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探察时看到的并没有多大区别,仍然是平凡而普通的居室。
    「这是我姐姐。」年轻的哑女从厨房泡好热茶出来打个手势,小道士接过茶微笑的跟我们介绍。
    死人类如获至宝,立刻接过来,仰头牛饮一大杯。
    我对于除了鲜血以外的液体向来没多大兴趣,就对她摇头表示我并不冷。
    那女子也不勉强,收拾了一下桌子,就贤惠的跑去了厨房继续揉她的面团,没多久,厨房里就飘出了香喷喷烤面包的味道。
    「太好了,姐姐做了苹果派。」沙发对面的小道士欢呼了一声,热情的招呼我们,「一起吃一点吧!姐姐做的苹果派很好吃。」
    「嗯,嗯,那就不客气了。」大概刚起床就跑出来看热闹,连早饭都来不及吃,死人类被那苹果派的香味勾引的垂涎欲滴,闻言立刻点头。
    这家伙似乎天生就有种自来熟的本事,对着刚见面的人都能聊的很好,这点从一旁的小道士高兴的笑容就可以看的出。
    苹果派端上来后,两人边吃边聊,就那团雾形成的魔法原理交流了深刻的看法。
    什么冰系魔法和水系魔法临界点只差一点,找到那两个临界点之间的位面,就可以突破空间形成跃迁的途径之类的,听得我云里雾里。
    无聊的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呵欠,往后一靠,脖子上却传来了细微的,被咯到的不适感,这不适感极不明显,若不是我前阵子被阳光烧焦还没好全,多半感觉不到。
    但既然现在感觉到了,我也就伸手朝后随意的摸了一下,当然除了厚实的真皮沙发外,并没有摸到其他的东西。
    坐在我旁边的死人类动作倒是比我快,右手中指和食指轻扣了几下,一眨眼,手中就多了一把式样奇特的霰弹枪。
    随着那把枪的隔空取出,我身后的沙发也跟着坍了进去,然后就听到「啪」的一下,身后传来了金属落地的声响。
    一回头,就看到了年轻的女子俯身捡起了一个同样奇特的弹夹,递给了握着枪管上下打量的死人类。
    那枪管弯弯曲曲的,和普通的霰弹枪大为不同,死人类好奇的研究了半天,都没折腾出什么结果。
    「不要拆,会爆炸。」就在死人类打算拆开弹夹的时候,传来了一声气急败坏的喝止。
    声音刚落,内室的墙壁突然间出现了拱形的喷漆大门,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从门内大踏步走了出来,小心翼翼的从死人类手中拿走了弹夹。
    「姐夫,你的实验做完了?」咬着苹果派的小道士笑眯眯的递上盘子,那位金发老兄接过后,立刻抓起剩余的苹果派据案大嚼。
    他吃东西的速度比死人类和小道士快多了,风卷残云的吃完,抹了抹嘴角的碎屑,一把抱住出来收拾的年轻女子,「亲爱的,你做的苹果派越来越好吃了。」
    他妻子是聋哑人,自然听不到他的声音,但看那神情,显然也知道他在说什么,温柔的朝他笑了笑,挨着他坐了下来。
    金发老兄心满意足的抱着妻子,虔诚的对着手中的弹夹念了一句「芝麻开门」,手中的弹夹便应声而开。
    「红宝石,绿松石,蓝钻,紫水晶,翡翠,黄金。」死人类咋舌的看着从那堆倒出来后五颜六色的子弹,感慨道,「真有钱啊!」
    「这些都是魔法合成的,所以性质很不稳定,随时都会爆炸。」金发老兄笑了笑了,把弹夹装好,拿起那把霰弹枪,朝天开了一枪。
    就见一抹红色的流光飞速的从枪膛穿越而出,在半空中转了个弯,朝着墙上的刚刚才出现的魔法喷漆大门直射而去,在门上炸了个不大不小的洞。
    透过悬空的大门洞眼,还能看到后面刷成米黄色的,安然无恙的墙壁。
    「这种子弹只对半公里内,具有超强魔法属性的东西才有攻击效果,对于不具备超强魔法属性的障碍物会自动避开。」
    「你是不是前几天试验过银制的弹壳?」我想起之前袭击瑞的那颗会转弯的子弹,转头询问。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金发老兄热切的朝我靠了过来,「前几天我路过市立医院,感应到了一股强大的魔法气息,但是走进去找了半天,却找不到来源。」
    「于是你就朝着医院的方向开了一枪?」
    「嗯,这子弹杀伤力不大,应该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金发老兄搔了搔凌乱的头发,困惑道,「不过医院里风平浪静的,也不知射中了什么?」
    看着闷笑的死人类,我忽然有点同情莫名其妙受到袭击的瑞。
    身为血族的族长就是这点不好,魔法气息太强虽然会让宵小自动回避,但碰到金发仁兄这种实验狂,那也真是,唉……
    第五章
    从金发老兄家出来的时候,有了上次的「烧烤体验」,我跑回家抹好了瑞的狗皮膏药,才和一直黏在我身后,可以与背后灵相媲美的死人类坐电梯下楼。
    到了楼下,才发现我刚刚回家的举动纯属多余,因为虽然已经临近九点,外头的天却还是暗沉沉的,阳光丝毫没有出来露脸的意思。
    大楼外的空地上挤满了出来看日食的人类,个个伸长了脖子,眼睛也不眨一下的仰头望着灰暗的天空。
    昏黄的路灯早已未雨绸缪的亮了起来,所有人都望着天空,故而没有人发现我脚下的异状。
    倒是死人类盯着我看了半天后,忽然惊愕的张大了嘴,无声的吐出了两个字,「影子。」
    他绕着我左右前后的转了一圈,没有就是没有,我几乎带点笑意的看着死人类,等着他吓得夺路而逃。
    然后我就可以名正言瞬移去上班,等他被惊吓了个够本后,就可以离我远一些了。
    不知道为什么,和死人类相处越久,我就越有种不安的感觉,这种不安很难形容,像是深埋在地底,随时会破土而出的种子,就等着一个契机。
    死人类就是那个契机,也不知道那颗种子会长成怎样奇形怪状的东西,稍微想象一下,就觉得背后汗毛直竖。
    尤其刚刚在证实了瑞的受袭与死人类无关后,到现在都挥之不去的轻松雀跃,更是格外的令我心惊。
    还是离这个家伙远一点,设法摆脱他的纠缠比较安全。
    可惜我太小觑了死人类的胆量,身为人类,他连我这个血族的后领都敢扯,别说是没有影子之类的小事了。
    这家伙很随意的伸出手搭在我的肩上,一脸同情的看了看我,又看看地上,很大方的说:「分你一个吧。」
    然后我眼睁睁的看着交错的路灯下,他那两个影子的其中之一,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移到了我的脚下,还是死人类穿着西装的形状,随着路灯的照射,顺着我行走的方向前后左右的在地面四处移动着。
    这这这这个,实在是太诡异了,结果被吓呆到差点夺路而逃的反倒是我。
    死人类双手放在西装裤口袋里,微笑的看我四处乱走,意图让那诡异的不属于我的影子离开却徒劳无功。
    暴走了十来分钟一点用处也没有,我只好试着做出我自己的影子,希望能盖掉死人类的形状。
    无奈他老兄长得比我高,再加上西装的设计,我的影子几乎被他的形状覆得严严实实。
    对着那深浅不一,大小重叠的影子,我有点欲哭无泪,这个样子要怎么去上班啊?
    「喂,那个,」无计可施之下,我只好呼叫死人类,「随地丢垃圾,把自己不要的多余东西强加给别人是可耻的行径,你要负责处理掉。」
    兴味盎然的绕着重叠的影子走了两圈,死人类不慌不忙的开口道,「我觉得这个挺有艺术气息的。」一幅打算袖手旁观的架势。
    云层渐渐的散开,露出了被遮没的太阳光环,日食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天色又再度的亮了起来。
    死人类声称这是难得的行为艺术,他要多欣赏两天,看够了才愿意心甘情愿的毁掉艺术杰作。
    说完,就一脸心满意足的丢下我,跑去了地下停车场。
    我当然不能拖着那两个重叠的诡异的影子走在大街上,只好头痛的四处搜索可以瞬移的角落。
    「叭叭」两声,有车子在我背后鸣喇叭,「怎么走路的?」开车的上班族愤怒的对我大声叫嚷。
    我尴尬的走到路旁,祈祷他没有注意到我的脚下。
    正打算穿过马路到对面的某个阴暗处瞬移,从车库里开车出来的死人类摇下车窗对我招手:「上车吧。」
    想到在人群中被发现异状的麻烦,我无奈的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唉,还是摆脱不了这家伙。
    到了公司停车时出来,大约怕吓到一同工作的同事,下车的时候,死人类终于大发慈悲的收回了他的「行为艺术。」
    这次换我盯着他的脚下看半天了,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看看地上,落下几步,走在死人类后面,再看看地上。
    死人类看我脚步放慢,奇怪的回过头来:「怎么了?」
    我指了指地上:「你的影子好像不对。」随着他的回头,一个方向的影子的形状跟着发生改变,另一个却是维持原状。
    死人类扫了眼地面:「啊,那没什么。」随便的挥了挥手,「解决了,我们走吧。」
    我依旧停在原处不动。
    「怎么还不走,待会儿人多了你想挤在电梯里啊?」他没好气的催促。
    「你现在没有影子了!」我很无奈的提醒他,「这样子能见人么?」
    「……」
    他抬头了研究了半天车库灯照射的方向,召回被丢到爪哇国的影子回来干活:「现在应该可以了。」
    一上午工作死人类在办公室内进进出出,我总是忍不住留意他的脚下。
    每次都觉得他脚下的影子别扭无比,不知道是不是这家伙乱丢垃圾的后遗症。
    唉,果然注意环保是应该的,人类毕竟只有一个原装的影子啊!
    下午的时候,整座大厦突然之间的陷入了停电状态。
    这年头人类对电力的依赖达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一停电,所有的设备都不开工,当然也没有了上班的必要。
    死人类就这么高高兴兴的和老板打了一声招呼,就扯着我大摇大摆的晃出了门,看着他幸灾乐祸的打量电力维修人员的目光,就可以断定这起停电事件,多半是他做的手脚。
    这家伙就迫不及待的上了楼,说是要研究一下小道士的那团雾气,弄个相似的东西出来,弥补自己不会瞬移的遗憾。
    被他拖出来一同回家的我没事做,想起瑞要我背的咒语被我忘了个精光,只好打开魔法书继续温故而知新一下。
    那些忽明忽暗的咒语看得我晕晕乎乎,背得我头大如斗,想想还是算了,我放弃的打开抽屉找寻瑞摘记的基础咒语。
    刚一找到,客厅里就传来开门的声响,我还没来得及把魔法书和笔记塞进抽屉,瑞已经走了进来。
    惨了,他会不会叫我背两句咒语来听听?
    就算他本来没想到,看我抱着这本破书,也一定会想起来了。
    怎么办?
    那笔记本仓促之下忘记合上,鬼画符正朝着瑞的方向,张牙舞爪一亮一暗的闪烁。
    唉,真是天要亡我!
    不知道现在合上书会不会给瑞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我抱着摘记本犹豫。
    还好瑞看我捧着魔法书和摊开的笔记呆坐,仅仅对我点个头,就靠在了沙发上揉着眉心,看起来筋疲力尽的样子。
    毕竟他的伤还没全好。
    我暗自舒了一口气,刚才实在太不小心了,瑞一看跳跃闪烁的符号就会发现我忘记了苦背下来的东东。
    不过,好像那个古怪的咒语会背的看起来是实体的,不会背的看起来才忽隐忽现,所以,嘿嘿,我眼中的鬼画符和瑞眼中的应该是不同的吧!
    也就是说,他看不出来我已经把这个咒语忘记了,万岁,太好了!
    「没事在那里傻笑什么?」瑞皱着眉头靠在沙发上,他的脸微微发白,虽然身为血族的我们脸色从来就没怎么正常过,但看他这个样子,明显是体力透支。
    傻笑?有吗?我摸摸脸,走到客厅,扶瑞到床上躺好,他似乎非常疲惫,眼中明显流露出倦怠之色。
    很想对他说,如果身体吃不消,有些事就先放一放,人类有句名言,地球不是为一个人而转动,血族也有句话讲的是谁都没有能力独自支撑这个世界。
    但跟瑞相处了几百年,很久前就摸清了他的个性,这家伙,根本就顽固不化到了极点,认准了什么,就绝对没有转圜的余地。
    前段时间打游戏的时候,曾在网上看到一幅形容不同性格的漫画,画几个走路的人,前方有一堵墙,有人从墙上翻过去,也有人绕道而行,还有种人直路撞过去,在墙上留下一个人形窟窿。
    看着那残破的墙,我常常想,那个硬闯过去的人,拿血肉之躯去撞,即使顺利朝目标前进了,身上也不是不痛的吧?
    瑞就是那第三种个性,不幸喜马拉雅山的冰雪万年不化,他的固执也千年不变。
    相处久了已经习惯了,劝他也没有用,虽然明显瑞对族长之位兴趣缺缺,但职责所在,他也绝不会借生病推脱。
    看瑞阂上眼快睡去的样子,我悄悄起身,不想打扰他休息,没想到手臂却被他扯住。
    「怎么了?」我疑惑的看向他。
    「陪我睡一会儿。」他的语气既非命令也不是祈求,平平淡淡的像在聊天,深蓝色的琉璃一般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我。
    我应了一声「好」,爬上床,躺倒他的身侧,瑞伸过受伤的左手揽住我的腰。
    看了看白色的绷带,为了不压到他的伤口,我的右手迫不得已搁到背后,但实在不太舒服,又伸回来,悬空放到瑞手臂上方。
    大概我的手臂不知所措的一直动,干扰到瑞的睡眠,他懒懒的睁开眼,看到我局促的处境,无声的笑了笑,很从善如流的把他的手搁到我的肩头,俯身亲了亲我额头,再度闭上眼睛。
    感觉的到,瑞在睡梦中都带一丝笑意。
    我看着他难得的轻松安详,心里头忽然觉得微微的酸疼,不知道有什么事一直困扰着他,使得他终年面无表情,抑郁不乐。
    记得我还是人类的时候,正逢战乱,母亲为那些不得不弃置的金石字画心疼的掉眼,向来爱惜所藏如命的父亲却劝慰母亲,「汝笃信佛法,独不知放下耶!」
    是不是身为血族的我们生命太过漫长,所以在没有尽头的永恒里,才不得不抓住一些什么,来证明岁月不是虚空?
    我把手搁在瑞的腰上,感受着瑞冰冷的气息,没多久就跟着睡去。
    睡梦中,不知哪里飘来一阵香风,扑鼻而来,越来越浓郁,我在香风中吸了吸鼻子,揉了揉眼皮,从床上爬了起来。
    前任血族族长夫人,精灵女王独生女,现任血族族长,恶魔瑞的母亲,梅尔斯夫人,在气流般聚集的怡人香气中姗姗而来。
    虽然嫁给前任血族族长蜕变成血族,但由于出生的关系,身为族长的梅尔斯夫人身上的黑暗气息却比其它所有血族成员都要淡得多。
    奇怪的是对梅尔斯夫人的族长身份有所不满的血族成员却几乎没有,所以说比起有种族歧视的无聊人类,我们族群实在要高明许多。
    瑞对于她母亲的到来持戒慎态度,恭谨的对梅尔斯夫人问安后,就直来直往的询问夫人的来意。
    这也正常,一族之长轻易离开族中圣地,来到遥远的中国,的确是件怪事,不过这么一想,身为下任血族继任者的瑞长住东方也很值得奇怪。
    我把好奇的目光投向瑞,不巧他正看过来,递了个冰冷的目光过来,我不由的向梅尔斯夫人靠了靠。
    夫人看到我,亲切的对我微笑:「穹,好久不见,」她轻轻的拥了拥我,芬芳的花香立刻扑鼻而来。
    「你和穹近百年没有回英国,我来看看你们。」她伸出手让瑞吻吻她手背,我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的神情,想起小时候父亲大人偶尔会抱着我感慨一句,高处不胜寒。
    雍容华贵的梅尔斯夫人,放弃了她的精灵家族,嫁给族长不到一百年,瑞的父亲就英年早逝,接着长子夭折,仅剩的小儿子却习惯四海为家,所有的责任都落在她的肩头。
    她守着血族,独自生活了上千年,精灵女王曾多次稍讯请她回去,都被她婉言谢绝。
    记得有一次传讯的风精灵来时,我正在旁边,见我疑惑的望着她,她微笑的告诉我:「血族有我未完成的事。」
    「完成了就要去精灵女王那里吗?」我很舍不得温柔的夫人,因此跟着追问。
    听到我的问题,她好似发愣了一会儿,然后摸摸我的头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成,也许花费我的一生。」
    她眼中的温柔变成忧郁,「到时候何去何从,再说吧。」
    这几百年的时间,梅尔斯夫人待在英国,惦记着远游的瑞,也许常常为逝去的丈夫和长子悲伤。
    瑞有个哥哥,据说和他长得非常相像,在中世纪时死在猎魔人手中,我想瑞常年远离母亲和家族,可能是怕触动夫人伤心的往事,所以夫人不召唤,他基本不回英国。
    「我听狼人族说,最近人类中那些自称猎魔者的又开始蠢蠢欲动,」她担忧的看向瑞和我,「你们要小心一点,如果住的不行就回英国来,」
    她想了想苦笑道,「英国好似也不安全。」水晶岩城论坛
    不知怎么的,瑞闻言就看了我一眼。
    看到瑞的目光,梅尔斯夫人微微笑了下:「穹,瑞的脾气不太好,是不是常欺负你?」
    她的话中有丝掩不住的笑意,「我唯一的儿子一直拜托你照看,若是你有什么委屈了可以对我说,夫人帮你出气。」
    看着梅尔斯夫人慈祥和蔼的笑容,我不禁悲从衷来,回头看瑞,他正温柔的看着我:「我怎么会欺负穹呢?是吧?」很和善对我微笑。
    「……」我只好把满肚子的话咽下去,人家是敢怒不敢言,我连怒都不敢,只好笑得比瑞更无辜的回答夫人,「怎么会,向来是瑞在照顾我。」
    昧着良心说话实在是件痛苦的事,我想我的表情一定非常怪异恶心,夫人不忍卒睹的转过了脸去。
    接下去他们长篇大论的开始讨论防守的细节,我对此并不擅长,听着听着就靠在沙发上再度睡去。
    早上醒来,梅尔斯夫人已经离开,瑞说她坐早上的飞机回英国去了。
    室内还残留着夫人留下的花香味,温暖的气息,真羡慕瑞的母亲还在世。
    幼时教书的夫子曾教我念「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很想把这句话背给瑞听。
    不过这家伙虽然用障眼术把自己弄成东方人的样子,听得懂中国话,骨子里还是洋鬼子,奉行西方的自由意志,英语里是没有孝这个单词的,所以跟他讲这个估计是对牛弹琴。
    趁他没想起我瞒着他和死人类去魔法师道士处探险的事,我还是先溜走比较好。
    跟瑞说声我去上班,他对我点个头,维持他的沉思状态,似乎颇为困扰的样子,在我快关上门的时候,他难得犹疑的看着我,「你自己小心点,」欲言又止。
    我很想走回去问问他有什么问题,但瑞向来有事不想说的时候,问他也没用,所以我只是答应他一声,出门上班去。
    办公室里,照样有条不紊的忙碌着,手敲着键盘,我的思绪还缠绕在早上瑞的困扰里。
    难道这次猎魔人的行动真的是个大危机吗?
    那死人类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我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想这件事情,想得实在太过专注,连午休时间到了都没发现,结果被冷不防的被同事的惊呼声吓了一跳。
    「最近的失踪怎么这么多,前阵子听说被绑架了我们的一个同行,现在动物园又丢了一只孔雀和雉鸡?」
    n市住着这么多妖魔鬼怪,灵异事件层出不穷,失踪个人类有什么好稀罕的?
    只是这所谓的失踪案提到了动物园,那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n市的动物园,算得是妖魔鬼怪的大本营之一,可以说妖魔鬼怪俱全,因为都有人类提供住处食物兼保护健康,所以基本上各精怪相处融洽。
    这些人类眼中的妖怪白天元神都在沉睡,晚上才出来透透气,想来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信条,很少主动去招惹人类。
    但是如果猎魔人主动去招惹他们,他们也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
    凝神了想了一会儿,我打了个电话给莫里,拜托他联系了一下住在动物园的虎精,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刚得知猎魔人蠢蠢欲动的消息,动物园的就出现了精怪失踪的事,死人类到底身份不明,此事还是不宜让他知晓。
    所以下班时间一到,趁着秦裴冬被老板的客户绊住一时走不开,我刻意的避开他,瞬移回到了家。
    第六章
    在门外左瞧右瞧,四周围都没有人类出没的迹象,门里传出的也不是人类的气息,于是我毫不客气的穿门进去,定了定神,对着沙发上坐着的虎精打了声招呼。
    虎精的神色颇为紧张,他在沙发上架着二郎腿,时而把左腿放到右腿上面,时而又把右腿放到左腿上面。
    如果以人类的眼光看,这是一个身材修长合度的青年,第一次在动物园看到他化成人形时,我完全无法把这个纤瘦青年和它体积庞大的原形联想起来。
    说到老虎,正常人都会想起虎虎生威,龙争虎斗之类的形容词。
    想当然的,如果它化成人形,至少也该是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才是,就像西游记里的猪八戒变成人形还是有个大肚子,孙猴子变成俊秀小生藏不住尾巴一般。
    只可叹这虎精却神通广大到丝毫不露破绽,不过听说人类是由毛茸茸的大猩猩变来的,那么虎精的表里不一也就不太值得大惊小怪了。
    「鹰王让我代他向你问好。」虎精模仿鹰族的礼节过来预备跟我贴贴脸额,结果被瑞半路伸出的手截住,有点讪讪。
    真可惜,记得上次不小心碰到虎精的手的时候毛皮的触感很舒服呢,难怪以前那么多人拿老虎皮当靠垫。
    瑞的神色也不是很好,于是我也就没坚持贴过去,下次有机会再跟那身毛皮亲密接触好了。
    虎精道出来意,最近平日里白天热闹的动物园,到了晚上却是一片清冷。
    照人类的想法,那再正常不过,但习惯了随时有同伴聊天的虎精却对最近太过安静的环境十分不适应。
    「也就是说他们最近都保持沉默?」我奇怪的看着虎精,按理说张开了结界人类是听不到谈话声的,大可放心大胆的交流。
    虎精对我摇摇头:「最近他们几乎足不出笼,夜晚也都处于沉睡状态。我以为他们调整了作息,白天曾几次冒险元神出壳去找过他们,奇怪的是白天他们也在沉睡。」
    「你是说他们的元神在沉睡?」我看向虎精,「会不会他们在养精蓄锐等待天劫?」
    虎精想了想,点了点头:「有可能。」
    然后他眉头深锁的看向我,犹疑了一会儿,瑞不耐烦的替他把明显不知道怎么组织人类语言的情况讲出来:「凤族女王的小女儿和孔雀王失踪了,连寄居的躯壳一起消失。」
    我想起今天下午同事的话,「动物园又丢了一只孔雀和雉鸡。」连忙追问,「凤族小公主寄居在什么身上?」
    凤族在人界消失很多年,传说中他们的本体并不适应现代社会的各种环境污染,所以要待在人界必须找躯壳寄居。
    不出我所料,虎精闻言立刻答我:「雉鸡。」
    凤族向来高高在上,他们尊贵的公主怎么会遗落在人界,还寄居在雉鸡身上,实在是匪夷所思。
    我和瑞交换了一个眼色,毕竟不是同族,有些事也不好追问。
    但虎精个性耿直,已经把他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说了起来。
    虽然许久不用人类的语言,表达的乱七八糟,我和瑞还是听懂了大概。
    原来凤族发生了叛乱,小公主是来人界避难的。
    此刻凤族女王自顾不暇,向来宠爱的小女儿在人界失踪,她尽管忧心如焚,却也不能够来人界亲自寻找,只好委托交好的前任鹰王代为找寻。
    说到这个,虎精猛然跳了起来:「不对,老鹰王的天劫几百年前就过了,最近他也常常无缘无故的在夜晚元神沉睡,叫我来跟你们寻求帮助的话说完,他就睡着了。」
    「鹰王年纪大了,当然需要休息,人类的老人也是很嗜睡的。」瑞眼睛也不眨一下的说瞎话。
    虎精没跟人类生活过,立刻被骗进,表情有点安心,瑞趁热打铁:「我族会代为寻找凤凰公主和孔雀王的踪迹的。」
    虎精知道瑞是下任血族继任者,身为一族之长自然一言九鼎,向瑞道了谢就安心的离去了。
    我有点迷惑,凤凰公主失踪可以解释为被叛乱一方虏走,但是孔雀王也跟着消失就有点奇怪了。
    虽然照人类的浪漫故事可以理解为:凤凰公主遭遇危机,孔雀王英雄救美,结果没有成功,一同成为肉票。
    就是形象上有点问题,如同虎精名不副实的长的一副文弱样,孔雀王化身成人形时面貌和电影里放的钟楼怪人有得一拼,所以浪漫电视剧模式可以推翻。
    再加上孔雀一族向来自扫门前雪,那鼻孔朝天的孔雀王要上演舍己为凤似乎有点不可想象。
    「你明天开始不要去上班了。」瑞沉思完毕,斩钉截铁的对我下令。
    我的第一反应是终于可以恢复我白天睡觉的美好生活,高兴了一下问:「那你呢?」
    「你管我干什么?」瑞眼神不善的看着我,「我做什么事向来不需要对谁交代。」
    我愣了一下,本能的回应他:「那你也不要管我。」
    把血袋丢给我,瑞抛下一句:「随便你。」身影一晃,已消失在房内,估计是去动物园探察踪迹了。
    我顾不得吸血,连忙打算追上去,刚才瑞离开的背影十分僵硬,虽然看不到他的神情,我仍然觉得心头沉甸甸的像压住了什么。
    没料到,我的身体居然撞上了结界被弹了回来。
    小心眼的瑞,说一套做一套,我沮丧的坐回沙发上,既然出不去,只好静下心来开始思考精怪们嗜睡的原因。
    哪有那么巧,同时要为了天劫休养生息的,天界还不至于懈怠到一次天雷打到同个地方,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决所有精怪的修炼生涯,刚才的话当然是安慰虎精的。
    我想了一个晚上,到天亮,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瑞还没回来,看看钟,正是上班时间,思考了一夜困扰还没解决,很忧郁的发现自己竟然睡不着。
    不对呀,我这么听瑞的话干什么?
    他叫我不去上班我就不去上班,那我多没面子。
    我床上爬起来,打开门才想起瑞的结界,犹豫了下,只好抱着姑且试一试的想法,跟死人类寻求帮助。
    要说死人类隔空取物的本事真不是盖的,当然也有可能是瑞急着出门,结界弄得很是随便的关系。
    总之死人类在门外随手一拎,我就成功的从室内被转移到了室外。
    看在他好歹帮我成功出门的份上,对他继续拎我后领的恶习,本次暂时不予讨论。
    据死人类说,他向来是个「送佛(拜托我是血族)送到西的人」,故而在成功把我转移到室外后,他善心大发的决定在出门办事的路上,顺带捎上我。
    一路上,我都对着虎精临走前悄悄递给我的那根不起眼的鸡毛发呆。
    很显然,由于凤族公主曾经附身的缘故,这看似风一吹就能飘走的小小鸡毛上,依旧流转着一股神圣的气息。
    下了车,我站在某幢大楼的阴影下,看着对面的一棵梧桐树。
    那里隐隐飘来一股腐烂的气息,此刻是正午,外头的阳光太过猛烈,不知道瑞的狗皮膏药过了一日一夜还有没有效用。
    迟疑了下,对着阳光伸出左手,手心立刻传来轻微的刺痛感,心头奇异的略过一丝情绪,来不及捕捉,我已缩回手来。
    很想再接再厉的伸出右手试试,太阳公公很配合的躲进了云层。
    记得瑞说他曾研究过,血族不能生活在阳光下,原因跟太阳的某种辐射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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