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狗比陈七扑得更快!
    但是他们都没有白锦汶掉得快。
    白锦汶没有想到自杀,他还没这么大勇气,所以失足落崖,他自己也是惊恐万分,等看到崖上的人影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他的心蓦然一片清凉。就跟被洞中男子逼着同攀高峰时候差不多。
    解脱了的轻松。
    一声叹息。
    陈七和狗想救他,但是他们都没勇气跟着跳下去。
    下面,只等着一个尸骨无存。
    陈七悲伤地嚎叫了一声,他好不容易确定下来的媳妇公子又没了。
    嚎叫声在崖间回荡了一圈。
    白锦汶是主角,他不能死。
    他被悬崖绝壁上斜长的巨树枝桠连路挡了几挡,虽然不少擦伤,但是减轻了冲击力,最后落在一蓬超大的树伞上,昏迷过去。
    等他被食物的香气勾引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在崖底。
    一丛丛篝火燃烧在旁。
    有个男人悠哉悠哉地在一边啃鸡腿。虽然做着手抓鸡腿这么不雅的事,但是举止却说不出的好看。因为他本人就长得和他身上的锦衣华服一样贵气。
    又遇到什么妖灵鬼怪了吗?白锦汶发现自己的心竟然还能跳得这么快。
    男人走到他面前,蹲下看着他:“醒了?”
    “嗯。”白锦汶哼了一声。
    “是我救了你。”男人抬起手比划了一下,“你从那么高掉下来,竟然能落在那棵千年树上不死,不知道多大的缘分。”
    白锦汶看了看那棵树,从他这里看去,那棵大树也只有个朦胧的黑影,距离地面还有几十丈高。这个距离再落一次,也足矣要掉他的小命。
    (8鲜币)19
    见白锦汶发呆,男人笑了笑:“能起来吗?饿了,吃点东西。”
    放在旁边的有水壶和刚烤好的肉。
    这一天的莫名遭遇后,白锦汶觉得身体虚得很,油腻的东西吃下去一定会吐出来。他只是拿起水壶喝了一口。
    他们的面前,一丛丛的篝火上都有一个烤架,靠着各式各样的野味。
    绝对不是两个人可以解决的量。
    白锦汶奇怪,但是他有更想知道的事。他问:“这里是谷底?”
    “是的。”男人点头。
    “能出去吗?”白锦汶抱着一线希望问。
    男人勾起唇角:“你觉得我能进来,会出不去吗?”
    白锦汶站了起来:“那我们……”
    “现在不行。”男人摇头,“晚上,这座大山里,哪里都很危险。”
    白锦汶想到之前山寨附近林子里那些不动声色咬人的小虫子,觉得浑身都起了包。
    “坐在这里,跟着我就没事。”男人说着,站起身。
    他身材高大修长,长衣簌簌,很有些世外风情。只见他蓦然轻啸,然后阴冷的山风阵阵刮过,那株千年老树的枝桠簌簌抖动,草窝一样巨大的树顶上慢慢多出个东西,盘旋着身体微微仰起头。
    白锦汶目瞪口呆。
    那是蛇的形状!
    一条巨蟒……
    男人见巨蟒慢悠悠地从崖壁上溜了下来,便转过身对白锦汶道:“这里是它的地盘,所以我们在这里,不用担心别的猛兽袭击。你之前落的地方在他的巢穴外,那树斜长在洞口,你掉在上面,才保住一命。”
    白锦汶舌头发麻:“你是人?”
    “你说呢?”男人坏笑。见白锦汶脸色都吓白了,只喝了几口水,却在那般干呕,实在不舒服的样子,便不欺负他了,同他道:“放心,我是人。只不过同你一样,被这巨蟒救过,所以偶尔回来看看他。”
    说的好像和那条巨蛇是朋友……
    白锦汶连胃汁都呕出来了,他今天实在是倒霉透顶了。身体冷得发抖,抱膝坐在地上。
    巨蛇碾压过来,所过之处,野草皆伏,划出长长的道来。一条十几丈长,通身褐鳞,盘起来小山一样,张开嘴巴,可以把人整个吞进去的蛇。
    整个时候,你若跟白锦汶说,他在做梦,他绝对会信。
    白锦汶旁边的锦衣公子却含笑跟大蛇行了个标准的晚辈礼节,指着遍地烤架上的食物,说是孝敬蛇前辈。
    大蛇歪了歪,脑袋,似乎挺满意的样子。
    白锦汶觉得蛇老得看上去身躯都像老树皮了,但是巨蛇墨绿的双眸灵活得很,看上去觉得能听得懂人话领会得了人心。
    但见大蛇嘴巴一张,蛇信一卷,那些烤鸡烤鸭烤野猪什么排着队进了他的嘴巴,一样不剩。
    大蛇吃完了,脑袋转过来,探到白锦汶面前。
    白锦汶吓得快尿涌,他勉强自己保持镇定,一动不动,显示自己没有任何危害性。
    旁边围观的青年已经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它想吃你的食物,你如果愿意,可以喂它。”青年好心肠地提醒。
    跪坐在地上的白锦汶这才注意到,方才递给他的一只鸡。烤得金黄滑油,他没胃口,所以一直没碰。
    喂吗?白锦汶心里直翻白眼。但是看向青年,青年没有恶意地对他微笑。
    白锦汶不知道为什么,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他脑袋瓜一片茫然,手根据青年的指示,捉起那只烤鸡,递到大蛇面前。
    大蛇弯了弯脑袋,微微靠近,微微离开。似乎在确认白锦汶的心意。蛇鳞在磨动间,发出沙沙的声音。
    正在白锦汶几乎丧失勇气和耐心的时候,大蛇探过硕大的叁角脑袋,叼住了那只渺小的烤鸡。
    白锦汶甚至感受到了蛇信掠过手背的冰凉滑腻。
    大蛇游开,白锦汶浑身出了一层冷汗,呼出一口气。
    似乎是为了表达谢意,大蛇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两棵血红色的灵芝。
    白锦汶觉得这菇状植物有些眼熟,是了,温泉洞中,被敷在那处的植物。但是之前的细小色淡,更像草。面前的云朵状,完整饱满,色泽亮丽,比较大棵。
    “啧,你运气真好。”青年捡起血芝,“这山里灵气充沛,魔气旺盛,不知道藏着什么宝贝。单这蛇洞里的血芝,修道人吃一棵就能增加一甲子功力。我次次来,可不是次次有这般好运。”
    “给你好了。”白锦汶还沈浸在惊悚中不能自拔。
    青年笑了:“我没这么贪心。而且我只会些叁脚猫功夫,也不懂什么修道成仙,只是个常人。这灵芝与我,不过增气补益,多活些岁数。”
    白锦汶看着他。
    青年说:“我叫黄记川。”
    “白锦汶。”
    (8鲜币)20
    青年听白锦汶报出姓名,眼角眉梢都微微笑起来。
    “你不舒服吗?”青年探手去触白锦汶的额头,白锦汶避开。
    “有点冷。”白锦汶哑着声音道。
    青年看一眼白锦汶裸露出来的脖子处一片红斑,干脆坐在他身边,脱下自己的毛领子斗篷,披在白锦汶身上。
    白锦汶一怔。
    青年按住他的肩,轻探了探白锦汶的额头,道:“穿着这么单薄,怪不得发烧。”
    白锦汶眼神暗了暗,他知道自己为何不舒服,因为在洞里又睡又动,折腾大半天后并没有做过任何清洁。他此时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的怪味。
    狗和狗主人留在他体内的东西似乎仍凉凉地留在体内,他坐着不敢动,因为下面湿得厉害。幸好今天穿的是一件深色的衣服,不然后面染血的污渍被人看见,他连脸皮都要扯掉了。
    肚子有点痛,绞痛。手脚发冷。浑身乏力。不止发烧那么简单。
    青年递过水,交了朵血芝在白锦汶手上:“你吃不下油腻的,吃这个也好,现在正新鲜,药效最好。吃下就不饿了。”
    这个可以吃?白锦汶皱眉。他想起外敷的小菌菇。
    青年似乎是为消除他的疑率,当着他的面,一口一口咬了菌菇的边缘,咀嚼,吞咽。
    血芝有汁,断口出发出阵阵清香,血红色的汁液被青年舔尽,青年薄唇边多了抹艳丽的色彩,在篝火的辉映下,格外晃人眼睛。
    那丝丝缕缕的香气直往白锦汶鼻子里钻。
    心痒。
    呼吸重了。
    白锦汶低头去咬手里的植物。果然香甜,一点都不苦涩,甚至有种滑润的粘稠味,一沾嘴巴,就往喉管里滑动。白锦汶都没怎么咬,就把整朵血芝都吃了。
    果然,空空的胃没怎么做酸了。
    绞痛的肚子也安稳许多。
    青年吃了小半朵,把流出的汁液都吮干净了。拿出个精致的小木盒,然后小心地把血芝放进去。见白锦汶看着他,青年笑:“我一个人吃太浪费了。我还有个大哥和二哥,我留着给他们活络活络。”
    “嗯。”白锦汶应了声,“……你是老叁?”
    他最近看谁都觉得有点眼熟,连那条该死的狗都是。
    青年笑了笑,体贴地道:“你嗓子哑了,别说太多话,好好歇一歇。明天出谷,有好长一段山路要走。”
    “嗯。”出谷两个字像闪闪发光的金子让白锦汶心里升起希望。
    青年把火堆都灭了,只留了一个大的,然后把还可以用的干柴放在一起,把剩下的火烧旺。拉了白锦汶坐旁边。
    白锦汶已经半昏半睡了。被青年拦腰搂着也没有反抗。
    黄记川一碗孟婆汤喝得比陈七少,比卢旺多,只模模糊糊记得一起投胎的几个人。看见白锦汶的时候,就觉得命运来了。
    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竟然没有死。真的是跟他一样好运啊。
    黄记川刚到陈七他们山寨的时候,武功是最糟糕的一个,被陈七揪着后颈带进带出,他不服气,自个儿练,结果就从那铁索上练掉下来了。
    幸好大蛇尾巴一甩,把他带进了洞。
    黄记川做鬼做久了,投胎做人了也一身鬼气,不受蛇穴的毒气影响,叽叽喳喳陪大蛇说话。
    大蛇寂寞了百千年,有个人陪着玩,没吃他,还给他灵芝吃,而且爱吃黄记川做的烧烤,吃了几日,便把黄记川放出去了。
    黄记川机灵着,路上做了记号,偶尔回来看看大蛇,谁知道这次接到了白锦汶。
    崖底的秘密,黄记川和谁都没有说。
    崖上的秘密,陈七没说,黄记川也知道个八九十,何况一打照面,黄记川就知道他们人到齐了。
    从上面掉下来的,当然是……自己人。
    白锦汶睡着了,没有防备,眉目舒展,像个娇养的公子。他确实不知道这崖底的危险,一下来就是桩桩奇遇。
    白锦汶更不知道他吃下去的东西太灵太难吸收,会耗个十几天药效在他体内。
    蛇性,本淫。
    这血芝虽是好物,但是毕竟受了太多蛇的毒气毒液毒血灌溉,毒性少不了。
    黄记川平常吃个小半朵,便躲去情人家住个大半个月消消毒。这次,他不急了,他要好好逗逗怀里这只小猫。
    黄记川低下头,嘴唇在白锦汶嘴巴上磨了磨。
    昏睡中的某人微微张开嘴巴,回应闯进的舌头,甜美的唇舌彼此缠在一起。
    黄记川吻够了,满足地抱着人睡去。
    晨曦微露,谷中植物欣荣,在光影和薄雾之间流动着清新的香气。
    宛若掉进了另一个世界。
    白锦汶仰起头,贪婪地呼吸了一口空气,他还活着,真好。
    (8鲜币)21
    等到白锦汶回过神发现自己坐在谁的怀里,靠在谁的胸前,腰上抱着他的是谁的手?一张脸不禁通红。
    他愣愣地抬起头,看着闭目靠在树边睡觉的青年。
    青年的脸微微垂着,容貌俊美,呼吸清浅。不同於卢旺是深刻五官堆砸出来的粗粝美感,青年高贵华美,最是多情深闺梦里人的标准长相。
    白锦汶觉得自己的心跟着青年清浅的呼吸,吊得有点紧。
    跟陈七在一起的时候,是抗拒,因为之前二十年过得清淡,对女的不怎么感兴趣,何况对个大老爷们;到了卢旺跟前,没怎么酝酿好情绪就被粗暴地对待了,虽然很痛苦,回忆起来跟酷刑差不多,但是白锦汶不得不承认,冲击力过大,他到现在都没缓过来;现在,禁锢的环境解开,回归正常世界的自由和希望打开了另一扇窗……
    如果不是强迫,白锦汶发现自己对男人的触碰并不是很抗拒。
    怀抱温暖,男人的斗篷盖在他身上,男人抱着他的手是冰冷的……
    白锦汶心里冒出一丝愧疚和不舍。
    “看什么呢?看呆了吗?”青年忽然睁开眼睛,手掌摸摸白锦汶的头。
    明明差不多年纪,被这么当小孩子对待,白锦汶一下子站起来。
    昨晚不觉得,现在一站起来,双腿酸软得发颤,绝对是做过度运动和受过度震荡后的不良反应。
    青年扶住他,柔声道:“坐麻了吧,试着走几步,等一下就适应了。”
    白锦汶忽然有点感激他。
    也许是那血芝真的有效,脑袋里非常清明,身体里积蓄的力量也足够,腰胯部的酸软不去特别注意,也并非不能忍受。
    要出去了。
    白锦汶有点兴奋。
    虽然他把自己的信物啊,聘礼啊,银票啊等等都丢在了山上,但是他想只要能出去,比什么都好。身上脏,想洗澡换衣服,只有先出去。
    手边哪有干净的衣服啊。
    青年正专注地把昨晚人为的痕迹都抹消掉。
    打散篝火丛,把火痕都拿土掩埋了。然后青年朝着石壁某个方向长啸一声,那株斜伸展的老树呼应般抖了抖树冠,青年满意地拉着白锦汶走了。
    “你方才在跟大蛇打招呼?”白锦汶问。
    “是啊。”青年在前面开路,“它很有灵性。不过,你要替我们保
    守这个秘密,出去后跟谁都不能讲。不然人人来打怪寻宝,这里不得安生。”
    “嗯。”白锦汶应下。大蛇没害他,这点道义,他懂。
    青年捡了一根结实的树枝,去了枝杈后,递给白锦汶当拐杖:“路很长,要翻好几个山头,这个给你用。”
    “好几个山头?”白锦汶不安地问,“要多久?”
    “看运气,天气好的话,我们两天内能出去。不好的话,被困在里面,七八天都出不去。”青年淡淡地道。
    白锦汶看看清朗的天:“应该不会下雨。”
    青年微笑。
    白锦汶记得,在客栈时候,小二说过,从外围绕过伏虎山,需要多走两天,那么从里面走,估计两天内走到也不夸张。但是他没料到,黄记川是存了心要带他走远路。
    不管天气好不好,他们是不能轻易走出这片莽莽山林了。
    何况,五六月的天,说下雨就下雨,神仙难料。
    白锦汶闷头跟在黄记川身后,他走得气喘吁吁,心里却记挂着身上快发臭了,怎么办?
    因为知道一时半会儿出不去,公子哥的洁癖发作了。忍耐着吞在肚子里。
    白天热,斗篷收起来了。
    “你可以吗?”走在前头的青年见白锦汶落下,站住等他。
    这鬼地方,根本没路啊。
    从湿乎乎的阴暗石洞侧身钻出来后,走的不是杂草横生的灌木丛,就是林间浮泥叁寸的荒僻地……厚厚的落叶一年年腐烂堆积,踩下去,能淹没整个脚面。
    鞋子早就湿透了,难受得不行。
    白锦汶怕小虫子,他觉得鞋子里面各种东西在钻动。
    黄记川回头看他,就发现白锦汶比他想的弱多了,不用半天,这位公子已经受不了了。抬起的脸上刷刷的汗,嘴唇苍白,两颊却是不正常的红。
    嗯……黄记川想起来白锦汶昨晚还在发高烧呢,虽然有血灵芝傍身,但是血芝那东西可不管小病小痛。
    “我们休息一下?”见白锦汶不出声,黄记川忍不住道。
    倔强地摇头,白锦汶觉得自己身为男人,实在是太没用了,他苦笑道:“我还可以继续坚持。现在要是休息,我怕一坐下,我可真不想再起来了。”
    黄记川点点头,继续走在前面。
    白锦汶也不看路了,就盯着黄记川的背影,跟着前面走。
    (9鲜币)22
    他们从早上一直走到太阳西斜,在一处水边停下。
    溪水很小,脉脉流动。
    虽然一天没吃东西,但是大概因为血芝的原因,并不饥饿。倒是黄记川一说停下,白锦汶几乎倒在地上。
    黄记川接得快,白锦汶狼狈地摔在他的手弯里。
    白锦汶没有看到黄记川唇边算计的笑。
    黄记川打横抱起白锦汶,走到水边,扶他靠着石头坐。
    白锦汶红着脸,头都不敢抬。他当然不知道昨晚已经被面前的男子捉弄着吻过了,他此刻一颗少女心跳得不正常,白锦汶已经发现只要黄记川靠近,他闻着他男体的味道,血液就上涌,真是不妙。
    黄记川正拿水壶灌了水给白锦汶喝。还撕了一角衣服,给白锦汶擦脸洗手。
    白锦汶见黄记川也是满脸的汗,嘴巴不好意思说,手里帮忙擦上去。
    黄记川一愣,似笑非笑看过来。
    白锦汶这下连脖子根都红了,手伸在那里,动都不敢动。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看个半晌,黄记川捉过白锦汶的手,示意他继续。
    宽额,高鼻,剑眉,薄唇……白锦汶的手有点发软,呼吸有点乱,心快跳出胸腔了,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黄记川再次摸了摸他的头,问:“饿不饿?我去打点野味?”
    白锦汶垂着眼睛,摇头:“我跟你一起去。”
    黄记川看他逞强的模样,笑道:“你在这里休息,我很快回来。”
    这很快可真不快。
    直到天都黑了,人都没回来。
    白锦汶慌了。
    这荒郊野外的,是不是遇到什么了?
    天上轰隆隆几个响雷来凑热闹,潮湿闷热的空气一下子压抑起来,似乎随时都会倾盆大雨。
    白锦汶朝记忆里黄记川走的方向去找,希望能够碰到他。
    “黄记川……”第一次喊这个名字,白锦汶的喉咙有点痛,生硬的叁个字飘在空旷的林间,没有激起一点声响。
    白锦汶睁大眼睛,盯着可能有的一点异动,但是没有。
    簌簌声响,是风穿行林间。
    只剩他一个了吗?
    深切的寒冷和孤寂一下子捉住了他,不同於被男人压着欺负,这种害怕从他的每根神经末端电流一样汇聚到他不堪重负的心里。
    白锦汶再次大喊一声。
    簌簌……身后似乎有什么声音。
    这次,白锦汶飞快转身,眼见着一条竹叶青从树上半挂下来,朝他攻击。
    白锦汶昨晚看了大蛇,对这小蛇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时候,有人扑到了他,手里抓着那蛇的叁寸。蛇麻花一样扭动,活生生被捏死了。
    “黄……记川?”白锦汶捉着身上的人问。
    “嗯。”黄记川摸了摸他的脸,“叫你等在那边,你怎么乱跑?”
    “我以为你不见了。”白锦汶忽然张开双手抱住他。
    天果然开始下雨了,一滴一滴豆大地穿叶而落。
    黄记川低咒了一声,用不用这么帮忙啊!好歹等他找到避雨的地方先啊。
    “下雨了……”白锦汶茫然道。
    黄记川动了一下身体:“可以先放开我吗?手……貌似被蛇咬了…
    …”
    “对不起……啊!被……被蛇咬了?”白锦汶来不及致歉,被黄记川吓到了。
    “嗯。”黄记川拉着白锦汶坐到树下。白锦汶不敢坐,他记得刚才那条蛇就是从这棵树上蹿下来的……
    但是,没有办法。雨越下越大了。
    黄记川摸出打火石。
    地上一边扔着一条扭曲的蛇,还有一只野兔,一只山雉,都歪着脖子死掉了。是黄记川的成果吧。
    黄记川的手臂上,生生两个血洞。
    白锦汶面色惨白。
    他最近受的惊吓真是够多了。
    如果白锦汶知道晚归是黄记川故意的,他出来找的时候,其实黄记川跟在他后面,被蛇咬也是黄记川的小把戏。
    吃过那种巨蟒饲养的血芝后,会怕一般的毒虫毒蚁,那是笑话!
    如果光线再亮一点,白锦汶会看到流出的血是鲜红的,伤口处也没有什么红肿溃烂。
    怎么办?
    黄记川往树身上一靠,一声喘息。
    怎么办?白锦汶捉住黄记川的手说:“我替你把毒吸出来吧。”那条清脆鲜艳的蛇一定是毒蛇……
    暗夜里,有光在黄记川眼中闪过。
    白锦汶二话不说,伏下头。
    黄记川空着的那只手忍不住有摸上白锦汶柔软的头发,这次,白锦汶没有抗拒。
    “毒”血一口一口吸出来,吐出去……
    黄记川能清晰地感觉到被柔软的唇瓣吮吸在伤口上的刺激,他可耻地硬了,呼吸毫不掩饰地加重。
    “好了。”黄记川拉过白锦汶,让他靠坐在自己怀里。
    雨越下越大,地上满是泥泞。但是两个人都不愿意动弹。
    本来用来保暖的斗篷展开,兜在两个人头顶,虽然遮风挡雨的成效甚微,好在聊胜於无。
    白锦汶缩在黄记川怀里的身体一僵,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青年喷吐在他耳边的热烈呼吸,以及下面顶着他屁股的玩意儿。
    衣服早就湿透了,拥抱显得更加暧昧。
    白锦汶动了动,被双臂束缚得更紧。他轻叹口气,装作不在意,放松了四肢,干脆靠在黄记川胸口。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头上,白锦汶闭上眼睛。
    (7鲜币)23
    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早上却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白锦汶烧得更重了。脑袋昏昏沈沈。
    昨天打的兔子和山雉不知道被水冲到哪里了,肯定是不能吃了。黄记川没有耐心再去找食物,想了想,掏出怀里随身携带的盒子,把血芝嚼碎了,喂白锦汶吃了小半,自己也吞了几口。彻夜淋雨的疲惫似乎也飞走了。
    重新回到溪坑边,昨天的脉脉小流,经了一夜的雨,现在湍急得很,把昨天靠坐的石头都淹没了。
    黄记川把白锦汶放在一边,自己走进水里,洗了个澡,把衣服也拧干了,扔到一旁树上去晾。
    回头看看白锦汶,这时候生不起火,也不能继续穿着湿衣服。
    黄记川走近。半跪在白锦汶身边,看着这个烧得满脸通红的男人。
    白锦汶的眉紧紧皱着,呼吸不正常地压抑着。
    黄记川伸手去解他的衣服,被他的手按住了。他一直醒着吗?
    看着面前一丝不挂的黄记川,眼神里有微微的恼怒。
    “衣服湿了,不能继续再穿下去。”黄记川像说着什么再平常不过的话,“这里除了我,没有别人。”
    恼怒没有淡去,羞得眼角都红了。
    “你在怕什么呢?”黄记川轻笑,“你要是继续病下去,我们还怎么走出这林子?”
    白锦汶颤抖的手一松,眼睛紧紧闭上,黄记川知道他让步了。
    没有多余的触碰,但是黄记川的衣服脱得很慢。白锦汶的身材不错,骨架小,肉匀称地覆盖,皮肤更不错,白腻得像凝脂,只是这身躯上的没有消去的痕迹也太多了,东一块青,西一块红,更别提两腿中间了,血渍、浊液和药渣都黏在那。
    黄记川眸色变深:“谁做的?”
    陈七那个性,连上个青楼都跟进洞房一样,断不会这么折磨喜欢的人。黄记川知道他对这个抓上山的“媳妇儿”看得可紧,看书学怎么弄男人都忍了好几天,黄记川原来当笑话听的。那些书,也是经他的手送上山。
    黄记川想翻过白锦汶的身体,看看后面,被白锦汶握住手腕,声音里带着忍耐:“别看了,很脏。”
    “什么人,嗯?”黄记川抱起他,安抚地摸着他的背,白锦汶的臀部有好几道带血的擦伤。黄记川这时候后悔昨天故意耗他体力走那么多路了。白锦汶竟然一声不吭。
    “不要问我。”白锦汶埋在黄记川胸前,身体承受不住般弓起来。
    “没事。”黄记川抱起他,一起走入水中,让他靠在自己胸前,一
    点点替他清洗。
    两个人赤裸地面对面贴着,很容易起反应。
    白锦汶更是头都不敢抬。
    黄记川的手指伸进他红肿的穴口里面,替他挖出那些快馊掉的草叶残渣,触动到结疤的伤口,他痛得踮起了脚尖。
    白锦汶因为疼痛,前面并没有立起来。但是黄记川的老二一直硬朗地戳着他的腹部。
    他想要我。白锦汶既喜且悲,他对后门的事实在是心有余悸,但是黄记川用力替他搓洗的劲道,都露骨地告知他对方的渴望。
    白锦汶只敢抱紧男人。
    太阳照耀下,水光粼粼,白锦汶却觉得若没有黄记川的手,他快被绕着双脚的水流冲走了。
    黄记川微微推开,空出一只手抬起白锦汶的下巴。
    “我……”白锦汶颤着睫毛,睁开了一双水意荡漾的眼睛,他瞬间被黄记川眸中燃烧的暗火燎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黄记川低头,含住白锦汶鲜嫩的唇瓣。
    两个人几乎都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叹息声。
    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从水里到岸边。
    湿漉漉的斗篷摊在草地上,两个大男人光天席地搂在一起翻滚,阳光挥洒在他们年轻漂亮的肌肤上,连从肩脊留下的汗液都被照耀得闪闪发光。
    破碎过的穴口再度被撕裂,温柔的疼痛弥漫了整个身体,白锦汶敞开双腿,接纳赋予他欢悦和痛楚的男人。这次,他知道自己是心甘情愿。
    不知道是因为血芝的助兴,还是因为身体的契合,粘在一起的身体不肯分开。
    (9鲜币)24
    累积极了,出了一身汗,简直像从水里捞出来的白锦汶虚弱地靠在黄记川胸前晒太阳,手脚不时抽动一下。
    黄记川一手揽着白锦汶的腰,一手枕在脑袋下,打趣道:“锦汶,我们就别出去了,住在这林子里好了。”
    “我是来蓟州接我娘子的。”白锦汶闭着眼睛道。
    “你不是我的娘子吗?你还要娶什么亲?”黄记川捏了他的屁股一
    下。
    白锦汶闷声不吭。
    “怎么不说话?”黄记川翻了个身,把他压倒。
    白锦汶仰起头,主动亲吻黄记川,他恍惚道:“男人和男人,怎么在一起一辈子?”
    “想在一起就能在一起啊。”黄记川甜言蜜语那是随口来。
    “你愿意?”白锦汶吊起眉头,眼里有促狭的欢快笑意。
    “只要你愿意。”黄记川揉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通吻,下面噗噗挤进去,开始啪啪啪。
    等到衣服都干了,两个人穿戴完毕,继续赶路。
    这路便走得慢了。
    看见块石头,上去靠一靠;有小湖小溪的,不洗澡也先脱衣服;晚上能找到个山洞,基本上第二天也不用出来了……没东西吃也没关系,压着树就来一发,咬彼此就成。
    於是,山涧边,草地上,树荫下……处处都留下了他们勤劳挥洒汗水的曼妙身姿。
    等到两个人绕来绕去,终於出谷,已经过去十有一天。
    白锦汶笑着说:“一定要找个客栈,好好吃一顿,好好洗个澡,好好睡一觉。这身破衣服,我再不想穿了。”
    “好!”黄记川抱起他跑得飞快。
    “有轻功,干嘛一开始还逼我走?”白锦汶气得发笑。
    “不然怎么能便宜吃到你?”黄记川哈哈笑。
    在客栈歇了几天。谁也没提离开的事。
    这日,餍足后,黄记川摸摸白锦汶的头,道:“你真要去娶什么新娘子吗?”
    白锦汶亮闪闪的眼睛看着他。
    黄记川说:“要不,我带你回家吧?”
    “你的家?”白锦汶好奇地支起脑袋。
    “是啊,我的家。”黄记川眯着眼睛笑,“我还有一位大哥,一位二哥,他们一定很喜欢你。我们结拜的时候,告过誓,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有老婆也要一起娶亲的……”
    白锦汶被他逗笑了。他可没分辨出黄记川嘴巴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白锦汶想了想说:“好。我被你带成这样,去娶别家的女孩子,也是祸害他们家。不如几点德。不过,我还是要修书一封,上门退亲。毕竟是爹娘在时,礼聘过……”
    黄记川见他说得认真,忙打断:“不急。我先带你去见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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