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二年,七月初四。
    历史上的这一天平平无奇,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或许应该是李世民还在为蝗灾和旱灾而苦恼。
    但是,现在不同了。
    这一天的早朝,姜云志一如既往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眼观鼻鼻观心, 仿佛一切都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可当李世民的贴身太监站出来,正准备喊出那一句退朝时,他抬起头,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所有人都转头看了过去,眼神中无一不带着惊奇。
    要知道, 姜云志虽然步入朝堂已经一年多了,但却基本上不会主动上奏,可以说完全都是李世民点名他才会站出来。
    今天, 怎么会如此的反常?
    “准。”李世民一挥手,允许了姜云志的上奏。
    其实如果现在有人注意一下李世民的表情,那就会发现他对姜云志反常的举动没有任何的惊讶,一切就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平静。
    “起奏陛下,臣认为突厥此刻正遭受天灾和内乱的影响,乃是我大唐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姜云志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没有人猜到姜云志会说这件事,因为在所有人看来现在的大唐还处在内忧之中,蝗灾和旱在的影响尚未过去,大量的民夫被征调到江南去开垦田地。
    在此时动兵,难度太大,副作用太大,结果也无法预知。
    “不知,姜监正是否有确切的情报?亦或者是足够让我们大唐动兵的理由?”
    孔颖达第一个站了出来,一直以来他都是属于那种非战派,主张一切都以平和的方式解决问题。
    但今天的他和往日不同,言辞相当的柔和, 没有半点的激进。
    “理由有八!”姜云志抬起头,言语铿锵。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姜云志能找到这么多的理由。
    “其一,前年突厥颉利可汗携突利可汗联军,直逼我大唐长安的渭水河畔,此等行为足以证明突厥的狼子野心,不可不除!”
    “其二,颉利任用汉人赵德言,导致其内政混乱,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其三,大量的小部族叛离突厥,突厥现在处于势弱!”
    “其四,突厥的土里和欲谷设等人皆对颉利有怨言!”
    “其五,颉利亲近胡人,而胡人最易反叛!”
    “其六,突厥的领地中游很多的汉人存在,大唐出兵, 他们必定响应!”
    “其七, 突厥连年遭受雪灾和冻灾影响, 粮食缺少,牲畜死伤情况极重!”
    “其八,我大唐境内虽遭遇了旱灾和蝗灾侵扰,但情况已经基本稳定,若此时对突厥动兵还可解决一部分流民的问题!”
    姜云志洋洋洒洒滔滔不绝的说完了他的八大项理由,笔直的站在太极殿中。
    听完了姜云志的理由,朝臣迅速分为了三派。
    第一派是以长孙无忌为首的保皇派,他们在姜云志侃侃而论的时候不停的打量着姜云志和李世民的表情,最终确定了这是双方商议的结果。
    他们是保皇派,中心是李世民,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的。
    第二派是急切的讨论派,他们并没有什么固定的立场,只是在五姓七望的人被剔除之后所遗留下来的,这些人能力一般,但也不是很差,在朝堂上有话语权但却极低。
    第三派就简单了,他们是属于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那些人,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兀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既没有什么表情波动也没有与人交头接耳。
    “姜监正,老朽有一疑问,还望姜监正能不吝赐教。”孔颖达听完了姜云志的八大理由之后沉思了很久,然后才看向了姜云志。
    他还有疑问。
    “不敢当,孔祭酒请说。”姜云志对着孔颖达还以一礼。
    “老朽知道姜监正的理由充足,对于我大唐来说也的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但若是再此时出兵那必定要调动全国的精壮,先不说河南道等地未受旱灾影响的地区,就算是南迁到扬杭两州的流民也要返回吧?”
    “这样一来,那之前的南迁之举岂不是白费力气?”
    战争不是儿戏,也不是说打就能打的,而是需要很繁杂的准备。
    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打仗这件事最先动的就是粮草和辎重,这些东西会比大军更早的出发,这就需要用到很多的民夫来帮助运送,这是其一。
    打仗是需要士兵的,大唐实行的是府兵制,士兵在没有战争的时候都是在家里耕地的,只有在战争的时候才会被募集起来,这是其二。
    打仗不是一件自己的事情,还需要对方详细的情报,不过按照姜云志说的也算是够了,这是其三。
    孔颖达的问题直指前两点,也就是士兵和民夫的问题。
    士兵还好说,只要朝廷发布诏令,各州县就会马上落实,真正的难题是民夫这方面。
    “孔祭酒,下官有句话您听了可能会生气,但实际上也却是是如此。”姜云志洒然一笑,先给孔颖达打了个预防针。
    “这南迁之策是由我主张提出来的,所以我也是最了解这南迁之策的起因、发展以及结局的,至于您可能是没有关注过。”
    “自南迁之策施行至今日,扬杭两州开垦荒地已经超过了十万亩,平均每人每天可以开垦出一到三亩左右的土地,若不是山地、平地以及草地有差距,这个数字还会提升。”
    “也就是说,相比于去年,今年我大唐多了十万亩可耕种的土地。”
    “十万亩,若是平摊到每个百姓身上那的确是不多,但孔祭酒不要忘了,这些土地都会交给南迁的百姓耕种,北方也空出来了大量的土地。”
    “简而言之,现如今我们已经不能一味地开垦土地了,若是土地过多导致无人耕种那就是浪费,用不了两年就会再次变为荒地。”
    “而我们若是此时确定要对突厥用兵,那等到募兵、民夫以及粮草辎重的问题全都解决,最少是要到十月份的。”
    “因为北方还在蒙受旱灾影响,所以我们完全可以从北方先开始,这样一来等到一切准备结束,大军开拔之日,冬麦的耕种也差不多可以完成了。”
    “这样一来,既不会影响到耕种,也不会让南迁的百姓以及北方的灾民在冬天无所事事。”
    “草原苦寒,将士们的确是有冻伤甚至是冻死的可能,但那也比做一个冬天的流民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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