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贾芸想来,之前他作为锦衣府指挥使,是一枚天治帝执掌的棋子,如今哪怕他成为皇子郡王和长安营副将了,依然是一枚天治帝执掌的棋子。
    他知道,天治帝现在也是在利用他,利用他成为长安节度使, 利用他为天治帝卖力,而以后的皇位几乎不可能传给他。
    意味着以后天治帝应该会黜了他的长安节度使,甚至于他的性命都可能有危险,哪怕天治帝不杀他,以夏昊、夏易为首的两大皇位竞争集团可能会杀他……
    贾芸也已经预料到,这个庆朝的天下即将大战了……
    他不想只是作为天治帝执掌的棋子, 自己也想成为一个执棋人,他想要力挽狂澜, 想要天治帝也成为他的一枚棋子。
    文武双全, 还会研发火器,这就是他的底气!
    ……
    ……
    长安城内最大最豪华的住宅就是云光所住的云府。
    夜晚。
    当贾芸、曹武、唐大千坐在楼顶观察长安城的时候,云府里聚集了四个人,分别是云光、魏安、汤寅、云山,云山是云光的嫡长子。
    魏安、汤寅这两名副将都是云光的亲信,云山更不用说了。
    此时,魏安对云光问道:“云大人,你打算如何安排那位武郡王?”
    云光坦然道:“先让他闲几日,几日后便让他去管理火器厂。”
    汤寅立刻道:“这如何可以?火器厂怎能交到他手里?”
    云光当即解释了起来……
    安排贾芸的职务,此事让云光头疼,贾芸是皇子郡王,是太上皇、天治帝联名调来的,云光不能过于怠慢, 否则太上皇、天治帝会不满。
    云光确实有反心,也已经谋划着跟着东平郡王一起造反, 但此事甚大,他不敢轻举妄动,就连东平郡王都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眼下云光还不想惹怒太上皇、天治帝,也就不能过于怠慢贾芸。
    长安营,名称上带着“营”字,却绝非一个营的规模。
    长安营下辖长安协、顺安营、昌安营,共一协二营,其中长安协有官兵三万人,顺安营、昌安营各有官兵五千人!
    正常而言,贾芸作为副将,别说顺安营、昌安营了,即便是长安协,他都有资格管理,但云光显然不会将长安协交给贾芸,哪怕是顺安营、昌安营,都不会交给贾芸。
    这一协二营都不愿交给贾芸管理,那让贾芸这个副将干嘛?
    思来想去,云光决定将长安火器厂交给贾芸管理。
    长安城外开设了一个长安火器厂,是研发制造火器的。
    长安火器厂的研发制造能力低下,只有上百名匠人,以及看守火器厂的一百名官兵。
    原因主要有两点,一是朝廷对长安火器厂有严格限制,二是火器的研发制造投入很大, 云家虽知道火器的重要性,但一贯都不愿在长安火器厂投入巨资。
    长安营的火器只有一小半来自长安火器厂,一大半都是来自别处。
    在云光看来,将长安火器厂交给贾芸管理,对他的妨碍小,与此同时,也不会显得过于怠慢贾芸,从而惹怒太上皇、天治帝,毕竟这可是火器厂,我云光都将火器厂交给贾芸管理了呢!
    魏安、汤寅都离开后,云山对云光道:“爹,即使你要将火器厂家交给那位武郡王,也需派人看管,否则那位武郡王若是运出火炮,称爹不妨对爹轰上几炮,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云光点头:“此事我自然考虑到,放心,我会派二百名官兵在火器厂外看管,别的不说,那位武郡王想擅自运走火炮是不能的。”
    ……
    ……
    云光在长安城内给曹武、唐大千都安排了二进宅院,但曹武、唐大千都不住,而是一起住在贾芸的府邸,互相有个照应,云光自然不便强求。
    接下来几天,贾芸一直闲着,曹武、唐大千也跟着一起闲着。
    眼看着二月都过去了。
    这天上午,依然闲着的贾芸、曹武、唐大千三人,正一起练刀练射箭,也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打发时间。
    此刻,正在休息的曹武忍不住抱怨起来:“云大人究竟在干什么?我们三人都来了几天了,竟还不给我们安排职务。”
    唐大千默不作声,他也等得着急。
    贾芸淡淡一笑:“放心,肯定会给我们安排的,毕竟皇上将我们派来了,云大人不可能让我们一直这么闲着。”
    话音刚落,有亲兵回禀,云光来了!
    当即,贾芸三人去迎接云光,彼此客套几句后,云光切入正题:“王爷,曹大人,唐大人,今日我过来便是给你们安排职务的。”
    曹武、唐大千都下意识看向贾芸,贾芸微笑道:“不知云大人是如何安排的?”
    “曹大人去顺安营,唐大人去昌安营。”云光分别看了眼曹武、唐大千,然后对贾芸道:“至于王爷,就去长安火器厂吧,王爷的身份非比寻常,而火器乃是国之重器,让你管理长安火器厂,才不至于辱没了你的身份。”
    曹武、唐大千心里都郁闷起来,呵呵,哪怕是曹武,都能立刻意识到,云光如此安排是故意将他们三人分开!
    贾芸则有点愣住,心里产生了强烈的惊喜。
    我没听错吧?让我管理长安火器厂?
    穿越多年了,他最擅长的军工研发,一直都没有用武之地,他也早就计划好了,要研发制造现代化的单兵装备……
    而现在他才刚来长安营,竟然就能管理长安火器厂了?且是云光这厮亲自给他安排的?
    贾芸知道,云光如此安排必定不是出自好意,然而对他而言,这并非出自好意的安排却是很好的!
    云光发现贾芸有点愣住,下意识认为贾芸对此不满,忙陪笑道:“王爷,我方才说了,火器乃是国之重器,也是军中最紧要之利器,兴师进剿,利于火器,王爷可切莫小看了这长安火器厂啊!”
    贾芸心里既感到惊喜也感到好笑,不过还是故作出淡定的样子:“既然这是云大人安排的,如今我作为云大人的属下,自当听命行事。”
    云光满意地点头:“既如此,眼下我便亲自带王爷去火器厂。”
    贾芸点了点头:“有劳云大人了。”
    云光又对曹武、唐大千道:“我要陪王爷去火器厂,二位大人就由我的亲兵带去顺安营、昌安营。”
    曹武、唐大千自不便拒绝,贾芸则道:“云大人,虽说曹大人和唐大人各自去了顺安营、长安营,但夜间住宿还是让他们回到这长安城。”
    顺安营在长安城东边,距离只有二十里,昌安营在长安城西边,距离也只有二十里,骑马不到半小时就可抵达。
    云光道:“这……不妥吧?既然两位大人各自去了顺安营、昌安营,自当宿在军营里的。”
    贾芸道:“有何不妥?据本王所知,两营距离这长安城都只有二十里,骑马片刻便可抵达。云大人,本王和曹大人、唐大人情同手足,让他们跟我一起住在长安城,也好让本王不过于无聊了。”
    这次贾芸特意搬出“本王”的名义了。
    呵呵,曹武、唐大千可是我的左膀右臂,岂能任由你云光将二人跟我分开?
    云光顿了顿道:“既然王爷如此说了,那就这般吧。”
    他本来是打算将三人分开的,但贾芸这位皇子郡王偏要如此,他也不好强行阻拦。
    在他想来,哪怕曹武、唐大千夜间跟贾芸宿在一座府邸,影响也不大,三人不在一个军营,而且贾芸只是管理火器厂,而曹武、唐大千只是守备,两人到了顺安营、昌安营,上面都有人管着,玩不出什么名堂。
    ……
    ……
    长安火器厂,位于长安城北边二十里处,旁边有个水库,名为长安水库。
    眼下已快到中午时分,贾芸骑着黑色好马,带着一群亲兵,在云光的带领下,来到了长安火器厂。
    云光先亲自带着贾芸参观了一番。
    贾芸对庆朝的火器情况是比较了解的,早就在关注打探此事。
    参观了一番长安火器厂后,贾芸便发现这火器厂不强,甚至可以说是弱的,研发能力低下,制造能力也低下,匠人一共只有上百名,官兵也只有一百名。
    就这样的长安火器厂,几个加起来都比不过神京城外火器营的外火器厂,何况神京城还有一个规模跟外火器厂差不多的内火器厂。
    参观过后,云光便离开,他可是长安节度使,忙着呢。
    贾芸则独自坐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静默之中谋划了起来……
    此次他来长安营是带着皇命的,这皇命是针对云家的,为此,贾芸还跟天治帝商议过策略。
    只是贾芸没想到,他刚来长安营,云光就主动让他管起了长安火器厂。
    天治帝也没想到哦!
    既然如此,那此前商议的策略就要有所改变了……
    ……
    ……
    接下来十多天,贾芸全身心投入在长安火器厂,仔细研究火器的研发制造,包括了鸟枪、火炮,甚至亲手参与了研发制造。
    显然,他在学习和熟练!
    他希望做到,他计划中的那些现代化的单兵装备,等到以后他要研发的时候,就可以快速研发出来,甚至可以快速批量制造。
    虽说整个长安火器厂,包括了上百匠人和一百官兵,都被贾芸管理了起来,但其中难免有云光的密探。
    对于贾芸这十几天全身心投入在火器的研发制造中,云光感到好笑,魏安、汤寅、云山也都感到好笑。
    汤寅道:“这个武郡王还真古怪,分明是武状元出身的武夫,还是个皇子,竟对火器研发制造这种事如此上心。”
    魏安笑道:“虽说我也知道火器的重要,可若让我成日家的待在那火器厂里研发制造火器,我可是受不了的。”
    汤寅笑道:“既然这位武郡王喜欢研发制造火器,就由他去吧,也省得他来跟我们夺兵权了。”
    云光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倒是给我省了麻烦。”
    云山质疑起来:“爹,你说武郡王他会不会在火器厂捣鬼?”
    云光不以为然:“放心,火器厂出不了事!”
    贾芸能在火器厂捣鬼?
    呵呵,他可不这么认为。
    长安火器厂就那么些匠人官兵,每月制造的火器很有限,而且火器一旦制造出来就会快速被运送到长安协、顺安营、昌安营,火器厂里还有几个官兵是他的密探,火器厂外也派了二百名官兵看管……
    难不成贾芸还能悄悄运出一门火炮对他云光轰上几炮?
    别说火炮了,哪怕是鸟枪,贾芸想悄悄带走一杆都不容易!
    ……
    ……
    三月二十一日。
    贾芸已经来长安营二十多天了,前几天在休息,后十多天在长安火器厂里钻研,而今天该休沐了,从今天开始休沐十天。
    本来,曹武、唐大千也可以休沐十天,然而这两人都已经被派出去对付天地帮反贼了!
    对于天地帮,贾芸有所了解,这是近些年才冒出来的一个帮派,虽说出现的时间不长,然而已经成为庆朝的第一大帮,据说帮众有上万人。
    对庆朝而言,天地帮也已经成为不亚于白莲教的大患。
    天地帮,以拜天为父、拜地为母得名,成员以穷苦百姓为主,有农民、小商贩、小手工业者、匠人、工人、乞丐、无业人员,且不少都对庆朝有仇恨。
    而天地帮的核心口号是:复还大明!
    也就是恢复明朝,让庆朝将江山归还明朝。
    自然,天地帮被庆朝所不容。
    天地帮喜欢劫富济贫,就在最近这些天,直隶省东南边的山东境内出现了多起天地帮劫富济贫的事件,有不少天地帮反贼在此活动。
    而事实上,这是天地帮的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真正目的是为了方便天地帮众多帮众从山西河南悄悄潜入直隶省……
    天治帝可不知道天地帮的计划,于是给长安营派了任务,让长安营去山东对付天地帮去,云光则将曹武、唐大千都派去了。
    云光还是想将曹武、唐大千跟贾芸分开,而且此次率军的是一名正三品的参将,就算有军功,曹武、唐大千也分不到多少。
    于是,在三月二十一日的今天,没了曹武、唐大千的陪伴,贾芸只能带着自己的一些亲兵离开长安营,回到了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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