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若无其事地靠近炸毛的小老虎,“我只是来告诉你,你把夫子气跑了。”
    “活该。”卢君行低了头。
    “我想你不是故意的。”卢君见拉长了声音道,“但是,若被父亲知道了,少不了一顿责罚。所以你不用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在这儿砍树割草又削花。”
    “谁砍树割草了!”卢君行羞愤,“我是在练剑!”
    卢君见看著他笑了笑,捏了捏弟弟的红脸蛋,这回卢君行没躲开。“知道你在练剑,谁教过你吗?”
    “……舅舅。”卢君行脸上出现向往的神情,“舅舅很厉害。”
    卢君见重新扶起他弟,见卢君行走路一瘸一拐,就知道他受伤了,扶他在石头上坐下。
    “你想学武功?”
    “可是,每年娘只带我回一次姥姥家,还不一定回回能见到舅舅。”少年气闷。
    “你想学,我们可以叫爹请来武师啊。”
    “哼,那些三脚猫功夫,小爷看不上眼。要学,就要学最好的!”少年郁闷,“可是,爹很讨厌侠客,说他们劫富济贫其实跟小偷强盗没区别……”
    “因为你们家有钱啊。”卢君见笑道。他脱下了少年的靴袜,瞧见红了的脚腕。
    “……什麽你们家,你也是我们家的啊。”少年皱眉。
    卢君见手一顿,他虽然在极力融入,希望得到爹的认可,但是很辛苦。觉得自己不属於这里的念头时常会动不动冒出来:“是我说错了,把脚抬起来。”
    “你做什麽?!啊啊啊……哎呦……”少年红了眼,疼得泪汪汪。手抓住卢君见的肩膀,人都快倾下去了。
    “你脚折了,我帮你挪正。”卢君见淡淡地说。
    “这个你也会?”少年挑眉。
    “爹说什麽都要懂一点。”卢君见说,“我跟武师学过你说的三脚猫功夫,功夫没学到家,因为天天受伤,所以疗伤的学了不少。”
    “真笨。”少年说著,眉宇间阔朗,已有了些笑意。
    卢君见干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你都没叫过我大哥。”
    少年翘了翘腿:“二哥也没叫过你。”
    卢君见点头:“你们都不喜欢我。我知道。你若不肯叫大哥,容许你以後直接喊我的名字。”
    “你这个人真奇怪。”
    “嗯?”
    “你是天上掉下来的。”
    “嗯。”
    “地上很脏,你这麽躺下去,衣服就坏了。”
    “真舒服。”
    “看你平日里跟老夫子学样子,像个小夫子,开口闭口就是大道理,没想到这麽赖皮。”
    “我想父亲喜欢我。”
    “爹已经很喜欢你了。我娘说,爹最不喜欢的是我。不成器,没出息,就爱打打杀杀,一刻静不下来。”
    “还不够。”
    “你说什麽?”
    “我说,你该跟夫子道歉。夫子没有错。”
    “那是我错了!?”
    “夫子是为你好。”
    “为我好所以骂我?有没有这样的道理?有人说为你好,就杀了你,你觉得怎麽样?”
    真是胡搅蛮缠啊。卢君见侧头看著愤怒的弟弟,道:“若你觉得那个人真为你好,你说不定愿意为他杀了你自己,单看你愿不愿意。”
    “不知道你胡说什麽。”小孩听不懂。
    “你愿不愿意?”
    “什麽?”
    “去跟爹道歉?”
    “跟夫子道歉怎麽变成跟爹道歉?”
    “夫子走了啊,会生气的可不是爹爹了?”
    “哼,爹生气了,娘也会生气……既然你这麽说了,小爷我……”
    “呵呵……”
    “笑什麽笑!还不扶我回去!当心地上躺著,虫子爬进你耳朵!”
    “啊?”
    “地上有很多蚂蚁啊,蜘蛛啊,各色的小虫子……我经常捉来玩的……”见卢君见跳了起来,卢君行笑了。
    草地湿润,卢君见的衣服後面一个个湿印子,还沾著草叶。
    卢君行心情不错。
    卢君见摇了摇头,走过来打横抱起弟弟,说:“我要回去换衣服了。你且委屈跟我走一趟。”
    “你竟然抱得动我?”卢君行挽住哥哥的脖子。
    “我比你大,比你高,比你重,自然抱得动你。”卢君见其实想说,你很重。但是为了哥哥的面子,他忍住了。
    “切,你比我大三岁,只比我高那麽一点,二哥都比你高。”卢君行肯定地道,“过几年我就比你高了。”
    “呵……”卢君见笑,“那我且看著。”
    有时候,哥哥觉得有个弟弟的感觉不错,有时候,弟弟会觉得有个哥哥的感觉真不错。但是,只是有时候,这个家里有这个家的游戏规则。
    二十五,平白拉仇恨
    卢君见住的地方比卢君行想的要大,要好。一排房子靠近卢弼时住的主屋。
    “以前大娘子住的屋,大娘搬了後堂礼佛後,一直空著,现在你爹许你大哥住了。”这是卢君行他娘与他说的。
    卢君行靠在卢君见的床上,下人已经去请大夫来看他的脚。他的大哥貌似有洁癖,换衣服不够,干脆去洗澡了。
    卢君行等得快睡过去的时候,见他大哥沐浴完毕,推门进来了,衣服换了一身青碧,发丝有些湿润,没有用冠帽固定,直接丝带扎了扔在脑後,看上去像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怎麽,睡了?”
    “嗯……”
    这时候,下人来报,老爷来了。
    “这麽快?”卢君见往外走,“大夫呢?不是先去请的大夫吗?”
    爹来了……卢君行心头一阵鹿撞。爹发起火来,很可怕,喝醉了还会打娘亲。
    卢君见才出厅廊,就见卢弼时快步走来,不由站住了。
    卢弼时脸色不怎麽好:“不是说摔到脚了?怎麽还出来站在风口上?”说著就去牵卢君见的手,看样子似要把儿子抱回房间。
    卢君见心里欢喜又矛盾,他摇头,有些痴地看著他爹英俊的面孔,人老了,抬头纹和眼尾纹便冒出来,但是在卢弼时身上,只是加重了成年男子沈稳积威的魅力。
    “我没事,是三弟。”
    “还说没事,手怎麽破皮了?”卢弼时握著卢君见的手,指尖轻摩。
    卢君见便站著说不出话来了。
    直到,卢弼时打量著他带著水汽的晕红肌肤,摸了摸他潮湿的头发,责道:“怎麽不擦干就四处乱走,我们先进去。”
    “嗯。”
    这父子两两相望的情景虽然隔三岔五地上演一次,但是今天的气氛格外闪瞎人眼,导致父子俩进屋了,侍从婢女们站在外面,不敢跟进去了。
    床上躺著可怜见的卢君行,他眯著眼睛装睡,瞥见他家不可亲近的混蛋老爹拉著他大哥的手进屋了。
    “手有点凉,你先去加件衣服。”卢弼时拍了拍卢君见的手。
    “嗯。”卢君见踌躇,“爹,三弟已知错了,您别怪他。”
    “知道了。”卢弼时脸上可不是知道了的神情,待大儿子一走,鬼畜老爹就板起面孔,“你还知道错字怎麽写吗?这是第几个被你赶跑的夫子了?”
    卢君行眼睛一睁:“是他出口无理!”
    “好啊!会以下犯上了,你不知道他是你的老师吗?他怎麽出口无理了,嗯?打扰你大少爷睡觉了?”卢弼时声音不高,眼光却厉,“你娘怎麽教你的?”
    “你就会欺负娘亲!”
    “兔崽子,敢跟你老子这麽说话了?”卢弼时怒极反笑,“你倒说说,我怎麽欺负你娘了?”
    “娘老是哭……你都不去看她……”卢君行声音低了。
    “就这?”卢弼时吊高眉毛。
    狼崽子一样恶狠狠的目光瞪了过来。
    “你既然喜欢你姥姥家,且叫你娘带你一起回去住个一年半月。”卢弼时冷笑。
    卢君行惊了。
    卢弼时教训完儿子,拂袖走了。身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他却弯起了唇角。
    门口的仆人说:“大夫来了。”
    卢弼时顿了一下说:“招呼大夫喝口茶,再进去瞧吧。”
    “是,老爷。”
    卢弼时拐进侧屋,看见大儿子苍白著脸正紧张地站著,手里攥著件衣服,踱来踱去。
    “怎麽了?怕我连带著骂你?”知道这里肯定听得见他刚才怒意发作的话,卢弼时放慢了脚步。
    卢君见一紧张就咬嘴唇。
    卢弼时见儿子露出小兔样的神情,这几年,大儿子在外是有几分大公子的做派了,但是在他面前,仍战战兢兢,连手脚都不知道怎麽放。
    卢弼时粗糙的大麽指划过儿子薄薄的红唇,分开他的牙齿,小嘴便微微分开了。卢弼时低头吻了吻儿子的头发,道:“别怕……”
    卢君见半软了身体,微微靠著卢弼时。
    卢弼时的手顺著儿子的脸部轮廓,滑过他的脖子,背脊,和腰线,停在儿子挺翘的屁股上。
    卢君见的呼吸有些急促。
    “别怕我生气。”卢弼时柔声说,“我生什麽气,见了我的君儿,便都不气了。”
    “爹爹。”
    “嗯?”
    “别怪三弟。”
    “我没有怪他,只不过他娘在外乱报账,坏了我的规矩,我容他们离开一阵静静心。”
    “啊?”
    “你以为我这麽容易生气?这卢家偌大家业,将来都是要交到你手上的,你要看到的不只是这院子里面的事,还有外面。”
    “儿子笨。”
    “有爹教,怎麽会笨?下个月开始,你就跟著我学生意吧,学业上可暂且松一松。”
    “真的?”卢君见笑开了花。
    “这麽欢喜?”
    “爹爹……”可以跟在爹爹身旁,儿子当然开心。卢君见大胆地抱住了卢弼时。
    卢弼时盯著儿子脑门上的发旋发了会儿呆,推开儿子,拿了儿子手里攥著的衣服,替他披上,系好。
    卢弼时说:“你要记得成为爹爹最得意的儿子,知道吗?”
    卢君见睁著亮晶晶的眼睛,点头。
    卢弼时拍拍儿子的脑袋,走了。
    卢君见这时候才想起外面的弟弟。地上枕头被子的扔了一地,卢君行不善地盯著卢君见。
    卢君见心里一跳,直觉是怕被弟弟知道自己对爹爹的心思。
    但是,卢君行只是不便地走下了床,瞪著他道:“是你跟爹说得?对不对?你知不知道,我娘……最讨厌回娘家了。她又要哭了,都是你的错!”
    卢君见呆住:“我,不是……”
    “我怎麽会这麽蠢,真以为多了个大哥,哈。”卢君行怒气腾腾跑了出去。
    卢君见担心卢君行的脚会更惨了。
    “大夫呢?”
    “在隔壁喝茶呢。”
    “快叫上大夫,去三弟那看看,肯定肿大了。”
    “是,公子,您还是不要去了。”
    “啊?”
    “乔姨娘与褚姨娘关系好,褚姨娘每次见公子便冷嘲热讽,公子去,岂不是多生事?倒教三公子的病难养了。”
    “水岚,我知道了。”
    ……
    卢君见想与他弟弟说,不是他跟爹爹告的密,导致他母子需离开卢家。但是他终究没说,是爹爹的决定,卢君行恨他,或者恨爹爹,不是一样?他愿意替爹爹担著这份怒气。
    其实,卢君行不笨。等到他一股脑跟他娘讲了,他娘又哭又骂诅咒他大哥时,他忽然想到他爹爹来,他大哥出去接他爹爹进屋,一进一出,不过门里门外,都在仆妇的眼皮底下,他哥怎麽有时间告密?若真怀疑,叫个随侍的人问一下就知究竟。但是,他没有去细查,也没有去道歉。
    对不起,这三个字,卢君行从小到大没讲过。
    出发前,卢君恩母子来了。两个母亲在外悄悄讲话。卢君恩在卢君行床前走:“行弟,我与你说过了,那东西是个祸害,你怎麽反去亲近他?你要知道,我们才是亲兄弟,他不过是个爹从外面捡回的孩子,谁知道他是不是真姓卢?”
    卢君行紧紧闭著嘴巴。
    卢君恩嘲讽地笑:“你不知道,外面说什麽都有,甚至有人说……他是父亲养的娈童。你看,不管是什麽,总归不是个好东西。他娘从勾栏院出来,他娘什麽本性,生个儿子就是什麽性子,一窝都是狐媚的么蛾子!”
    这样恶毒的言辞,卢君行听得直皱眉头。但是卢君恩却得意又开心地笑了:“两个字,贱种。”
    二十六,走火入邪魔
    卢弼时是个正常的男人。
    正常的男人看见喜欢的人在身边,总会动些不该动的心思。何况,卢君见时时刻刻粘著他,像个跟屁虫。
    得意,又心痒难禁。
    卢弼时很享受这样的滋味,他甚至觉得吃干抹净了便没这样逗弄的趣味。
    卢君见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走路带风,眉眼含笑,待人谦和。属下的店老板们都很喜欢这位知书达理的公子,赞他如珠如玉,不愧是老爷教养的儿子。
    卢弼时喝著茶,打量著认真看账本的儿子。
    正面看唇红齿白的好苗子,稍嫌弱气,侧面看更完美了,甚至睫毛垂下的阴影都纤毫毕现。嘴唇总是湿润的,因为卢君见习惯咬唇,水杏色,薄的弧度,微微上翘。卢弼时知道此处咬起来的感觉不错,软鼓鼓有嚼劲,甜美,里面……多汁……
    卢弼时想著,喉结动了动,不由多喝几口水。
    卢君见本来是好好地看账目,他看得太过认真,甚至肚子饿了也不知道,直到听见咕噜的叫声,才抬头。
    房间里很静。
    卢君见在他父亲的目光下,手足无措。他知道他听见了。
    卢弼时舔了舔嘴唇,问:“饿了?”
    “嗯……”卢君见偷眼看父亲。
    卢弼时起身,伸出手,卢君见便跑过去。已经十七岁了,还是贪恋肢体的抚慰和亲密,最直接的言语。
    “今天想吃什麽?”卢弼时问。
    “出去吃麽?”卢君见问。
    卢弼时想了想,说:“你喜欢吃客仙楼的醉蟹和酱鸭子,来回太麻烦,叫人买了送来。在这吃也好,我们两个……”
    卢君见红了脸。
    “你在想什麽?”卢弼时取笑。
    卢君见不敢说话。
    “是不是想爹爹喂你?”卢弼时捏了捏儿子的细腰,用了点劲,“爹总是顺著你的。”
    卢君见的脸快赶上猴子屁股了。
    卢弼时哈哈大笑。
    外面是卖金银首饰的店面,前後隔著不远,夥计听见老板的笑声,探出头来。上午的生意不错,接了几个大单,夥计油光满面,等著邀赏。
    卢弼时是个好老板,当下使唤人去客仙楼叫两桌菜,请前後忙活的人同吃。
    皆大欢喜。
    等饭菜来需要时间。卢弼时拉了儿子入休憩的卧房下棋。下了三盘,卢君见次次输,心思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怎麽?饿过头了?”卢弼时推了棋局,冲坐在对面榻上的儿子招手,“过来,爹看看儿子是不是肚皮饿扁了。”
    卢君见一呆。
    卢弼时就这麽看著他。
    卢君见站起来的时候双腿酥软,慢吞吞走到卢弼时身边,卢弼时握住他手腕的时候,他几乎摔进了卢弼时的怀里。
    卢君见急得坐起来,但是被卢弼时按住了。
    儿子的後背尽贴著老子的前胸,热腾腾的呼吸扑在卢君见的耳廓。卢君见感觉到了卢弼时的反应,他一动不敢动,心里想著父亲会不会就在这里要了他,这是他心里盼望的,但知道决不可能,隐隐便有了丝绝望,眼角湿润。
    没有交谈。
    卢弼时的手蛇一样拉开卢君见的衣服,探进最里面,按摩一样摸著他的肚皮。
    卢君见低低惊叫:“爹……”
    “别动,让爹摸摸君儿是不是长大了。”卢弼时咬住了卢君见的耳朵。卢君见眼前一片朦胧,几乎瘫了。
    卢弼时的手就那麽不紧不慢地摸著,好像卢君见的肚子里长了什麽东西。终於,那只手缓慢地勾开裤裆上的系带,钻了进去。
    卢君见鱼一样地弹动在卢弼时禁锢的怀里。想到是他爹的手在摸著他那东西,几乎马上泄了。
    这时候,门外来了人,敲门声一下下。
    “来了。”卢弼时松了手,抱起衣衫不整的儿子放床上。有屏风遮著,卢君见呼出一口气,尽量往角落缩。
    是送餐的人。
    外面已经吃开了。里屋送进来的是卢弼时吩咐的几样,两素两荤一汤和米饭。
    东西摆好了,房间重新安静下来。
    门扉关上的声音,像撞在卢君见的心上,他一下泄了。
    “君儿,下来吃饭罢。”卢弼时绕过屏风。
    没有声音。
    “怎麽,要爹抱你才肯?”卢弼时打量著湿了裤子的儿子,“这样不成,一点忍耐力都没有吗?以後怎麽娶妻生子?”
    卢君见睫毛颤了颤:“儿子不要娶妻。”
    “不要娶妻?你不知道已经有人上门提亲,你褚姨娘已经在给你张罗了?”
    “不,爹……”卢君见脸色惨白,带了哀恳。
    卢弼时叹了口气:“只要你乖,爹总是舍不得你的,我的儿子。过来。”
    卢君见爬过去。
    卢弼时的手直接揉在湿处,布料里面已经是一坨软肉,卢弼时低头亲了亲:“儿子大了。”
    卢君见两手捂著下面,吓得嘴巴都张不上。
    “舒服吗?”卢弼时却好笑地问。
    卢君见呆呆点头。
    卢弼时替儿子整好污浊的衣物,抱了他做到外面桌子边,说:“吃饭。”
    卢君见哪里还有心情吃饭,他心里忽惊忽喜,全在卢弼时身上。他已经十七岁,身量大了,卢弼时要喂他吃,又要抱他,便不十分方便。
    卢君见双手绕在卢弼时身上,一口饭吃半天。
    “爹爹,儿子不想成亲。”
    “好。”
    “爹爹会一直待君儿好吗?”
    “爹爹不对君儿好,对谁好?”
    “爹爹……不与君儿做……”
    “那是夫妻做的事。”
    “君儿……”
    “君儿是爹的儿子。”
    “可现在这样……君儿实在……”
    “君儿不喜欢?”
    “喜欢……”
    “那就好。”
    “爹,君儿饱了。”
    “一碗都没吃完。”卢弼时摸了摸儿子的肚子,“没胀,就是没饱。”
    卢君见羞恼:“女子才会胀起来,那是怀孩子。”
    卢弼时不缓不慢地道:“君儿,这辈子不会有妻有子,也不准别人再碰你,知道吗?一根指头都不准。爹爹最讨厌被弄脏的东西了,君儿若被别人碰了哪里,爹爹就砍了君儿哪里。”
    卢君见的嘴唇颤了颤,他想说他以前哪里都被人碰过了,但是他不敢说,他只在梦里会依稀记起叫他小娘子的人。
    爹,君儿嫁过人,君儿不想你知道……
    君儿的夫君,也是君儿的爹爹。
    君儿有两个爹爹。
    以前的爹爹不要君儿了,君儿不要现在的爹爹也不要君儿,爹爹叫君儿做什麽,君儿都是愿意的。卢家的大公子也好,爹爹最宝贝的儿子也好,君儿都会做得好好的。
    等到两个人把一顿饭吃完,卢君见已经全身都汗涔涔了,热得像发烧。
    “好儿子。”卢弼时怜惜,“你这样可怎麽出去见人。你今晚且在这里歇了,我叫人从家里送衣服来。”
    那一晚,卢弼时没有在店里,也没有回主宅,他去了处青竹小馆,要了个没破瓜的小倌。
    二十七,欲静风不止
    卢家家业虽大,说到底是个家族产业,下面大半的掌事姓卢。另外部分不姓卢的,都跟褚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褚家子息单薄,却是个殷实富户,到了褚如春这一代,只她一个女儿。她喜欢卢弼时,带上万贯家产上门为妾。故,褚家名下的店铺俱姓了卢,理帐的仍是老一批,这些人尊卢弼时为老板,却叫褚如春做小姐,他们敬的是老板,效忠的却是小姐。
    卢君恩是褚如春的儿子,他若想当小老板,肯定有不少的追随者。
    卢君恩从小就认为自己是唯一能将卢家发扬光大的继承人。
    现在,卢君见在外面走,认人面。
    老板教著大儿子在做事。
    卢君恩的嫉妒藏不下去了,阻碍他的人必须死。於是,他出手了。
    他当然不会弄脏自己的手,他甚至不需要出谋划策,只是对外透露了他的不开心。已经有人给他安排了一切。
    酒庄里,出了一造酸酒,上百坛弃置,合著污水倒进了水沟。卢弼时查,有人说是大公子来酒庄走看的时候好奇,多放了一味药进去。
    这味药当然是有人指点卢君见放进去的。但是,半年前,陪著卢君见玩赏酒厂的主事已远走南方。
    没有证据,却需服众。
    卢君见自认了下来。
    卢弼时罚了儿子去布庄做半个月的苦力。
    卢君见在布庄只负责学洗晒染制,有一日过节,只他和一个老师傅当值。却有人送来大笔货,说是卢家订的,让签收。
    老师傅不认识字,庄里反常地一个人都找不见,卢弼时更不知去处。
    卢君见派小厮回卢家找卢弼时,小厮却带回褚姨娘的讯,说是有这麽一笔货,等著用的,大公子看定了,签收便是。卢家的大公子,这点主做得。
    卢君见不是笨人,第一次吃亏後,这次警醒很多。不肯就签,与送货的讲,庄里各人各司其职,他只是个小夥计,不能越矩,对方且不妨多留一日,明日便找著负责这趟货的人了,届时再相看。谁知道对方凶神恶煞,竟打砸起来。
    只好看货。
    卢君见虽懂得一些,到底皮毛,心里惴惴不安。幸好他仔细,不怕麻烦,肯一匹匹收货。
    与他同当值的老头,别人当他年迈,看不起他,谁知他却是个实心人,卢君见之前叫他爷爷,又念他老,把辛苦的活儿一肩做了。老头感念,他不识字,却知货,教著卢君见把不合格的都退了回去。
    这批货里,竟真有大半以次充好,甚至有外面看上去是极品,里面卷著破布的烂东西。
    卢君见逃过一劫,据理驳斥卖方。送货人悻悻而走。
    谁知道,当夜守夜,却起大火。想来,陷害他的人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损失严重。
    卢君见顾著救老人离开,救不了大火下的布庄。
    损失重了。
    卢家虽不少这一家布庄,但是收了别人定金的单子,交不出货,只好双倍陪别人银子,或者出高价从市场上买再转手填补空缺。这麽一来一去,银庄里的流转资金必然吃力。
    不比第一次的酒祸,卢家经营的多是酒楼,这酒多半自用,少了便多从外面订,不打紧。这回的布庄,却是卢家名下最大的一间布庄,经手的是蜀绣,珍藏的绣品遭到殃及,是很多绣娘数年的辛苦。何况,主顾多是南面的大主顾。
    卢君见到了风口浪尖。
    唯一能证明他清白的老头莫名失踪。
    似乎,这个黑锅就要他背定了。
    案子转手官府彻查,卢家的大公子被责令在真相大白前不得出府。相当於软禁。
    有人告卢君见纵火,说他是外面捡来的孩子,因为嫉妒二公子,所以忿然烧了褚家名下的布庄。原告是谁,卢君见还未得知,便听到消息说,对方撤诉了。
    在这段风波里,本来该出来主事的卢大员外却连露个脸都少少。
    销案後,卢君见才见到了久未见的爹爹。他一进书房便跪在了卢弼时面前。无论如何,这平白祸事因他而起。有人恨他。
    卢弼时指尖轻敲著桌子,看著跪著的儿子说:“家和万事兴。”
    卢君见低了低头。
    “你没有什麽要和我说吗?”卢弼时问。
    卢君见开口:“爹爹,信我吗?”
    卢弼时勾起唇角:“我信你又如何,这次的事,你现在是唯一在场的人,脱不了干系。”
    卢君见摇头:“若爹爹信儿子,自然没儿子什麽事。”
    “怎麽说?”卢弼时著意问。
    卢君见抬头:“爹爹是这个家的天,儿子看见了。在家,爹爹是当家人,在外,爹爹是掌舵者,有能力的人,爹爹说他没能力,他便只好走,没能力的人,爹爹看好他,说他有能力,他便有能力……”
    “歪理!你这是变著法子骂我吗?”卢弼时锐目盯著儿子。
    卢君见不怕,他知道他爹爹没有生气,他便继续说:“……儿子不一定比二弟更懂生意,二弟却比儿子更得人心,爹爹却重儿子轻二弟,可不是爹爹因一己之私陷儿子於不义不孝不和之地?”
    “胡闹!”卢弼时皱眉,“倒是我害了你不成?”
    卢君见拉住了他爹爹的衣角:“地上又冰又冷,儿子跪得脚酸了麻了。”
    卢弼时好气又好笑:“这里是只有你我两人,若在外人面前,你莫不是也要这般说话?”
    “爹爹说了,这里只……两人。”卢君见小声道。
    卢弼时摇头:“我倒不知道你什麽时候养了这刁钻怪谲的脾气,肯定是我的错了,没教导好你这个孽子!”卢弼时说归说,语气却轻缓了,倒有几分宠溺之意。
    卢君见笑了,他看见他老爹拿了锦垫子扔给他。
    “跪著……好好说。”
    “是,爹。”
    卢君见跪坐膝上,有了锦垫,便没那麽疼了。他道:“爹爹果然是信儿子,宠儿子的,这便是私了。因著这‘私’,肯定见忌,内外受困,儿子被人陷害也不冤枉。”
    “哦?”
    “儿子知道爹已派人去南面找已辞退的酒庄曹主事。爹爹必是找到了,所以才借责罚把儿子推进了虎狼之地。这布庄本来就在褚姨娘的辖管之下,她若不顾自己利害,也要害我,爹爹可不是刚好灭了她的势,借此事拔了褚家的人。可爹不担心,儿子被火殃及吗?”
    “这些都是谁跟你讲的?胡乱猜测!”
    “是儿子瞎讲。”
    “……”
    “起来吧。”
    “爹爹这次要怎麽罚儿子?”
    卢弼时走到儿子面前,俯下身摸了摸他的下巴,一下把他扯了起来。
    二十八,看两案齐销
    卢弼时走到儿子面前,俯下身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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