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只念著一个人,在她的身上甚至也是担负起了一半的柳家,所以无论是私心也好公心也罢,他们下不了的这个决断,就由她来下!将来会面对的怨也好恨也罢自己会去承受,只愿能平平安安度过这一劫,在这之後还会有什麽,自己是无力也无心去关心了……
    “我现在一个字也不想听,你现在马上从这里出去!听到没有!”柳大将军疾言厉色地对著柳言希命令道。
    可是跪在下首的柳言希却对此无动於衷,“您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听儿子把话说完,到时候儿子也决不敢再多在您面前一刻!”
    柳大将军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一样坐了回去,他的神情在片刻间就变得苍老不已,看著仍旧跪在下首的儿子却再也没有阻止儿子将要说出口的话语。
    “父亲,想必您也猜到了吧,儿子这些年来宁愿被您打死也不曾娶妻,所为的究竟是何人,您没有猜错,那人就是当今的圣上。”柳言希的话语打破了柳大将军那心底的最後一丝侥幸,柳言希也听到了那上方颓然的叹息声,心下不禁一痛,只是这样说出去的话就再也没有收回的的道理,他重重叩首道:“父亲,请您责罚。”
    柳言希的话仿佛打开了柳大将军心中一直克制的枷锁,“孽障!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他不但是皇上!他还是你妹妹的、妹妹的……”
    柳大将军此时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即使早已知道了答案,但是当真的要开始面对儿子时,他觉得当初那种儿子亲口承认所喜之人是男子时的感觉又回来了,柳言希似乎也发现了不对,正要起身上前时,柳大将军却出言喝止道:“别过来!”
    柳言希受伤的神色一闪而过,身上弥漫著绝望的气息,这种事情纵使知道逃避不了,但在面对时也决不会好受。
    柳大将军除了在一开始时面对柳言希疾言厉色了那麽几句後,这一次却在後面一反常态地平静了不少,而也正是这种平静也让柳言希开始不安,柳大将军又坐了下来,嗓音沙哑了不少,“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柳言希轻轻点头回道:“知道。”
    “那麽你们如此,为什麽还要把你的妹妹再拖进去呢?”柳大将军的口吻越是平静,却也让柳言希明白要仔细回答。
    柳言希苦涩地回道:“在当时那种形势下,父亲,您认为除了皇上,柳家与妹妹还有更好的选择吗?而且妹妹心仪之人也是当今圣上。”
    柳言希的反问也使得柳大将军想起在当时自己也是权衡利弊後最後才决定如此,当下也不在此事上多言,只是又问道:“既然圣上已经有了你妹妹在身边,那麽为什麽,为什麽……你们还不断了关系?你这样做置你妹妹与何地?”柳大将军问到最後口气已经涩然。
    柳言希先是默然,随後直视著柳大将军回道:“本想断的,只是、只是却是断不了……,”不等柳大将军再说什麽,柳言希叩首道:“儿子不孝,请父亲处置。”
    “处置?”柳大将军不知是不是被柳言希之前的话语气极了,此时声音极冷地说道:“你如今这麽大的面子,让我怎麽处置?”
    这话足可以表明柳言希不孝的话语让他不敢抬头,泣声说道:“父亲此言,让儿子如何自处……”
    “自处?”柳大将军怒气未消当下冷声说道,只是在看到下首的儿子後,本来想要说的话语又放弃了,再看向他这个别人都羡慕不已的儿子时,目光中已有了几分痛心,“你理应想想应该如何自处,不过不是因为我,而是为你自己想一想,自古以来,自古以来与这件事沾上的,哪怕再是身份不凡才华横溢,又有几个能得善终的?我原以为你将柳家与皇室联在一起,除了君臣之义外,还有就是当今圣上也是一个明君,但是却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原因在内,你好!你真是好!你难道想要让柳家跟著一起陪葬吗!虽说这件事你们这些年来瞒得紧,但是如今这事皇後能够知道,那麽谁又能够保证将来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人知道!”
    柳大将军说到这里心中真是恨不得儿子能够马上清醒过来,早早从这个可以说是几乎会葬送了他性命的漩涡中抽身,“到了那时你该怎麽办!”
    柳言希只是一言不发地在原处叩首,但他的沈默无疑也给了柳大将军一个答案。
    “出去。”柳大将军不想再看到这个儿子一眼命令道,而柳言希却在那里一动不动,柳大将军沈下了脸骂声也毫不留情地从嘴中吐出,“滚!”
    在下首的柳言希微微一颤,就在柳大将军以为他还要继续跪在那里时,柳言希却缓缓起身一言不发地从柳大将军面前倒退著出去。
    而就在柳言希刚刚打开房门时却忽然看也不看柳大将军开口道:“父亲,纵使儿子下定决心要了断一切,但是皇上那里呢?”柳言希不欲再说什麽就要离开。
    可是柳大将军却仍是马上开口,只是他的话音中带了几分苍老与苦涩,“我又能看护到何时呢?为父已经老了……”
    柳言希心下一颤,将眼泪强压下去,走出书房。
    而在这个夜晚,身在皇宫中的明世云也无法入眠,他也没有想到会在今日碰到柳言希,或许说这也不能叫做碰到,马总管安排的这一切,既让明世云感为他的自作主张而生气,又让明世云感到一阵贴心,今日他那种低沈的状态如果不是柳言希出现在那里,恐怕在回宫後难免会让人看出,想到柳言希当时覆盖在自己手背上的暖意,明世云只觉得那只手也开始隐隐发烫发热起来,从而让他的心也跟随著一起发热。
    明世云将心中马上燃烧起来的热度狠狠地压了回去,不行,现在还不可以,也还不到时候,再等等,再等等,总有一日那个人会没有任何阻碍地完全属於自己,总有一日……,明世云在心底暗暗发誓。
    就在明世云已经迷迷糊糊地入睡时,一声轻微的呼唤却让他再度醒来,在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後,明世云从龙榻上起来,“进来吧。”
    虽然没有点燃烛火,但是凭著马总管对周围的熟悉仍旧是快步来到了龙塌旁,微微弯下身子说道:“皇上,刚刚传来的消息,柳府那里……”
    明世云只是在一开始时有一刹那的诧异,随後他就在马总管的话语中渐渐闭目倾听那近乎耳语的声音。
    当马总管的声音消失後,他不敢抬头去看,静静地等待著皇帝接下来的命令,柳大将军府上自然会有人在暗中监视,纵使皇帝与柳大人之间私情甚好,但是帝王心术难测却不是他这样一个小小的总管可以多想的,如今他将消息已经禀告了帝王,剩下的就与他无关了。
    “好的,知道了。”明世云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马总管的嘴唇动了动,但终究还是什麽都没有说,他今日已经擅自作主了一次,其他的也不是他可以操心的了,马总管又悄无声息地退下。
    明世云慢慢地躺回到了龙塌上,而他现在心中极乱,没有想到刚刚立下的誓言却又在此横生枝节,之前他也是误算了柳大将军那处,如今想要再弥补也为时已晚,而让柳大将军能知道此事的无外乎那麽几人,而最大的可能就是他的那位皇後了,明世云一想到这里心中不是不气,只是对於皇後他是动不得伤不得,而且以她的立场上来讲做这件事并没有任何错误,那麽,错的便是自己了?明世云一想到这里心中便开始苦笑,但是在接下来的困意渐渐涌上来後,明世云便再也无法细想什麽了。
    柳言贞在经历了一夜的忐忑不安後终於迎来了天明,今日的她特意打扮地比平时庄重了不少,因为她在等著,等著在朝会之後将会出现在这里的明黄身影,她还没有自负到自己的小动作能够瞒过皇上,所以她在等著自己将要到来的结果,而也不出她所料,在朝会过去後没有多久便有宫人通报皇上正往这里而来,柳言贞心下一紧,但也仍旧不显露丝毫准备起身恭迎圣驾,而也在这一次,她更是将周围的宫人从身边支开了不少,毕竟如果一会儿皇上要是来到这里发作於她,知道的人自是越少越好。
    就在柳言贞刚刚前去恭迎时便已有宫人开始高喊迎驾,当她听到上方那句“皇後免礼”时心也不争气地跳了那麽一下,随後当听到皇帝特意说是要同她在御花园走走时,柳言贞便知道自己的预感不幸成真了,将宫人们远远地甩在了後面,此刻帝後二人并肩前行也不必担心有人会听他们的谈话。
    “皇後应该知道朕为何来此,朕该赞赏一声皇後果然好手段吗?”明世云纵使此刻是微笑著说出此话,但话语中却多为讽刺之意。
    柳言贞又哪里能听不出来,但是此刻却也只是故作不知,只是说道:“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皇上又如何不知呢?”
    “好一个不得已而为之!”明世云冷笑一声道,却与柳言贞一道走近一假山处,有假山的阻隔将在不远处的宫人挡住了大半,而宫人们在看到帝後停在那里时也不敢再冒然前行,停留在了原处,身侧有假山,而面前再往前便是人工引入的池水,在这里明世云也不虞有人偷听,“朕是不是该赞皇後一声好手段呢?兵不刃血地又往自家兄长的心口上狠狠捅上一刀。”
    柳言贞深吸一口气却也仍是阻止不了她那愈见苍白的脸色,余光看到明世云那嘴角微微勾起的嘲讽笑意,神情倔强地说道:“这件事由我这个做女儿的告知也比日後让父亲从别人处听来得要好,况且,”柳言贞的语气微微有些强硬,“这种事皇上除非把天下人都杀光,否则又能瞒到几时?”
    明世云的神色颇为恼怒,即使对方是自己的皇後,也不该用这种口气与自己说话,口中便也不无讽刺地说道:“看来朕还应该赞赏一声皇後的直谏与深明大义了?”没有听到皇後接话,他又继续说道:“其实瞒不瞒得了,又能瞒多久,这些朕自有安排,若是朕想,自有法子将这件事瞒上一辈子也好遂了某人的心愿,所以朕少不得还要在这里多谢皇後一声,为朕打破了这个僵局。”
    “什麽?”柳言贞已经明显想到了什麽,只是却不想承认。
    “有人想从此与朕绝情断义,在那等状况下朕自是不好再勉强於他,也唯有先遂了他的心思,本来朕还在担心或许需要太多的时候打破这个僵局,但却没有想到皇後却为朕解了围,他想将过往的一切统统抹去永不再想,而皇後的法子却偏偏在提醒他有些事情不是他想说断就会断的!”
    听著身旁明世云斩钉截铁的话语,柳言贞的身子微颤了一下,她没有想到自己所作的一切或许在皇帝眼中犹如跳梁小丑一般可笑,“皇上!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他,那麽可曾想过你所做的一切又给他带了了什麽,你们──难道还要一辈子都如此吗?”
    “带来了什麽?”明世云轻声重复道,随後用著一种柳言贞始终不明白的口吻说道:“我与他在一起这麽长时间,至少在那场嫡之争中保全了各自的性命,保全了柳家,保全了朕与柳家如今在明昊的权势与地位,更是保全了你当初不会被其他那些只是贪图你父亲兵权的人而拉进去活活陪葬,让你成为天下尊贵之人,我与他所在一起就是带来了这麽多,皇後,你认为朕说的对吗?”
    “原来我当初心心念念的事情在别人看来竟是对於我的保全?”柳言贞似是承受不了明世云这连番话语的打击低低轻笑出声,明世云此刻并没有往她的身上投注一丝一毫的关切目光,“那麽,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请问皇上一句,这些年来皇上在心中对於我这个皇後可有一丝一毫的情分在?”
    柳言贞似乎把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了这一句问话上,明世云纵使之前气恼她的擅作主张,但也不会在眼前说出违心的话语,“得你为妻也是朕的福气,在朕身边这几年你帮了朕不少,对你,朕始终都有一份敬重。”
    敬重?若不是此刻不合时宜,柳言贞真想大笑几声,自己这些年来不计辛苦与代价的全部付出到头来却只有“敬重”二字,也许别人在这人眼中还换不来这两个字,自己应该知足吧,不是吗?柳言贞刚想开口嘲讽地说些什麽,却被明世云接下来的话语说的愣在了那里。
    “你有没有想过当初他为什麽明明知道我们之间如此,还要把你送到朕的身边为妻?”不顾柳言贞的神色,明世云接著说道:“除去了当时为柳家的将来著想,也为你心中所念著想,更多的,是他认为朕不会薄待了你,对於他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你以为他就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你会知道这一切?”看著柳言贞诧异的神情,明世云说道:“那是因为他根本无法确定能和朕走到多远,只是他却不知道,无论怎样,朕也不会放手的。”
    看到柳言贞呆愣的神色,对於这个全心陪伴在身边的人,明世云的心在这一刻还是软了下来,“皇後若是想去白昭寺转转,朕自会安排你们见面,皇後好好考虑一番吧。”
    明世云在说完後率先离去,柳言贞随即也掩饰了心中所想,也慢慢回去,她的确需要好好想一想,需要好好想一想……
    柳言希在今日休沐时特意单独一人出来,当他来到在京城久负盛名的白昭寺後,看著寺中香火不断,还有不断在进入的香客,他的心神在那一刹那恍惚起来,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和这座京城古寺有著不可解释的缘分,他到现在才恍然记起那时与妹妹从寺中回去时曾有一卦者预言了今日妹妹的地位,那麽,是否一切在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呢?
    柳言希抛开了这些胡思乱想,定了定神,随後与那些香客们一起进入了寺中,只是有所不同的是他并未在大殿中停留,直接找到了一位僧人,在低语几句後僧人便领著他一起向後殿走去。
    在这里柳言希已经来过了多次,而每次来到这寺後专门用来待客的厢房中心情都会有所不同,那个僧人把他领到一扇厢房门前离去後,柳言希却始终无法再保持心中的平静,只是在门外怔怔地呆著,直到房内传出的声音才将他唤回神来。
    “大哥既然已经来了,为何不进来一见呢?”
    214
    柳言希听到这久违的声音後神情不由一怔,但也只是瞬间,随即便抬步进入了禅房,禅房里弥漫著淡淡的檀香,女子听到了他进来的声音从佛像前缓缓起身,柳言希看著眼前这位素衣金钗的女子,在那一瞬间他竟感到了片刻的陌生。
    “大哥?”
    直到对方的出声才将柳言希唤回神来,既是以兄长相称,那麽今日在这里的便不是当今皇後了,柳言希仿佛过了许久才开口道:“贞儿……”
    似乎是这声好久没有听到的“贞儿”让女子一阵恍惚,她缓缓说道:“好久没有人这样叫了……”
    “大哥……”
    又是一声呼唤,只是却了无下文,柳言贞仿佛也只是仅凭这声呼唤唤回了什麽回忆,而柳言希也没有接言的意思。
    “大哥,这次可是恨我?”柳言贞的目光望向了禅房中供放的那尊佛像幽幽地问道。
    “不会。”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柳言贞轻笑出声,“大哥你……总是如此呢……,”她的目光又望向了柳言希却是觉得一片模糊,慢慢地才又看清了那个越是年长便越是出色的男子,他的气度风姿比之以往更是引人目光,柳言贞恍惚地想到,若是之前她恐怕还会为有这样的兄长骄傲不已,那麽现在呢?当真是说不出什麽滋味,压下了心中的情绪,柳言贞的话语中不知是讽是嘲,“大哥这样真是不知该让人是怨是恨呢?”
    柳言希此时对这样略显陌生的妹妹除了沈默也依旧是沈默,柳言贞倒是不以为意,“我并不後悔将事情告诉了父亲,父亲他早晚会知道,”没有人回应,柳言贞叹息道:“大哥,给我个明白可好?”
    “你说。”柳言希知道妹妹接下来会问什麽。
    “大哥,你和我究竟是谁先遇到了他呢?”柳言贞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等到回应,柳言希也避开了她的目光,而她似乎也明白了,“看来还真是说不清啊,也是,如今还纠缠在这上又能如何?”
    “贞儿,我已经和他说过了,我们会断了的,一定会的。”柳言希说著自己也没有万全把握的言语。
    “大哥你也是明白的吧,这事……由不得你一人决定。”注意到柳言希的表情有一瞬的紧张,柳言贞倒是笑了笑,“若说前些日子我是钻了牛角尖的话,那麽现在我想明白了,我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不顾柳家,因为这件事也没有我插手的余地,他自有他的主张,谁也不能阻止,我是他的妻,有他的敬重爱护便足矣,奢求太多反倒越会自怨自艾,他自会因敬重而给我留下几分颜面,所以,大哥,断与不断,这给你的余地与日子都已不多,我的身子御医已是有了劝告,若是想要子嗣,还需好好调养几年,而大哥能与他如此,也许是柳家的另一种幸运……”
    柳言希静静地听著这一切,即使在这个妹妹的口中自己已然成为了交换柳家利益的一种筹码,他的心中亦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仿佛本该如此一般,他不是不惊讶昔日那个娇缠於自己身旁的妹妹如今也开始了种种深谋远虑的思量,谁都在变……
    “他现在已有子嗣,我虽为此高兴,但也不得不笼络於後宫中其他女子,大哥,”柳言贞望向那个一言不发的男子,“我一定会让柳家的荣光延续下去,你若不行,那麽,便由我来。”
    柳言希离开了禅房,此时禅房中的那个女子早已离去,回想起适才在禅房的一字字一句句,他才恍然惊觉,原来那个一直被他护在羽翼下的妹妹此时早已有了母仪天下的威仪,开始显露出属於自己的光彩,她为自己承担了一半柳家的责任,自己虽是男子也亦愧不如。
    而此时秘密回宫的柳言贞并不知道兄长对其的赞叹及心疼,因为在这个夜晚过後第二日刘太後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开始了为皇帝充纳後宫的行动,柳言贞看著那一份份的名单,单从这些女孩的家世中就有不少与刘家交好的,虽说她一再告诫自己要有容人的大度,但心中终归还是为这种太过明显的举动而心中不喜,这次以刘太後的态度来看似乎是不容皇帝再找借口拖延下去,倒是对於之前提出的柳丘两家的婚事没有了下文,想必是也从他处得知了丘家的态度,这亦是交换?即使柳言贞心下不喜,但是想到皇帝亦是此事的主角,心中又难以言语地莫名生出了几分快意来。
    明世云在得知此事後却是有几分诧异,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难道刘太後这麽快就要与他撕破脸不成?而他随後便又想到究竟是谁挑起太後如此心思,难道是明世和?
    刘太後既呈上来这份名单,那麽亦是和这其中各家通过信了,除了这名单上大多数依附於刘家的家族,亦还有许多大家世族,如果这次自己断然拒绝,那麽定会得罪大部分人,所以……这才是刘太後打得好算盘?
    明世云随手扔下了那份名单,冷冷一笑,能在太後面前说上话的无非是那麽几人,而最有可能的亦是明世和,看来是等不得了,还是担惊受怕地受不了了?
    恰恰与明世云想的不同,此刻在刘太後跟前明世和正为此说出相反的话。
    “母後,是哪个人给您出的这种主意?在这种时候让您非要与皇上的意思对著干?这不是、这不是……”
    看到刘太後在他的话语下皱起了眉头,明世和也不好再说下去了。
    “合著你今日进宫就是为了说这些?”刘太後的不满也很容易就从态度上看出来,“若是只为说这些立马从我跟前走人,走走走!”
    明世和看著刘太後从软榻上半起来身子後作势开始撵人,他无奈地又上前哄道:“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又何苦拿这话赶我?母後,我是真的有话要和您说。”
    刘太後到底还是心疼小儿子,又慢慢地躺了回去,只是嘴上还不饶人,“要是还说刚才那些,那你趁早走人!”
    “母後,您先听我说,”明世和来到软榻上坐下,挨著刘太後为其轻轻地捶腿,看到刘太後的面色缓和下来,眼睛也半眯起来後他才缓缓说道:“您又不是不知道,明世英刚去,本来皇上的心情就不好,您在这种时候突然逼著他选妃,这不是明摆著要逼著皇上和您离心吗?母後,您素来精明,怎麽在此事上却固执於此呢?”
    刘太後听见小儿子这样说後轻轻叹息道:“你啊,自从那些日子大病了一场後,怎麽凡事都谨慎小心了许多?虽说这也是好事,但也显得太过胆小畏缩了,这样一来以後你哪能有什麽担当?”刘太後一顿严厉的训斥让明世和脸上出现惭愧之色,刘太後最是心疼这个小儿子,一看他这样那心也软了下来,“好了,好了,你当我是真的糊涂了?非要这样明摆著惹皇上不快?这也是毫无办法啊……”
    “母後?”明世和看到刘太後出现疲惫的神色不由担心地问道。
    “母後这也是逼不得已啊,”刘太後这里长叹一声道:“咱们等得起,刘家,还有那些依附於刘氏的家族他们可等不起,尤其是女子过不了几年便要谈婚论嫁,真要是让皇上拖个几年谁能等得起?眼看著荣华富贵落到别人手里?”看著明世和刘太後语重心长道:“我们母子还要依靠他们,若是不给他们一点甜头,谁还愿意依附过来?说了这麽多,你可明白?”
    明世和点点头,随即又担心地问道:“可是皇上那里……”
    趁著私下无人刘太後说话倒是没有了顾忌,“只要我还占著太後这个位置,这件事我既然已经提了出来,那麽皇上那里就不会硬生生地驳了我面子,只要你以後争气一点,我就是惹了他厌烦又能怎样?不过……是一时罢了。”
    刘太後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明世和又哪有不明白的,只是……,“母後,我听说这次还有王家?”
    “是。”刘太後看著明世和脸上的不豫,不禁为这个小儿子如此直白的情绪而感到忧心,“王家虽说以前是依附於大皇子的,但是谁又没有个将来的打算?这次他们主动靠了过来,又哪有往外推的道理,不过是以後也不要太过信任罢了,将来这个度也要你来把握。”
    明世和认真地听著刘太後的说教,心里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只是在刘太後面前却不必提起,“母後,五皇兄近来可曾进宫请安?”
    “他?”刘太後斜睨了明世和一眼,语气不明地说道:“怎麽好端端地提起他了?他的身子又不好,哪能经常进宫来。”
    “没事,只是问问。”明世和掩饰道。
    刘太後看了他一眼并未再说什麽,继而说起了别的。
    随著选妃的传言渐渐流传出去,京城中各个王公世家无论是想进宫的还是不想进宫的都要开始在京中托关系找门路,各个府上来回拜访的人都突然多了起来,而这些来往也都落入到了有心人的眼中。
    吴含身在霍香阁中专门为他准备的隐秘房间内看著近日来收集上来到各种消息,一脸的兴味,还时不时地拿出来当成笑话博人一笑。
    “这个镇勇伯的嫡女可不是要到处找人取消进宫的资格,若是真进了宫,只怕全家都得跟著掉脑袋,毕竟在暗中已有快四个月的身孕了,瞒是瞒不住了。”
    随手就将一页薄纸给递了出去,另一人接了过来,修长的手指在纸上慢慢地划过那“有孕”二字,只是对於吴含所说的却并未多言。
    “咦?”吴含轻呼了一声,也不顾他人的目光,径自说道:“王从镜也去了十六王府?”
    王从镜,这几乎是个已经被人遗忘太久的名字了,昔日赫赫有名的王家也随著在夺嫡之争的失败渐渐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唯一有可能会让人们想起王家的,就只有原来大皇子府前那日渐败落的门庭了,听到把王从镜与十六王府联系在一起,这总是会让人警觉出来。
    “怎麽?我说了这麽多,你就没有一点要说的?”吴含放下了那些记录著各个王公世家的纸张,语气中也略显不满地问向另一人。
    “你把我叫来这里就是为了看这些朝廷大臣本不应该看的东西?若是如此那我就真该走了。”
    “哎,”看到对方作势起身要走,吴含急忙伸手拦下,口气也软了下来,“好好好,你先别著急要走,好好听我说行不行,言希。”
    “说吧。”柳言希见吴含如此也不再强求要走,将目光望向圆桌上的纸张,一针见血道:“这是你的意思?”
    “是。”吴含刚说了一个字见到柳言希立刻就要起身,连忙伸长了胳膊将柳言希几乎可以说是按在了原位置上,连忙说道:“这其中自然有我的意思,但是也有另一人的意思。”
    柳言希听了这话只是看了吴含一眼并不回应。
    “我都明白,你恐怕更是明白。”吴含无奈地说道:“照我看来你是逃不过的,就是逃也是只有一时罢了,这次明摆著将一切都摊在你的面前,怕你心生误会……”
    “够了!”柳言希制止了吴含接下去的话语。
    吴含见状也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你也看到了,这才仅仅是一个风声就什麽大鬼小鬼都冒了出来,这一次的选妃柳家也不能置身事外,毕竟柳家还有一个皇後在宫里。”
    吴含的话让柳言希深思了起来,“那你的意思是……”
    “这可不是我的意思,”吴含说完这话便让柳言希心中一凉,可是吴含却仿佛没有察觉一般,“你应该知道是谁的意思,一旦充纳後宫,柳皇後那里势必要有所助力才可,柳家旁支若是有适合的女子,宫里虽有太後,但在这事上他也能作一半的主。”
    让柳家旁支的女子入宫为妃,不但能够成为皇後在充纳後宫後的助力,也使柳家荣耀延续的筹码又增大了一些,即使明白这是给予柳家的恩宠,但柳言希却不敢轻易应下。
    “算了,你再回去好好想想,这毕竟是一次机会。”吴含见状也不再多说什麽。
    “好了,要是没什麽事我便回去了。”
    这一次柳言希离开吴含却并没有阻拦,只是说道:“我让人送你,毕竟在这里人多眼杂,我就不送了,自己小心。”
    柳言希点点头便出了门,吴含则是一手撑著下巴看著房内时明时暗的烛光不知在想著什麽。
    离开了霍香阁,柳言希在吴含派人的护送下悄无声息地上了自家的马车,不引人注意地往柳府而去,柳言希在马车中想著适才吴含的话语,虽知这是不得已的办法,但也却是最好的,只是心中一旦想到要自己作下决定往宫里送人,心中总是会有一些别扭,看来他还是在两人之间而犹豫不决,柳家……旁支……
    柳言希正想著有什麽适合的人选,就在车内一角发现一样东西,刚刚上车的时候因为天黑再加上心中所思并未注意到,而此时柳言希却看到了一个包裹状的东西被放在车角处,而他之前可以确信车内并无此物。
    柳言希迟疑了一下,终归还是将手伸向了那个包裹,外面裹得是一层并不起眼的棉布,将棉布解开後,里面的东西仿佛流水一般滑落在了他的膝上,即使现在马车之中光线不好,但是柳言希仍旧透过那映射在车帘上的朦胧月光看清了此物,这是……一副护膝,上好的皮毛上月光在上面划过一层层痕迹,那上面仿佛流水一样的光芒映入柳言希的眼中,他慢慢摸上那缓和且又柔软的皮毛,即使他分辨不出这是何等动物的皮毛,但仅凭手感也可以知道它的珍贵。
    这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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