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护军、前军大都督。从县到睢阳,陈庆之先降丘大千,后擒元晖业,战果累累,敌军望风而降。
    但是,敌军的援兵越来越多了。他的七千人马,好似狂风暴雨中一叶随时可能倾覆的小舟。
    荥阳城前。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苍凉的歌声不知从何处传来,鞭辟入里,哀感顽艳。
    陈庆之顺着歌声传来的地方走去,才知道歌者原来是一名普通的士兵。
    他身后的副将小声的唤了一句“将军”。
    陈庆之恍若从梦中醒来,“啊。”
    “将军可是为战况忧心?”副将揣测道,“将军麾下不过七千人马,魏军则足足有三十万。陛下估计也不指望您能帮助元颢夺得北魏的权柄,不过是让北魏乱上加乱罢了。”
    陈庆之良久才开口道:“他虽为魏帝,你也应该称他为陛下,不可直呼其名。”
    “是我僭越了。”副将弯下了腰。
    “将军。”
    陈庆之回头,发现元颢站在他的不远处。他抱拳道:“外臣参见陛下,恕外臣甲胄在身不能全礼。”他自称“外臣”,明显仍然以梁将自居。
    副将也向元颢行礼,他不知道元颢有没有听到他刚才说的话,神色略有些不自在。
    元颢的脸上掠过一丝阴霾,随即展颜道:“朕的身家性命,全赖于将军,将军不用跟我客气。”
    “陛下前来,所为何事?”陈庆之明知故问道。
    “荥阳城池坚固,敌军兵强马壮,将军…可有信心?”元颢脸上浮现急切。
    陈庆之沉吟道:“孤军深入,素来是兵家大忌。外臣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天命……”元颢面色转为凝重,“我大业若成,必不亏待将军。”
    “外臣先谢过陛下。”陈庆之心中对于元颢的承诺并不放在心上,他助元颢称帝,不过是因为这是萧衍的命令而已。他转头对副将说:“你去集合众人。”
    “是,将军。”
    七千人马井然有序地集合,人人都是一袭白袍。白袍军的名头,在魏地已足以令人闻风丧胆。
    陈庆之环顾他的部下,扬声道:“我们到此地以来,屠城掠地,实在不少;诸位杀死他人的父兄,抢掠他人的子女,也多到无法计算。元天穆的部队,都是我们的仇敌。我们只有七千人,敌军的部队足有三十万,今日之事,义不图存。我认为不能和元天穆的骑兵在平原上交战,趁他们还没有全部到达阵前,必须攻下荥阳,诸位再犹豫的话,我们就只有被人屠杀的份了。”
    白袍军里一阵骚动,很快又平息了下来。
    副将朗声道:“全凭将军吩咐。”
    白袍军也齐声道:“全凭将军吩咐。”
    “全军出击。”陈庆之一马当先,向着荥阳奔去。
    在白袍军猛烈的攻势下,荥阳城破。
    陈庆之率领三千骑兵,背对城池,与元天穆血战,大破敌军。
    鲁安于阵前乞降,元天穆、尔朱吐没儿单骑北逃。
    陈庆之乘胜追击,奔驰虎牢关。虎牢关守将尔朱世隆肝胆俱裂,弃城逃走。
    魏帝元子攸十分恐惧,逃往并州。
    王元、安n王元延明率领文武百官,封锁府库,准备仪仗,奉迎元颢入主洛阳宫。元颢改元大赦,任命陈庆之为侍中、车骑大将军、左光禄大夫,食邑增加到万户。
    ……
    当蒋平走进夜总会的包厢时,脸色铁青。
    蒋平身后的许希文脸上挂着礼节性的笑容,不过不了解他的人,会觉得他十分可亲,简直令人如沐春风。
    包厢里有六男四女,除了文泉和林伦之外,一个胖子,一个眼镜男,一个长发男,一个莫西干头。这四个男人怀中都搂着一个女明星,文泉则坐在林伦的旁边,两人挨得并不是很近。
    “不好意思,来晚了。”许希文歉意地说。
    他本来打算和他们吃个饭,然后和林伦聊聊,再找个借口离开。但是他拍戏耽误了时间,没赶上吃饭,只好进入了这间他本来不打算进来的包厢。
    胖子嚷嚷道:“罚酒,罚酒!”
    文泉开口道:“小楠酒精过敏呢。”
    “你还真有本事,把尹楠请来了,我可是左请右请都请不来呢。”眼睛男皮笑肉不笑地说。
    蒋平冷硬地说:“他拍戏太忙了。”
    “拍戏再忙,也不能忘了交际。对于明星,交际也是很重要的。这就是你这个经纪人的不是了,没有好好指点他。”长发男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交际也不是同你们这些人交际。蒋平腹诽道。
    “他不能喝,你这个经纪人就替他喝了吧。”莫西干头拿起酒瓶,倒了三杯酒。
    蒋平一言不发,将三杯酒喝了下去。
    “爽快!”胖子赞道。
    这四个男人又找了一些借口,灌了蒋平许多的酒。
    许希文抓住了蒋平的手臂,“别喝这么多。”
    “没事。”蒋平挥开许希文的手。
    林伦忽然开口道:“我去一下洗手间。”说完,他就离开了包厢。
    半分钟后,许希文也表示要去洗手间,走出了包厢。
    ……
    许希文走进了洗手间的时候,林伦正在洗手。花岗岩的洗手台上的玻璃,映出林伦没有表情的脸。
    林伦将手放在了干手机下面,“文泉说有一个朋友要来,没想到是你。”
    “你…过得还好吗?”许多话被许希文含在嘴里,最终说出的是最苍白无力的那一句。
    林伦低着头,不看许希文的面孔,“我要结婚了。”
    许希文犹豫了一下,说:“你不是同性恋吗?”
    “我是双性恋。”林伦顿了顿,“在遇到阿楠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异性恋。”
    “你…爱她吗?”许希文的声音干涩。
    “谈不上,算有好感吧,和我门当户对。”林伦表现得一点都不像一个快要结婚的人,他没有丝毫的期待与憧憬,仿佛在和许希文谈论今天的天气,“结婚请帖我就不给你了,我不想你出现在我的婚礼上。”
    “……对不起。”许希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呢?”林伦的脸上浮现出悲哀,“是我对不起阿楠,我撑不下去了,我无法靠一段死去的感情度过余下的几十年。”
    “你没有错。”许希文感觉自己的心口好像被什么塞住了,闷闷的。
    “如果当初我不相信流言,支持阿楠,阿楠就不会自杀。”林伦的手握成拳头,砸在了洗手台上。他十分用力,甚至流出血来。
    “你别这样对自己。”许希文走上前,抓住了林伦的手腕。
    林伦看着许希文的面孔,这是他今天第一次正视许希文。他嘴唇翕动,却没有发出声音,但是看口形,分明是“阿楠”两个字。
    他突然抱住了许希文,抱得极紧,好像要把面前的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许希文猝不及防,想要挣扎。
    “别动,就抱一会,抱一会就好了。”林伦祈求道。
    许希文于是放松了身体,心情复杂。
    奢华而冰冷的洗手间内,两个貌合神离的人拥抱在一起。
    ☆、第六十一章
    洗手间的门被打开了,两人迅速的分开。
    胖子笑得猥琐,“嘿嘿,难怪你们上洗手间花了这多久。”说完,他顺手把洗手间的门关上了。
    林伦想要解释,又知道这种事越抹越黑,只好闭口不言。
    许希文尴尬地笑笑,也没有说话。
    胖子的眼睛忽然变成了纯黑色,他嘴里发出“嗬嗬”声,朝着许希文扑了过去。
    林伦脸色一变,一脚踹开了胖子,令他意外的是,胖子比他想象的要轻很多,“你发什么疯?”
    胖子摔倒在地,挣扎着爬了起来,又要冲着许希文扑去。
    林伦亲眼看到过死而复生的“沈从玉”,对于灵异之事信了几分。他立马明白过来,眼前的胖子,很有可能已经不是人了。他拉着许希文,躲进了厕所的隔间里。
    两个大男人挤在一间厕所中,厕所的门被剧烈地撞击着。不幸中的万幸是,厕所里面十分干净,没有什么异味。
    林伦估计厕所的门很快就要被撞开了,不禁皱起了眉。
    许希文微笑道:“别担心。”
    林伦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许希文还笑得出来,“他可是冲着你来的。”
    “我知道。”许希文看向了被撞击着的门,他的视线,好像透过这扇门板,到了另一个地方,“他要来了。”
    先是洗手间的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是一阵脚步声,接着门外的动静停了下来。
    “解决了。”一个冷淡的声音响起。
    许希文打开厕所的门,和门外的人拥抱在一起,“秦逸。”
    “嗯。”秦逸怀抱着许希文,他冰冷的眼神扫过林伦,让林伦觉得自己的血脉都要冻结了。
    秦逸的脚边有一副骨架和一张人皮,骨架和人皮都从中间被切成了两半。骨架是正常男子的大小,人皮却十分肥大,让人疑惑这副骨架是如何撑起这张人皮的。
    秦厉在暗中虎视眈眈,许希文出门,当然不可能不告知秦逸。秦逸一直远远跟着许希文,等待秦厉入瓮。不过秦厉没有中计,也在意料之中。秦厉要是如此容易就被解决,也不会让神圣中华如此重视了。
    许希文和秦逸分开,说:“我和蒋平说一声,然后我们就回家吧。”
    秦逸还剑入鞘,“好。”他不久前和许希文去古董市场给“胜邪”淘了一把剑鞘,“胜邪”这把绝世名剑终于脱离了被道袍包裹的悲惨境遇。
    林伦默默地看着两人,一言不发。
    许希文回到包厢,发现蒋平把那三个男人都喝趴下了。
    蒋平冲着躺着的三个人竖了一个中指,“老子纵横酒场的时候,你们毛还没长齐呢。”
    许希文从没见过蒋平这一面,不禁惊呆了。
    蒋平看到许希文,收回了中指,“你刚才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我和秦逸回去了。”许希文若无其事的说。
    蒋平站了起来,穿上因为室内太热而脱下的外套,“我也回去。”
    蒋平喝了酒,许希文帮他叫了一辆出租车。
    许希文自己,则坐秦逸的车回了别墅。
    ……
    夜总会顶楼。
    秦厉站在楼顶的边缘,看着楼下的霓虹闪烁,车水马龙。他的视线落在一辆黑色的大众辉腾上,注视着它渐行渐远。
    安玉抱怨道:“那个胖子真没用,一下子就死了。”
    “杂碎而已。”秦厉淡淡地说。
    “那把剑真是可怕,神鬼辟易。”安玉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秦厉嗤笑一声,“不可怕,怎么对得起它天下最为邪恶之剑的名头。”
    安玉的眼珠子一转,说:“秦厉大人不给那小子一个教训,杀一杀他的威风吗?”
    秦厉捏住了安玉的下巴,把那张美丽的容颜都捏得变了形,“我不需要你来教我做事。”
    “秦厉大人,我…我知道错了。”安玉恐惧的说。
    秦厉放开了安玉,“‘胜邪’的威力,我已经大致上清楚了。”
    “恭喜大人。”安玉小心翼翼地看着秦厉。
    “好戏很快就要开场了,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秦逸那时候的表情了。”秦厉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我永远是大人的左膀右臂,身心都交予大人差遣。”安玉跪在了秦逸的面前。
    秦厉又捏住了安玉的下巴,不过这一次他的动作很轻柔,“我要你的心有什么用,我又不吃人心?”
    安玉娇嗔道:“讨厌,秦厉大人。”
    秦厉大笑,眼中却没有笑意。
    ……
    元颢已经入主洛阳,但是陈庆之依旧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洛阳之外,有北魏大军虎视眈眈;洛阳之内,有文武百官各怀鬼胎。元颢的这张龙椅,坐得并不安稳。而元颢若是失势,他和他的白袍军,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北魏皇宫。
    陈庆之抱拳道:“麻烦通报陛下,陈庆之有事求见。”
    太监走进了房间,不多时又走了出来,“将军请进吧。”
    陈庆之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进了房间之内。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元颢,一身龙袍,头戴冠冕。
    元颢今时不同往日,以前他事事倚仗陈庆之,但现在他已是北魏之主。他端坐在交椅之内,见陈庆之进来,连眼皮也不抬。
    陈庆之单膝下跪,“外臣参见陛下。”
    “免礼平身。”元颢不咸不淡地说。
    陈庆之肃容道:“我们远道而来,北方许多地方尚未臣服。敌军若是知道我们的虚实,集结兵力,我们拿什么抵抗!现在应该启奏陛下,派来援军,稳定北方的局势。”
    陈庆之所说的陛下,不是元颢,而是萧衍。
    元颢五色无主,“爱卿所言甚是。”
    陈庆之前脚刚走,元延明后脚便到。
    几年之前,元延明曾在徐州与陈庆之对战。那一次,若不是身为梁军主帅的豫章王萧综投降,胜负还是未知之数。
    “陈庆之的兵力不过数千,已经难以制衡;如今再给他更多的人马,他还怎么肯为我们所用!魏国的社稷,就要落入外人之手了。”元延明低着头,眼神闪烁。
    元颢看不到元延明的表情,他心乱如麻,觉得元延明的话十分有道理。他于是改掉了即将递给萧衍的密奏内容――
    “现在河北、河南都已平定,只有尔朱荣还敢嚣张,臣和庆之能够对付他。州郡刚刚归顺,正需要安抚,不宜增加兵力,使百姓民心动摇。”
    萧衍收到元颢的奏折,命令原本打算北上的援军停在边境线上待命。
    尔朱荣虽然败在了陈庆之的手上,但他厉兵秣马,时时不忘一雪前耻。就在元颢入主洛阳的第六十五天,他带着北魏孝庄帝,挥师洛阳。
    陈庆之率领自己的七千白袍军,驻守中郎城。他在中郎城阻截了尔朱荣的大军足足三天,最终竟是兵多将广的尔朱荣退却。
    尔朱荣绕过了中郎城,直扑洛阳。元颢兵败逃亡,于临颍被擒。
    陈庆之向南梁撤退,于蒿高遇到山洪暴发,全军覆没。
    陈庆之化妆成僧人,辗转回到南梁。
    去时七千,来时独还。
    他望着南梁故土,潸然泪下。
    ……
    拍摄结束,许希文心中仍然满是苍凉。
    “阿楠。”封北海小声道。
    许希文回过神来,笑道:“北海。”
    封北海憋了许多,才憋出一句“你觉得我演得怎么样?”
    许希文扑哧一笑,“你还是第二次演戏,对于一个新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封北海又高兴又失落,“我的戏份已经拍完了。”
    许希文想了想,说:“按照谭导的性格,估计后期的时候会把你叫回来补拍镜头。”
    “以后就见不到你了。”封北海的声音很低。
    许希文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阿楠,你变得越来越耀眼了。”封北海微笑道,他笑起来就像个邻家的大男孩,“当初的gs,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呢。我会努力的,和你差距太大,就太难看了。”
    许希文伸出手,握成拳头,和封北海的拳头相碰,“我很期待呢。”
    “我原来只想做一个歌手,现在想起来真是太任性了。”封北海自嘲道,“如果要追赶你的脚步的话,仅仅唱歌是不够的。”他顿了顿,“我很感谢袁编剧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发现演戏其实蛮有趣的,并不是我以前想的那样。”
    “在戏剧里,你可以体验别人的职业,别人的人生,别人的悲欢。你在现实生活中所能尝试的事情十分有限,这些缺憾,戏剧能够帮你圆满。当观众看到你出演的戏剧时,他们的遗憾也借助你的表演完成了。”许希文发自内心地热爱演戏,句句都是他肺腑之言。
    封北海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言论,久久地注视着许希文。
    ☆、第六十二章
    高级公寓。
    林立成打开灯,发现自己家里的沙发上多了一个人。
    秦厉坐在沙发上,安玉搬了一张小凳子坐在他的脚边。
    安玉似乎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正吃着一包烧烤味的薯片,嘴里发出咔擦咔擦的清脆声响。
    林立成没记错的话,那包薯片是自己昨天在超市里买的。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十分古怪。
    安玉忍不住开口道:“你回来了。”
    “两位有何贵干?”林立成不冷不热地说。
    安玉放下了手中的薯片,拧开可乐瓶的盖子,喝了一口可乐,“通知你一下,我们要动手了。”
    林立成估计那瓶可乐也是自己昨天买的,“你不是鬼吗?居然不仅吃零食还喝饮料。”
    “我是半人半鬼,身为人类的那部分当然要吃东西啦。”安玉一脸理所当然,又拆开了一包虾条,吃了起来。
    林立成略作思索,说:“你们打算如何动手?”他只知道粗略的计划,并不知道详细。
    “杀人这种事情,不就和吃饭、喝水一样容易吗。”安玉轻描淡写地说。
    林立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斜视秦厉,“栽赃可不容易。”
    “我们自有办法。”安玉把超市购物袋抱到了膝盖上,翻找自己喜欢的零食,“你只要做好你应该做的事就行了。”
    “那我就拭目以待。”林立成似笑非笑的说。
    “事成之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安玉看着林立成,那双大而圆的眼睛竟显得有几分锐利,“你要是在暗地里做小动作,我们也有办法收拾你。”
    “你们既然怀疑我,又何必与我合作。”林立成面上镇定自若,心中却咯噔了一下。
    “别人怕神圣中华,我们可不怕。”安玉撕开了猪肉脯的包装,“有什么招数,尽管放着来吧。”
    ……
    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药香,简直要让人透不过气了。
    陈庆之躺在床上,虚弱地说:“把窗户打开。”他如今已是五十有六,两鬓如霜,眼神却仍然如少年般清亮。
    “若是着了凉就不好了。”婢女劝道。
    陈庆之固执地说:“把窗户打开。”
    婢女打开了窗户,一阵凉风吹进了室内,药香终于淡了一些。
    陈庆之撑起身子,看向窗外。
    窗外草木凋零,枝叶枯黄,一个仆人正拿着一把扫帚,清扫着地上的落叶。
    陈庆之神色怔然,陷入了回忆之中。
    他少年之时,因为侍棋得到了萧衍的赏识,却一直到中年,才得到一展抱负的机会。徐州之战,他初展锋芒,主帅却投靠了敌军。涡阳之战,他假称身怀密诏,取得了指挥权,闻名天下。大通二年,他护送元颢北上,助元颢称帝,令魏军闻风丧胆。荥阳城外,他以七千对三十万,大破元天穆。可惜他功高盖主,遭到了元颢的猜忌。洛阳最终失守,他只好向南梁撤退,但是又遇上山洪暴发,全军覆没。回朝之后,萧衍对他大加封赏。不久之后,他被任命为北兖刺史、都督,坐镇江淮。
    戎马倥偬,恍然如梦。
    当年棋枰之前,他与萧衍分坐两端。十几年来,他自问初心不改,可他的陛下却不是当初的陛下了。
    萧衍的心中,只有佛祖,没有江山社稷。
    陈庆之若去了,谁来护卫这风雨飘摇的南梁江山?
    他看向了南梁都城健康所在的方向,“陛下,我……”尚未说完,他向后一倒,闭上了眼睛。
    端药的婢女回来,软语道:“刺史大人,喝药了。”她走到床边,发现陈庆之已经死了,药碗和盘子都落在了地上。她趴在床边,痛哭了起来。
    梁大同五年十月,陈庆之因病逝世。萧衍追封他为散骑常侍、左卫将军,谥号武侯。
    ……
    陈庆之的故事结束了,但是历史没有结束。
    侯景犯上作乱,软禁萧衍。最终,萧衍被活活饿死于台城。
    太平二年,萧衍之孙,梁敬帝萧方智禅位于陈霸先,南梁灭亡。
    陈庆之守护一生的南梁社稷,最终还是落入了他人之手。他至死不忘的君主,也落得个凄惨下场。
    他的一生,比之于历史长河,何其短暂,又何其微不足道。即使《梁书》把他比为廉颇、李牧、卫青和霍去病之下的第一人,他也阻止不了历史的河流滚滚向前。
    但是,若把历史比作夜空,他又是何其闪耀的一颗星辰,和他同时代的人,都因为他而黯然失色。
    而电影《陈庆之》,并不是一个适合捧着爆米花和可乐看的故事。
    袁滴没有给陈庆之安排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只给他安排了一场又一场的血战。
    他的对手,有的令人鄙薄,有的值得敬佩。没有对手,就没有他,战争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就像一个知音,没有人比彼此更了解对方。既然有了对手,又何须红巾翠袖,h英雄泪。
    不过,这里面也有袁滴不擅长写爱情戏的缘故。亲情、友情等等感情,袁滴都可以拿捏自如,唯独爱情,这个文学创作中永恒的命题,袁滴下不了笔。
    因为他没有谈过恋爱,而且是个“魔法师”。所谓“魔法师”,就是保留童贞到了25岁的宅男。
    ……
    许希文拍完最后一段,走进了化妆间。
    本来要为他卸妆的化妆师被一个电话叫走了,接着罗心悦也被一个电话叫走了。
    化妆间里只剩下了许希文一个人,他皱起了眉,觉得不太对劲。他于是拿起手机,想给秦逸打一个电话。
    突然,化妆间的门被打开了,文泉走了进来,他的手上拿着一把剑,眼神有些空洞。
    许希文警惕地看着文泉,“这是我的化妆间,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文泉举起了剑,插进了自己的小腹,然后倒在了地上。
    “啊!”许希文发出一声惊呼。
    化妆间外的人也听到了这声惊呼,于是许多人涌进了化妆间,他们第一眼就看到了文泉的尸体。
    “不是我杀了他。”许希文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这个化妆间里只有你和他,难道他是自杀吗?”一个工作人员说。
    许希文努力理清自己的思路,说:“我和文泉,并没有什么恩怨。”
    “我已经报警了,你和警察去说吧。”
    “我相信警察会还我一个清白。”许希文知道,先来的,一定不是真正的警察。
    袁滴忽然开口道:“我相信他是清白的,以他的为人,不可能杀人。”
    “我也这么觉得。”谭旭接道。
    导演和编剧都发了话,人群里的议论声小了一些。
    ……
    不多时,警察就赶到了现场,带走了许希文。
    许希文被戴上了手铐,押上了警车。他在戏里戴过很多次手铐,这还是第一次戴上不是道具的手铐。
    警车在路上行驶着,一个警察负责看车,另一个警察坐在许希文的右边。
    这个两个警察都是林氏公司的职员,不过他们都是奉命行事,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意味着什么。
    许希文按照自己从以前拍的一部警匪片里学来的方法,硬生生掰断了自己的拇指,这样他就随时可以从手铐中挣脱。
    当警车行驶到一处立交桥时,许希文突然挣脱了手铐,拉开了左边的车门,从警车上跳了出去。
    许希文落在了立交桥下的灌木丛中,他身上有秦逸给的轻身符,可以使自己身轻如燕,所以他并没有受伤。
    他没有给自己喘息的时间,狂奔了起来。他身上担负这一个任务――把秦厉引进神圣中华布置的圈套里。
    但是,他还没有跑出100米,一个穿黑色风衣的身影出现在了他面前。
    “抓到你了。”秦厉的脸上露出笑容,和他以往冰冷的笑容不同,他这次的笑容,是因为发自内心的愉悦。
    许希文后退了一步,没有感情地看着秦厉。
    “我就知道,林立成的人,办事不行。”秦厉缓缓靠近许希文,军靴踏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许希文知道他们的a计划恐怕是不行了,不过他们还有b计划。
    ☆、第六十三章
    许希文被秦厉的一个手刀打晕,眼前陷入了黑暗。
    秦厉把许希文抱了起来,走到了一辆早已准备好的车旁。他打开车门,先把许希文放在后座上,再弯腰踏入了车中。他坐好之后,把许希文的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许希文在昏迷中也紧紧皱着眉,秦厉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他的眉头,好像想抚平那处似的。当秦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面孔马上冷了下来。
    林立成通过后视镜看着昏迷的许希文,眼神闪烁,“居然要我给你当司机,好大的排场。”
    “废话少说。”秦厉冷冷地说。
    林立成“啧”了一声,踩下了油门。
    汽车行驶到了林立成名下的一栋别墅,林立成把车开到了车库。
    秦厉把许希文抱到了别墅的主卧的床上,他把手臂撑在许希文头的两边,盯着许希文看了一会。
    林立成站在秦厉身后,古怪地问:“你在看什么?”
    秦厉没有答话,横了林立成一眼,出了卧室。
    林立成摸摸自己的鼻子,自言自语道:“这倒是有点意思。”
    他何其敏锐,看出了这位冷血冷性的厉鬼,待许希文与别人不同。他的大脑在那一刹那间,就浮现了好几种利用这一点的方法,并且筛选出了可用的几种。
    ……
    秦厉半人半鬼,可以几天不饮不食,但是许希文是人类。他于是打了个电话叫了外卖,然后拿着外卖上了楼。
    他打开卧室的房门,虽然面上并无表情,心中却是既惊且怒。
    林立成趴在许希文的身上,已经把他的衣服解开了一半。
    “你在干什么?”秦厉上前几步,拽着林立成的衣领把他扔到了墙上。
    秦厉力气极大,林立成的后脑碰撞上墙壁,发出巨大的的声响。
    林立成感觉秦厉这一下,绝对让自己脑震荡了。他是林家的幺子,人人都尊称他一声“林三公子”,即使是与人争风吃醋,也是保镖动手,还从来没人敢这样对他。他不怒反笑,说:“按照我们之前的交易,秦逸一死,希文就是我的。我提前收点利息,你这么大反应,恐怕不是真心想与我合作。”
    秦厉语塞,良久才道:“你多虑了。”
    “希望是我多虑。”林立成站了起来,摸了一下后脑勺,肿了好大一个包,而且疼痛难忍,让他不禁轻嘶了一声。
    秦厉的眼神闪烁不定,“秦逸还未死,你碰许希文,就是与秦逸结仇。”
    “我派人劫走希文,已经是和秦逸结仇了。”林立成嗤笑道。
    秦厉转过身,拉起被子,盖住许希文的身体,“现在秦逸理智尚存,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你面对的就是一个失去理智的秦逸,就连我都不敢轻捋他的锋芒。”
    “你现在连碰都不准我碰他,我怕你杀了秦逸之后,就带着他一走了之,让我做了赔本的买卖。”林立成拿出手机,一边和秦厉说话一边给自己的私人医生发了条短信。
    “我不会的。”秦厉抓着林立成的胳膊,出了房间。
    “放手!”林立成感觉手臂奇痛无比。
    秦厉关上卧室的门,才放开林立成的手。
    林立成挽起自己衬衫的袖子,胳膊上果然青了一块,“暴力狂!”
    秦厉看着林立成的胳膊,皱起了眉,他觉得自己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你们人类太脆弱了。”
    “那你还处心积虑想做人。”林立成讽刺道。
    秦厉掐住了林立成的脖子,把他抵到了墙壁上,“别惹我。”
    林立成脚尖离地,感觉呼吸困难,一张风流俊逸的脸庞涨得通红。他努力想要把秦厉的手拉开,但是他力气与秦厉相比,简直如同蚍蜉撼树。
    秦厉只是想给林立成一个教训,不多时就松开了手。
    林立成的身体顺着墙壁滑下,跌坐在地。他摸着自己的脖子,一阵猛咳。
    “好自为之。”秦厉转身即走。
    林立成良久才缓过气来,放声大笑。他脖子受了伤,笑起来十分痛楚,但他越是痛,就笑得越厉害,“秦厉,好你个秦厉。”他之前还抱着玩玩的心思,这下子他完全认真了起来。
    ……
    秦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安玉马上缠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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