊,回家,我和唐棠,两个人的家。
    回家那晚,家里只有我和他,我就只想问狠狠占有他,占有他,随着这个信念,我遵从了本能。
    一夜春宵,太过于美好,然后,剩下的却是凄惨凋零,满床的血迹和恶心的液体,我自己都想吐。可我还是找来了医师,被他骂作无情无义,我罪有应得。
    刘妈打我,骂我,不准我见唐棠,可那又如何,我做了,我都做了,她也不敢说。我真后悔没有学武,来了四个守卫之后,我再也见不到唐棠了,尽管他睡了好久好久。
    呵呵,两年过去了,我竟然记不清那人的样子,只觉得似乎是清秀,并不是当初的惊艳,那份感情大概就是年少轻狂的错误吧。
    爹说的,才是我该做的,做官,过好日子。
    书中都说,有权有势,美人何其多,为何要吊死一棵树?
    直到进京,我才知道我以前有多么的封闭,无论是吃的,住的,穿的,戴的,甚至是人,都不是一个档次,那些东西,根本就是在永安县闻所未闻的。
    京城的花魁,让我着迷,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几年前随手救的那个小女孩。
    可即使是看着她如此美丽的脸,我心中却自动跳出一个名字:“唐棠……”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从度过了那一夜的放纵,我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小二送来一日三餐,我谁也不想见,将那些背了无数遍几乎溶入骨髓的文章又重新背了一遍,可还是觉得空虚。
    大概是我想要的权位还没到来吧。
    会试的日子如期而至,我信心十足地进了会场,我不信这考试能难倒自己。
    果不其然,除了多,太多,太累,可以说并没有什么太难的,很不巧,我都做过了。
    看到旁边的人一个二个因为晕倒而失去了资格,才庆幸自己这两年来为了身体,去学了些武术,不精湛,但总好过无。
    出了考场,我想要快点回客栈休息了,不自觉地有的快了些,没注意到眼前的人。
    我看到宫女即将摔倒,就就顺手扶了一把,低头望去,入眼处是一副娇美的容颜,比起吟幽,少了几分成熟妩媚,多了些天真可爱,对世事的空白。只是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宫女的,到像是大家小姐。这大概是宫里跑出来的大人物吧。
    她真是不会伪装,那么凶巴巴的问我是谁,一个宫女怎么敢质问一个男人,除非是宫里的娘娘。
    告别了她,我匆匆除了门,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会是他吗?唐棠,不是说一辈子都不会醒来了,难道是为了我醒来的?大概只是个长的像的吧。
    “刘靖!”
    果然是唐棠,还没等我高兴,就听到了他的质问,明明我和那女人只是性质来了的一夜,他为什么说他不稀罕,他威胁我说再纠缠他就把我们的事抖出来。
    不过别急,不久,不久等我有权有势了,你定是我的,我会给你一切最好的。
    深夜,我笔尖蘸着墨,却想着人,明天的殿试,等着我。
    第一次见到皇帝,我竟然有种熟悉的感觉,再仔细一看,竟然和唐棠七分相似,压下心中的疑惑,只能继续装作镇定,没想到皇帝到我身边来:“你不错。”
    我不明白皇帝的意思,但我已经吓得不敢有丝毫动作了。
    看到郑云舒的时候,我知道状元与我无缘了,可金榜题名,只要是前三,我就还有机会。
    最让我震惊的是,皇帝说要招我做驸马,这是好事,我拒绝不了,也没有理由拒绝,看到身边人艳羡的目光,我很开心。
    对象是现在皇帝最宠爱的三公主,封号长平。
    谢了恩,我回到了客栈。
    第二天,果然状元是郑云舒,而我是榜眼,不过,随着名单,传播的更多的却是我的事。
    我突然觉得没有办法面对唐棠,我选择逃避,只要不见,就没事吧。
    违背自己心做的事,果然尝不到好果子。
    我天天只能用背书来麻痹自己,和三公主在婚礼前,按道理来说是不能见面的,因此,皇帝并没有给我安排朝廷的职位。
    双喜临门,我的身份会水涨船高,尽管有点不义,但我想告诉唐棠,告诉他我能得到一切,我能带给他一切。
    我心急火燎地赶到了醉仙居,那里的老鸨见了我不再像以前那样就要赶我走,而是想要尽可能巴结我。
    我说找唐棠,她却沉默不语,经过小二的说法,才知道唐棠被打了,无法下楼。
    我跟着到了唐棠的房间,看到安静睡在屋里,浑身纱布的人,我只想哭,我只能静静看着他。
    他醒了,我们聊了很久,我很高兴,他没有怪我。
    可是房间里的另一个人人破坏了气氛,秋瑾,你怎么还不去死。
    威胁的话我说了,警告的话我也说了,更重要的是,唐棠不爱你,他爱我!
    没有理由再呆下去,我便离开了,刚出门,就看到一个老公公,他说公主找我。
    我没有资格去询问什么婚前不能相见的习俗,对方是公主,何曾在乎过这些?对于她来说,我也就是附庸于她的宠物罢了。
    我见到公主,如同那时候的小宫女,都美的让人惊艳,我十分欣赏,可我也明白,自己不爱她。
    我觉得我比她幸福,至少我爱的人爱我,我不知道她是否爱我,但是,我大概此生无法爱上她了,她大概想不到,我只是贪恋她的财权吧,还有她的地位。
    这样的女子,我会为她不值,可我不会放弃。
    我告诉她,唐棠是我的恩人,她信了,我说要带唐棠去钟山寺为我们求祝福,她也信了,真是个傻女人。
    上山那天,我只能一路背着唐棠,从山脚,望不到山顶,前路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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