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自然又是一通喜悦忙碌。
    帽儿已经出月,早十日就领着灵珊莲花同院里的二等丫鬟将主院里里外外一番整饬。
    大管事也命府中下人将王府好生整理,务必整理出最好最喜庆的状态。
    这一回明思不在府中,但各位管事也都使足了劲儿,在去年新年布置上又多花了几分心思。
    明思回到府中只觉处处喜气弥漫,别致又精致。
    明思很是惊喜。
    荣烈也极高兴,一干人等按功行赏,皆受褒奖。
    一时间,睿亲王府上下喜气洋洋。
    回到大京的当日晚间,荣烈便先进了宫。见过荣安后,又去探望了太后。
    翌日大年三十,照例又是荣安宴请群臣。
    宴席过后,荣烈回王府接明思一道入宫,一家人在慈宁宫团年家宴。
    可这一回家宴却只得太后、荣安并荣烈明思夫妻二人。
    皇后称病未出席。
    明思小心打量荣安,荣安神色如常,看不出有何其他情绪。
    太后倒是喜悦,虽是看着还是数月前那般苍老是模样,但精神还算不错。
    席间的话题主要围绕明思的身孕同荣烈已经几乎看不出异样的右手展开。
    荣烈没有隐瞒是乾天师治好了自己的手,对治疗的过程大概的说了一遍,惊心动魄处则轻描淡写的掠过。
    太后自是又惊又喜,问了不少关于乾天师的事儿。
    荣烈一一作答。
    荣烈在给荣安的信中已经禀报过此事始末,相比太后,荣安显得淡定许多。
    不过也问了几句,譬如乾天师去向如何及乾天师可有提及元天师诸如此类的几个问题。
    荣立答并未提及,荣安也就未有多问。
    太后又问乾天师可有告知明思腹中胎儿的男女,荣烈摇首一笑,道乾天师离去时还未到能看出男女的时候。
    太后闻言虽微微失望,不过也一笑,看着明思道,“母后可没别的意思,无论是孙女还是孙子母后都喜欢。母后生了两个儿子,还真是巴不得想要孙女呢!想着若是能早点得知,母后也好备些合适的玩意儿。”
    明思抿唇笑。
    其实真相并非如荣烈所言。
    乾天师离去前曾替她把脉,把完后问她可想知晓男女,她拒绝了。
    对她而言,男女都一样。
    但如果早知得知,也许出生后就少了那份期待和惊喜。
    荣烈对这个问题更不关注,一切都随明思的意思,自然不会追问乾天师。
    太后身子不如原先,加上明思如今的身体情形不同往昔,宴席撤下后,一家人略略地喝了几盏就散席了。
    大年初二,荣烈同明思一道回了纳兰府。
    信是二十九就传了回去,不过当日不可能马上回去探望,之后又是三十初一,也不方便回娘家,故而就等到初二回门。
    相比数月前的情形,纳兰府这个新年真正算是否极泰来。
    府中三老爷三少爷在太学皆颇受重用,在学子中名望也渐渐升起。年前前来拜访的学子络绎不绝,一直到年二十八才消停。
    四老爷三月前又升了一级,如今已是从三品。《胡汉大典》的编撰工作如今只进行到四分之一,不得不说这份工作再适合四老爷不过。学富五车的四老爷本偏属于理论性人才,且工作勤勉严谨。往往一处不甚明晰,他便废寝忘食四处查验资料。这份专注严谨得到了公事的胡人同僚的敬佩,从一开始的蔑视冷漠,渐渐能融为一体,大家齐心协力。
    而身为皇子师长的纳兰笙也时常被荣安召见,问询几位年幼皇子的学业。荣安虽未曾明言嘉奖,但从其态度上看,对纳兰笙还算是满意的。
    随着荣烈的归返,笼罩在纳兰府上空的最后一丝阴霾也消散了。
    如今的纳兰府又恢复了以前鼎盛时期门庭若市的情形,但纳兰府上下一致低调,除了一些必要的求见外,其他的都淡淡相交,凡贵重礼品一概不收。即便推脱不下,也会还以相同等值的回礼。
    明思此番回府看到府中的情形,心中很是安慰。
    她知道其实自己并未做什么,纳兰府有如今,是府中父兄伯父们的一致努力。
    老祖宗终于可以含笑九泉了。
    纳兰府的子孙经受了洗礼,真正成长起来了。
    看着明思的肚子,最最喜悦的人是四夫人,自一见面,四夫人的嘴就没合拢过。
    一番见礼后,留下荣烈同老侯爷还有三位老爷几位少爷姑爷说话,四夫人同蓝星还有早到明初明欢一同回了鸣柳院。
    明初已是两个孩子的娘,明欢也于三月前生下一个儿子,几个做了娘的女人拉着明思说个没完,纷纷将自己的为娘经验传授给明思。
    明思如今最喜欢听这些,故而听得极为认真。
    女人在一起总是热闹,有说不完的话。说完了儿女经,明华忽地提起了明汐。
    “明汐好像不成了。”明欢忽然低声道。
    屋中气氛霎时一滞。
    明欢说完了才觉失口,又赶紧道,“我是听杨木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这个消息令明思也有些意外,不过如今明汐已成这样,那些过去的怨恨也就没有再惦记的必要。
    “是么?祖父他们可知晓?”明思问。
    其实她想问的是三老爷和纳兰诚他们的态度,不好直言,只能用“他们”来含糊代之。
    明欢显然也是个通透的,她点了点头,“应是知道了,不过都没提及过。”
    明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知道而不提及那就是放弃的态度了。
    明思心里叹了口气,她想起了三夫人。
    若是三夫人还在,不知明汐如今这般情况,她会如何?
    至少应该是最伤心的一个吧。
    明汐的自私狠毒终于害了自己,也将那些真心待她的人一个个都推离了。
    唯一一个对她不放弃的三夫人却是被她害死了。
    算是自作孽不可恕吧。
    “还有太子妃……”明欢又神秘兮兮地看着几人,“听说太子妃请了旨说是要去神山侍奉真神——”
    这话一出,屋中几人都吃了惊。
    明初有些不信,“她要去神山?那神山据说在胡地最北,终年积雪不化,不是只有先皇的妃嫔才会去侍奉么?没听说有这消息啊。”
    明思闻言怔了怔,倒没发问,只看着明欢。
    温娜儿寻过明思不少麻烦,还意图想纵马踩伤明思,是继莫清清之后,蓝星最讨厌的女人。
    此际听得这个消息,蓝星倒是痛快,“左柱国死了,太子病了,她要去就让她去呗。”
    四夫人素来心软,虽知晓温娜儿同明思不对盘,但多少还是有些可怜,嗔怪地看了蓝星一眼,“听说左柱国生前最疼惜太子妃,想必是父女情深,太子妃一时大恸才会这般请旨吧。”
    父女情深么?
    明思心里淡淡一笑。
    之前那回相见,她便存了疑。后来事发,她慢慢理清些脉络。对左柱国的爱女之心也存下了质疑。
    在去王庭的路上,她对荣烈提了温娜儿的异样。
    荣烈这才告诉了她,温多尔真正的心思。
    明思听完,心中也只叹息。
    原来,世人眼中万千宠爱在一身的温娜儿不过只是温多尔野心下的一枚棋子。
    荣烈聪慧过人,早在同温多尔接触时,就察觉了温多尔真正的意图。
    荣烈之所以后来疏离温娜儿,多少也有这个缘由在其中。
    温多尔可以将自己的女儿当做棋子,但荣烈却不愿意自己也成为别人的棋子。
    几个女人说了半晌话,明初明欢便告辞离去。
    明思离京日久定然也有不少私房话同四夫人说,两人自是识趣。
    明初明欢一走,蓝星便起身,片刻后同蓝枫蓝草一个抱了一个大包袱进来。
    三人笑吟吟地打开,桌上便堆了高高几叠,全是婴儿的用品。从衣裳鞋袜帽子到大件一些的包被褥子,皆是一式两份,成双成对。
    明思喜出望外,上前一一翻看,件件爱不释手。
    四夫人抿唇而笑,“自得了信,蓝星就开始忙乎,这些都是她绘的样式,挑的花样。还有一批没做完,在她屋子里放着呢。”
    明思看着一套套各种动物花卉主题的衣裳,每一套从帽子衣裳到鞋袜全是配套的。布料自不用说,全是最软最好的,针脚一看就是出自她们几人的手,也跟如玉做的一样,内层不见半根针脚。款式花样也不重复,件件都可爱精致。
    其实府中帽儿灵珊几个也做了不少,再加上如玉颚敏一路上做的,如今再看蓝星捧出来的这一堆,真要说起来,莫说是两个孩子,就算十个孩子也够穿了。
    明思从来不是喜好奢华浪费的那种女人,但此刻心情却是不同。
    看到这些,她心里只觉喜欢极了。
    看到每一件衣裳,她眼前便会闪现出两个白白胖胖的婴孩穿起这衣裳的模样,心里满满都是期待甜蜜。
    “真好看。”明思双眼放光,搁不下手,爱得不得了。
    颚敏如玉几个也跟着上前去翻看,如玉叹气道,“有了少奶奶这些,我们几个做的倒是拿不出手了。”
    明思忍笑,“谁说的?我可没说。都好看,我都喜欢,你们想收回去我可不依。货物出门,概不退还。”
    其实不是如玉几个做的不好,而是蓝星算来是明思的真传弟子,在设计方面真正是有一分天赋在。
    设计的衣物也不走寻常路,多有一些巧妙和别具匠心的设计,而如玉她们做的则比较中规中矩,只在衣裳的花样上下功夫,没有什么背带、连体、连帽的设计。
    明思这一打趣,一屋子人都笑起来。
    府里按规矩是晚宴阖府齐聚,午膳则是各房自聚。
    荣烈明思在四房用了午膳后回春芳院小憩。明思睡了一个时辰起身后,听说五皇子七皇子还有小豹子来了便一同去了纳兰笙的昂山院。
    几位皇子和小豹子去年来放了烟花炮仗,今年便惦记上了,前两日就求得了荣安的旨意出宫。
    明思同荣烈去到昂山院时,几人刚刚同纳兰笙见过礼,几双眼便滴溜溜地朝一旁的宝砚瞄去。
    几个小家伙记得清楚,去年便是宝砚带他们去玩儿的。
    若是荣烈没有出现,估计几个小家伙已经开口了,一见荣烈来了,小家伙们多少有些怯怯地不敢出声。
    明思一看几人神情便猜出了他们的小心思,心底暗笑后也替几人解了围,“宝砚,你带他们去玩儿吧。多找几人伺候,小心些,莫伤着就是了。”
    小家伙们一听面露喜色,宝砚看向纳兰笙。
    纳兰笙朝宝砚点了点头,又几分肃穆地嘱咐了几个小家伙几句,放了行。
    几人恭敬应下,乖巧地同荣烈明思纳兰笙见礼告退,跟着宝砚去了。
    行出一段后,就听得七皇子一声欢呼,冲到了前面。
    其余几人也不甘落后地追了上去,宝砚在后面直喊“爷”。
    荣烈瞥了一眼,明思抿唇莞尔拉了拉他的衣角,“都是孩子呢,难得轻快一日,就由着他们吧。”
    纳兰笙朝两人一笑,“进来喝茶。”
    明思左右四下望了望,“眉儿呢?”
    她之所以急匆匆地来,一个是想见纳兰笙,另一个也是想见荣眉。去年就是荣眉带几个小的过来的。
    可今日看这情形,莫非荣眉没有来?
    明思的话一问出,纳兰笙的面色就僵了僵,但也只一瞬便恢复如常,“九长公主没有来,只几位皇子同小郡王来了。”说着转身,“我得了好茶,进来尝尝吧。”
    明思愣了愣,偏首朝荣烈看去。
    她这一问本是随口,但……若非错觉的话,她似乎感觉纳兰笙在躲避什么?
    “走吧。”荣烈一笑,携着她的手入内。
    三人分座而坐。
    荣烈同纳兰笙就攀谈起来,荣烈先是问了几个皇子的学业,而后两个男人就一些政务聊了起来。
    明思对这些也没什么性质,听了一回儿就有些打瞌睡,干脆站了起来,“你们喝茶,我出去走走。”
    外面有颚敏如玉候着,荣烈也知明思每日有三回固定散步的时间,便点头答应,只让她小心些。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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