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节新的情况
    电话打了半个多小时。有些人一旦喝了酒那真是滔滔不绝啊;不过当他的话题只局限在一两件事物的时候,就变成磨磨叽叽了。
    “凉州今年遭逢大旱,粮食减产六成以,饥民约二十万。凉州刺史国渊众议院,请求陛下允许开仓赈粮,分发一部分军粮到饥民手中。”
    昭明殿内,元老们于殿内左右坐成数排,曹冲端坐于正座之。在他面前二十几米处,一名来自凉州的众议院参议官,手持文向曹冲作以陈述。
    在曹冲左右两边,还侍立着二十四名衣甲鲜明的卫兵,极具威风。由于刚刚实行皇帝与由地方直接推举来的参议员面对面议政,自然需要一些必要的安保措施。这些卫兵,就是专门负责保护皇帝;另外,卫兵们所产生的震慑的气势也能在一定程度突出皇帝的威严。
    曹冲听完凉州参议官的陈述后,看向下面的几十名元老,不用曹冲开口询问,刘晔已是拱手道:
    “启禀陛下,此参议官所说之事基本属实。据为臣半个月前得到的情报,凉州饥荒最重之地为武威治下酒泉,有饥民近十万;加之凉州其它受灾地区,总饥民数量应该已达二十万左右。”
    曹冲听得微皱眉头,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
    “不知凉州地区军粮存有多少?又有多少军马?可以拿出多少军粮赈灾?”
    这些军事方面的情况,身为文官的刘晔并不是很关心,也就没有确切地了解,只得摇了摇头。
    正在曹冲举棋不定之际,元老席中又有一人向曹冲拱手示礼,众视之,却是曹纯。
    “启禀陛下,凉州军马约十五万,军粮约二百八十万。一次拿出一百万赈灾,余粮尚可足够一年消耗。”
    说完,曹纯表情有些不自然地扭头看向殿外。
    他身为曹氏亲族,自然是反对改革的顽固派。却在无法阻止改革的情况下,被曹冲指定为元老,此时又如改革所预期的那般,以元老身份为皇帝排忧解难。
    这让曹纯心里不是滋味,但又不忍心看着曹冲拿捏不定主意而置之不理。
    因此,才演了方才那一幕矛盾的画面。
    曹冲听罢,心下了然,当即批准了参议官递交来的文。
    参议官也为自己的这份地方提案能顺利通过而欣慰不已,一边向曹冲表达凉州百姓的谢意,一边叩拜离去。
    接下来,又有数个地方的文经由参议官向曹冲请示。曹冲根据元老们的意见和情报,逐一给予了批复。
    最后一名参议官,却是空手而来,只因他所提交的议案早已被曹冲收下。
    这名参议官来自幽州蓟郡,他所提交的议案是同样为幽洲治下的襄平郡乐浪县一名贫苦村民的民告官事件,也就是俗称的告御状。
    据该村民在状中称,当地县令看中了他家的祖传下来的一处废旧房宅,想要据为己有修建一座大宅院,于是就以极低的价钱向这名村民购买。村民认为价钱太少,没有答应,县令在威逼利诱不得果后,就暗中指使当地恶痞将村民一双老父母打残,逼着他们将房宅交出来。
    村民一家本就贫苦,失去家传唯一一块值些钱的房宅,父母又被恶痞打残,日举步维艰。村民就此事多次襄平郡官府,都如泥牛入海,沓无音讯。后来有好心人告诉他:该县令在襄平官府有很强的人脉,他的状都被相关人士给压下了。另外,就算襄平太守看到了状,也不见得会替你作主,因为据说这个县令和太守大人也有些交情。
    村民由此恍然,走投无路之下,寄希望于由吴凡改革而成立的参议院身。为了避免再次落入县令的人脉关系网,村民特意远涉数百里,来到蓟县,将自己的状交给了蓟县所推举的这名参议官。
    中国有句俗话流传了千年,叫山高皇帝远。
    襄平郡治下的乐浪县,位于今天的朝鲜平壤附近。这个县治非常小,仅有数万人口,又远离中土。以眼下这个时代的通讯和交通水平来看,当真是有些鞭长莫及的感觉。
    参议官听曹冲说,自己的提案还没有解决,当即顿首道:
    “陛下,百姓若非逼不得已,不会舍近求远由为臣将状呈到您的手中。请陛下急令督办此事,给百姓一个交代,还律法一个公平”
    参议官之所以对这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普通村民递交来的状如此重视,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如果参议官接到地方官府或平民递交的文,却荒疏懈怠的话,会由监察司指责为不作为。若是该指责经调查属实,会直接失去参议官的职位。二是如果参议官接到地方或村民递交的文,认真对待,努力向皇帝争取。则文批复后,就会由此成为他的政绩,成为他连任参议官的资本。
    之所以参议官这个职位会如此热门,是因为参议官与元老不同,元老没有除了自己本身官职以外的任何职权,也没有任何自己官职以外的酬金。而参议官则拥有丰厚的薪资,以及各种福利补贴。
    另外,眼下这个时代,国人的精神信仰尚没有遭遇此后近二千年的外族入侵对汉人文化的阉割,更没有破四旧的大规模残毁。因此,国人普遍怀有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信条。成为参议官,为地方民间尽力做一些实事,振邦兴国,是眼下这个世界许许多多心存报国志的人们的普遍梦想。
    由此,参议官这个职位之所以热门也就不难理解了。
    曹冲从看到这个参议官那一刻起,就有些头疼。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这个参议官就这桩案子已经催了三遍了。要是换在改革之前,一个普普通通的村民想要告御状,根本就没门路。改革后可好,只要找到一名参议官,把状一交,参议官就会迭忙把状直接交到自己这里。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地方官员们由此而心生忌惮,不敢再胡作非为,举国下一派治政清明之景象。刚开始设立参议院的时候,每天都有大量的民间御状呈报来。经过这三个月后,地方官员被加倍量刑惩治了一大批,现在御状的数量已经越来越少了。
    真正让曹冲头疼的当然不是告御状让他的政务变得繁忙,而是那个乐浪县实在太远,半个月的功夫,派往乐浪的办案官员刚刚抵达那里没多久,消息还没有传回来。在这种情况下,参议官屡次前来催促,他当然很头疼了。
    好不容易把参议官打发走了,曹冲扭头,求助的目光看向坐在下面第一排的元老吴凡,道:
    “八叔,对参议官这种明知无果的情况下,仍然屡次前来催促,是否该制定一个相关规则呢?朕真的是有些招架不住这阵式了。”
    吴凡把看向已经走远的参议官的目光收回,看向曹冲拱手道:
    “陛下,此举恐怕不妥。陛下难道不觉得,正是由于参议官积极催促,才令陛下不得不抓紧批复这些案子吗?若是陛下就此制定规则,限制参议官催促案子,则参议官原本不受皇权所限就成了空话。此后,陛下的后人继位,难保不会在此先例再制定新的规则,最终使参议官的职权越发狭限,直到形同虚设耳。”
    曹冲听得恍然,点了点头。八叔说得确实在理,扪心自问,如果不是参议官屡次前来催促,自己不会在焦头烂额之下急令相关人员把那些呈来的案子尽快处理妥当。
    而且,一旦自己就此事制定一个限制规则后,自己的后人肯定依样照搬,甚至可能不只在参议官身制定规则,在其它十几项改革也都加各种规则,最终导致改革彻底失败。那样一来,自己所期待的改革后国家与人民从此真正改头换面的理想,也就汤了。
    吴凡这时继续道:
    “此外,恕为臣直言。陛下受万民供养,理应为万民排忧解难。如今民众受某些不良官员欺压,陛下理当对这些违法乱纪之官员严加惩治,以此答谢万民供养之恩。岂可因参议官催促得勤了一些,就心生报怨了呢?坊间小民尚且知恩图报,陛下岂可连小民都不如乎?”
    这番话说得曹冲一阵脸红,手足无措。
    吴凡的一系列改革,不只是多了一些院制,建筑,或是体制出现新的编排;这些其实只能算是表面变化。另一方面,还有很多隐性的变化;比如朝中大臣对曹冲谏言时的态度和措词,与以前的唯唯之态已经明显不同。
    放在改革以前,吴凡这样的论调想要说给曹冲,就必须说得很委婉,很婉转,以免让皇威受损。然而,那样的表述方法往往让皇帝感受不到多大的压力,认识也不够深刻。而像如今这样,几乎是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效果自然与以前大不相同。
    曹冲脸红了一阵后,对吴凡道:
    “八叔说得极是,朕从此再不提规则之事。”
    随后,监察司方面又派来一名监察官,举报称朝中大臣袁术有受贿之嫌,并罗列一系列罪证,请示曹冲予以立案。曹冲当即准许。
    在这之后,参议院与监察司都没有提案送达,今天的早朝基本也就没什么事情了。
    不过,就在曹冲与殿内数十名元老谈论国内各个地方的相关情况时,骠骑将军张辽的话却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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