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人才一锅端!
    到达邺城城外时,陆朝歌身后跟随的百姓,已经达到了三万之数。
    尽管如此,依然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邺城作为冀州治所,甄家在此地的产业布局极大,虽然没有像繁阳城那样,暗中收购了近乎全城一半的产业, 却也是底蕴深厚。
    一旦全部爆出,必定会惊爆贾琮和沮授的眼球。
    这里,也有甄家的一名金筹管事坐镇。
    “公子,夫人!”
    这名管事叫做甄宇,早已经带人在城外迎接,见到陆朝歌之后, 恭敬行礼:“安置百姓的事情,交给我等就可以了, 公子和夫人旅途劳顿,不如先进城歇息!”
    陆朝歌身为赘婿,按理说当不得公子之称。
    但从他尽数掌控甄家生意的那一天起,所有甄家的管事、下人,便全部改了称呼。
    甄夫人和二公子甄尧,对此也默认了。
    马车之中,传来陆朝歌的声音:“辛苦你们了,此事过后,冀州各城人员的例钱,上涨三成。”
    所谓例钱,就是季度奖。
    当然是陆朝歌的首创。
    此举极大的刺激了甄家各级管事、人员的积极性。
    甄宇身为管事,倒是看不上那些小钱。
    但他身后跟来的甄家众人,无不面露喜色:“多谢公子!”
    “贾刺史派人传来消息,今日正午,在刺史府设宴招待公子和蔡议郎!”
    甄宇闪身让开道路,沉稳老练、没有丝毫废话的道。
    “知道了。”
    陆朝歌话音落下,马车便进入邺城。
    马车之中,蔡邕脸上泛起一抹期待:“早就听闻, 贾孟坚(贾琮的字)为政清廉,做交州刺史时减轻赋税、招抚难民、惩办贪官、选任良吏,不过一年的时间,便使得交址安定、百姓乐业,没想到今日有幸得见!”
    “老师说笑了。”
    陆朝歌莞尔:“以你的名声,不管什么时候来邺城,贾刺史都要扫榻以待!”
    “那可未必,此人虽然官声不错,却是阿附宦官之辈,未必会搭理我这个清流。”
    蔡邕摇了摇头。
    “阿附宦官,只是手段。”
    陆朝歌微微一笑:“当今之世,为了做官造福一方,而不在乎自身名声的人,可是寥寥无几。”
    蔡邕有些诧异:“听你这话,似乎对贾孟坚的评价颇高?”
    “此人有能力,也有手段,只是来冀州的时间不长,加上冀州多年积累下来的弊病极多, 所以显得政绩不显。”
    当着蔡邕的面,陆朝歌并不避讳,道:“冀州和交州不同,这里的问题,不是朝廷换一个刺史就能解决的,唯有破而后立,方能重塑民生!”
    东汉末年的交州,是所有士大夫都不想去的不毛之地。
    要不后来天下大乱,也不会便宜了士燮(xie四声),在那里做了数十年的土皇帝。
    所以能治理好交州,和能治理好冀州,完全是两回事。
    贾琮担任冀州刺史不过数月,又遇到了张纯、张举叛乱,政绩和做交州刺史的时候完全不能比,是很正常的事情。
    蔡邕默然。
    一路上,和陆朝歌交流的越多,他就越是心惊。
    自己新收的这个学生,对于大汉的弊病、对于天下局势的认知,简直非人!
    “破而后立……破而后立……”
    蔡邕咀嚼着这四个字,眼中浮现出浓郁的忧之色。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连忙话锋一转道:“不管怎么样,贾孟坚既然设宴相迎,我们还是要准备一番,张郃的事情,你也要给他要一个交代吧?”
    “这是自然。”
    陆朝歌点头。
    心中却是暗暗一笑。
    他要给贾琮的,可不仅仅是一个交代。
    ……
    午宴很快开始。
    贾琮为政清廉,是个节俭的人,所以说是给陆朝歌和蔡邕接风,其实整个宴席,不过寥寥数人。
    冀州这边,只有别驾沮授作陪。
    张郃因为护送陆朝歌有功,也被特意叫来。
    如此,偌大的厅中,贾琮居于主位,左右两边分别是陆朝歌、蔡邕,以及沮授、张郃。
    一番见礼之后。
    贾琮端起酒樽,先向蔡邕示意:“伯喈兄乃当世大儒,名望播于海内,今日莅临,邺城蓬荜生辉!”
    他的年纪和蔡邕差不多,也是饱读诗书之人,与蔡邕之间,便不论官职。
    而以读书人之间的称呼。
    “孟坚兄客气!”
    蔡邕还礼,笑着饮下一樽:“老夫虽然薄有虚名,却是无官无职的白身,只知道读书治学,比不得孟坚兄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士大夫之间的商业互吹,蔡邕熟门熟路。
    贾琮大笑。
    “伯喈兄说的哪里话,你虽然现在无官无职,却有一个好学生啊,此番前去幽州,担任学宫祭酒,日后是要名垂青史的!”
    不愧是能跟宦官勾搭上的读书人,说起奉承话来,脸不红心不跳。
    说着,他又看向陆朝歌,深深一叹:“上次见面,老夫还只是称呼贤侄一声陆公子,却没想到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再见,便要以下官相称了,世事之奇,莫过于此……”
    刺史秩六百石,州牧却是实打实的两千石大官。
    虽然以现如今大汉的情况来看,刺史的权力,并不比州牧小。
    但论官阶,确实不是一个层级。
    贾琮叹气过后,又举起手中酒樽,遥敬陆朝歌。
    不管心中如何想的,表面上,他这个冀州刺史,给足了陆朝歌这个幽州牧的面子。
    陆朝歌微微一笑,端起酒樽。
    却紧接着,又眉头微皱放了下来。
    “贾刺史大难临头而不自知,这杯酒,在下着实饮之无味啊。”
    一语既出,满堂皆惊。
    贾琮端起酒樽的手,当场就顿住了。
    虽然靠着巴结十常侍,才一路官运亨通,但他内心深处,却是自认清流的,所做的事情,也都是造福百姓。
    所以他对于斥巨资买官的陆朝歌,内心深处其实有些瞧不上。
    他并不知道陆朝歌买官的缘由。
    还以为陆朝歌是因为家中巨富,不甘心只做一介商贾,便想着入朝为官、过一过幽州牧的瘾呢。
    这个印象,直到陆朝歌携民北归的消息传到邺城,才有所改变。
    尽管有些嫉妒陆朝歌获得的巨大名望。
    但贾琮还是隐隐认可了陆朝歌,认为他是心怀百姓的仁义之人。
    也正因为此,才有了今日的接风宴。
    可贾琮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给足了陆朝歌这个商贾赘婿的面子,却反而被当众打脸!
    哪有这样不给主人面子的?!
    “哦?”
    气氛骤然变得古怪之极,贾琮面上笑容不止,目光却悄然变得深邃起来:“敢问陆幽州,老夫如何就大难临头了?”
    心中怒意横生,他的称呼自然发生了变化。
    沮授、蔡邕、张郃见此,尽皆面色微变,紧张的看向陆朝歌。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
    陆朝歌微微一笑,侃侃而谈:“张纯,乃中山相,中山国隶属冀州,如此,张纯聚众举兵反叛朝廷之后,剿灭叛乱的责任,自然在贾刺史身上,而贾刺史却平叛不利,导致张纯与张举、丘力居合兵一处,肆虐幽、冀、青三州,更是将公孙瓒围困于管子城中……”
    “现如今,叛军的声势,比起当初更甚十倍!”
    “贾刺史难道以为,朝廷不会追责?还会任由你在这冀州刺史的位子上做下去?”
    贾琮的表情,忽然就变得有些古怪。
    他是深谙朝堂之道的人,对于自己此刻所处的局势,自然很清楚。
    他平叛不利,朝廷肯定对他不满。
    但与此同时,他却不怎么担心自己会被问罪。
    毕竟给十常侍的那么多钱,不是白送的!
    “阿附宦官”的名声,也不是白白得来的!
    在满朝大臣的眼中,他都是宦官一党,就算朝中有人上书定他的罪,只要十常侍屹立不倒,还能给他丢官罢职不成?
    何来的大难临头?!
    “危言耸听!”
    贾琮心中不屑冷笑。
    十常侍可是现如今大汉朝廷最大的靠山。
    自己抱着这根大粗腿,不就是为了能不受朝廷掣肘,好真正的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吗?
    再者说,如今叛乱未平,朝廷对自己这个冀州刺史还有所倚仗。
    所以除非十常侍倒台,自己才有可能受到清算。
    其他任何情况,都不至于给自己定罪!
    如此想着,贾琮缓缓放下手中酒樽,正要开口说话,却忽然瞥见陆朝歌淡定自若的表情,心中没来由的猛然一跳!
    不对!
    此子怎么如此笃定?
    他刚从洛阳回来,难道洛阳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涌现,便再也挥之不去。
    贾琮沉吟半晌,忽然看了一眼沮授。
    沮授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立刻开口问道:“敢问陆幽州,莫非洛阳城中,有人向陛下弹劾贾刺史吗?陛下就这么信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朝中几位中常侍,难道没给贾刺史辩驳?”
    蔡邕也好奇的看向陆朝歌。
    一路之上,陆朝歌从未说过这件事情。
    “十常侍自顾不暇,哪还有精力管这种小事。”
    陆朝歌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就惊得贾琮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实不相瞒,大将军何进联合朝中大臣,正在谋划诛杀宦官之事,这段时间,朝中争斗不可开交,已经乱成一团。”
    “贾刺史平叛不利的事情,便是何进一党,攻击十常侍的筹码之一。”
    “这种时候,十常侍急于自保,撇清与贾刺史的关系,很奇怪吗?”
    贾琮脸色大变。
    沮授的眼神也微微一闪,竟然露出一抹期待之色。
    诛宦!
    这是东汉数百年来,每一个士大夫都想做的事情!
    可惜自己无缘参与!
    贾琮可不知道沮授的内心想法,他看着陆朝歌的表情,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难道朝廷对于老夫的罪责已经定了?”
    他倒是不觉得,十常侍会这么轻易的被诛杀。
    毕竟这些年来,外戚与宦官的争斗从来没有停止过,哪有那么容易分出胜负。
    但正如陆朝歌所说,十常侍的人品可是不值得信任的。
    一旦危及自身利益,那些阉人放弃自己这个扶植起来的冀州刺史,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还没有。”
    陆朝歌摇了摇头。
    贾琮当即舒了一口气,表情也有些恢复,但紧接着,他就听到陆朝歌的下半句:“如果不是在下听闻此事,出手相救的话。”
    这话一出,贾琮直接坐不住了。
    他猛地起身,快步走到陆朝歌案前,拱手行礼:“贤侄莫要再卖关子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就是!”
    “其实很简单。”
    陆朝歌也起身,表情和善、语态诚恳:“贾刺史与甄家交情匪浅,在下又怎会见死不救,于是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我便又花了点钱,给贾刺史谋了一条退路。”
    “花钱?退路?”
    贾琮不解。
    沮授也是侧耳倾听。
    陆朝歌说着,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卷帛书,递到贾琮面前:“一点小钱,贾刺史完全不用放在心上,若是觉得这条退路不好,也完全可以当做不存在。”
    他越是这么说,贾琮就越是明白,所谓的一点小钱,绝不是一个小数目。
    但此刻,这位冀州刺史心急如火,来不及追问,就将帛书接过。
    摊开一看。
    顿时,沮授、蔡邕、张郃就看见他的表情猛然凝固,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朝廷调任我为涿郡太守?幽州牧麾下?!”
    贾琮不可置信的看着陆朝歌,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没有任何语言,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我特么好心好意的设宴招待你。
    你却想让我给你打工?!
    这简直……
    简直岂有此理!
    这一瞬间,贾琮脑中思绪翻滚,犹如惊涛骇浪,整个人抑制不住的有些发懵。
    任他再如何心志坚定,骤然听到陆朝歌所说的消息,再见到手中诏书上的尚书台大印,也不由恍惚了起来。
    从官阶上来说,刺史和太守都是秩六百石的官职。
    权力也不相上下。
    当今之世,很多人都担任过刺史之后,又调任太守,亦或是从太守的位子上,转任刺史。
    属于朝廷的常规操作。
    所以朝廷若是真的问罪于他,打算罢免他冀州刺史之职的话,那么调任涿郡太守,便无疑是一个绝佳的退路!
    甚至都不能说是退路!
    因为没有丝毫损失!
    只是,这份诏书却是从陆朝歌的手中拿出来,这就显得不那么寻常了,直觉告诉贾琮,其中有隐情!!
    他嘴唇龛合,目瞪口呆的看着陆朝歌,刚要说话。
    陆朝歌竟然笑着摇了摇头。
    “并非只有贾刺史一人而已。”
    他嘴角微微勾起,脸上尽是如沐春风的笑容:“在下还为贾刺史麾下众人,也谋了一条退路。”
    说着,他又从怀中掏出两份帛书。
    贾琮本能的伸手接过。
    摊开一看。
    好嘛!
    竟然是调任冀州别驾沮授,为代郡太守的诏书!
    不仅如此,竟然还有张郃!
    册封张郃为骑都尉?
    当贾琮颤抖着念出两份诏书的内容时,老实人蔡邕、足智多谋的沮授、已经准备好辞职的张郃,全都齐刷刷的愣住了。
    尤其是蔡邕。
    他着实被陆朝歌的这番骚操作惊到了。
    张郃就算了,在冀州军中职位低微。
    但贾琮和沮授,不客气的说,就是冀州的中流砥柱啊!
    自己的这个学生,竟是打算将冀州最重要的两个人,直接搞到自己手下去做事?将冀州人才一锅端了?!
    这样太狠了吧!!
    “贤侄……”
    贾琮怔怔的看着陆朝歌,脑海中天人交战,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朝歌微微一笑:“贾刺史无需言谢,这涿郡太守的位子,贾刺史想做就做,不想做的话,直接撕了这份诏书就行,在下保证,不会有人追究!”
    谢你?
    呵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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