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恨不及自己爱他的千万分之一。
梁煜清,我苏隐昭真的对得起你了啊。为什麽你就是……不肯诚实的去面对你自己的那颗真心呢?我苏隐昭真的觉得,我,并没有在自作多情啊,我的清啊,把你的心,真正的面对著我,好吗?
清……呵,苏隐昭苦笑,为了你,我的父亲死了,我连他最後一面都没有来得及见到,因为那一刻,我急著去法场救你。为了你,我的妹妹死了,我连为她报仇都无法办到,因为我无论如何都对你下不了手。如果让你死,还不如我去死,来得干净,可我还想要见你,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呵呵,我成了这个世间,最无情无意、最不忠不孝的那个人。只是为你。
只是为了你啊……
为了你,我成了这个世上的“活死人”,不知道今昔何昔,分不清错与对。我就像一只扑火的飞蛾,只要哪个地方有你,我就会向你飞去,哪怕前方等待著我的,是无底的深渊。只是为你。
只是为了你啊……
为了你,我可以什麽都不要,只要我可以换回我们曾经那种温馨的时光,哪怕只要短短的一天,我也愿意用我的生命去交换。真的,只是为你。
只要你想,只要你说一声,只要你……
那一天在牧场之上,苏隐昭是怎麽回的主屋,都没有了印象。只是从那一天起,他没有了再蹬梁煜清门的勇气。头上的伤口,他也无心去理,要不是他身为习武之人在不经意间也自然而然的可以催动内力,也许那伤口将会一直一直的腐烂下去,直到他的灵魂也一起发霉发臭。呵呵,即使是那样,又怎麽样呢?心无可依,生无可恋……心上的那个伤口,又可以用什麽来弥补?心上的那个缺口,又可以用什麽来填补?
明知道自己深爱的那个人就在离自己那麽那麽近的地方,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到那个人的身影,在那个与自己的主屋相对的院落里晃荡。近得好像一伸手,就可以再次将那个人拉入自己的怀抱。可一想到自己就算去与那人相见了,就算与那人再次赤裸相依了,又怎麽样?得到的也只会是郁闷和不痛快,呵呵,想到这,也就只好做罢了。哪怕心,是那麽的渴望……
他要的不是那样子,他想要与他的清,相濡以沫,想要与他的清自由自在,想要与他的清彼此坦诚,相亲相爱……
可这些,太难太难……
於是他学会了以酒为伴,於是他学会了‘眼不见,心不烦’,可没有办法,即使醉了,他醉眼朦胧间,也全是他的影子,全是他的音容笑貌。
半个多月的时间,转瞬就已经成了过去。
人还是那个人,心还是那颗心,那种无望的状态,还是那麽的无望,没有丝毫的缓解。
对於常人来说,那日子如流水般逝去了,而对於苏隐昭来说,那日子却是……
度日如年。
可他依然自我折磨著,从这种自虐中,寻找著那个‘偏激的自我’,寻找著‘盲目的快乐’。
这真是应了那句话,不在沈默中暴发,就在沈默中灭亡,不在寂寞中奋进,就在寂寞中变态……呵呵……
他苏隐昭就是在往灭亡与变态的道路上,一点一点的行进著,而且‘义无反顾’。他不想知道自己是谁,他也不想记起那些烦扰。
就这麽,沈浸著……醉生梦死。
这天夜里,大宅寂静,苏隐昭对月酌酒,清清冷冷,孤寂无趣。正应了那首诗: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後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那已经醉眼迷蒙了的双目,抬起,看著那梁煜清所在的院落。那里,无灯无烛,一片暗淡。想必那人是已经睡下了吧?多久没有去看他了?有半个多月了吧?随即又苦笑一下,笑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了。
去了又怎样?看了又如何?他还是不肯看自己啊,只能自找没趣,徒增伤感。苏隐昭很绝望,也很无助,他是怕了,真是怕了,怕见到那个目光如死灰的梁煜清,怕很多事情……心快要死了,那里的血一点一点的流著,他不想再因为看著梁煜清那个死人样子而流尽自己的心血了。他还要留著一口气,留著一分心力,陪著清,哪怕是以此时此刻这样的方式,不得相见,不能相见,至少,他还可以知道,清他,在没有自己烦忧的时候,过得……很平静。
清,是不是我把你还给林宣逸,你就会开心一些?是不是我还你自由,你才可以快乐一些?
呵呵,可是我很难过啊,我的自由,我的快乐,早已经被你的心所困囚,结果,你却不要我了。呵呵,清,真的,你能理解我此时此刻的这种心情吗?如果让我把你还给他,那和在我的身上挖肉没有什麽区别。现在,就算是我将你囚禁在这里,就算是全无自愿,可我至少还可以清楚的感觉得到,你离我很近。
如果放开了你的手,让你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从此与我再无瓜葛,那我苏隐昭也将随著那一刻,而变成一个行尸走肉,变成一具空壳,在这个世间,游荡……
何日,是终期?
梁煜清,我真的好想对你说,我的清……
如果,我被千刀万剐时,你可以回眸看看我,给我一个带著感情的眼神,给我一个藏著爱意的微笑,那麽,我短短的一生,也真就值了。
只是在你的心里,毫无位置的我,即使那样,也不会得到你的一顾吧?
老天啊,你真是不公,为什麽?就是因为深爱?而要承受如此的折磨?为什麽就不能轻轻松松的在一起?为什麽就不能快快乐乐的在一起?其实那也很容易吧?为什麽在我们三个人的世界里,却难如登天一般?
越喝越多,越喝越醉,奇怪,身体醉了,走路都晃,好似随时有可能会倒下去,却为何头脑如此的清晰?清晰到想毁了全世界,连同你和我?这天杀的世界!!这天杀的爱情!!这麽,这麽的绝望。
第三十七章
当有人过来通报的时候,苏隐昭已经 喝得烂醉如泥了。
那人轻轻推了推苏隐昭,疼惜的摇了摇头。
苏隐昭逸强睁开了眼睛,看了那人一眼,“什麽事?不是都说了吗?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来烦我?!”
“少爷,是这样的,刚刚在巡视之时,收到了一封信,小人怕是有重要的事情,不敢怠慢,就擅自作主过来通传来了。”
苏隐昭不耐烦的打断那人的话,“行了行了,听得我头都疼了。拿来吧,我看看。”
那人应了一声是,便将那信送到了苏隐昭的手中。
苏隐昭展开一看,只是一眼,随立刻如打了兴奋剂似的,精神了起来。
“呵呵呵呵……”苏隐昭笑了起来,对那下人道:“好,来的好。办的不错,本少爷明日定有重赏。”
话音一落,那下人便觉眼前一花,再定睛一看,才发现,刚刚那一闪而过的身影,就是自家的少爷,而他竟然还没有来得及,问一声,少爷他,要到哪里去?
飞掠中的苏隐昭不禁勾起了嘴角,喃喃道:“林宣逸,你终於来了。”
这一刻,苏隐昭觉得,自己体内的那些酒,都一下子醒了。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一个月了。林宣逸,你还真是慢呢。
不知道我把梁煜清给彻彻底底的上了个遍的事情,让你知道了,你,会是一副什麽样的表情呢?我,可是,相当的期待呢。那麽,我们,就一会儿见了……
啊哈哈哈哈……林宣逸!我也要让你生不如死!谁让你当初,放弃了他?伤害了他!
既然你最终还是要离开他,为何当初要出现?为何还要让他爱上你?如果没有你!我苏隐昭今天也不会这麽难受!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在我和清都痛苦的时候,潇洒的活著……
这个无间地狱,我,将拉你一起……沈沦……堕落……
看著那飞身而过的苏隐昭,如惊鸿般的身影,梁煜清痴痴的望著。直到那让人惊鸿的身影,再次消失於他的眼前。真真的,让人眷恋。
此时的他没有睡,就坐在他所在的院落里,对著沈静月夜发呆。
他怎麽可能会睡的著?这半个多月来,他几乎每夜都失眠。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半个月前自己与苏隐昭的一幕一幕,太过震撼,太过惊悚。一生难忘……
以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真心,如今意识到了,又有什麽用?自己已经成了他最恨的人。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感受,不然,又怎麽会那麽无所顾忌的对待自己?连自己的身体,都已经无法留住他了吗?
这麽想著的时候,梁煜清才恍惚的意识到,时间已经这麽快的就过去了半个多月,半个多月了啊,他都不曾再见到哪怕一次那个人的身影,就是从那天在马场发生了那一场恐怖的情事之後……就……
已经厌倦了吗?昭?你对我的身体,已经厌倦了吗?这样就够了吗?你不是想要报仇吗?这样,就够了吗?只是这样,就足以让你解恨了吗?还是你……
他想他,疯狂的想他,也想,那个人……
真的心死,会是这样的状态吗?不,他从不曾死心,他只是看清了现实,他不敢再去做梦了,他怕更加恐怖的恶梦来临,怕……可他还是希望他可以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哪怕再痛,那也是他给予自己的,原来,这样的期待,都已经成了奢望啊。
昭,我好想你,是否你从此以後,都不会再来看我了呢?原谅我,请原谅我,我现在才看清自己的真心,让你痛苦了这麽久,是我的错……
如果,如果你再来我这里,我,我……
好吧,就算是被你耻笑,我也要把我的心里话,说给你听,我要告诉你,我很爱你……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想要折磨我,我,就将我的生命,交给你。
如此不对等的爱,如此错位的情……
不想再遗憾,不想再後悔……
只是,他没有想到,後来发生了一件事情,让他的这些心声,再没有了出口的机会,那个时候,那种情况,那个人的惨状,自己的心痛,苏隐昭的郁闷……
当然了,那也都是後话了,暂且不表。
梁煜清看著苏隐昭离去的那个方向,久久,久久,望眼欲穿。
这麽晚了,他要去哪里?这半个多月来他都在做什麽?他……
昭,你还爱著我,对吧?不然你为何要那般的酗酒?你知道吗?当我听到那些下人的议论时,其实,我的内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虽然那样对我的身体不好,可也证明了你的对我的心,也许一直都没有变过……
听说你受伤了,额头那里,还痛不痛?
*********************
三天前。
话说林宣逸这边千辛万苦找到了梁煜清和苏隐昭的下落,天知道他接到属下的消息的时候,他有多高兴,多惊喜。那一瞬间,他差一点就什麽都不管不顾的冲去他们的面前,可理智告诉他,还不是时候。
其实如果没有发生过那麽些的事情,这无疑对他林宣逸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喜讯。如今,唉,喜讯依然是喜讯,只是那其中不免多了一分无奈。
林宣逸不由责备起自己,你忘了你曾经对他们的伤害了吗?你忘了你在法场之上的表现了吗?那样的你,真是太差劲了。在这两个人的眼里,自己无论如何去解释都没有用的吧?那麽,还是把事情想清楚之後,再去吧。
视线再回到那属下送来的地扯上,林宣逸不禁笑了笑,那笑让一旁的属下看到,不觉有些神魂颠倒起来。心说,自家的主人,还真是天下无双啊。
林宣逸笑,笑自己的笨,怎麽就没有想到呢?
怪不得属下们一直都找不到,原来他们就在离自己这麽近的地方啊。
於是经过了三天的思索,林宣逸还是没有想出太好的办法,可以让他有理由去那个别庄,就算是去了,估计那个人也不可能让自己进去吧?说不定还会被轰出去?
想来想去,林宣逸还是决定送信给苏隐昭,梁煜清正在气头上,也许不会理自己,可苏隐昭不同,也许,会好说话一些吧?苏隐昭那麽的善良,说不定还会帮助自己。
於是就有了今夜这场约会。
只是林宣逸万万没有想到,比起梁煜清来,苏隐昭对他的误会、对他的恨意更深。而当他终於明白自己今天所作的决定是个无法挽回的错误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只是那更深的伤害,让他们三个人,不得不去正视所有的问题。至於那最终的结局嘛,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就看他们的爱,是不是真的可以超越一切……是不是真的,牢不可破……
这其实的变数……
谁人可以说清?
自然,那也是後话了。
此时的林宣逸内心有些忐忑,又有些焦急。想来与这苏隐昭也是四年不曾相见,唯一的那一面,还是在苏隐昭昏迷之际。自己的那些话,是否有传达到苏隐昭的心里?他不确定。只是,他还是如四年前一般,期待著与苏隐昭的这次见面。期待著与他,互相凝望,他,也是对苏隐昭的眼睛十分的喜爱。
在林宣逸的心里,其实梁煜清和苏隐昭,真的没有谁轻谁重的分别,只是,也许那时那刻,他的目光先入为主的把梁煜清收入了心里,让梁煜清占据了他心神的全部,才会没有发现,其实心里,已经悄悄的又驻进了一个人,直到,分开,直到,离别……
再见之时,又该是怎麽样的一番感慨?
望著幽深的夜幕,凝视那高高在上的圆盘,林宣逸等待著……
突然一阵异样的风声传来,林宣逸做了个深呼吸,才看像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果然,那里,迎风而立的,不是绝代风华的苏隐昭,又是何人?
“昭,你来了。”这一声呼唤,林宣逸的单调略显有些急促。
苏隐昭就那麽定定的看著林宣逸,久久,没有回应,就那麽看著。
说真的,此时苏隐昭的心情,也不平静。一方面因为恨,一方面又是因为想念。
不错,就是想念,他很想很想他。因为这个人,早已经种在了他苏隐昭的心里。
如此的对望,他已经肖想了很久,梦里,多少次?有清,也有他……
那一天在法场,远远的望过一眼,可是那个时候的他,没有时间去多做停留,那个时候的他,想的,全是要将梁煜清救走。
而现在,他,只想好好的看看他,哪怕下一刻,他们也许就会兵戎相见。
至少,此刻……
如此的平静,他想要……珍惜。
看著眼前这个人,苏隐昭的心里无限的感慨。四年三年没见,他越发的好看,越发的有气势了,也越发的难懂了。那颗心,是否真的有人进驻过?是否真的有人可以与他灵犀以待?
林宣逸,你可以告诉我吗?你为什麽可以那麽样的对待梁煜清?就因为那种狗屁不通的理由吗?就为了一个“兄弟”的身份?
那些都是屁话!
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生气。梁煜清那个人,他苏隐昭怎麽样都可以,因为……
可是,林宣逸,为什麽?梁煜清心里最爱的那个人,就是你,而你却可以见死不救,还想亲眼看著他砍头?如果你们真的是兄弟,在那样的时候,你更应该帮他,更应该救他,你好过分。那一刻,你的心,就不会颤抖吗?
再加上曾经给梁煜清那当胸的一剑……
新仇旧恨,我苏隐昭跟你一并算算。可杀了你?我又做不到,毕竟我还是很在乎很在乎你的……
可如果你知道我是怎麽对待清的,是不是我们就会成为敌人?原来我们注定了会是这麽溶合又对立的立场啊。
是谁的错呢?谁又可以真的说的清呢?问苍天,苍天是否可以解答?呵呵,苍天?苍天只会开玩笑!!他还会干嘛?!
“把我叫来,有什麽事情?”注视了良久之後,苏隐昭才回过神来,刚刚的那种情意纠缠,瞬间被他收起,藏於心的底层。
“昭,我是想见见你,还有……”
“是关於清的?”苏隐昭心里苦笑,他没有让林宣逸说完,他怕林宣逸说完之後,自己就显得更可笑了。
明明对这个人有感觉,明明对这个人……可这个人叫自己来的目的,归根到底还是清,而自己,又再一次的充当了一个媒介。这样的角色,他已经厌倦,他不想再当,不想……於是,为了自己保留一丝尊严,他阻止了林宣逸的话,把话题转到了所谓的正题上。
虽然林宣逸知道苏隐昭那样的语气有些怪异,可也没有太过注意,毕竟让苏隐昭帮助自己见到清,才算是他此次把苏隐昭约来的目的,至於与苏隐昭之间,他其实一直没有以为积怨会那麽深。以为,他与苏隐昭之间的事情,想要解决起来,应该还算是容易的,相对於梁煜清的事情来说。
於是林宣逸点了点头,道:“不错,其实我今天把你约来,就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我知道我们之间有著那些过去,而我也不应该跟你提出这样的要求,可是,除了你,现在没有人可以帮我了。就是关於清的,我想见清,请你帮我制造一个要会。昭,拜托了。求你,让我见见他。我找了他一个多月了,我都要急死了。”
一听这话,苏隐昭的内心不禁升起一股怨念,呵呵,你还好意思跟我提出这样的要求?如果你在乎清的话,那一天,就不会……
呵呵,还说什麽想见我?你找我来就根本和我一点点关系都没有吧?要不是你知道清一定在我的手里,你会想要见我吗?你会吗?!林宣逸……呵呵……可笑!
如果我要是真的遂了你的意,那我苏隐昭不就是天下最可笑的那个傻瓜了吗?!
第三十八章
苏隐昭不怒反笑道:“呵呵,哦?你想见他?这个可难了呢。先不说我现在会不会让他见你,你觉得他会想要见你吗?嗯?呵呵。林宣逸,你够狠的啊,你的心是铁做的吧?嗯?那一天你真是赚足了面子,林青天,林大青天啊!你是百性心目中的大英雄,那一天你眼睁睁的看著他赴死,毫不念旧日之情,你真大义灭亲,大爱无疆啊。你对得起全世界啊,你维护了公理正义啊,那你现在要见他,又是为了什麽呢?你还来找他,又是想要干什麽呢?想要把他抓回去再就地正法一次?嗯?没有亲眼看到他人头落地,你就心里不痛快是吧?嗯?呵呵,你真行啊,好样儿的,林宣逸。”
苏隐昭那语调虽然好似平静,却暗藏著惊人的杀气,这一点,林宣逸是感觉到了的。那一番话,说得他无言以对,因为那是事实。虽然与最真实的那个事实有差偏差。而他冷眼旁观了那一场刑罚,却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可是,如果这个时候因为自己的无奈而放弃,那麽,是不是眼前的这个人永远都不会再让自己见清了?不行,一定要说服他,一定要说出来,不然,後悔的,又岂止是自己一个人?他可以深切的感觉得到,昭他在这麽说著的时候,内心深处的那种绝望与刺痛。是啊,都是自己的错,都是我的错啊,可是我爱著的这两个人,本就不该这麽痛苦,都是我造成的,现在也该由我还挽回与弥补。
“昭,你听我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真的不是。我知道我现在说什麽你都不会相信,说什麽都好像是在狡辩。可是,我还是要说。昭,请相信我,我其实是有想要救他的,我怎麽可能会真的想看他死,就算我和他已经不是曾经的恋人关系,我也是他货真假实的亲哥哥啊,我怎麽可能会……昭,你相信我,我有我的安排,只是我还没有来得及行动,清就已经被你救走了。我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不停的寻找著你们,可是没有想到你们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这才耗废了一番心力。昭,求你帮我见清,我现在已经不再是什麽林青天了,我也不是官,我只是一个想要找回我一生最爱之人的可怜虫,昭,求你,让我见他,我要把这些话都告诉他,我要……唔……昭,你……你……”
接下来的话,林宣逸无法再继续,他只能不可思议的看著苏隐昭,一瞬也不瞬。嘴在那里张张合合,却发不出一点点的声音,连意识,也渐渐的……
这时传来苏隐昭那邪笑著的声音:“你,你要什麽?嗯?呵呵,你现在什麽也不能做了。把这些话告诉他?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一来,是不能让你再伤害他,虽然他已经被伤得体无完肤了,这麽说来,我跟你也没有什麽区别,都是畜生。哈哈哈……这二来嘛,如果你们合好了,我要如何自处?成全你们吗?呵呵呵呵,可笑!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就像当初清对我说的做的那样,我也要让你们崩溃和疯狂!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们就谁也别如愿吧。林宣逸,你知道吗?你竟然还敢约我来,我最恨的就是你!你竟然还敢自投罗网!你有想过我会怎麽对付你吗?嗯?哈哈哈,你一定想不到,一定想不到……你会後悔的,後悔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林宣逸真的没有想到苏隐昭会这麽对自己,他竟然……林宣逸是真的想开了,要与梁煜清开诚布公,天知道,他下了多大的决心。而苏隐昭,也是他未来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只是……他话还不有说完,就中了苏隐昭的散功散。那是梁煜清曾用在苏隐昭身上的,这一次,他用在了林宣逸的身上。
苏隐昭真的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可以这麽的卑鄙,而第一次,却是对著这个自己刻骨铭心的人……看著林宣逸那痛彻心扉的表情,苏隐昭觉得自己的心,也在这一刻彻底的死掉了,曾经一直保留著的那一口气,那一分心力,也在这一刻被抽掉了,可他还是不能放手……紧紧的抓著自己手中那不断往出摘漏的‘细沙’,他明明知道,那‘细沙’,总有一天会一颗不剩的消失於自己的手中。
苏隐昭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干什麽,只是,就是因为不知道,他才将林宣逸撂倒,之後,他有的是时间,去好好的想想,要怎麽样的,去处理这个人……怎麽样的让这个人也刻骨铭心的感受一下自己和清曾经都感受过的那种锥心之痛。
要不然,就让他也尝尝自己所感受过的那种……?爽快?
呵呵呵呵……
看来自己还没有真的疯掉啊,即使在这样的时刻,还记得自己内心里最深的那股渴望啊,那股对於眼前这个放弃了所有骄傲的人的那种无法诉说、不能奢望的渴望……
话说林宣逸意识到自己中了招的时候,已经晚了。身体瞬间虚软倒在了地上。林宣逸就那麽看著苏隐昭,他只是没有防备,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昭,会暗算他。可他发现身体渐渐不听使唤了,他必须抓紧时间与苏隐昭说明白。见苏隐昭转身欲走,他向前爬了两下,拽住了苏隐昭的下摆。阻止了苏隐昭离去的脚步。
“昭,请你不要走,我,真的是爱他的,就是因为爱,我才会……”
苏隐昭回到身来,冷眼看著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林宣逸,此时那天下无双的他,那麽卑微的姿态,苏隐昭虽然心里有些痛快,可是还是忍不住的皱了皱眉。他,不忍心……
苏隐昭站在那里,仿佛一下子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就那麽盯著林宣逸,盯著他那双此时有些泛著水光的眸子。
不禁想著,林宣逸,你知道吗?我当初看著清的时候,你就在他的身边,看著你们双宿双栖的样子,我,不知道紧张的是谁,气的是谁,担心的是谁,嫉妒的,又是谁,其实,真的不知道吗?那不过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我,其实,那个时候,在你们的身後,眼里,不只一个人的身影,我与清同一天遇上你,我与清青梅竹马,他爱你,我比他先知晓,於是,我心里的那种感觉,就压了下来。你知道我隐藏得,有多痛苦吗?呵呵,我以为,我是因为恨你抢走了我一直想要呵护的清的注意,才追随著你的身影。
那时,在我的心里,我是清最好的朋友,清也这样根深蒂固的认为著。为了他的幸福,我可以舍弃一切,可我忘不了,忘不了那个柳洇河畔,柳絮纷飞的那个时节,微风之中,悄然屹立,看向远方的那个谪仙一般的你。
你知道吗?你可能永远都不会相信,那一天,我有多震撼?我的心动了,十六年来第一次有了真正心动的那种感觉。我知道那不应该,因为我的心一直都是为了清一个人而动的。我不知道一个人可以同时喜欢两个人,可我,却真真实实的,就是喜欢上了两个人……
在我的心里,分不出轻重,分不出亲疏,分不出……
我很贪心吧?我一个也不想失去。
我很大方吧?我一个也没有选择。
那个时候,我放弃了,无论是你,还是梁煜清。
我甘心又不甘心的站在了你们的身後,为你们制造机会,知道吗?我的心,在滴血。可谁又会在意?
可你不该,你不该得到了他,又践踏了他,竟然还辜负了他,最可恨的是,你还伤害了他,差点儿就杀了他。你让我的成全,成了一个笑话。让我的隐忍成了一场虚无。
林宣逸,你拍拍你的胸脯,你对得起清,对得起我吗?你还有脸在这里狡辩?!
这是爱吗?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爱吗?
你对我说你爱他的那个时候,我是微笑著祝福的,可是你……
没错,那件事情,我也有份,可我也是无奈之举啊,我没有想到,你竟然真的会放弃,我以为,为了爱,你可以不顾一切,与他并肩作战,只是,当我知道的时候,你已经黯然离去,留下一个只剩下躯壳的梁煜清……
这就是你对他的爱啊……
你曾经说过,这份爱海枯石烂的……
你曾经说过,这份爱会天长地久的……
於是,我相信了你,放弃了你,只为了你曾经说著对梁煜清的爱意的时候,那份信誓旦旦……那份情真意切……
为什麽?爱不是世间最伟大的力量吗?为什麽?我们在现实的面前,却让爱,变得那麽的可笑又可悲?最爱他的你,伤得他最深。最爱著你们的我,只能在无人的角落里黯然神伤……蓄积著摧毁一切的力量,等待著同归於尽的那一刻……
以前我想象不到原因何在,直到今天,我下手伤了我最爱的人,我才知道,其实,想要伤害一个人,也要蕴含著那麽深的感情啊。
越是珍惜的人,有时候越是要伤害。而那些外人,却一点儿也提不起伤害的念头。因为,他们,都跟我无关……
我们太过软弱,我们太过在乎,我们太过自以为是,我们……造成了今天这种无法回头的局面,和无法弥补的伤害……
冥想已然结束,现实还是要面对。有一种曾经那些事情都只是‘过眼烟云’的错觉,可是如果真的可以轻易的就成为过去,那该有多好啊?
苏隐昭再次看向林宣逸,不禁笑出声来,“哈哈,太可笑了,你说你是因为爱他?才会那麽做的?那如果真是这样,那你的爱也太廉价了!你的爱也太自私了!你爱他,你能眼看著他痛苦?你爱他,你能狠下心来狠狠在他心上刺上一剑?你爱他,你明知道他要的是什麽,却在他行刑前一刻都不再与他多说一句话??你爱他……”
这就是你的爱啊……
你真让我瞧不起你!
可是,自己真的有权力问出这样的话吗?自己有什麽权力为清讨‘公道’啊??太可笑了!!自己是个什麽东西啊?充其量只是一个
梁煜清,我苏隐昭真的对得起你了啊。为什麽你就是……不肯诚实的去面对你自己的那颗真心呢?我苏隐昭真的觉得,我,并没有在自作多情啊,我的清啊,把你的心,真正的面对著我,好吗?
清……呵,苏隐昭苦笑,为了你,我的父亲死了,我连他最後一面都没有来得及见到,因为那一刻,我急著去法场救你。为了你,我的妹妹死了,我连为她报仇都无法办到,因为我无论如何都对你下不了手。如果让你死,还不如我去死,来得干净,可我还想要见你,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呵呵,我成了这个世间,最无情无意、最不忠不孝的那个人。只是为你。
只是为了你啊……
为了你,我成了这个世上的“活死人”,不知道今昔何昔,分不清错与对。我就像一只扑火的飞蛾,只要哪个地方有你,我就会向你飞去,哪怕前方等待著我的,是无底的深渊。只是为你。
只是为了你啊……
为了你,我可以什麽都不要,只要我可以换回我们曾经那种温馨的时光,哪怕只要短短的一天,我也愿意用我的生命去交换。真的,只是为你。
只要你想,只要你说一声,只要你……
那一天在牧场之上,苏隐昭是怎麽回的主屋,都没有了印象。只是从那一天起,他没有了再蹬梁煜清门的勇气。头上的伤口,他也无心去理,要不是他身为习武之人在不经意间也自然而然的可以催动内力,也许那伤口将会一直一直的腐烂下去,直到他的灵魂也一起发霉发臭。呵呵,即使是那样,又怎麽样呢?心无可依,生无可恋……心上的那个伤口,又可以用什麽来弥补?心上的那个缺口,又可以用什麽来填补?
明知道自己深爱的那个人就在离自己那麽那麽近的地方,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到那个人的身影,在那个与自己的主屋相对的院落里晃荡。近得好像一伸手,就可以再次将那个人拉入自己的怀抱。可一想到自己就算去与那人相见了,就算与那人再次赤裸相依了,又怎麽样?得到的也只会是郁闷和不痛快,呵呵,想到这,也就只好做罢了。哪怕心,是那麽的渴望……
他要的不是那样子,他想要与他的清,相濡以沫,想要与他的清自由自在,想要与他的清彼此坦诚,相亲相爱……
可这些,太难太难……
於是他学会了以酒为伴,於是他学会了‘眼不见,心不烦’,可没有办法,即使醉了,他醉眼朦胧间,也全是他的影子,全是他的音容笑貌。
半个多月的时间,转瞬就已经成了过去。
人还是那个人,心还是那颗心,那种无望的状态,还是那麽的无望,没有丝毫的缓解。
对於常人来说,那日子如流水般逝去了,而对於苏隐昭来说,那日子却是……
度日如年。
可他依然自我折磨著,从这种自虐中,寻找著那个‘偏激的自我’,寻找著‘盲目的快乐’。
这真是应了那句话,不在沈默中暴发,就在沈默中灭亡,不在寂寞中奋进,就在寂寞中变态……呵呵……
他苏隐昭就是在往灭亡与变态的道路上,一点一点的行进著,而且‘义无反顾’。他不想知道自己是谁,他也不想记起那些烦扰。
就这麽,沈浸著……醉生梦死。
这天夜里,大宅寂静,苏隐昭对月酌酒,清清冷冷,孤寂无趣。正应了那首诗: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後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那已经醉眼迷蒙了的双目,抬起,看著那梁煜清所在的院落。那里,无灯无烛,一片暗淡。想必那人是已经睡下了吧?多久没有去看他了?有半个多月了吧?随即又苦笑一下,笑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了。
去了又怎样?看了又如何?他还是不肯看自己啊,只能自找没趣,徒增伤感。苏隐昭很绝望,也很无助,他是怕了,真是怕了,怕见到那个目光如死灰的梁煜清,怕很多事情……心快要死了,那里的血一点一点的流著,他不想再因为看著梁煜清那个死人样子而流尽自己的心血了。他还要留著一口气,留著一分心力,陪著清,哪怕是以此时此刻这样的方式,不得相见,不能相见,至少,他还可以知道,清他,在没有自己烦忧的时候,过得……很平静。
清,是不是我把你还给林宣逸,你就会开心一些?是不是我还你自由,你才可以快乐一些?
呵呵,可是我很难过啊,我的自由,我的快乐,早已经被你的心所困囚,结果,你却不要我了。呵呵,清,真的,你能理解我此时此刻的这种心情吗?如果让我把你还给他,那和在我的身上挖肉没有什麽区别。现在,就算是我将你囚禁在这里,就算是全无自愿,可我至少还可以清楚的感觉得到,你离我很近。
如果放开了你的手,让你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从此与我再无瓜葛,那我苏隐昭也将随著那一刻,而变成一个行尸走肉,变成一具空壳,在这个世间,游荡……
何日,是终期?
梁煜清,我真的好想对你说,我的清……
如果,我被千刀万剐时,你可以回眸看看我,给我一个带著感情的眼神,给我一个藏著爱意的微笑,那麽,我短短的一生,也真就值了。
只是在你的心里,毫无位置的我,即使那样,也不会得到你的一顾吧?
老天啊,你真是不公,为什麽?就是因为深爱?而要承受如此的折磨?为什麽就不能轻轻松松的在一起?为什麽就不能快快乐乐的在一起?其实那也很容易吧?为什麽在我们三个人的世界里,却难如登天一般?
越喝越多,越喝越醉,奇怪,身体醉了,走路都晃,好似随时有可能会倒下去,却为何头脑如此的清晰?清晰到想毁了全世界,连同你和我?这天杀的世界!!这天杀的爱情!!这麽,这麽的绝望。
第三十七章
当有人过来通报的时候,苏隐昭已经 喝得烂醉如泥了。
那人轻轻推了推苏隐昭,疼惜的摇了摇头。
苏隐昭逸强睁开了眼睛,看了那人一眼,“什麽事?不是都说了吗?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来烦我?!”
“少爷,是这样的,刚刚在巡视之时,收到了一封信,小人怕是有重要的事情,不敢怠慢,就擅自作主过来通传来了。”
苏隐昭不耐烦的打断那人的话,“行了行了,听得我头都疼了。拿来吧,我看看。”
那人应了一声是,便将那信送到了苏隐昭的手中。
苏隐昭展开一看,只是一眼,随立刻如打了兴奋剂似的,精神了起来。
“呵呵呵呵……”苏隐昭笑了起来,对那下人道:“好,来的好。办的不错,本少爷明日定有重赏。”
话音一落,那下人便觉眼前一花,再定睛一看,才发现,刚刚那一闪而过的身影,就是自家的少爷,而他竟然还没有来得及,问一声,少爷他,要到哪里去?
飞掠中的苏隐昭不禁勾起了嘴角,喃喃道:“林宣逸,你终於来了。”
这一刻,苏隐昭觉得,自己体内的那些酒,都一下子醒了。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一个月了。林宣逸,你还真是慢呢。
不知道我把梁煜清给彻彻底底的上了个遍的事情,让你知道了,你,会是一副什麽样的表情呢?我,可是,相当的期待呢。那麽,我们,就一会儿见了……
啊哈哈哈哈……林宣逸!我也要让你生不如死!谁让你当初,放弃了他?伤害了他!
既然你最终还是要离开他,为何当初要出现?为何还要让他爱上你?如果没有你!我苏隐昭今天也不会这麽难受!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在我和清都痛苦的时候,潇洒的活著……
这个无间地狱,我,将拉你一起……沈沦……堕落……
看著那飞身而过的苏隐昭,如惊鸿般的身影,梁煜清痴痴的望著。直到那让人惊鸿的身影,再次消失於他的眼前。真真的,让人眷恋。
此时的他没有睡,就坐在他所在的院落里,对著沈静月夜发呆。
他怎麽可能会睡的著?这半个多月来,他几乎每夜都失眠。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半个月前自己与苏隐昭的一幕一幕,太过震撼,太过惊悚。一生难忘……
以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真心,如今意识到了,又有什麽用?自己已经成了他最恨的人。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感受,不然,又怎麽会那麽无所顾忌的对待自己?连自己的身体,都已经无法留住他了吗?
这麽想著的时候,梁煜清才恍惚的意识到,时间已经这麽快的就过去了半个多月,半个多月了啊,他都不曾再见到哪怕一次那个人的身影,就是从那天在马场发生了那一场恐怖的情事之後……就……
已经厌倦了吗?昭?你对我的身体,已经厌倦了吗?这样就够了吗?你不是想要报仇吗?这样,就够了吗?只是这样,就足以让你解恨了吗?还是你……
他想他,疯狂的想他,也想,那个人……
真的心死,会是这样的状态吗?不,他从不曾死心,他只是看清了现实,他不敢再去做梦了,他怕更加恐怖的恶梦来临,怕……可他还是希望他可以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哪怕再痛,那也是他给予自己的,原来,这样的期待,都已经成了奢望啊。
昭,我好想你,是否你从此以後,都不会再来看我了呢?原谅我,请原谅我,我现在才看清自己的真心,让你痛苦了这麽久,是我的错……
如果,如果你再来我这里,我,我……
好吧,就算是被你耻笑,我也要把我的心里话,说给你听,我要告诉你,我很爱你……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想要折磨我,我,就将我的生命,交给你。
如此不对等的爱,如此错位的情……
不想再遗憾,不想再後悔……
只是,他没有想到,後来发生了一件事情,让他的这些心声,再没有了出口的机会,那个时候,那种情况,那个人的惨状,自己的心痛,苏隐昭的郁闷……
当然了,那也都是後话了,暂且不表。
梁煜清看著苏隐昭离去的那个方向,久久,久久,望眼欲穿。
这麽晚了,他要去哪里?这半个多月来他都在做什麽?他……
昭,你还爱著我,对吧?不然你为何要那般的酗酒?你知道吗?当我听到那些下人的议论时,其实,我的内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虽然那样对我的身体不好,可也证明了你的对我的心,也许一直都没有变过……
听说你受伤了,额头那里,还痛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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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
话说林宣逸这边千辛万苦找到了梁煜清和苏隐昭的下落,天知道他接到属下的消息的时候,他有多高兴,多惊喜。那一瞬间,他差一点就什麽都不管不顾的冲去他们的面前,可理智告诉他,还不是时候。
其实如果没有发生过那麽些的事情,这无疑对他林宣逸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喜讯。如今,唉,喜讯依然是喜讯,只是那其中不免多了一分无奈。
林宣逸不由责备起自己,你忘了你曾经对他们的伤害了吗?你忘了你在法场之上的表现了吗?那样的你,真是太差劲了。在这两个人的眼里,自己无论如何去解释都没有用的吧?那麽,还是把事情想清楚之後,再去吧。
视线再回到那属下送来的地扯上,林宣逸不禁笑了笑,那笑让一旁的属下看到,不觉有些神魂颠倒起来。心说,自家的主人,还真是天下无双啊。
林宣逸笑,笑自己的笨,怎麽就没有想到呢?
怪不得属下们一直都找不到,原来他们就在离自己这麽近的地方啊。
於是经过了三天的思索,林宣逸还是没有想出太好的办法,可以让他有理由去那个别庄,就算是去了,估计那个人也不可能让自己进去吧?说不定还会被轰出去?
想来想去,林宣逸还是决定送信给苏隐昭,梁煜清正在气头上,也许不会理自己,可苏隐昭不同,也许,会好说话一些吧?苏隐昭那麽的善良,说不定还会帮助自己。
於是就有了今夜这场约会。
只是林宣逸万万没有想到,比起梁煜清来,苏隐昭对他的误会、对他的恨意更深。而当他终於明白自己今天所作的决定是个无法挽回的错误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只是那更深的伤害,让他们三个人,不得不去正视所有的问题。至於那最终的结局嘛,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就看他们的爱,是不是真的可以超越一切……是不是真的,牢不可破……
这其实的变数……
谁人可以说清?
自然,那也是後话了。
此时的林宣逸内心有些忐忑,又有些焦急。想来与这苏隐昭也是四年不曾相见,唯一的那一面,还是在苏隐昭昏迷之际。自己的那些话,是否有传达到苏隐昭的心里?他不确定。只是,他还是如四年前一般,期待著与苏隐昭的这次见面。期待著与他,互相凝望,他,也是对苏隐昭的眼睛十分的喜爱。
在林宣逸的心里,其实梁煜清和苏隐昭,真的没有谁轻谁重的分别,只是,也许那时那刻,他的目光先入为主的把梁煜清收入了心里,让梁煜清占据了他心神的全部,才会没有发现,其实心里,已经悄悄的又驻进了一个人,直到,分开,直到,离别……
再见之时,又该是怎麽样的一番感慨?
望著幽深的夜幕,凝视那高高在上的圆盘,林宣逸等待著……
突然一阵异样的风声传来,林宣逸做了个深呼吸,才看像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果然,那里,迎风而立的,不是绝代风华的苏隐昭,又是何人?
“昭,你来了。”这一声呼唤,林宣逸的单调略显有些急促。
苏隐昭就那麽定定的看著林宣逸,久久,没有回应,就那麽看著。
说真的,此时苏隐昭的心情,也不平静。一方面因为恨,一方面又是因为想念。
不错,就是想念,他很想很想他。因为这个人,早已经种在了他苏隐昭的心里。
如此的对望,他已经肖想了很久,梦里,多少次?有清,也有他……
那一天在法场,远远的望过一眼,可是那个时候的他,没有时间去多做停留,那个时候的他,想的,全是要将梁煜清救走。
而现在,他,只想好好的看看他,哪怕下一刻,他们也许就会兵戎相见。
至少,此刻……
如此的平静,他想要……珍惜。
看著眼前这个人,苏隐昭的心里无限的感慨。四年三年没见,他越发的好看,越发的有气势了,也越发的难懂了。那颗心,是否真的有人进驻过?是否真的有人可以与他灵犀以待?
林宣逸,你可以告诉我吗?你为什麽可以那麽样的对待梁煜清?就因为那种狗屁不通的理由吗?就为了一个“兄弟”的身份?
那些都是屁话!
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生气。梁煜清那个人,他苏隐昭怎麽样都可以,因为……
可是,林宣逸,为什麽?梁煜清心里最爱的那个人,就是你,而你却可以见死不救,还想亲眼看著他砍头?如果你们真的是兄弟,在那样的时候,你更应该帮他,更应该救他,你好过分。那一刻,你的心,就不会颤抖吗?
再加上曾经给梁煜清那当胸的一剑……
新仇旧恨,我苏隐昭跟你一并算算。可杀了你?我又做不到,毕竟我还是很在乎很在乎你的……
可如果你知道我是怎麽对待清的,是不是我们就会成为敌人?原来我们注定了会是这麽溶合又对立的立场啊。
是谁的错呢?谁又可以真的说的清呢?问苍天,苍天是否可以解答?呵呵,苍天?苍天只会开玩笑!!他还会干嘛?!
“把我叫来,有什麽事情?”注视了良久之後,苏隐昭才回过神来,刚刚的那种情意纠缠,瞬间被他收起,藏於心的底层。
“昭,我是想见见你,还有……”
“是关於清的?”苏隐昭心里苦笑,他没有让林宣逸说完,他怕林宣逸说完之後,自己就显得更可笑了。
明明对这个人有感觉,明明对这个人……可这个人叫自己来的目的,归根到底还是清,而自己,又再一次的充当了一个媒介。这样的角色,他已经厌倦,他不想再当,不想……於是,为了自己保留一丝尊严,他阻止了林宣逸的话,把话题转到了所谓的正题上。
虽然林宣逸知道苏隐昭那样的语气有些怪异,可也没有太过注意,毕竟让苏隐昭帮助自己见到清,才算是他此次把苏隐昭约来的目的,至於与苏隐昭之间,他其实一直没有以为积怨会那麽深。以为,他与苏隐昭之间的事情,想要解决起来,应该还算是容易的,相对於梁煜清的事情来说。
於是林宣逸点了点头,道:“不错,其实我今天把你约来,就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我知道我们之间有著那些过去,而我也不应该跟你提出这样的要求,可是,除了你,现在没有人可以帮我了。就是关於清的,我想见清,请你帮我制造一个要会。昭,拜托了。求你,让我见见他。我找了他一个多月了,我都要急死了。”
一听这话,苏隐昭的内心不禁升起一股怨念,呵呵,你还好意思跟我提出这样的要求?如果你在乎清的话,那一天,就不会……
呵呵,还说什麽想见我?你找我来就根本和我一点点关系都没有吧?要不是你知道清一定在我的手里,你会想要见我吗?你会吗?!林宣逸……呵呵……可笑!
如果我要是真的遂了你的意,那我苏隐昭不就是天下最可笑的那个傻瓜了吗?!
第三十八章
苏隐昭不怒反笑道:“呵呵,哦?你想见他?这个可难了呢。先不说我现在会不会让他见你,你觉得他会想要见你吗?嗯?呵呵。林宣逸,你够狠的啊,你的心是铁做的吧?嗯?那一天你真是赚足了面子,林青天,林大青天啊!你是百性心目中的大英雄,那一天你眼睁睁的看著他赴死,毫不念旧日之情,你真大义灭亲,大爱无疆啊。你对得起全世界啊,你维护了公理正义啊,那你现在要见他,又是为了什麽呢?你还来找他,又是想要干什麽呢?想要把他抓回去再就地正法一次?嗯?没有亲眼看到他人头落地,你就心里不痛快是吧?嗯?呵呵,你真行啊,好样儿的,林宣逸。”
苏隐昭那语调虽然好似平静,却暗藏著惊人的杀气,这一点,林宣逸是感觉到了的。那一番话,说得他无言以对,因为那是事实。虽然与最真实的那个事实有差偏差。而他冷眼旁观了那一场刑罚,却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可是,如果这个时候因为自己的无奈而放弃,那麽,是不是眼前的这个人永远都不会再让自己见清了?不行,一定要说服他,一定要说出来,不然,後悔的,又岂止是自己一个人?他可以深切的感觉得到,昭他在这麽说著的时候,内心深处的那种绝望与刺痛。是啊,都是自己的错,都是我的错啊,可是我爱著的这两个人,本就不该这麽痛苦,都是我造成的,现在也该由我还挽回与弥补。
“昭,你听我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真的不是。我知道我现在说什麽你都不会相信,说什麽都好像是在狡辩。可是,我还是要说。昭,请相信我,我其实是有想要救他的,我怎麽可能会真的想看他死,就算我和他已经不是曾经的恋人关系,我也是他货真假实的亲哥哥啊,我怎麽可能会……昭,你相信我,我有我的安排,只是我还没有来得及行动,清就已经被你救走了。我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不停的寻找著你们,可是没有想到你们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这才耗废了一番心力。昭,求你帮我见清,我现在已经不再是什麽林青天了,我也不是官,我只是一个想要找回我一生最爱之人的可怜虫,昭,求你,让我见他,我要把这些话都告诉他,我要……唔……昭,你……你……”
接下来的话,林宣逸无法再继续,他只能不可思议的看著苏隐昭,一瞬也不瞬。嘴在那里张张合合,却发不出一点点的声音,连意识,也渐渐的……
这时传来苏隐昭那邪笑著的声音:“你,你要什麽?嗯?呵呵,你现在什麽也不能做了。把这些话告诉他?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一来,是不能让你再伤害他,虽然他已经被伤得体无完肤了,这麽说来,我跟你也没有什麽区别,都是畜生。哈哈哈……这二来嘛,如果你们合好了,我要如何自处?成全你们吗?呵呵呵呵,可笑!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就像当初清对我说的做的那样,我也要让你们崩溃和疯狂!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们就谁也别如愿吧。林宣逸,你知道吗?你竟然还敢约我来,我最恨的就是你!你竟然还敢自投罗网!你有想过我会怎麽对付你吗?嗯?哈哈哈,你一定想不到,一定想不到……你会後悔的,後悔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林宣逸真的没有想到苏隐昭会这麽对自己,他竟然……林宣逸是真的想开了,要与梁煜清开诚布公,天知道,他下了多大的决心。而苏隐昭,也是他未来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只是……他话还不有说完,就中了苏隐昭的散功散。那是梁煜清曾用在苏隐昭身上的,这一次,他用在了林宣逸的身上。
苏隐昭真的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可以这麽的卑鄙,而第一次,却是对著这个自己刻骨铭心的人……看著林宣逸那痛彻心扉的表情,苏隐昭觉得自己的心,也在这一刻彻底的死掉了,曾经一直保留著的那一口气,那一分心力,也在这一刻被抽掉了,可他还是不能放手……紧紧的抓著自己手中那不断往出摘漏的‘细沙’,他明明知道,那‘细沙’,总有一天会一颗不剩的消失於自己的手中。
苏隐昭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干什麽,只是,就是因为不知道,他才将林宣逸撂倒,之後,他有的是时间,去好好的想想,要怎麽样的,去处理这个人……怎麽样的让这个人也刻骨铭心的感受一下自己和清曾经都感受过的那种锥心之痛。
要不然,就让他也尝尝自己所感受过的那种……?爽快?
呵呵呵呵……
看来自己还没有真的疯掉啊,即使在这样的时刻,还记得自己内心里最深的那股渴望啊,那股对於眼前这个放弃了所有骄傲的人的那种无法诉说、不能奢望的渴望……
话说林宣逸意识到自己中了招的时候,已经晚了。身体瞬间虚软倒在了地上。林宣逸就那麽看著苏隐昭,他只是没有防备,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昭,会暗算他。可他发现身体渐渐不听使唤了,他必须抓紧时间与苏隐昭说明白。见苏隐昭转身欲走,他向前爬了两下,拽住了苏隐昭的下摆。阻止了苏隐昭离去的脚步。
“昭,请你不要走,我,真的是爱他的,就是因为爱,我才会……”
苏隐昭回到身来,冷眼看著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林宣逸,此时那天下无双的他,那麽卑微的姿态,苏隐昭虽然心里有些痛快,可是还是忍不住的皱了皱眉。他,不忍心……
苏隐昭站在那里,仿佛一下子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就那麽盯著林宣逸,盯著他那双此时有些泛著水光的眸子。
不禁想著,林宣逸,你知道吗?我当初看著清的时候,你就在他的身边,看著你们双宿双栖的样子,我,不知道紧张的是谁,气的是谁,担心的是谁,嫉妒的,又是谁,其实,真的不知道吗?那不过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我,其实,那个时候,在你们的身後,眼里,不只一个人的身影,我与清同一天遇上你,我与清青梅竹马,他爱你,我比他先知晓,於是,我心里的那种感觉,就压了下来。你知道我隐藏得,有多痛苦吗?呵呵,我以为,我是因为恨你抢走了我一直想要呵护的清的注意,才追随著你的身影。
那时,在我的心里,我是清最好的朋友,清也这样根深蒂固的认为著。为了他的幸福,我可以舍弃一切,可我忘不了,忘不了那个柳洇河畔,柳絮纷飞的那个时节,微风之中,悄然屹立,看向远方的那个谪仙一般的你。
你知道吗?你可能永远都不会相信,那一天,我有多震撼?我的心动了,十六年来第一次有了真正心动的那种感觉。我知道那不应该,因为我的心一直都是为了清一个人而动的。我不知道一个人可以同时喜欢两个人,可我,却真真实实的,就是喜欢上了两个人……
在我的心里,分不出轻重,分不出亲疏,分不出……
我很贪心吧?我一个也不想失去。
我很大方吧?我一个也没有选择。
那个时候,我放弃了,无论是你,还是梁煜清。
我甘心又不甘心的站在了你们的身後,为你们制造机会,知道吗?我的心,在滴血。可谁又会在意?
可你不该,你不该得到了他,又践踏了他,竟然还辜负了他,最可恨的是,你还伤害了他,差点儿就杀了他。你让我的成全,成了一个笑话。让我的隐忍成了一场虚无。
林宣逸,你拍拍你的胸脯,你对得起清,对得起我吗?你还有脸在这里狡辩?!
这是爱吗?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爱吗?
你对我说你爱他的那个时候,我是微笑著祝福的,可是你……
没错,那件事情,我也有份,可我也是无奈之举啊,我没有想到,你竟然真的会放弃,我以为,为了爱,你可以不顾一切,与他并肩作战,只是,当我知道的时候,你已经黯然离去,留下一个只剩下躯壳的梁煜清……
这就是你对他的爱啊……
你曾经说过,这份爱海枯石烂的……
你曾经说过,这份爱会天长地久的……
於是,我相信了你,放弃了你,只为了你曾经说著对梁煜清的爱意的时候,那份信誓旦旦……那份情真意切……
为什麽?爱不是世间最伟大的力量吗?为什麽?我们在现实的面前,却让爱,变得那麽的可笑又可悲?最爱他的你,伤得他最深。最爱著你们的我,只能在无人的角落里黯然神伤……蓄积著摧毁一切的力量,等待著同归於尽的那一刻……
以前我想象不到原因何在,直到今天,我下手伤了我最爱的人,我才知道,其实,想要伤害一个人,也要蕴含著那麽深的感情啊。
越是珍惜的人,有时候越是要伤害。而那些外人,却一点儿也提不起伤害的念头。因为,他们,都跟我无关……
我们太过软弱,我们太过在乎,我们太过自以为是,我们……造成了今天这种无法回头的局面,和无法弥补的伤害……
冥想已然结束,现实还是要面对。有一种曾经那些事情都只是‘过眼烟云’的错觉,可是如果真的可以轻易的就成为过去,那该有多好啊?
苏隐昭再次看向林宣逸,不禁笑出声来,“哈哈,太可笑了,你说你是因为爱他?才会那麽做的?那如果真是这样,那你的爱也太廉价了!你的爱也太自私了!你爱他,你能眼看著他痛苦?你爱他,你能狠下心来狠狠在他心上刺上一剑?你爱他,你明知道他要的是什麽,却在他行刑前一刻都不再与他多说一句话??你爱他……”
这就是你的爱啊……
你真让我瞧不起你!
可是,自己真的有权力问出这样的话吗?自己有什麽权力为清讨‘公道’啊??太可笑了!!自己是个什麽东西啊?充其量只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