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些,病中瘦得凸起的锁骨毫无遮挡地落入对方的眼中,
    这对於任何一个怀有欲望的男人而言都是极具诱惑力的,更何况柳生对千叶的渴望已非一日。
    “柳生崇明!你放肆!”
    千叶从对方的眼中看到赤裸裸的情欲,他此刻就算再生无可恋,可是与生俱来的骄傲让他决计无法忍受一个自己一向不放在眼中的人这样看著自己。
    “放肆?”
    柳生像是听到了一个有趣的词,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凑到千叶耳边暧昧道,“我倒真是想放肆一回。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
    “啪──”
    又是一巴掌挥过来,然而却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一只手已经被按在身後,而这只手则是被毫不客气地钉在墙上。瘦骨嶙峋的手臂狠狠撞在坚硬的墙壁上,其间的疼痛可想而知。但千叶已经顾不得那麽多,因为眼前的危机才更令他心惊。
    柳生崇明的无耻他早已了然於心,可是让他想不到的事这个卑鄙的男人竟敢在千叶家的地盘上对自己做出这种事情来!
    垂危
    “啪──”
    又是一巴掌挥过来,然而却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一只手已经被按在身後,而这只手则是被毫不客气地钉在墙上。瘦骨嶙峋的手臂狠狠撞在坚硬的墙壁上,其间的疼痛可想而知。但千叶已经顾不得那麽多,因为眼前的危机才更令他心惊。
    柳生崇明的无耻他早已了然於心,可是让他想不到的事这个卑鄙的男人竟敢在千叶家的地盘上对自己做出这种事情来!
    “主人,”
    就在房间里的两人僵持不下之时,门外突然传来叩门的声音。仆人似是怕打扰房里的人休息,不敢太高声地说话,然而正是这轻轻的两个字阻止了柳生的进一步动作。他好像是猛然清醒过来一样,压住千叶的身体慢慢移开,面上也不再是方才那近乎狰狞的表情。他从床榻上站起身,退开了几步,而几乎被他逼到绝境的千叶也整个人软倒下去,剧烈起伏的胸口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咳咳……咳……”
    果然,才刚刚脱离柳生的桎梏,千叶就不可抑制地咳嗽起来。听到他那仿佛要命的咳嗽声,柳生的面孔一下子阴沈起来。他默然地望著千叶许久,望著他伏在床榻上颤抖不已的身影,心里原本燃烧起的欲望忽然就冷了下去。
    他快步走到门边,门外还不敢贸然闯入的仆人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直到那个可怕的男人狠狠撞开自己,逃也是地消失在他视线范围之後他才敢踏进房间。
    “主,主人,你的药……”
    仆人颤颤巍巍地走到千叶的床边,可是他刚一把药递过去,千叶就好像发了疯一样突然撞开了他的手,满满的一碗药啪地一声全倒在了地上,仆人吓得大叫了一声,大惊失色地跌坐在一边,
    “主人你又咳血了,我,我去叫大夫……”
    “不许去!”
    推开药碗的那个动作仿佛用尽了千叶身上最後一点力气。他惨白地面孔上挂著死一样绝望的神色,嘴角边的血色更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凄w。仆人看到他咳出血来,想起大夫叮嘱过的话,又惊又怕,可是千叶死死盯著他,这让他更不敢轻易走出房间,
    “我现在懂了,我终於知道那时候兼人他有多恨我了……”
    千叶的身体因为剧烈的咳嗽而不住地颤抖,仆人并不知道他在喃喃自语什麽,只看到他佝偻著身体,整张面孔都被长发掩盖住,薄被上渐渐渗出一点一点的水渍来。仆人以为那是他因为剧痛而流下的汗,後来才看清楚,那张被掩盖住的面孔上已经爬满了泪痕……
    也许这就是报应吧,当初一味地强迫并不爱自己的兼人留在自己身边,直到今日,这报应终於来了,自己也终於落到一无所有的地步,不仅如此还要受辱於人。如今已知道这其中的滋味,又哪敢再祈求兼人的原谅呢?即便此刻以死谢罪,又有何面目去见他?
    自从介木走後,兼人就一直心神不宁。介木的话到底是触动到他了,他隐居的这段日子虽然得到了难能可贵的安宁,可是他自己也清楚这到底不是因为自己豁达,而是自己想要逃避。当初在那艘船上他以为自己在劫难逃,终於在心底默默承认了对千叶还有川泽那份不寻常的感情,可是他没想到白水介木居然会出手搭救,浑浑噩噩地他又活了下来。当初他神志不清的时候可以懵懂不知地接受他们,可是当自己清醒过来之後,他怎能以父亲的身份去接受川泽的感情?
    他都低是不够心狠,不可能一走了之。当他听说这两个人在他“死”後陷入了那麽深的痛苦中时他不可能无动於衷。在後山一起生活的记忆已经根植在他心里,即使知道那是荒唐的,然而不可否认他也常常羞耻地陷入那种甜蜜的回忆中去。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都无法忘记,
    “老师,你就别叹气了,那家主人根本就是不想活了,你再怎麽救,也是没用的嘛。”
    兼人因为心烦而独自一个人出来散步。家里的苍井身体还没恢复,一早就睡下了,他一个人待著也实在寂寞。没想到自己走著走著居然就沿街走到通往千叶家的那条路上。巧合的是为千叶看诊的这师徒两人也刚好从千叶家出来。兼人隐约听到他们说什麽不想活了,不由地吓了一跳,
    “话虽如此,可到底是一条人命,我瞧著他那模样,心里著实不忍。”
    这下子老大夫的话兼人算是彻彻底底挺清楚了。不认识千叶的尚且不忍见他如此,何况是自己呢?千叶啊千叶,你究竟把自己折磨成什麽样子了……
    “先生!你怎麽会在这里?”
    待兼人正要继续“偷听”下去,那老大夫身边的药童居然认出了他。兼人自从那次假死之後就很少在外面走动,这样突然被人在街上认出来难免有点不安。不过既然被认出来了,他索性也就躲,干干脆脆地走到大夫面前,
    “老先生,我刚刚无意间听到你说这家主人得了重病,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了?”
    老大夫是认得兼人的,他知道这个男人家里有个断了腿的兄弟,他常常来自己铺子里拿药,不过这人一向少言少语,这一次他主动来和自己说话倒是十分稀奇。
    “怎麽,您认识这家的主人?”
    “我……”兼人愣了愣,慌忙道,“算是旧识,他也未必记得了,我只是随便问问。”
    “唉,”
    老大夫听了他的话也没有生疑,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若非深交,这话还好说些,不然……唉,只怕是要难过了。”
    兼人一听这口气,心里顿时了然。他平素都是喜怒不形於色,可这一次听到这种话都不免面色一白。
    “这家主人身体一向很好,怎麽会突然病这麽重?”
    “郁结於心,病自然好不了。年纪轻轻就一心寻死,这可不是药能医得了的。”
    一心寻死?
    他竟一心寻死?!
    死那个字从兼人的心头狠狠划过。他不由地退了两步,藏在袖中的手收紧捏成了拳。
    “他……”
    兼人本还想再问什麽,可话到嘴边竟说不出口了。他怕再问下去还会有什麽更残忍的答案。在外人看来千叶是一家之主,大权在握,风光无限,可是他们没有见过醉倒在街边的千叶,不知道他在病中有多麽脆弱。只有他,只有他白水兼人曾经抱过那样的千叶,在他酒醉後的哀求声中终於软了心,动了情,
    他狠起来,可以杀人不见血,可是当他受伤的时候,只要自己的一句话就能把他打入地狱。
    “大夫,大夫!你还没走,太好了!”
    两人正在说话间,方才那个给千叶送药的下人自夜色里匆匆忙忙跑出来。看到他满头大汗的焦急模样,兼人甚至比老大夫更快一步走过去拦住他,
    “怎麽了?是千……是你家主人又怎麽了吗?”
    那小人不认识兼人,但看到他与大夫一起,便也不避讳什麽连忙道,“我家主人又咳血了,方才他拦著不让来,这会儿已痛晕过去,我看他怕是……”
    “走,我这就去看看!”
    老大夫是善心之人,见不得自己的病人受苦,一听他说的这情况心里也凉了半截。那人久病未愈,身体本就虚弱得很,如今又见了血,真是凶险万分了。
    “老先生,让我一起去,”
    他要去见他,无论好坏,他一定要去见他……
    在兼人心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能够看到千叶。
    “你?”
    “他既然是心病,我有法子让他吃药!”
    前缘再续
    待兼人随老大夫一同入了府邸,见到早已经神志昏沈的千叶时,那颗早已经软化的心再次不可抑制地疼痛起来。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再见面时他竟已经憔悴到了这种地步,这还是他认识的千叶吗?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站在人群里夺目耀眼的千叶什麽时候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他不敢信,他怎能信?
    床褥上已经染了血,下人们七手八脚地在忙著收拾,而床上的人睡得毫无声息,像是打算就此长眠下去。这个想法让兼人吓了一跳,他几乎是本能地走过去,将那双骨瘦嶙峋又冰冷异常的手紧紧握住。
    他记得从前在後山的竹屋里千叶也曾这样整夜地握著自己的手,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说著话,那时的他无法回应什麽,只是一味地觉得甜蜜。而现在回想起来,那又何种辛酸的回忆。
    “千叶……”
    那大夫算是有阅历的老人家了,一看这场面就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必定不同寻常。但眼见千叶的面色越来越差,他也不得不出声提醒兼人,好让他松开千叶的手让自己为他诊病。下人们看到自家主人这副样子,心里也不抱什麽希望,只是心疼主人遭的这份罪,若是无药可以,便早早放他去了罢了。
    “我方才离开时也不见得如此严重,这期间是不是发生了什麽事?你家主人心绪波动很大,像他这个病势实在不适宜太过劳心伤神。”
    下人们听了这话却不敢作答。方才屋子里的争执他们也听到了一些,可是那柳生崇明岂是好惹的角色,况且如今千叶家大厦将倾,一切还得仰赖柳生家,若是得罪了这个可怕的男人,真不知会有什麽灾祸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大夫等了片刻却不见他们有人开口,心里隐约也猜到了一些,他不是第一次来千叶家看诊,前几次都是那个姓柳生的男人凶神恶煞地威胁自己若是医不好便不能活著回去。老大夫虽不是名门出身,但在这一带也算是德高望重,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想来这些下人也是受他胁迫,所以不敢据实以告。
    唉,这人也著实可怜,病到了这个地步还要遭人欺凌。看来这千叶家也是快走到尽头了。
    “大,大夫,方才你开的药,我家主人说什麽也不肯用,我们做下人的不敢逼他,您看是不是有什麽法子能……”
    药喝不下去,病自然好不了。眼瞧著这身体越发虚弱下去,他们也实在无法可想。之前好说歹说也哄得他喝了一些,可今日柳生这麽一闹,他好像就打算彻底放弃自己一样,倔得简直有点不可理喻了。
    “那药呢,还有麽?”
    一直一言不发的兼人终於忍不住开了口。下人们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老大夫心明眼亮,也就顺著他的话道,“还不快去取些药来,总得先让他把药喝下去才行,快去!”
    大夫都发了话,下人们自然不敢怠慢。兼人满心感激他的信任,再转头看向沈沈睡去的千叶,心头又是一紧。
    千叶的皮肤一向白皙过人,然而久病之後,他的面色就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仿佛周身都没有温度一样。兼人当然知道他从前拥抱自己时有著多麽温暖的体温,而现在,即便要他抱起面前的人,他都没有把握能将这身体捂热。
    “我也不知道你与他究竟是什麽关系,不过我看得出你比这家里的人要关心他。不管怎样能救得了他总是好的,医者父母心,替他看了这麽久的病,有时真觉得人这样活著还不如一死……”
    “不……”
    兼人的手猛地一抖,好像被那个死字戳中了痛处。这时候下人们已经把热好的药重新端上来,浓黑如墨汁一般的汤药散发出难闻的味道,真的很难想象要把这种东西全部喝下去是什麽滋味。兼人不忍心地看了看尚在昏迷中的男人,再一次拧紧了眉头,
    “良药苦口,这都心疼以後可怎麽得好?”
    大夫拍了拍他的肩膀,很识趣地把下人们都统统支开。随著轻轻的一声关门声,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沈睡中的千叶连呼吸都是为不可闻的,若不是能看到他的胸口在上下起伏,兼人真的会以为他这麽睡著睡著就会一觉不醒。
    “我都已经放下了,不恨了,你为什麽还要这样,”
    兼人边说著话边轻轻拨开千叶额边的乱发,他从前极少这样主动与千叶亲近,仅有的一次也是在中原时千叶病倒在路边,他不得已把他抱上马车的那次。那是他第一次心软,第一次动心於这个男人的痴情。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那种一味的恨意慢慢被消解了,他发现自己对千叶有的不仅仅是怨恨。
    他的手顺著千叶的面孔一点点地抚摸,很认真地端详著他这张过分w丽的面孔。慢慢地,他隐约看到睫毛投下的阴影微微动了动,他以为是千叶要醒了,刹那间心里竟是五味杂陈。他是为了逃避这一切才选择隐姓埋名,可是为什麽要在这种时候自投罗网?如果让千叶知道自己尚在人世,那麽今後他该如何面对这份从开始就已经畸形的感情?
    走还是留?兼人只有片刻的犹豫时间,然而就在这须臾之间,他感觉到自己端著药汤的手轻轻抖了一下,再一看,竟是千叶的手抓住了自己。
    “兼,兼人?”
    他叫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兼人本能地想要避开他的视线,他的身体向往移了一下,那手就无力地滑落下来。半梦半醒中的千叶感觉到胸口的地方如灼烧一般痛楚不堪,他把身体缩起来,散乱的长发掩盖住了他大半的面孔。兼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但是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他口中的喃喃自语,
    “别做梦了,就算你死了,兼人也不会来见你,他这一生最恨的人就是你……”
    不,不是这样的……
    听到千叶如自虐一般不停地哆嗦著重复这些话,兼人就算再想逃避也狠不下心丢下千叶一个人。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究竟是怎麽熬过来的?是这样日日带著愧疚与自责折磨著自己吗?
    这个病入膏肓的可怜男人已经无力承受任何事了。
    “我都已经不恨了,你还不放过你自己吗?”
    兼人重新走到千叶的面前,这个还维持著蜷缩状瑟瑟发抖的男人听到了他的声音,似是受惊一样过了许久都不敢抬起头,直到兼人把他抱回到怀里,彼此间真实的接触才让他慢慢转过自己的面孔,
    刚刚睁开的眼睛还无法看清对方的面孔,可是只要有一个轮廓就足以让他认出面前这个抱住自己的人是谁。因为太过熟悉,所以即使在黑暗中,只要触碰到都能确认彼此的存在。突然认识到这一点的千叶却因为过於激动而咳嗽起来,血腥味在他的嘴里蔓延,胸口虽然疼得厉害但他什麽也顾不上了,再没有什麽比眼前这个人更加重要,
    “真的,真的是你?兼人……咳咳……你,你终於肯来见我了……”
    转机
    想到从前的千叶何等的出手狠辣翻脸无情,再看看如今这个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手足无措心慌意乱的千叶,不知道为什麽居然觉得他这个样子有点点的可爱。
    兼人望著眼前的人,突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冲动竟然会倾身上前轻轻吻住千叶那对失去血色的双唇。那个吻很浅,最多不过是彼此碰到一起罢了,然而这个吻却让千叶整个人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一动也不敢动地定在那里,唯恐自己一动这个吻就会涣然消散。
    t其实相较於他们从前接吻拥抱的经历,这个吻真可谓是清淡,然而尽管经历了那麽多次缠绵的情事,却没有一次能与这个吻相比。这是兼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这麽主动地亲吻自己。这在千叶看来就像是做梦一样。
    不,也许这真的只是一个梦而已,早已不在人世的兼人怎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又怎会如此温柔地对待自己?
    “答应我,对自己好一点,”
    当兼人的双唇离开时,千叶还能听到自己鼓动的心跳声。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被自己喜欢地人这样爱著是这样陶醉而甜蜜的感觉。他曾以为在後山竹屋里生活的日子是这一生最美经历,却原来此时此刻眼前的这个兼人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没有强迫,没有威胁,完全的心甘情愿。他说要的,仅仅是对方的一颗真心而已。
    “兼人,兼人,别离开我,我一直不敢就这麽去见你,我以为你还恨我,就算入了黄泉你也不肯见我,我没想到你会来……我……”
    原来他还真的把自己当作是幽魂。兼人在心里无声地笑了笑,这个精明过人的千叶啊,这次怎麽就怎麽傻?
    不过这样也好,就让他以为是大梦一场,解了心结他就能重新好好活下去。这也是自己目前唯一能为他做的。
    “下次来时,希望能看到你比现在好,能做到吗?”
    这已经完全是像在哄孩子了,可是千叶那个傻瓜居然还十分认真郑重地点头答应。兼人看著这样的他,一时间也不知是该心疼还是该心酸。千叶的眼睛久久不肯移开,这种灼热到让人无法承受的目光令兼人也不由地心跳起来。他来这里之前也没想过自己会为千叶做这麽多,甚至失控地去吻他。但这一切都发生得那麽顺理成章,而他自己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
    而就在这时,兼人听到门外头老大夫的咳嗽声。他明白自己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这千叶家毕竟不能久留,只要千叶愿意振作起来,那麽自己也就算不虚此行。他想到这里,心里居然有点不忍和难以割舍。怀里的千叶还执拗地抱著他,这让他不知该如何推开。
    “不要走!兼人,你不要走,反正没你的日子我也活够了,你当是可怜我,让我跟你一起走……”
    感觉到兼人的身体动了一下,千叶放射性地更加用力抱紧他。在兼人离开的这麽多日夜里,他都是这样紧紧地抱著兼人睡过的被褥,穿过的衣服才能勉强入睡。现在,就算抱住的是一个虚影,他也绝不放手。
    “你要的不是我的可怜,”千叶毕竟是久病未愈,兼人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挣脱他的手臂。他当然记得从前这个男人如何强势,如今瘦得只剩下一把皮包骨头,仿佛受不得用力一挣整个人就会散架一样。
    “你要好起来,才能再见我……”
    兼人将自己的手从对方的怀里抽出来,这个动作他做得很干脆,几乎不带任何一点的犹豫。很明显这让千叶再次惊慌起来。他病重的身体好不容易才能勉强坐起身来,而兼人已经先一步离开了他的身边。两人之间最多隔著一只手臂的距离,可是千叶终究还是碰不到兼人,就像他从前在梦里无数次看到的那样,再近一些梦就碎了,他连做梦的权力也没有。
    “别走,兼人,我求你,就算要走,让我跟你一起……兼人!”
    声嘶力竭的喊声让兼人心头一颤,但他最终还是狠心背过身去。
    “你若是死了,就永远欠我,想要无牵无挂地来找我,就活下去,你应该知道我还有心愿未了……”
    兼人不敢回头看他,心里头酝酿了半天才想出这麽一个借口来。不,与其说是借口,倒更像是威胁。千叶这麽聪明,只要一琢磨就知道他有什麽心愿未了。兼人突然觉得自己这麽说实在太卑鄙了,到了这个份上,竟还想拿白水家的事拌著他……
    可是,川泽毕竟是他的儿子,他不能眼睁睁看著自己的孩子就此消沈。
    “我什麽都答应你,你别走!咳咳……”千叶的身体到底承受不住这麽剧烈的动作,这才一动就又咳嗽起来。不过比起这个,兼人要走这个事实才更让他难以接受。好不容易求来的温存,就算是幻影也想让它更长久一点,
    或许这是回光返照吧……
    他痛到无力时只能伏在床边一个劲地喘气,声音已经有点喑哑了,神志也好像开始昏沈。他渐渐无法看清兼人的背影,可是在想往前却是一点力气也没有。
    别走……
    他在心里拼命地喊,向前伸去的手却慢慢垂了下来。
    “千叶!”
    “别担心,汤里加了些安神的药。他这个身体不好好调养休息怕是要落下病根的。”
    看著千叶突然晕过去,兼人的心猛然一跳,刚要过去扶起他看个究竟,门外头的老大夫就施施然推门进来。这两个人关上门到底讲了什麽他是无从得知,不过满满一碗的药喝得精光这是不争的事实。单就这一点足以让老大夫对兼人刮目相看。
    千叶家的人里里外外忙活了这麽久都办不到的事,他三言两语就做成了。还说只是普通朋友?
    “他这病……”
    “若是一直这麽听话那也就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病了。怕就怕……”老大夫安慰地拍拍兼人的肩膀,话里的暗示不言而喻。
    “不会了,”
    兼人转头看了看沈沈睡去的千叶,“心结既然是我打上的,现在也由我来解开。他会好的,”
    真相 上
    柳生将下人斥退後便一人闯入千叶的房中。屋子里的药香味还久久没有散去,屏风後面的人在安安静静地睡著,仿佛完全察觉不到有人靠近。此时的千叶面上已经恢复了些许血色,睡梦里的面孔还带著恬静的感觉,柳生目不转睛地望著他,脚步不由自主地移动过去,手更是不受控制地向他伸去,
    当触及到对方温软如玉的面孔时,那梦里的人忽然习惯性地转过脸,贴著掌心的面容绽出一丝安心欣慰的笑容,
    看到这样的千叶柳生怎可能不心驰神摇,可是下一刻千叶口中喊出的名字却让柳生崇明整个人僵在当场,
    “兼人?是你来了?”
    那麽依恋,那麽殷勤,好像要把全世界的柔情都送给他。可是为什麽偏偏是他?!
    就在柳生愣神的片刻,刚刚还沈浸在梦里的千叶就已经清醒过来,彻底看清了面前的人究竟是谁,柳生看到他脸上的笑容霎时消失,剩下给他的只有看不透的冷漠和憎恶。
    “怎麽,发现不是他很失望?”
    柳生心里的那一丝柔情骤然消失,满身戾气的他狠狠抓住千叶的手腕,手劲大得像要把对方的手腕捏断,
    “当然失望,无端扰了我的好梦。”
    千叶毫不客气地挥开柳生的手,他的气色比从前好了太多,气势上也一点不输给对方。他到底是一家之主,与生俱来的气魄是伤病掩盖不了的。
    “好梦?又是那个白水兼人!?”
    柳生啪地一声一掌拍在桌上,分明已经是恼羞成怒的样子。千叶悠悠然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将自己身上的杯子拉好,继续躺下,
    “柳生先生非我家中之人,这个时辰留在房里恐怕於礼不合,门在那里,请你自己出去。”
    “千叶迦木!”
    看著裹在被子里的人翻过身只留个背影给自己,又想起方才触手可及的温软肌肤,柳生崇明气极怒极更欲火中烧。他忍耐支持竟只换他如此薄待?他白水兼人算什麽,不过是废人一个罢了!
    他大喝了一声,不待千叶做出反应就已经将人结结实实抱住。两人靠得近时,千叶身上淡淡柔柔的味道更像是催情的药。柳生感觉到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渴切地想得到千叶。也不知道这欲火是不是让千叶那一声‘兼人’给燃著的,可心里就是抑制不住冲动……
    就在他俯身欲吻住千叶那对让自己觊觎已久的双唇时,眼底忽然闪过一丝寒光。他练武出身,自然知道来者不善,刚要去挡,对方手中的寒刃早已杀到。柳生感到手臂上一阵揪心的剧痛,没来得及喊一声人就向後跌坐下去,
    “你!”
    “容你放肆一次,真当我没有反击之力?”
    千叶的面孔上溅到了一丝血色,妖娆的容貌原本就有些邪气,如今一看更是如地狱修罗一般,有著红莲般的诡异妖气的美。他慢慢起身站起,一步步向柳生靠近。
    “我忍你多时,你却得寸进尺,既然如此我也不必留情。你方才哪只手碰了我,我就要你哪只手!”
    千叶眼中寒光尽露,看得柳生都不禁有些心悸。可是就是这样的千叶才更吸引人吧?
    “哼,原先是我小看了你,力其倒是不小,不过也好,懂得挣扎才有情趣,对不对?”
    柳生退开一步,把自己腰间的佩刀抽出挡在身前。他出言不逊,千叶倒也没有被他激怒,反而笑道,
    “你要留著命才能晓得这‘情趣’二字的妙处。”
    “这是自然,想必这白水兼人应该是深谙此道吧……”
    突然听到他提起兼人,千叶果然面色一滞。自己刚刚也是睡得太沈一不小心叫出了口。那是他小心翼翼守在心上护著爱著的人,怎容别人用这般戏谑调笑的口吻说出?柳生看到他面色立变,心里更是不悦。才不过说了一句就如出反应,若是自己他日碰了他,或者做出什麽更出格的事,这人岂非要与自己同归於尽?
    想到这里,柳生崇明对白水兼人的恨意又深一层。他不是什麽也不知道的懵懂小儿,千叶能恢复得这麽快一定不止是大夫用药高明那麽简单,果然他暗中派人跟踪,真的发现有个男人常常跟著老大夫一同来千叶家。而千叶家的下人对他似乎也是十分敬重,但奇怪的事他们对他每晚到来的事只字不提。得到了这些消息,依柳生的聪明怎能不猜透个八九分。
    天下能伤千叶迦木的唯有白水兼人,而能救他的也只有t白水兼人
    真是好好一对爱侣,只可惜如果白水兼人知道白水家的那个傻小子原来并非他亲身骨肉,而是他深爱的妻子与这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男人所生,不知道他还愿不愿意每晚这麽冒险前来?
    所以说世事总是难以如愿当你以为幸福握在手里的时候,它其实在飞快地溜走,
    “哎呀,这是在做什麽,好好的不躺下来养病,居然跟人动武?”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时,被兼人再上央求著过来帮忙看住柳生的老大夫适时地推门进来打破了僵局。其实以他的身份地位如何能震住柳生崇明?好在他是大夫,随口一说,活人也能说成死的。更何况千叶这刚刚恢复的身体,柳生到底还是知道顾惜的,用强固然可以先发制人,可是得到手了又难免失去了滋味。就是要这人狠狠瞪著自己,咬牙切齿要杀自己的时候占有他,那才是真正的享受吧?
    “哼,动手?凭他也配?”
    千叶没有放下苦无,这代表著他是真的动怒了。之前他心灰意冷,万念俱灰,任由著柳生在千叶家横行霸道,现在自己恢复了,他居然还敢出言不逊,更可恶的是还把兼人也扯进来。别的可以忍,这件事绝对不可忍。
    “好好好,我不配,不过我知道有个人你一定配,”
    柳生怒极反笑,心里的那股狠劲也被逼了上来,
    “你要知道你在我身上划这一刀,日後我势必要在那个人身上划上十刀,你信不信?”
    “你什麽意思?”
    千叶愣了愣,好像懂了,又好像不懂,心底里一股寒气直向上窜。他慢慢放下了手里的苦无,眼中的杀气顿时敛去,
    “不懂?”
    柳生又一次感觉到优势向自己这里倒来,
    “不懂我就再说一遍,”
    他哈哈一笑,朝著屋外拍了拍手。啪啪地两声轻响之後,门外头一直隐藏著的忍者神不知鬼不觉地跳入房中,站在他与柳生之间,
    当千叶的目光转移到这个男人怀里抱著的人身上时,他整张脸的血色都一下子褪了干净。
    是了,那个人手里抱著的,正是不久前在药庐外焦急等待老大夫回来的白水兼人。而他的手臂上,鲜血淋漓的几道血口让千叶看得几乎晕厥。
    与柳生一模一样的位置,但伤口却多得多。被利刃割开的袖子染得透红,那触目惊心的血色令千叶几乎跌倒在地。
    惊变
    “兼人!”
    已经分不清那声惊呼究竟是从梦里传来,还是真的因为痛彻心扉所以真实得可怕,当千叶从噩梦里喘着粗气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稀薄的晨曦透过纸窗洒落进来,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平静,然而不久前那血腥的一幕还是让千叶整张脸都变了色……
    “主人?您,您不舒服吗?流了这么多的汗……”
    一直守在床边的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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