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咳咳,要些时日才能完全恢复知觉。”不知道慕枫为何会在此时问这个,但我还是老实的回答了。
    只见慕枫修长的眉纠起成结,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说了句什麽。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去请戈国御医来宁安宫。”眸中有著挣扎,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挣扎些什麽。
    我想开口问,但这满屋子的奴才真的是不好开口,加之浑身忽冷忽热脑袋也被高热烧的昏沈,也没有力气再继续询问些什麽。我闭上眼费力的喘息,想等病好些再说。
    这令传下去了,戈国御医动作也快。大概就一炷香的时间就从被窝里挖了出来,赶到了我这宁安宫。那御医毕竟年事已高,这麽匆忙的跑来已经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叩见吕皇与西後。”那御医边抹著汗边打量著跪了一地的奴才和我朝的御医。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烧的有些糊涂了,他眼中竟然闪过一丝轻蔑,“不知深夜传唤有何要事?”
    慕枫的手指在他腿上轻轻的弹动,看起来有些焦躁:“朕的皇後今日不慎染了风寒,本来风寒只是小病小痛无需劳烦到李御医。只是西後这段时日汤药服的多了,对汤药的效用有了抵触。不知李御医可有其他法子让朕的皇後退热?”
    一番话虽然进退有度,但我还是听出了不甘心。就如慕枫所说风寒只是小病小痛但我朝的御医却是束手无策,可为庸医一群。就这种小病痛也得请教戈国的御医,他自然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若不是怕我烧成肺炎,我想他是死都不愿请戈国御医来看诊的。
    李御医望了榻上的我一眼,我微微一笑对他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李御医的眼神竟然柔和许多,他走进捏了我的手腕。在脉门上按了片刻,他的眉心微微蹙起:“怎麽这麽不小心?今早为你诊脉就发现你身子比常人更弱,怕是因为……呃……我想公子您自己也清楚。您这手指有冻伤,自己身子弱就不要再冰天雪地里待的太久。”
    我瞥了一眼我塌边的慕枫,然後嘴角微微抽搐:“是我……咳咳……没注意。”
    知道这个李御医本事大,稍微一诊脉就能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麽事。但好在诊脉是诊不出我是否与人交欢,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麽见人。再怎麽说男人和男人颠鸾倒凤这事不是任何人都能接受的,更何况对方还是名老者。
    慕枫接到我的眼色,他咳了一声有些尴尬的转过脸,精致的五官染上了些许红晕。我在心中偷笑,还道这人已经没有了羞耻心,但意外的竟然还知道脸红。
    “不过公子你这风寒也许并不是坏事。”李御医放下我的手腕,然後伸手揭开了缎被按住我的双腿,“可有感觉了?”
    “呃?!”惊喘一声,我不信的看著李御医的手──有感觉!虽然很细微,但的确是有感觉的,能感受到微微的压迫感。我看著李御医有些小心翼翼的求证,“这是……怎麽回事?”就怕是自己烧糊涂的错觉,这双腿已经有多久没有感受到冷暖了,如今有了知觉简直让我欣喜若狂。
    “公子你高烧不退却让体内血液流速加快,在无形中也就加强我今日给你服用解毒汤药的效用。”李御医满意的捋著自己的胡须,“算是因祸得福吧,待我施针灸在你腿上,让毒强硬的排出说不定明日这双腿就能移动了。”
    慕枫与我对看一眼,彼此眼中都是狂喜。若不是有外人在场,我怕我早搂住慕枫哭了个痛快,笑了个疯狂。
    太久了,真的太久了,我已经有半年没有感受到自己还有双腿,如今奇迹就这麽突如其来的降临,简直有些让我措手不及。
    细细的银针在烛火上烤的通红,然後放凉最後扎在我腿上。慕枫在一边握著我的手,一边看著李御医的动作,那模样比我还紧张。
    不多一会儿,我腿上的穴道就密密麻麻的插满了针活像个刺o。李御医满意的点了点头:“一炷香後再取下,然後将毒血放出就算大功告成了。不过解毒的汤药还是要继续服用的,以免有余毒残留在公子你体内。”说罢又探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至於风寒我已经开了方子,待会儿取了针服用一剂便可退热。”
    “李御医医术高明,朕佩服。”慕枫拨开我面上汗湿的发,眸中的不甘已经化作了感激,“你救了朕的皇後,论功行赏的话朕不知可以赏赐些什麽以表谢意。”
    李御医沈吟片刻,捋动胡须的手微微加快:“这只是医者的本分,不求什麽赏赐。若吕皇真的有心就请吕皇不要再责怪曦公主,恢复她贵妃的身份。”
    帝陨104(峰回路转)
    此番话一出我与慕枫同时都沈了脸,想到那个骄纵任性的和亲公主我就觉得头疼。拜她所赐,我整整过了半年废人般的生活。且不说我如今的身份她伤了我本应该凌迟处死,就算我是寻常百姓她下毒欲害我性命就是死罪了。
    但我与慕枫顾及她是和亲公主,不想斩了她让两国交恶,所以只是摘了她的头衔,关入冷宫让她面壁思过。且此次邀请戈国皇帝前来就是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戈国皇帝把他这个任性的胞妹给带回去,所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点头答应恢复杨曦贵妃的身份。
    可……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扎满银针的腿──我与慕枫若是不点头,我这腿是不是就不用治了?
    “此事朕自当与戈皇商量,现在不能给李御医任何的承诺。毕竟君无戏言,朕想李御医医术卓绝也不难看出西後的腿是因何失去知觉,不能行走的。”慕枫扶我躺下,似乎是不想继续谈论这个问题,“朕也不想为难戈皇,但是杨曦的任性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朕想就连戈皇都不敢向朕保证他的胞妹不会继续犯事,下一次可能就不会只是摘掉头衔打入冷宫了。所以李御医还是三思,莫要说些对两国都不利的要求。”
    李御医听的连连摇头叹息,他是戈国人更是戈国的御医,所以他应当比我们都了解杨曦的脾性。於是这个要求就这麽不了了之。
    “时辰到了。”李御医捻了捻我脚背上的一根银针。顿时刺痛从针尖处窜上脑髓,我忍不住发出细碎的抽气声。他笑了笑,“已经能觉得痛了,极好。”说罢动手拔掉除了脚踝部分的银针。
    每去掉几根我就发现自己的脚背红上一点,到最後竟然红到发紫,想必是毒血都聚集在了脚背处等待放血排毒。
    “吕皇还请您按住公子,如今他双腿已经有了知觉,这放血排毒又是极痛。老夫怕公子一时忍不住挣扎,割错了血管。”李御医在我脚背上摩挲著,寻找著能下刀的地方,“毒素沈积较久,毒血便浓了,老夫最怕的就是毒血带了腐蚀性。公子原来双腿没有知觉,所以老夫也不能判定毒血究竟有没有伤到公子双腿的血管和肌理,只有等放出毒血才能到下一幅药该如何配制。”
    腐蚀性?!我被李御医的话吓住,脑中竟出现自己双腿被毒血腐蚀的只剩森森白骨的模样,不自然的打了个寒噤。好在我本来就受了凉,浑身抖个不停,慕枫他们也就没有发现异样。
    慕枫坐上塌一手箍住我的上身,一手按住我膝盖部分。他是会武的,就这个一个极简单的动作我就觉得自己好似被刚好一身的铁条给绑了,丝毫移动不得。
    李御医额头上渗著汗,但拿著匕首的手还算镇定。我看的出其实他也很紧张,毕竟是在皇室贵族身上动刀子。好了那你便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若是割错了……我想戈国皇帝大概也保不了他。
    明晃晃的匕首在我眼前晃,本来就病的头晕眼花的。此时此刻被那匕首在我脚背比划的动作给弄的绷紧了神经,竟然有了想呕吐的感觉。最後我两眼一闭,将头塞入慕枫颈脖之间来个眼不见为净。
    “唔!”
    匕首终於落了下来,皮肉被划开的感觉如此清晰。剧烈的痛苦让我忍不住咬住了下唇,而腿在慕枫的钳制下不能移动分毫。那种连挣扎都不能的痛楚激的我脑袋一片血红,恨不得用力踢腾两下,将剧痛踢离身体。但一只脚的痛苦还未结束另一只脚也迎来了皮肉划开的剧痛。
    口中一片铁锈的腥味,我已经咬破了下唇,血肉模糊成一团。
    “无念莫要咬了!”慕枫低头被我血淋淋的嘴唇骇了一跳,他面色转白按住我双腿的手立马掐了我的下颌强迫我松了口,“若是痛就喊出来,你这样不是为难自己麽?”说著他将虎口送入我嘴里,“不要让朕觉得更愧疚,是朕没有保护好你。”
    很想回他一句我不需要保护,可是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痛。我转眼看著李御医,他面色有些发青,双手不停的挤压著我的脚背。浓稠的紫黑色毒血蜿蜒而下,落在铜盆之中带著些微的气泡。
    待毒血排尽,我两只脚背都恢复了原本的颜色李御医这才停了手为我上金疮药,然後细细的包扎起来:“看来这毒血的确有腐蚀性,但是好在不算厉害。这也是吕皇您宫里御医的功劳,不然公子这双腿就是排了毒血也废的差不多了。”
    我已经浑身脱力,衣衫被冷汗沁的似乎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但听了李御医一番话我还是察觉到不妥,不由的多嘴问了:“我记得李御医你早上说了,我这腿服药也是能好的。怎麽今夜听来我却是因祸得福,得了机会排出毒血?若不是这场风寒,我服用汤药我就是解了毒,这腿是不是也废了?”
    “不尽然。”李御医将捋高的袖口放下走到圆桌前开起了方子,“服用汤药也是能好的,只是放血排毒这方法是立竿见影的,对公子你双腿的恢复更加有益。”
    慕枫让小金子取了药方到御药房熬药,他扯过缎被将我双腿盖上,搂著我的手臂却是更紧了几分:“朕想问李御医你为何不一开始就用放血排毒这法子?”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似乎是不经意想到的。但我已十分的了解他,知道他这只是在打探罢了。
    有些好笑,但是身子的不适合方才的折腾已经耗费了我全部的体力和精力。我半合著眼已经昏昏欲睡。
    “治病自然是取最稳妥的办法。”李御医的声音朦朦胧胧的,“更何况公子的身体与常人有异,吕皇您想必非常清楚。公子产後血虚,虽然有经过调养,但是毕竟他体貌特征还是男子模样,生子比女子的伤害更大难以恢复原有的强健。加之双腿积毒失去知觉造成血脉堵塞不够通畅,就是放血也无法将毒血聚集一处从而排出。”
    脸颊下的肌肉瞬间紧绷,我皱了皱眉已经有些睡糊涂的推到:“你们出去聊……我乏的厉害……”
    那李御医既然说的出就应该料的到後果,慕枫还是进退有度的,他知道该如何应对,我也就不想再操这份心。现在我就只想好好的睡上一会儿,希望明日一早起来能神清气爽,然後试一试半年都未感觉到的,用自己的双腿行走……
    105为重复章节
    帝陨106(不为人知的背後)
    第三人称视角:(有些地方发现第一人称真的不好交代)
    吕慕枫爱怜的看著汗湿了发已经沈睡过去的曲无念,用布巾替他稍微清理了下。但他轻微的动作还是还是打扰到了曲无念的好眠,只见手下的人轻微嘤咛一声,伸手在脸上抓了一抓就扯了被子翻身过去继续睡。
    惊喜无限,因为翻身这个如此简单的动作无念在今夜以前的半年是无法自己做到的。他按捺住激动的想抱住无念狂吻的欲望,因为现在有比庆祝更加重要的事情。
    “李御医请你随朕到御书房一趟,朕还有些事情要问你。”为了不影响无念的休息,吕慕枫压低了声音,“无念的情况你应该还隐瞒了一些。”
    李御医颤抖了一下,他迎上这个年轻模样异常w丽,可谓倾国倾城美丽帝皇的眼神突然从心底产生了自己已经被完全被看透的恐惧感。这种感觉他曾在自己服侍的帝皇身上感觉到过,所以心悦诚服的拜倒在那种绝对的气势之下,然後发誓一生效忠。
    他以为除了戈皇以外再没有别人可以让他震颤,因为他已经习惯了戈国皇帝身上散发的强烈压迫感。但是今天他竟然戈皇以外的帝皇身上感觉到了更为沈重的压力,他很难相信这样一个美丽的男子竟然会让他这个年近半百大风大雨都经过的人忍不住发抖。
    在这一瞬间他明白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不能与这个男人为敌。这个男人是有著美丽外表的野兽,是不能触碰的,更加不能惹火他!
    李御医转眼看著床榻上睡的深沈的曲无念,他有些疑惑──为什麽这样一个男人会让这头美丽的野兽如此执著?说实话这个男子的容貌虽然清丽但也只能说是清丽,找不到其他更多的表示赞美的词汇,他还不及吕皇容貌的十分之一。难道是因为他奇异的体质,能已男子之身孕育子嗣?
    男皇後……他从未听过。如此惊世骇俗的消息他在初次听闻的时候只当是失敬传言罢了,但随著曦公主身边眼线的书信他才知道吕皇竟然真的立了一名男子为皇後,正宫皇後。
    在随同戈皇一起南下的时候他也有问过戈皇对於这件事的看法,戈皇只是冷笑。他立刻闭了嘴,因为他知道戈皇在发怒。
    曦公主是戈皇的胞妹,他太了解戈皇究竟有多宠溺这个胞妹。不然他不会不顾及两国邦交将曦公主与原本定下的和亲对象交换,只因为曦公主喜欢上了眼前这个美丽的帝王。但是戈皇将曦公主嫁出去以後并不代表他就遗忘了这个疼爱的胞妹,曦公主的情况一直有人向他定时汇报。
    所以曦公主被关入冷宫一事戈皇早已知晓,也知道是吕皇迷恋他的西宫正式皇後,冷落了曦公主,让曦公主这个从小被捧在掌心长大的女子第一次尝到不顺心滋味,从而不顾法纪试图弑杀西宫皇後。然後被吕皇逮了个正著撤了头衔关入冷宫,最後被气的陷入半疯癫状态。
    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曦公主咎由自取,但是戈皇疼爱胞妹已经到了宠溺的程度,他又怎能不气不恼?但是接到信函的时候正是戈国最繁忙的时段,作为一国帝皇戈皇也只能先将国家大事处理了。如今一切处理完毕,这才饱含压抑的怒火带上了自己南下。
    为什麽带上自己李御医心里也有数,除了医治曦公主的半疯癫外就是医治吕皇西宫皇後的双腿,被曦公主废掉的双腿。
    李御医清楚的记得戈皇召见他时脸上淡然的笑,眼中却是一片阴狠。戈皇说那个男皇後的双腿是要医治的,不能让两国邦交陷入危机。但是如果是拖延时间太长废了那又怎麽样呢……
    医者父母心,说实话他并不想拖延时间。但是李御医还记得他的身份是戈国黄国的御医,他效忠的是戈皇。所以最後他还是按照戈皇所说的在解药的方子上改动了,至少要服用三个月才能将曲无念体内的毒素全都排出。也与吕皇的目的一样,一旦开始解毒原本被压抑住的毒素就会开始流动,虽然在缓慢减少,但是减少的速度不及被破坏的速度。三个月後曲无念即便解了毒,不担心生命安全了,但那双腿也是废定了。
    可上天似乎在帮助这个奇异的男人,他竟然受了风寒发了热。而今日他刚好又服用了解毒的汤药,加之发热血液流动加快,若是不解毒那麽明日这个男人必将丧命於血毒之下。
    李御医默默叹了口气──也许一切都是注定。曲无念不会失去双腿,只是这种情况他该如何对他的帝王交代?想必一顿斥责是免不了了……
    跟著吕慕枫来到了御书房,李御医浑身有些发凉警戒的注视著坐在龙头金漆椅貌似悠闲的转动著大麽指上玉扳指的美丽皇帝──太压抑了,他不说话甚至没看他,但是那种被猛兽盯住,随时都有可能被咬断咽喉的恐惧比死亡更令人难受。
    咽了口唾沫,李御医颤动著他花白的胡须终於忍不住打破了沈寂:“不知吕皇叫老夫来此究竟还有何事可问?”
    吕慕枫浅浅一笑,水红的唇瓣勾出一个美丽的弧度,可惜其中并无温度:“啊~只是一点小事。”轻柔的语调让李御医打了个冷战,“只是想问问李御医怎麽知道无念生产过,对於男人产子这种有悖循例的事反应怎麽会如此平静。”
    原来是这件事。李御医的不安稍微平息了一些,至少他不是因为看穿了戈皇的意图才会如此故弄玄虚。微微呼出口气,李御医拱手道:“凡行医者判断病情全凭望问切问,一探西後脉象再望其气色自然知道西後体质不同於常人,望之有血虚的面色苍白,分明是有过生产经历了。”
    是这样吗?吕慕枫偏著头双目半眯:“你是第一个探出无念有阴脉能生育子嗣的大夫。朕还记得当朕将无念带回宫时整个太医院的御医轮番为无念诊脉才敢确定无念是怀孕了,那群庸才根本就探不到无念的阴脉。若不是怀孕朕想无念能生育一事永远不会为他人所知。”
    李御医一愣,高悬的心终於放了下来。他捋了捋胡须:“吕皇的意思老夫明白了,老夫向吕皇发誓关於西後的一切老夫都不会告诉任何一人,包括戈皇在内。”
    果然是聪明人,吕慕枫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他停止转动扳指的动作笑容中有了些许的温度:“那麽就拜托李御医了。”
    果然是这件事,这个男人把曲无念的事情放在了第一位。李御医知道,若是他刚才说错一个字他大概就没命了,即使他是戈国的御医也一样。
    想到这里李御医不由的浑身发凉。他想他有必要进谏戈皇了,吕皇虽然在乎两国邦交,但是他对他的皇後的执念却是超越一切的。若戈皇真的打算为曦公主报仇的话伤了西後,那麽吕皇定然会不顾一切的起兵!这个吕皇已经疯了!
    心尖颤抖著,李御医抑制著浑身发毛的凉意恭敬的拱手行礼想要退下,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好好的平稳下自己惶恐的情绪。
    吕慕枫摸著自己薄薄的唇瓣点头同意,但针刺一般的目光却是随著李御医的脚步移动,似乎在思考他值不值得相信,要不要现在就扑上去咬断他的咽喉。
    “啊对了,还有件事忘了说。”吕慕枫带著笑意的声音突然响起,“请李御医你回去告诉吕皇杨贵妃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还请他莫要迁怒无念。如今无念的双腿既然好了,朕也不打算捏著此事当话题了,但这不代表朕不会在意那私下里的小动作。”
    他知道!说不定吕皇根本就不是在试探,他是在确定。当他说了服用汤药解毒更慢的时候无形之中就告知了吕皇其实自己在说谎,他就是在拖延西後痊愈的日期!
    “老……老夫明白……”李御医双腿一软,差点就要支撑不住的跪下去。他年过半百了,但是今日的经历却让他有如处於梦魇,若是有可能他真的不想在日後回忆。
    帝陨107(猎物!)
    看著李御医踉踉跄跄的步子,吕慕枫将自己陷入椅子深处。
    他当然知道李御医为什麽这麽害怕,其实有时候自己也会怕,怕这个仿若修罗的自己。可是不行啊,自从自己弑父逼宫以後身体里就有什麽东西崩坏了。
    “无念。”咀嚼著这个名字,吕慕枫苦笑。那个纤细的男人,那人有著孤傲倔强眼神的男人究竟是什麽时候起将自己整个束缚住了?
    他从小就被吕雄用恨意浇灌成长,他不停的被灌注著其实吕雄才应该是这个天下的主人,而他是要继承他衣钵的儿子。久而久之他也就这麽认为了,觉得曲家的一切都那麽碍眼,是他们的存在阻碍了他爹和他的未来。所以他要帮助爹夺回原本就应该属於他们的一切。
    吕慕枫很清楚自己长的什麽模样,自己的娘很美,说是美的惨绝人寰也绝对没人会反对。但是这样一张美轮美奂的脸若是安在一个男人身上那就有些可笑了。他记得很清楚,自己还小的时候上街被人牙子哄骗想要将他卖到小倌馆,也有一些色胆包天的人将他拖入小巷企图强暴他。就是爹将他送到山上学艺也有师兄弟迷上这张面皮从暗斗到明争,还妄图用武功压制强了他。
    可惜没人成功过,因为他是吕丞相的儿子,身边有的是武功高强的影卫。他的师兄弟也没人成功过,因为他的师傅也被他迷住了,间接的保护了他。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的师傅还被良知管束著,被师娘看管著,总在临门一脚硬生生的刹住。而他也凭著天生的好根骨将武艺学了的精透,青出於蓝而胜於蓝,没人再能打这副皮囊的主意。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长大的吕慕枫自然成熟的也比其他孩子早,反抗期也来的早。他不想被那些恶心的人碰,於是花街柳巷的沈迷流连,男女不忌。但是渐渐的他发现看见男人在他身下扭曲的脸孔更能抚平心中那近乎溃烂的伤口。於是自此以後他不再对女子有兴趣,开始挑著不同的男孩,把他们当做药方来医治自己的伤痛。
    可是不行啊……那些男人无论怎麽在他身下婉转承欢他们的眼始终都看著这幅w绝天下的容貌,因为他们总抚摸著,爱不释手。
    难道……就没有人能爱这副皮囊之下的吕慕枫吗?他曾这麽迷惑过,还有过在脸上划上一刀的冲动。但是最後他还是没这麽做,只是越来越冷性薄情。玩腻了就扔了,即使自己曾多喜欢怀中的男孩,因为他知道那些男孩不过是迷恋他的外表。也许开始会寻死觅活的找他,但是到後来遗忘了就不会难过,因为他们爱的不是吕慕枫这个人。
    可是无念不同啊……
    重新把玩起自己麽指上的玉扳指,吕慕枫浅浅的笑了──他知道曲无念爱的是吕慕枫,就是这张脸被毁的血肉模糊他还是会爱吕慕枫。因为他说了,自己有一副倾城的面容,但看久了就腻了。就为这一句自己就疯了,像抓到什麽救命稻草一样,像饥渴许久的人等到了食物一般欢喜的发狂了。
    只是为什麽?吕慕枫也想问,为什麽他是吕慕枫而曲无念是曲无念?
    他是吕雄的儿子,而曲无念是他爹的眼中钉肉中刺。他原本以为自己和曲无念不过是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在游戏结束吃掉老鼠之前猫不是都喜欢戏弄老鼠一番的吗?所以他和曲无念就开始了以情为赌注的拉锯战,看谁输,看谁站在顶点笑到最後。
    如今回想起来吕慕枫仍旧记得与曲无念的第一次见面,那张被泪水糊花了的脸。他很讨厌那样的脸,看起来那麽软弱,这样的男孩以後真要接下江山?
    但很快他就改观了,因为这个男孩子看见他虽然有一瞬间和他身边的人反应一样,表现出惊w和痴迷。但是下一次却是憎恶。而那一刻他竟然会觉得这个平凡到平时他都不会多看一眼的男孩很可爱,兴奋从血液流遍了全身。
    可是他没忘了他从小被灌输的理念,然後针锋相对,甚至戏耍讽刺曲无念。不过他不得不承认他很开心,至少曲无念从来没有被这张面皮迷惑住过。
    最後他被选被伴读,然後是将军,上了沙场浴血奋战,然後凯旋归来。
    庆功宴上曲无念一身金红,不华丽但是却透著纯然的妖媚,使那张充其量算的上清秀的脸充满了魔性的魅力。他有些心动,但也有些失望。已经久经沙场的他会看不出养在深宫中曲无念单纯的心思?不过无妨,陪他玩玩也好。
    就是到现在吕慕枫也搞不清楚当初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如果对了那自己为什麽会走上弑父逼宫的道路,如果错了那麽这份爱恋是不是就会消失?
    不过不管是对是错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如今的吕慕枫只有曲无念了。只有他吕慕枫无法放弃,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是围绕他发生的,如果没有紧紧的抓住他,没有抱住他,没有感受到他的温度他就觉得不安心。他真的很不安,虽然无念说了今後只为他而生,但是他却一直没有实感。
    特别是在无念产下辰儿以後吕慕枫发觉无念变的越来越惑人,但气质越来越飘渺,有时飘渺到他会认为他眼前的曲无念只是个幻影。所以很多时候他会忍不住抱住曲无念,紧紧的,生怕他会消失。他心里明白其实他们彼此都只是把过去藏在阴影里,不提但不代表不记得了。
    而无念越来越惑人的容颜更是让他心惊胆战,怕有一天有人会发现这样的无念,会发现他身上那种会让人觉得安心的味道。他想锁住无念,想驱离无念身边所有的人,让他的世界只有自己一人。而他原本就是这个打算,当他妄图用恨来束缚无念的时候。
    “无念说的对,我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吕慕枫捂住脸笑的有些悲凉。他真的疯了,自从爱上本应该是仇敌的曲无念开始,他的世界就开始扭曲了。揉了揉眼,吕慕枫看了天色,“该上朝了啊……”说罢收了一脸的失落带上沈稳的面具举步往金銮宝殿走去。
    另外一方……
    李御医脚哆嗦著回到自己的房间,那张挂著危险笑容的精致五官一直在他眼前晃荡让他连呼吸都越来越困难。可是没有时间让他平复自己的恐惧,因为他发现他屋子里坐著与吕慕枫一样恐怖的人──戈皇!
    “回来了?”贵妃椅上戈皇星眸闭合,头枕在右臂上,左手在腿上弹著。他身材实在是太高大,贵妃椅竟然只容下他的四分之三,还有一截小腿搭在了地上,“你去了一个晚上,究竟是什麽事?”
    李御医算的上了解戈皇了,他看起来总是慵慵懒懒的似乎什麽都不在意,但是他根本就是和吕皇是一样的角色,是一头假寐的狮子。慵懒只是暂时的,等到他想狩猎的时候那双眼便就凶狠尖利了。而此时此刻戈皇就是处在狩猎前的休息状态。
    在心中叹了口气,李御医猜想戈皇定然是在这皇宫之内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而戈皇的个性激烈,他想要的定要弄到手才会罢休!只是不知道这次他看上的到底是什麽,这里不是戈国,怕戈皇如此真的会伤到两国和睦啊……
    “回禀陛下,老臣只是被吕皇传唤去为西後看诊。”李御医双膝跪地行了个大礼,“老臣请陛下降罪。”
    “哦?你何罪之有?”听见李御医的话戈皇终於睁开了双眼,他缓缓起身手指还是那样在膝盖上弹著。那模样分明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而他却装作不知的盘算著什麽。
    李御医嘴唇抖了抖实话实说道:“吕皇的西後今日受了风寒,药石竟然都不起作用。而风寒又让西後血脉流通速度加快,毒素开始流动於全身。若老臣不救那麽西後活不过後日子时,所以违背了戈皇的吩咐替西後彻底将毒解了。”
    戈皇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停顿了下然後与另外五指交缠,他微微垂著头:“吕皇的西後……是怎样一个男人?朕也开始好奇起来,究竟怎样一个男人能让吕皇那样的人才迷的神魂颠倒,让曦儿吃尽了苦头。难不成他比吕皇还标致?”
    眉头稍微跳动一下,李御医有些疑惑。若是他没记错在前些日子他也曾问过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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