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歌拧眉,“婶子,陶桃,快收拾行李。”
    有了昨晚的经历,陶五娘和陶桃更加信任沈千歌,听到她说的话立马进屋收拾。
    沈千歌则带着陶忠凑到了院墙边。
    院墙边有个小柴堆,陶忠年纪不大,体重轻,踩在上面可以看到院外的情形。
    沈千歌扶着他,叫他看看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陶忠机灵,小心上了柴堆,而后悄悄伸出头看向小院外。
    等有发现了,他立马轻轻拍了拍沈千歌扶着他的手,对沈千歌做了个手势,沈千歌连忙扶着他下来。
    陶忠脸色不大好,压低声音道:“沈姐姐,外面巷子口有一伙家丁打扮的人,至少有七八个,一家一家强闯进去,像是在搜查!我刚刚看到一个家丁直接将一位老丈推倒在地,那老丈直接摔断了腿在地上哼哼,家里的年轻人都不敢来扶。”
    一伙蛮横的家丁,而且不顾百姓死活,高高在上,这怎么与刘家的人这般像。
    沈千歌神色微敛,“忠哥儿,可看到他们搜到哪一家了?”
    “到巷口第二家,若是按照这个顺序,没家都要搜查,怕是还要七八家就到咱们的院子了!”
    沈千歌拉着陶忠就往后门跑,这群挨家挨户搜查的,怕不是像刘家人,而是就是刘家人,他们来就是为了抓陶平的!
    让陶忠在后门先观察着,沈千歌进屋催促陶五娘。
    “婶子,陶桃,快些,刘家人在外面搜查了。”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陶五娘脸色惨白一片。
    沈千歌接过他手里的包袱,帮忙收拾,对她道:“婶子,您去扶平哥儿,我们马上从后门走。”
    陶五娘六神无主,“那孩子他爹怎么办?”陶永可是出门置办马车了,他们难道要分开?
    “不分开,我们出去就往车马行去,咱们说好了马车要寄放在车马行,陶叔肯定会去那!”
    得了这句话,陶五娘好似在找回主心骨,她连忙应下,“好,小姐,一切都听您的,我这就去叫平哥儿。”
    谁也没想到刘家人来的这么快。
    有些东西也来不及收拾了,只捡了最重要的塞进包裹,沈千歌和陶桃一人一个包裹就去了后门。此时,陶五娘也扶着平哥儿来了。
    平哥儿之前过了太多苦日子,又伤了身体根本,昨晚还好些,现在猛然休息了一晚,清早醒来居然还发了点低烧,现在走路都有些妨碍,要人稍微搀扶着才行。
    沈千歌问守在后门的陶忠,“忠哥儿,有什么情况?”
    这处巷子后门就连接着五谷街,过了五谷街就能到西市,西市这会儿正是早市的时候,人多,只要混入了西市,那帮人想找到他们也难了。
    陶忠一直注意着外面,“沈姐姐,后巷守着的人少,只有两人,如果咱们小心些从后门离开,在进入五谷街之前不让人发现,那咱们定然能安全离开。”
    沈千歌颔首,听着远处越来越近的家丁喝骂声,沈千歌深吸口气,道:“开门,咱们现在就走!”不然等那些人搜到最近几家,后门这处肯定看管的更严,他们一群老弱妇孺真的走不掉了。
    陶忠连忙轻声将院子后门打开,而后沈千歌带着陶家一家从后门离开了这处小院。
    那些家丁还在前面几家搜着,并未注意这边的后门,一行人放轻放快脚步迅速往五谷街走。
    可刘家的家丁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干习惯了这种事,比别人都警醒,守在各家后门处的两名家丁转身的时候突然看到一行快步走过去的人,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顿时就觉得不太对。
    下一刻,这两名家丁就对其他的家丁打手势,通消息,这两人当先追了上去。
    走在最后的陶忠很快就发现有人追上来了,他焦急的提醒前面的陶五娘和沈千歌,“娘,沈姐姐,有人追过来了!”
    沈千歌朝后看了一眼,果然见两名家丁打扮的大汉在后面气急败坏的大叫:“站住!否则逮到你们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时候,不管这群人怎么威胁,沈千歌都无动于衷,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逃走!
    不然,这群人追上来,他们才是真的没有活路了。
    沈千歌提醒陶家人,“快!我们往人流多的地方走!今天五谷街街尾有庙会集市,我们往那边走,再绕路拐进西市!”
    五谷街每逢十都会办庙会,这还是到租院子的时候听老妇说的。
    于是,一行人拼了命的往五谷街街尾跑,就算是受了伤的顾平,咬着牙也拼命跑着。
    到了五谷街中间的时候,就发现行人和路两边的摊贩变多了。
    越往里走,人越多,摩肩接踵。
    幸而他们带的行李很少,又个个消瘦,穿梭在行人之间并不难。
    而身后追的那些家丁被人群这么一档,速度就降了下来,沈千歌等人再混到人群里,很快他们就区分不开,找不到目标。
    一名膀大腰圆的家丁用力将一位挑着担子的百姓推开,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他娘的,被他们逃了!”
    旁边跟来的家丁道:“算了,大哥,说不定不是他们。”
    家丁冷哼一声,愈发觉得逃走的那些人就是主子要寻陶平,“你叫人来,到附近搜!我就不相信,他们能这么快离开这里!”
    “是!”
    出了五谷街,沈千歌累的喘/息不止,陶平更是脸色惨白,陶五娘连忙给陶平擦汗,担忧的问:“平哥儿,可有哪里不舒服?”
    陶平抿着唇摇摇头,“娘,我没事,我们赶紧去西市绕到车马行吧!”
    沈千歌拍了拍陶平的肩膀,而后一行人迅速往西市的方向走。
    穿过西市,就到了西城唯一一家车马行,只要陶永来车马行,定然会来这里。
    沈千歌没带着陶家一家直接去车马行,而是在车马行对面的茶馆里坐下,要了几碗便宜的粗茶。
    安置好陶五娘一家,沈千歌带着陶忠去了车马行。
    现在车马行里找了一圈,并未看到陶永,沈千歌这才给陶忠使了个眼色,让陶忠去询问车马行掌柜。
    只要在车马行寄放了车马的,都有登记。
    陶忠年纪小又机灵,很能博得掌柜的同情,他去问掌柜,多半能打探出来。
    沈千歌带着帷帽站在不远处看着,没一会儿,陶忠就回来了。
    他仰头对沈千歌道:“沈姐姐,爹还没来。”
    知道了这个消息,沈千歌也不留在这里了,带着陶忠回了茶馆,告诉了陶五娘这个消息。
    一行人心里虽然着急,但现在也只能等着。
    幸好过了一个时辰,陶永赶着马车到了车马行的门口。
    他刚要进去,陶忠就偷偷溜了过去,看到小儿子,陶永马头稍稍拐了个弯就往茶馆这边赶来。
    一行人不敢耽搁,直接上了马车,出城。
    马车上,陶五娘连忙问陶永,“当家的,你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陶永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长出了口气,“我在五谷街的街尾买的马车,刚买了马车,谁知道就听说五谷街被围住了,说是要查什么逃奴,而后整个街道都骚乱起来,我怕围着街道的是刘家的人,就趁着骚乱,驾驶着马车冲了出来,绕了好几条街才穿过西市到了车马行。”
    陶五娘怎么也没想到丈夫差点被扣住,直抚着心脏,在心里谢了各方神佛。
    陶永说完却转头对马车里的沈千歌道:“小姐,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追出裕州,我听说城外有个码头,不若我们驾车直接去码头,从水路走。”
    裕州连着裕河,自从洛城洪灾,裕河水道被拓宽,又多了好几个分支,上了裕河,谁都不知道他们走的哪个分支,是朝着上游去还是下游飘。
    陶永这么一说,确实是水路更安全。
    一行人与时间赛跑,陶永一刻都不敢停,半日就赶到了裕州码头。
    码头有许多船只,大船小船,货船运人的都有,好不热闹。
    陶永只收了买来一半的银子,将马车和马匹便宜卖给了码头的一位商家,而后带着沈千歌和陶家一家上了一条去往曳州的商船。
    陶永在商船上开了两个中等的船舱,一间女人住,一间男人住。
    也不是没有多开一间船舱的银子,但这个时候还是大家都守在一处比较安全。
    等安顿好,陶永又在码头买了些干粮带上船,下午这艘大商船就出发了。
    瞧着裕州的码头越来越远,沈千歌和陶家一家人的心这才安静下来。
    戴着帷帽站在甲板上,看着裕河上的风景,有一瞬间,沈千歌觉得这风景极为熟悉,好似她以前看过一样,可没多久,又是满眼陌生。
    远远看去,码头上突然来了许多人,那些装卸的码头工人被家丁打扮的人推的摔倒,而后这些家丁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追问路过码头的每一个人。
    沈千歌冷哼了一声,回了客舱。
    在客舱里休息了半个时辰,沈千歌忽然觉得腹部一阵绞痛,瞬间额头冷汗遍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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