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万年,天理号再一次出现在了宇宙星空之中。
    战舰上,苏明平静坐于王座之上,身旁云鹤拄剑而立,紧抿嘴唇,看着下方的天使,然后微微转头看向苏明。
    “这次是什么事要去冥河?”
    苏明看向云鹤, 她还是过去的打扮,容颜也依旧,只是眼神平淡,她已经是经历漫长时间的老人了。
    苏明脸上露出微笑,朝着她道:“去见卡尔,有一些事情问问……或许还会发生战争。”
    “他已经杀不死了。”云鹤摩挲着剑柄,“而且我曾经去过冥河, 卡尔在那边经营的很好, 就连我都没有机会靠近卡尔的所在,而后来他变成四代体,我便再也没有去过。”
    “你去过?”苏明一愣,转头问道:“你去做什么?”
    “试着杀死他。”
    “为什么?”
    “德诺不过是万年历史的文明,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在战争中把烈阳牵连进来,还制造出足以毁灭星辰的超级武器,只有得到超神学院的帮助,他们才会发展的那样快,而那个时候,基兰已经消失了,那么就只有卡尔。”云鹤面无表情的说道。
    苏明盯着她的脸看了一阵,却没有发现任何变化,于是默然叹了口气。跃与云鹤是上万年的战友,甚至关系早已超越战友,她们曾在一起流浪千年,两人相互扶持,才能够坚持下来, 跃的事故, 让她恼怒自责至极。
    “这次去了看吧,卡尔究竟能不能杀死,我也说不准。”
    云鹤默默点头,看向下方林立的天使,看向殿门外光辉灿烂的虫洞内壁,低头闭上了眼睛。
    战舰的速度太快,并且是在虫洞中航行,很快便来到了冥河星系之外。
    这是一座无边无际的浩瀚星域,无数的星球在其中运转,只是于其他星系不太相同,这座星系光芒黯淡。
    卡尔耗费了冥河星系太多恒星的能量,只留下最后的一点维持着星辰的引力,让冥河星系勉强支撑着星系的存在形式。
    云鹤在一旁说道:“冥河就是这样,黑暗、孤寂,能在这里生存的,也差不多就只有饕餮或者巨狼星那样的兽体文明,神河体根本忍受不了恒星能量耗费后的冰寒环境。”
    “卡尔或许已经发现我们了,他的四代神体和我们都不同,精神体的存在方式很古怪。”
    苏明颔首,看向那黑暗的星域,命令离开虫洞的战舰停下,接着等待起来。
    不久,天理号之前果真出现一道小小的虚影,他漫步在黑暗之中,朝着天理号走过来。
    苏明看到这个身影,没有站起,反而更加舒服的靠在了椅背上,目光淡然的望着走进天理号的身影。
    依旧是深蓝色带兜帽斗篷披身,宽大的斗篷甚至将面容都遮起,只露出光洁无须的下巴。
    卡尔缓缓走进天理号,在一个个天使的目光中进入大殿,抬头看向苏明,嘴角带着温润的笑。
    “天理王,来到我的冥河,有什么事情吗?”卡尔嗓音依旧温和。
    苏明在王座上,右手手肘撑在扶手,手背则撑着脸颊,听到卡尔的问话后,说道:“跃,凯莎,以及炙心,这几个,你都熟悉吧?”
    “除过跃,其他的两个都熟悉,天理王是想报仇?”卡尔摇头笑道:“凯莎的落幕是她自己的选择,而炙心的受伤是我的命令,本来想彻底杀死她的,但没想到她的体内有虚空引擎,让她逃了,至于跃,我很抱歉。”
    “所以呢,你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卡尔身子藏在宽大的斗篷中呵呵笑着,说道:“我要造就一个真正的虚空时代,凯莎的神权不符合,所以她要死,这一点,我想凯莎也应该知道,不过她对自己的正义秩序很有信心。”
    “凯莎有自信的本钱,不是吗?”
    “是,但没有了凯莎的正义,那还是正义吗?天使接下来的执政王是哪一位?你?或者天基王?还是什么其他的天使?正义在你们的手中,真的还能像过去那样伟大吗?”卡尔笑问道。
    苏明沉默下来,像凯莎那样,两万年如一日的在王座上处理宇宙中各个文明的事情,他自忖做不到。
    “看吧,你做不到,天基王也做不到,其他的天使也做不到,因为正义只是凯莎的正义,不是天使的正义。”卡尔轻声说着。
    “至于炙心,那不过是为了得到天使的基因数据而已,在过去,就算是天使与超神学院合作的时候,你们也没有将女性天使的基因拿出来,而后来我也没有做好与天使开战的准备,所以才有了这次。”
    苏明站起身,紧盯着卡尔,面沉如水:“那么现在,你做好与天使开战的准备了吗?”
    “当然。”卡尔笑道:“在凉冰进入黑洞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但没想到你来的有点快,所以我现在过来拖一拖你。”
    苏明冷笑,卡尔竟然把自己的打算毫无顾忌的说出口,“你太自负了。”苏明说道。
    卡尔抿唇低头:“我是个学者,学者从不说谎。”
    “学者?学者就好好的去研究学识,插手战争的学者,只会变成尸体。”
    “希望如此。”卡尔无所谓的说道,“在我进来的这三分多钟,天理王您一共扫描了我一千三百二十八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吗?您也在研究虚空,应该比其他人看到的更多。”
    说完,卡尔的身影凭空消失,似乎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没有空间的波动,也没有其他的显现。
    “王,你看到了吗?”云鹤在卡尔离开后转头问道。
    苏明没有说话,目光深邃的看向光芒黯淡的冥河,抬手,轻轻压下。
    云鹤便没有再问,而是沉声下达命令。
    “开启虫洞,目标,冥河星系死亡神殿,战舰时空屏障开启,准备战斗!”
    所有天使齐声应是,战舰之外的空间震荡起来,冥河星系在天使的眼中似乎变成了一副随风抖动的画布,天理号如一滩银色颜料,朝着画布点缀上去,就像有人在黑色的纸上执笔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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